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2024-08-30 10:21:59 作者: 宋昭
  凌晨五點半,陸煙被冷醒,醒來屋內一片漆黑,到處瀰漫著冷氣。閱讀

  陸煙下意識往熱源處挪了挪,剛挪過去,就被一股力道拉扯進了一個滾/燙的懷抱。

  一時間,鼻息間滿是佛手柑的味道。

  陸煙神情一頓,下一秒,條件反射地掙開周馳的懷抱、翻身坐了起來。

  冷空氣直湧進被窩,陸煙禁不住冷,默默縮了縮肩膀。

  半晌,周馳忍著疲倦掀開眼皮,夠長手撿起枕頭邊的手機,慢慢打開手電筒。

  手電筒打開的瞬間,周馳透過微弱的視線一眼瞧見跪坐在床頭的女人。

  見她只穿了件單薄的羊毛衫,整個人裸/露在冷空氣里,周馳捏了捏眉心,拿過被子裹住陸煙。

  被子搭過去的那一刻,熱源再次覆蓋全身,陸煙身上漸漸回暖,人也跟著清醒過來。

  而後,陸煙扭過頭看向舉著手機照明的周馳,壓著聲問:「多少點了?」

  「五點四十,還早,再睡會兒。」周馳看了眼時間,啞著嗓子說了句。

  陸煙沒吭聲,揉了把頭髮,身子湊過周馳、伸手撿起椅子上的衣服毫不含糊地往身上套,邊套邊張嘴說了兩句:「尼珍今天結婚,我得過去幫忙。」

  周馳透過窗戶,看了眼灰濛濛的天,皺著眉問:「現在就去?」

  嘶啦一聲,陸煙拉好外套拉鏈,繞過周馳踩著床尾邊下床邊回:「要忙的事很多。現在這個點剛好。」

  等穿好鞋,陸煙重新湊回床邊,替周馳蓋好被子,又伸手碰了碰周馳的額頭,見體溫正常,陸煙暗自鬆了一口氣。

  「婚禮在哪舉行?遠不遠?」

  「就在村里。不算遠。」

  陸煙揣好手機,透著手機光線掃了一圈屋裡的環境。

  昨晚太過匆忙,多吉家住不下,最後在附近找了家藏民住了下來。

  現在仔細看才發現房間還算乾淨,就是空蕩蕩的,沒什麼裝飾,也沒有暖氣。

  難怪這麼冷。

  掃完,陸煙看向撐坐在床頭的周馳,主動提議:「這裡條件有點簡陋,你要是不習慣,可以去附近的縣城轉轉。要是不忙,泡溫泉也行。這邊天然溫泉挺多。」

  周馳不慌不忙拿過床尾的大衣,反問:「你能習慣?」

  陸煙一愣,下意識點頭,又回:「能,這邊我經常住。已經習慣了。」

  手機放在床上,周馳掀開身上的被子蓋住手機燈光,當著陸煙的面下了床。

  高大的身軀擋在身前,遮了大半光線,黑暗中,聽著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陸煙舔唇說了句:「時間還早,你可以多睡會。」

  周馳扣完最後一顆紐扣,彎著腰整理好床上的被子,重新拿起手機,燈光晃了一下陸煙的臉,陸煙下意識閉了眼。

  等收拾差不多了,周馳才問:「不是著急?」

  「……」陸煙一時沒反應過來。

  「婚禮不是很忙?」

  陸煙這才明白周馳也要過去,逗留了幾秒,陸煙帶著周馳走出藏民家。

  出了門,天還沒亮,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周馳正在關院子那道大門,陸煙則站在一側拿著手機替他照明。

  燈光下,那道身影高大、修長,與地上的那團黑影形成了鮮明對比。

  骨節分明的手指一點一點合好那扇黑色木門,等徹底合上,男人轉過身朝她一步一步走近。

  白熾光打在他身上,再加上周邊的霧氣不停往湧進光線,為他鍍了一層冷清。

  等徹底看清那道輪廓,人已經近在咫尺。

  「想什麼?」

  「沒。」

  「往哪走?」

  「這。」

  陸煙說著,朝周馳指了個方向。指完,兩人默契地往那個方向走。

  一路上空蕩蕩的,沒什麼人,耳邊只能聽到風聲、細碎的腳步聲。

  沒路燈,基本上靠手機照明。

  走著走著,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起來。

  「你今天幫忙拍照?」


  「嗯。」

  「人很多?」

  「就村子裡的人,應該不是很多。」

  「藏式婚禮?」

  陸煙點了點頭,簡單解釋:「這邊藏民結婚大多都是藏式婚禮,跟內地可能有點區別。也有西式的。不過,很少見。」

  周馳不動聲色打量了一下旁邊的人,見她提起婚禮時眼裡多了一抹高興,又問:「很開心?」

  陸煙神色一怔,想起之前周馳也問過同樣的話,好像他每次都能窺探到她的情緒起伏。

  想到這,陸煙扭過頭看了眼周馳,反問:「為什麼覺得我很開心?」

  「猜的。」

  陸煙沒再說話,繼續往前走,周馳也默默抬腿跟在後面。

  走了不到十分鐘就到了多吉家,多吉家門口還掛著一盞小燈,估計是徐進留的。

  「我去拿相機,你在這等會?」看了眼門口掛著的燈,陸煙轉過頭問了一句。

  周馳點了點頭,示意她進去。

  陸煙見狀,沒再多猶豫,一個人走進院子。上了台階,陸煙繞過柱子走進房間。

  燈亮起的那一刻,床上躺著的人立馬爬了起來。

  陸煙順著動靜瞧了過去,只見周嘉月一個人頂著一頭雞窩蹲坐在床上,正滿臉委屈地看著她。

  「陸煙姐,你跟余笙姐去哪了?昨晚都不在。」

  陸煙拿相機的動作一頓,「余笙昨晚沒回來?」

  「沒有。我昨天等到十二點都沒回來。你跟余笙姐沒在一塊啊?那你跟誰一起的?不會是……」

  眼見周嘉月即將說出口中的答案,陸煙及時出聲打斷周嘉月:「你現在是要睡覺,還是去尼珍家?」

  「啊???這麼早啊。我還想睡會兒。」周嘉月捂著被子滿臉不情願。

  「那你再睡會,等婚禮正式開始我再叫你。」

  周嘉月聽了立馬縮回被子閉上眼睡覺。

  陸煙見狀沒再打擾周嘉月,默默關燈、拿起手機走出房間。

  走到轉角,正好碰到祝宴,想起周嘉月的話,陸煙皺著眉問了句:「祝醫生,見到余笙了?」

  祝宴腳步一滯,臉上滑過一絲疑惑,「昨天晚上見過一面,怎麼了?」

  陸煙抿了抿唇,想起周嘉月的話,皺著眉說了句:「周嘉月說她昨晚沒回房。」

  祝宴臉色一變,神情不自覺緊張起來,「她去哪了?」

  「你先別急,可能余笙昨天晚上睡得晚,早上起得早,周嘉月沒看見。先去尼珍家看看再說。要是……」

  陸煙還沒說完,祝宴已經大步走了出去,方向正好是往尼珍家去的。

  「你慌什麼?」大門口,周馳的聲音響起,陸煙順著聲走了出去。

  只見周馳一個人站在原地,正神色淡淡地望著祝宴的背影。

  陸煙見狀,緩緩走了過去,直到走到周馳身邊,陸煙才開口說了句:「余笙昨晚沒回來。」

  「沒回來?」周馳收回視線,垂著眼皮重複問了一遍。

  陸煙默默點了下頭,她昨晚一直忙碌沒注意到余笙,現在想想,應該是出了點意外。

  正琢磨著,頭頂響起一道冷靜、理智的聲音:「先別急,找找再說。她不是不知分寸的人。」

  說著,周馳翻出手機按了一個電話出去,電話響了兩聲被人接聽。

  電話里傳來一道沙啞的嗓音,「老闆?」

  周馳握著手機瞥了眼旁邊一臉擔憂的人,滾了滾喉結,詢問:「在哪?」

  對面的山坡上,余笙坐在草甸上,披著披肩,回應:「看日出。」

  周馳眼皮一掀,淡淡評價:「興致挺不錯。」

  余笙一聽,條件反射地坐直身子,捏著手機試探性發問:「老闆有事?」

  周馳眯了眯眼,想起祝宴的反應,慢慢說了句:「還以為你失蹤了。」

  「沒呢,我就在對面山頭坐著看日出,老闆你要不信……可以過來瞧瞧。」

  說完,又覺得不太禮貌,剛想補充一句,就被聽筒那邊的人打亂:「祝宴在找你。」


  早上六點半,太陽從東方緩緩升起,染得一地金黃,遠遠看去,只覺天地連成了一體。

  余笙聽完,神情恍惚地掛斷電話,一個人不聲不響地站起身往回走,走了兩步,余笙轉過頭又看了眼那火紅的太陽。

  看完,餘生頭也不回地往村子走。

  不得不說,她老闆不愧是談判高手,拿捏人起來都不帶手軟的。

  只說這一句話,余笙就明白他什麼意思了。

  —

  半小時後,陸煙望著遠處的小圓點慢慢變大,最後變成了余笙的樣子。

  見她披著披肩、提著熄滅的煤油燈一點點走近,等人徹底走到眼前,陸煙主動問:「你昨晚一直在外面?」

  余笙將手上的煤油燈放回原地,朝陸煙搖了搖頭:「沒,四點起的。」

  陸煙被余笙的話噎住,一時沒想起該說什麼,好一會兒才問:「怎麼突然想起看日出了?」

  余笙搖了搖頭,一臉迷茫:「睡不著就起來看了。你們怎麼覺得我失蹤了?」

  陸煙:「……」

  一夜未歸,沒有一個人知道行蹤,還在這偏僻的地兒不見,不是失蹤是什麼?

  這話陸煙沒說出口,畢竟人好好在這站著,說多了不吉利。

  余笙跟個沒事人一樣,反而湊近兩步,主動問起陸煙來:「你昨晚跟老闆一起睡的吧?我可沒見你回來。」

  「……」

  陸煙望著余笙的狀態,突然覺得周馳挺了解余笙,她做事確實有分寸。

  「小別勝新婚,你倆昨晚有沒有……」

  眼見余笙越說越離譜,陸煙抬了抬眼皮,默默轉移話題:「祝醫生挺擔心你。」

  余笙立馬噤聲,眼神也不大自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余笙淡淡說了句:「擔不擔心我不知道,但是,我消失了肯定對他來說是好事。」

  陸煙張了張嘴,想要說兩句,但是想了好半天都沒想出一句合適的,最後索性閉了嘴。

  倒是余笙話多了起來,「陸記者,余錦回江城了。真是夠驚喜的,就這麼突然回來,估計余家、祝家現在挺開心的。」

  「要是我哪天沒了,恐怕沒人記得。」

  周馳站在一旁沒打擾她倆,只編輯了一簡訊發在了祝宴手機上。

  發完,周馳抬眸掃了眼不太擅長安慰人的陸煙,及時插了句話:「有時間跟我說說工作進度。」

  余笙像是被點了穴似的,愣了好幾秒才扭過頭看向周馳,見他一臉認真,張了張嘴,不確定地問了句:「現在?」

  「你要是樂意,現在也行。不過,祝宴馬上過來,你應該沒時間。」

  說到這,周馳頓了頓,又補了句:「余笙,我記得讓你過來是來工作的,不是讓你談情說愛的。」

  余笙:「……」

  她就是去看了個日出,到底惹誰了?

  顯然,這一路她老闆人雖然不在,但是對她們這一路的行蹤了如指掌。

  想到這,余笙憤懣不平地睨了眼周馳,小聲反駁一句:「老闆,我敢肯定我是來工作的。你才是來談情說愛的。」

  哪知,周馳聽了,不咸不淡看了一眼余笙,似笑非笑問:「你是老闆還是我是老闆?」

  在絕對權威面前,余笙覺得,她是個能屈能伸的人,認清這一點,余笙默默瞄了眼周馳,承認:「你是。」

  目睹這一切的陸煙表示做他的員工確實挺慘,幸好她不是。

  正想著,對面的男人突然朝她說了句:「放心,你要是我員工,我或許會公私不分。」

  陸煙:「……」

  余笙:「……」

  余笙最先反應過來,幽怨地掃了眼周馳,忍不住替自己打抱不平:「老闆,我如果沒記錯,我都進銀安快六年了。」

  周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反問:「所以?」

  余笙一聽,立馬垮臉控訴周馳:「好歹也是公司元老級別的員工,你能給點面子,好好關照一下老員工?就你這雙標下去,你就不怕我不認真工作???你要雙標,好歹也等我走遠點了再說,現在這當著我面說也太不顧及我的感受了吧!」

  「聽你這意思是公司福利不夠好?那員工公寓、年終獎還有……」

  見周馳細數員工福利,余笙立馬求饒:「別別別,老闆!我覺得銀安挺好的,那啥,您繼續您繼續,千萬別注意我。我立馬撤走。」

  說著,余笙飛快溜走。

  陸煙望了眼余笙的背影,抬眼瞥了眼周馳,慢吞吞吐槽:「你這安慰人的方式挺特別。」

  周馳看了眼新收到的簡訊,不慌不忙說了句:「過程不重要。」

  「……」

  反正人安慰住了就成,什麼手段、方法都沒區別。

  陸煙想到這,覷了眼男人,忍不住問:「你安慰人都這麼草率?」

  男人目不斜視看了眼陸煙,反問:「草不草率你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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