五一前夕, 顧亦忽然問陸嘉音有沒有什麼安排。記住本站域名
看到她搖頭後,顧亦才開口吐出緣由:「湯全有問你願不願意再幫他救個場,走一台秀。」
陸嘉音當時正在看調酒類的書籍, 翻過一頁印著伏特加調酒彩圖的銅版紙,緩緩抬眼,一雙柔媚的眸子裡噙著茫然,看樣子是沒想起來湯全有是誰。
顧亦解釋道:「去年那個婚紗秀的老闆, 湯總, 他過陣子有個秀,想邀請你做模特,當然了,去不去隨你開心。」
其實湯全有每次有秀場都會提前給顧亦打電話, 一打就是十來個, 希望陸嘉音出席做模特的意願滿得幾乎從手機屏里溢出來。
礙著陸嘉音之前腳踝受的傷,顧亦一直沒答應, 想讓她多養養。
何況前陣子Dawn金融危機,告訴了她,這姑娘真說不好又逞強著接下一場又一場秀。
陸嘉音對人好時是全無保留的。
存夠了學費, 她那些酒吧調酒賺來的錢都用來給Dawn買夜宵零食了。
聽了「婚紗」兩個字, 陸嘉音才隱約想起, 去年她走的那場秀。
那天回來後顧亦舉著電腦,明明他們都還沒名正言順在一起, 他卻上唇碰下唇,一開一合, 把她結婚的事兒都給定了。
-這套婚紗挺適合你,等我們結婚,就訂這種款式吧。
陸嘉音先是記起顧亦這些不著調的混話, 才依稀想起湯總是一個笑呵呵的小胖子,也是顧亦的朋友,人挺靠譜的。
「好啊,什麼時候?」
「5月1日。」
到了5月第一天,學校放假,陸嘉音又站上秀台。
這次湯總的秀不是婚紗,是夏季款小禮服,陸嘉音忙著換裝忙著走秀,一整天的時間過得倒是飛快,等她忙完準備告別湯總和工作人員,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
湯總笑呵呵地伸出小胖手:「陸小姐今天真是感謝你,你是沒看到,你一出場那些攝像頭恨不得懟到你臉上去拍。」
「是我感謝湯總才對。」陸嘉音笑著搖了搖裝著薪資的信封。
她剛伸出手同湯總握手,這個小胖子卻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猛地收回手,笑道:「忘了忘了,顧老闆說了他家大模特不跟別人握手的。」
可能是想起顧亦幾個月前那次小醋,陸嘉音忽而笑了。
她臉上化著偏濃的妝,唇紅得像樓下花壇里開得正艷的鬱金香。
這麼一笑,明眸皓齒,燈光融在瞳里粼粼閃閃,不如她笑得璀璨。
湯總被驚艷得晃了下神,才笑著問:「陸小姐好像同上次見面不太一樣了。」
「怎麼說?」
「上次見你好像不太笑的,這樣好,笑著好,有種發自內心的開心感覺,」湯總看了眼她身上的夏季新款禮服,胖手一揚,「這裙子跟陸小姐實在相稱,別換了,就送你吧。」
今天沒有叢梓來錄像,顧亦看不到她的樣子,穿著走好像也行。
陸嘉音想了想,把信封遞迴去:「我用薪酬抵吧。」
「別別別,我還想再跟陸小姐合作的,讓顧老闆知道我送人條裙子還收錢,他不得寒磣死我。」
顧亦早就到了秀場外面,有意把車子停了個不顯眼的地方,手裡玩著一把雨傘等著陸嘉音出來。
窗外下著大雨,沒過一會兒果然看見陸嘉音站在秀場門口的玻璃門裡。
她穿了一條印著綠枝的連衣裙,微揚下頜,目光隔著雨幕流轉,向停車場這邊慢慢尋著。
看著陸嘉音一心一意尋找他的樣子。
這場景真的賞心悅目。
但顧老闆玩脫了。
他忘了自己開著牛油果綠的保時捷有多顯眼,這一幕沒欣賞幾秒,陸嘉音就鎖定了他的方向,眼看著就要推開玻璃門往雨里沖。
本來顧亦是想著等她找不到時,他再開車過去門邊,撐開一把傘把她接出來。
現在是來不及了,連撐傘都沒時間。
顧亦乾脆推了車門先一步跑進雨里,邊跑邊脫下外套,到了陸嘉音面前直接用外套裹住人,帶回車裡。
兩人擠進後排車座,顧亦嘆氣:「傻麼,這麼大的雨就要往裡沖?」
陸嘉音從外套里探出半個腦袋,頭髮有些凌亂,挑著眼線的眼睛看著他。
意思很明顯,你不是也衝進去了麼。
半斤八兩,誰也不比誰聰明。
顧亦車子一直沒熄火,專門給陸嘉音開著暖氣。
這會兒小空間裡暖哄哄,又瀰漫開一點掛在倒車鏡上固體香片的紅茶肉桂芬芳。
窗外雨密空氣冷,車窗蒙著一層薄霧氣,忽地就染了些曖昧。
陸嘉音披著顧亦的外套,精緻的鎖骨露在空氣里,看著坐在她身旁的顧亦,紅唇開闔:「不走?」
「你這裙子不錯,」
顧亦所答非所問,自己給人披上的外套又親自給脫下來,順手挑開了掛在她肩上的吊帶,若有所思似的,「這煙雨濛濛怪浪漫的,不如做點什麼吧。」
都不需要陸嘉音回答,他自顧自地湊過去,把人抱在腿上。
跳珠滂沱落在車頂,他們在雨聲里接吻。
夏季款的裙擺本就不長,動幾下就堆起來,更顯得捉襟見肘,像是在默許這場停在雨中遲遲不走的拖沓。
顧亦這趟來接陸嘉音是要帶她去展館的,本來從秀場到展館就是從西二環開到東三環,距離不算近,這麼一耽擱,到展館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的事情了,臨近夜裡11點。
明天是展覽的第一天,該做的準備都做好了,陸嘉音也不知道顧亦在夜裡突然帶她來是什麼意思。
顧亦神神秘秘不說,陸嘉音也就挑挑眉梢等著看有什麼貓膩。
車子停在展館後面的內部人員停車場。
時間太晚,閉館後又沒什麼燈,疊加上這陰雨連綿的天氣,從車窗里望出去有種要拍鬼片的即視感。
陰森森的氣氛也沒影響顧亦浪,他一邊撐著傘拉開副駕駛位的車門,一邊傾身在傘下同陸嘉音商量:「今晚你在上面好不好,穿著這條裙子?」
陸嘉音差點以為顧亦是帶她來展館開發新地點的,忍了半秒,才衝著展館樓體方向揚了揚下頜:「在這兒嗎?」
這話噎了顧亦一下。
他笑著俯身,唇角擦過她臉側,但沒有停留,彎腰從車子裡拿出一條酒紅色的緞帶。
見陸嘉音盯著緞帶看,顧亦不解釋,反而逗她:「來點刺激的嗎?」
「什麼。」
「捆綁,束縛?」
陸嘉音高高挑起眉梢,顧亦才大笑著把那條酒紅色的緞帶遞進她手裡:「不鬧你了,想給你個驚喜又怕你偷看,先蒙一下眼睛吧。」
顧亦撐著傘,傘面大部分都籠在陸嘉音身上。
滴答的雨水順著傘骨淌下來滑落在他背上,他像是沒察覺,只盯著陸嘉音看,看她把那條緞帶系在眼睛上。
酒紅色襯得她皮膚雪白,像個雨夜妖精。
顧亦吻了吻她的唇,半真半假地嘟囔一句:「後悔了,早知道不讓他們場館開什麼夜視攝像頭了,還能做點別的。」
被蒙著眼睛的陸嘉音把手交到顧亦手裡,被他牽著她很安心,昂首闊步走得像是沒有喪失視覺一樣。
倒是顧亦放慢了步子,生怕人磕著碰著,不住地提醒:
「這裡有兩個台階,慢點。」
「別動,我把傘收了再走。」
「小心些我的祖宗,地面挺滑的。」
……
一連串的提醒在某個時刻突然停了,一直握著她的那隻手也忽地抽離。
陸嘉音停在原地,等了等也不見顧亦說話,她才體會到一些些在黑暗裡的無措,開口喚他:「顧亦?」
回應陸嘉音的只有丁點回音。
這麼蒙著眼睛,她也不知道前後左右,隨便邁了幾步,高跟鞋跟碰在地面上的聲音格外清晰,甚至能聽出鞋底沾了雨水的潮濕感。
顧亦不會突然走開。
除非......
陸嘉音揚起嘴角,估計著他說的驚喜就在眼前。
「我要摘掉緞帶了。」
她說了一聲,手伸到頭後,指尖輕輕一勾,緞帶滑落下來被她接住。
眼前是不算明亮的展廳,前些日子叢梓他們來布置時陸嘉音也跟著來過,知道這是整個展覽的最後一個展廳,也知道自己面對著的是整個展覽最中心的展位。
之前空曠的展位上掛著文案,是她的投稿。
寫這封投稿的過程很艱難,明明在巴黎時同顧亦說起姜致群,那些往事還像是昨天一樣清晰。
但不知怎麼的,那個跨年夜之後,關於從前的記憶變得越來越模糊,甚至在陸嘉音決定投稿時,坐在桌前,很多細節都要費力想一番才能隱約記起。
寫到姜致群那句「小美女,要加入我們嗎,趁著你媽媽不在」,也沒能引起她心裡的絲毫波瀾。
現在站在展廳文案前,陸嘉音看著那些出自自己之手的段落,居然有些冷眼旁觀的意味。
也許這才說明,那些噩夢終於是徹徹底底的過去式了。
文案下面的玻璃展櫃被顧亦擋著,他笑著微微側身,陸嘉音就看到他身後的那款珠寶:
巴掌大的心臟形狀上鑲著紅寶石,一枝精緻鑲的鑽玫瑰自心臟上綻開。
玫瑰花瓣輕輕煽動著,開闔的頻率像是心臟跳動。
-你是開在我心間的玫瑰。
他在燈光下輕笑,故意嚇唬她:「我把我的心都給你,喜歡嗎?」
燈光熠熠,珠寶絢麗。
如果愛有形態,大概是他此刻輕笑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心臟和玫瑰的設計靈感來源於西班牙藝術家薩爾瓦多·達利在1953年為妻子設計的一款胸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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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一更,二更在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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