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驚烈瞧著阿勝,阿勝的目光,依舊像他們初見時那般乾淨。
他便想起那時,他被其他乞丐逼著舔舐地上的垃圾,拼力反抗,和他們廝打到滿臉是血,才終於嚇退了那幾個乞丐。
是阿勝拿了一塊帕子給他,幫他擦掉臉上的血。
從此之後,他們形影不離。
於是,元驚烈脫口而出,欣然同意道:「當然可以。」
少年俊美的臉龐,看不出任何異常,只淡淡地笑著:「阿勝,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結拜過的,你想要什麼,只要我能做到,便都會給你。」
阿勝愣了一下,眼底動容,繼而笑了起來:「我知道。」
他像往常無數次那樣,親密地抱了抱他,說:「謝謝你,元二。」
而元驚烈眸底幽深。
等到與阿勝分別,他立刻轉身回到梅苑,抓住一個侍女問道:「娘娘呢?」
「剛進了屋子。」侍女說。
元驚烈面上掠過驚慌,忙奪步闖進房中。
雕花楠木門被他推的重重撞在牆上,發出『砰』一聲響動。
「阿姐!」
少年急切地低喊一聲,甩開帷幔,卻看見了一道清晰的纖細背影。
屏風後的孟昭歌,墨發如瀑,香肩半露,正彎腰試著熱水。嬌美的臉龐,被浴桶中裊裊上升的熱氣熏得潮紅。
見有人來了,孟昭歌抬起被霧氣籠罩的雙眸,懵然看過去。
元驚烈的腳步霎時頓住,整個人的皮膚像被點燃了一樣通紅。
他反手便遮住眼睛,紅著臉背過身。
「阿姐,對不起!」
反倒是孟昭歌雖說驚愕,但反應過來後,立刻將衣領拉上,問道:「怎麼了,阿烈?你進來的這樣急。」
元驚烈呼吸粗重了些,不知所措地道:「對不起,阿姐,是我冒失了。」
「我……」
他結結巴巴地,還是先聽到孟昭歌說:「沒事了,轉過身來吧。」
元驚烈這才轉過身,耳根還是通紅。
他不太敢去看孟昭歌,盡力平復了下呼吸,才解釋:「阿姐,你先不要用浴桶中的水,那水有問題。」
「嗯?」孟昭歌愣了下,耐心地詢問:「阿烈,你知道了什麼?」
元驚烈沉默著抬起眸,仿佛做了什麼決心一般。
「阿姐,我對不起你,我好像…引狼入室了。」
他低落地說道:「方才,我看見阿勝提著一桶水進了梅苑,他分明是進了阿姐的房間。可當我問起他時,他卻說是來尋我的。」
孟昭歌對他提起的名字並不熟悉,愣了下,才想起來是他那個平陽的朋友。
「是那個從前在雲渺院伺候的?」她有些奇怪,「阿烈,你先別慌,告訴我,為何會覺得你的朋友算計我?」
她和那阿勝都沒見過幾面,似乎不曾和他有過衝突。
少年便沉吟片刻,有些怯生生地望著孟昭歌。
「其實我早就覺得,阿勝有些不對勁的,但我一直不大願意相信,直到今日——」
「阿姐,今日我看見他去見了孟常寧!」
說到這時,他目光坍塌,沮喪地道:「我今日特意跟他出了王府的門,親眼看見他上了明西將軍府的馬車。才意識到,從前是我太過自信,總覺得他不會騙我。」
「……阿勝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說到這裡,少年的肩像被一座大山壓住,失望地低下了頭。
他不明白阿勝為何騙他,他們在顛沛流離的日子中,共同長大,是對著天地結拜的好兄弟。
還是說,孟常寧給了他什麼好處?
孟昭歌適時地撫住他的肩頭,溫聲寬慰:「阿烈,或許你想多了,他並沒有……」
「不會的。」
元驚烈說:「我太了解阿勝了,他同一撒謊就很愛拱鼻子,剛剛,他就那樣做了。」
「而且他不可能認識孟常寧,若非是要對阿姐動手,他怎麼會去見孟常寧?」
孟昭歌沉默了下,其實她也清楚這些,只是想要安慰他。
但阿烈如此直白的戳破了……
她便沉默了會兒,不知該如何繼續安慰他。
少年卻已經將這件事揭過去,將那蜜粉遞給孟昭歌:「對了,阿姐,這個是孟常寧給我的,讓我灑在你的浴桶中。」
「孟常寧?」孟昭歌訝然:「你怎麼會也和她牽扯上?」
元驚烈面上閃過窘迫,只好抿了抿唇:「阿姐,此事之後我會和你解釋。」
孟昭歌便沒再多問,她狐疑地接過去,嗅了嗅味道。
「是花蜜做的花蜜粉,這沒毒的,她讓你灑這個做什麼?」
元驚烈愕然:「我也不知道,我以為裡面可能摻了什麼東西……」
「應該沒有。」她一時想不到孟常寧的主意,沉默了下,便道:「但不管怎麼樣,她應該是想要讓我出醜。」
並且很大可能,是為了幾日後的陛下壽宴。
「那我們怎麼辦?」元驚烈有些擔憂。
如今,敵人在暗處,阿姐在明處。
但孟昭歌顯得不甚在意,只微微一笑:「孟常寧的腦子,我還不了解?不管她想做什麼,都傷害不到我。」
元驚烈一頓,繼而也放心地點了點頭。
又小心地問了句:「不過,方才阿勝向我提出,想跟去皇宮,我答應他了。阿姐,可以嗎?」
孟昭歌便道:「阿烈,你做好。就讓他去,我倒要看看,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聞言,元驚烈這才放下心來。
將阿勝帶進王府,是他的主意,他很害怕阿姐會因此生他的氣。
復而,二人又說了些話。
孟昭歌在他耳邊低語了什麼,元驚烈聽後,一愣,繼而露出微笑:「果真還是阿姐道高一尺,我這就去做。」
旋即便離開了梅苑。
直到傍晚,元驚烈才從外面回來。
在外頭忙活了一日,晚上,少年躺在床上,很快沉沉的睡去。
或許是日有所思,夢中,他仿佛看見了如白天一般的場景。
——那是一處山水相依的溫泉池,裊裊熱氣升騰。池水清澈,周遭靜謐,空氣也是那般清新。
女子泡在溫暖的池水中。
她墨發如瀑,披在背後,身上只穿了件貼身的裡衣,依偎在一男子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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