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姣姣的真情告白,讓徐五傻愣在當場。
他開始懷疑這是不是一場夢。
「你是不是又在騙我?我什麼都給不了你,你不用騙我……」徐五永遠都這麼不自信,陳姣姣曾經一次次的忽略他,他習慣了被陳姣姣冷落,習慣了不被愛。
陳姣姣說的這些話,他全都聽進了耳里,卻一句也不敢當真。
他怎麼可能在家主心目中變得如此重要?
一定是家主覺得虧欠他……或者她想認回思陳,才這般低三下四。
「我就不能是真心的?我也對你有真情,以前我確實糊塗,不敢邁出這一步,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份上了。我就算不能把全部的愛給你,至少給你的那部分,也是真情實意的。」陳姣姣想回應徐五,她真的被他感動到,願意接受他的感情。
她憐惜他,想用餘生對他好。
一次又一次的表白,徐五總算信了她的話,面色和緩了很多。
陳姣姣捉住他的手,拉著他往前走。
兩人走出一段距離,徐五又不確信的問她:「你真的是因為昏睡,才沒有來娶我?」
陳姣姣:「當然是真的,我還嫌自己浪費了三年時間呢。如果沒有昏睡這三年,說不定我們又有新的寶寶了。」
徐五被她說的臉紅成一片,羞怯的閉口不言。
陳姣姣打著手電筒在前面走,封印之門一共有五道,前面兩道已經被人破開了。
後面三道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這古墓里空空蕩蕩的,不死族的人說的什麼寶藏,大概就在這古墓中。
他們接著往前走,墓道越來越複雜,陪葬品也逐漸變多。那些進來尋寶不幸遇難的屍骨,也越來越多。
他們很快找到了第三道封禁之門,門外竟然倒了五六個氣息尚存的上族人。
「別進去,裡面有毒煙,拿錯了解藥,會死。」倒在門外的上族人,一個雙眼是血,一個嗓子暗啞到不能說話,還有一個皮膚潰爛流膿,雖然都活著,卻都是一副生不如死的悽慘模樣。
徐五害怕的往後縮了縮,壯著膽子問他們:「思陳呢?思陳他們進去沒?」
那個看起來情況好點的上族人,聽到他們說起思陳,眼神變了變:「你們是她什麼人?」
「我們是她的父母,來救她的。」陳姣姣坦言道。
「可惜你們來晚了一步,不死族的天師,被封禁在五門內。每過一道封禁之門,就需要有人犧牲。前面兩道門,他們是用那些村民的命獻祭開啟的。這第三道門,我們便成了犧牲品。思陳進了三道封禁之門,後面還有兩道,她不可能闖的過去,你們救不了她。」
跟他們對話的上族人,他的身體正在被毒障侵蝕,他親生體會到毒障的可怕之處,恐懼的提醒陳姣姣他們。
其他幾個上族人,有眼睛被毒瞎的,還有大口大口吐血的。他們都已經神志盡失,回天乏術了。
陳姣姣發覺好心提醒他們的上族人還有一絲存活的希望,便幫他逼出體內的毒素,讓他趕緊離開墓室。
「你們真要下去?謝謝你們救我,我可以告訴你們,該怎麼獲取這道門的解藥。」
被陳姣姣解救的上族人,在離開之前,指著門口的機關對陳姣姣說:「轉動這三道石盤,只要石盤出現三個一樣的刻度,石盤就會掉落一瓶藥水。藥水的顏色、大小都是一模一樣,分不清是毒藥還是解藥。需要有人一瓶一瓶的試。他們就是拿我們試藥,最終找到解藥,這才成功進入了第三道封禁之門。」
陳姣姣聽明白了,說起來,石盤一轉就是生死局啊。
她倒也不怕,一邊動手轉動石盤,一邊思索著解決的辦法。
石盤還真轉出了幾瓶藥水,幾瓶藥水長得一模一樣,陳姣姣拔開瓶塞聞了聞,連裡面的氣味都一模一樣。
「我們該怎麼辦?怎麼才能找出裡面的解藥?」徐五看到陳姣姣手裡的藥水瓶越來越多,忍不住擔憂的問陳姣姣。
陳姣姣從小福袋裡拿出她以前用來測試水質的PH試紙,用試紙檢測這些小瓶里的液體,是否適合人體飲用。
徐五看到她把那些小瓶里的藥水滴在那一張小小的紙上,紙要麼變紅,要麼變綠,陳姣姣把這些變色的藥品全都扔了。直到測出一瓶酸鹼度適中,試紙顏色沒有變化的藥水。
「就是這瓶了!這瓶就是解藥。」陳姣姣率先喝了解藥,徐五信任她,也拿過解藥喝了兩口。緊接著,他們便打開第三道封禁之門,朝更下面的墓室走去。
等他們離開後,門外吐著血、虛弱至極的上族人,也學著陳姣姣的樣子,用她餘下的幾張試紙,試出了一瓶解藥。
他大口把解藥喝了,身上的毒竟慢慢解了。
「老天保佑,我遇上活神仙了……」男子又用同樣的方法,選出兩瓶解藥,給另外兩名同伴服下,他們三個將死之人,竟因此逃過了一死。
墓室下面,陳姣姣和徐五在一條漆黑的甬道里行走,走出了幾百米後,在他們面前,竟出現了七道石門。
他們在石門前,找到了思陳。
七道石門,只有一道通往下一個封禁之門,其它六道裡面關著的都是毒煙。
陳姣姣去的時候,他們已經把毒煙放出來了。
跟著思陳一起來的不死族人,已經沒剩幾個了。
他們一路硬闖,到這裡差不多算是全軍覆沒,沒有一個人逃過第四道封禁之門的毒煙,包括思陳。
「思陳!」徐五看到思陳倒在冰冷的地上,焦急的想要衝上前去扶她。
卻被陳姣姣一把拉住了:「你別過去,毒煙籠罩的範圍有限,你過去只會白白搭上一條性命。」
「那該怎麼辦?」徐五反問陳姣姣。
陳姣姣:「我去救她,你乖乖在這等著。」
陳姣姣重新戴好防毒面具,衝過去將思陳從毒煙里抱了出來。
思陳嘴唇發紫,人已經暈了過去。
「她中毒了!」徐五伸手去掐思陳的人中,思陳一點反應都沒有。
「陳祖……解藥……在第四道封禁之門的後面。只有破開這道門,才能拿到解藥。」說話的上族人,指著還剩六道沒開的門,對陳姣姣說。
陳姣姣看著眼前一模一樣的門,除了有透視眼,不然沒人知道,哪一扇門的後面沒有毒煙。
她仔細觀察了一遍這些門,門直抵著墓室頂,頂部用巨石覆蓋,挖通的可能性很小。
而六扇門都朝著外面開,就算她只是在門上鑿開一個洞,毒煙也會蜂擁著跑出來。
現在只剩一個辦法,就是將毒煙引入地底。
陳姣姣說干就干,她用手敲出地底有空隙的地方,然後在六個門前面挖出一條深溝,將深溝與地底的空隙連通。
接著拆掉墓室的棺材板,用棺材板蓋住深溝,四周的縫隙用泥土堵死。一切都準備妥當後,她把深溝挖到墓門裡面,在毒煙開始流竄時,將最後的縫隙封上。一連六道墓室,她用同樣的辦法,把每道墓室的毒煙都從墓門下面引出,排到了地底的裂縫裡。
她動作麻溜,從幹活到完全把毒煙排除,前後只用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一刻鐘過後,她打開六道墓室的門,從裡面拿出解藥,給思陳服下。
「只剩最後一道封禁之門,長睦天師就可以解封了。」倖存的幾個不死族人,突然興奮的朝唯一一個不是死路的墓室沖了進去。
長睦慣會用毒,這五道封禁之門,全部用毒煙封鎖,她這不是自己鎖自己嗎?
陳姣姣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你們呆在這別動,我去看看。」
陳姣姣跟在那幾個上族人的後面,朝墓室深處走去。
第五道封禁之門,打開後,裡面真的會有長睦嗎?
陳姣姣越往裡走,腦袋也疼,這個地方她好像來過。她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起來,似乎有什麼讓她害怕的東西,隱藏在第五道封禁之門後面。
「別去!」陳姣姣本能的朝前面的不死族人高聲喝止道。
可是沒人聽她的。
墓室變得越來越寬敞,石壁全都是被開採過後留下的痕跡,這下面,竟是一個礦洞。
陳姣姣感覺到越來越危險,腦海里有一段讓她膽寒的記憶不停的開始湧現。
變異毒株……上族人企圖改變他們的體質,想重獲永生,擁有神體。他們煉出的神藥,其實是一種傳染性極強的病毒。毒株會讓人骨骼發生異變,全身充滿毒素。
毒株傳播速度極快,最先被感染的上族人,變成了像喪屍一樣到處啃食人的惡魔。被感染的普通人,也會淪為沒有神志的,在地上爬行啃食他人的惡鬼。
毒株一旦擴散,整個世間將會面臨毀滅的危機……
這些記憶,在陳姣姣的腦海里肆虐。連帶著也解開了陳雲依當年為什麼要殺同族,殺狐影的三千兵將的秘密。
因為他們就是第一批感染者。
神力族的寥若和不死族的長睦聯手,弄出了危害世人的毒株,煅生族也被牽連其中。陳雲依當然留不得他們,憑一己之力,將他們全部封印在地底。
她知道自己的血可以解毒,那些她沒有殺死的上族人,並不是因為她心軟放過了他們,而是他們還有救。陳雲依一個人去了九冶雪山,也不是去尋死的,只因為雪山上氣溫低,她在那裡取下自己的血,才能更好的保存。
她把一切後事都安排妥當,毀了所有毒株,而這個地下礦井,就是當年封禁毒株的地方,這裡根本就不是封印長睦的地方。
「快走!不能進去!」陳姣姣大聲朝幾個上族人喊,可一切都已經晚了,那幾個上族人,跑動時,帶起了沉積在地下的煙塵,煙塵中的毒煙盤旋而上,很快便將他們籠罩其中。
這些煙塵很厚重,當年被沙土堆積過,現在殘留的煙霧已經很少了。
正因為這樣,陳姣姣才鬆了一口氣。
前世她死之前,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來生,世人還好好的活著,一切都如幾百年前一樣美好,所有東西都不曾毀滅。
唯一消失的,只有這恐怖的,足以毀滅一切的毒株。
她現在親眼看到,經過幾百年的消融,礦井的煙霧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
如果這幾個不死族的人,不闖進去,再過幾十年,毒株就會消失的一乾二淨。
可惜,願望總是美好的,現實卻往往不盡人意。
陳姣姣心一冷,抬手拔出滅世,就如她回憶中的那樣,如殺神一般凌然正氣的站在墓道中間,等著那幾個不死族的人出來。
前世最殘忍的就是,有一些人感染了毒株,可身體的異變還不明顯。陳雲依為了大家的安危,只能將他們殺死。
他們死之前神志尚在,那些求饒的話,陳雲依全都聽見了,面對同族的求饒,她也曾心軟過。
但就是因為她的那一次心軟,導致幾個上族人故意害她,將毒株傳染給了鎣皇和他的部下。他們這麼做,就是為了讓陳雲依妥協。只要她不殺鎣皇,她就沒臉再管毒株的事。
那時候,所有人的生死、道義,愛情、親情,都擺在陳雲依面前,逼著她做出選擇。
她最終選擇了——大義。
為了在第一時間遏制住毒株的擴散,第一批感染者,誰都活不了。
陳雲依深愛鎣皇,她把自己唯一的保命神器碧落戒給了他。她知道他心有天下,不甘心屈居在女子之下,可她不能陪他走到最後。如果真有來生,她真想親手打造一個男女平等的世界,讓鎣皇和他的部下們,能放下心中的成見,跟女子和平共處。
形勢所逼,陳雲依忍痛殺了那些感染者,毀滅了所有毒株。
最後她帶著滿腔的遺憾,為了救症狀輕微的感染者,散儘自己的神體,用自己的血做出藥引,讓他們恢復健康。
她自己則因為神力枯竭,氣血虧虛,病逝在九冶雪山。
她沒有墓,她的身體被大雪覆蓋,幾百年了,無人祭拜她,也沒人知道她的死因。
後世對她褒貶不一,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她到底是神還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