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瓶?
他在吃藥麼?
盛柔看眼床上的人,扶著肚子慢慢蹲下,極輕地拉開抽屜,沒發出一點聲響。
裡面是三個白色藥瓶,沒有標籤,沒有文字。
她擰開其中一個瓶子倒出一粒,放在掌心看,就是普通的白色藥丸,看不出是什麼藥。
她將藥放回去,關上抽屜,慢慢起身,站在床邊垂眸看向陸繹琛,心下疑惑。
沒聽說他哪裡不舒服啊?
為什麼有這麼多藥?
她盯看一會兒,想不出什麼所以然來,於是繞到床的另一邊,慢慢上床,躺在陸繹琛旁邊。
陸繹琛像有感覺似的,下意識將旁邊的人撈進懷裡,動作自然溫柔。
盛柔彎了彎唇,也伸手抱住他。
沒什麼好想的,他又不會瞞她什麼,明天問他不就行了。
……
天光漸漸拉開一絲清明,陸繹琛養成定時生物鐘,每天會在天亮的時候醒來,去盛柔房間抱著她睡。
他睜開眼,忽覺手臂有重量,他垂眸看去,就見小姑娘安安靜靜睡在懷裡,柔軟的呼吸撩得他胸口發燙。
卷翹的長睫覆下,溫柔如水。
什麼時候來的?
盛柔睡得迷迷糊糊,感覺唇邊濕濕熱熱,撩人的呼吸噴灑在鼻間。
她睜開眼,暗光中,男人英俊的五官近在眼前,長睫覆下,薄唇一點點游離到軟唇間。
「陸繹琛。」她輕輕喚他。
「嗯。」他從喉間溢出一聲回應。
盛柔有些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她夢見陸繹琛生病了,要吃好多好多藥,虛弱地躺在病床上,面色蒼白,一雙眼毫無神采,連呼吸都艱難。
她心驀地一疼,一下就哭了,在夢裡哭。
「你柜子里為什麼有那麼多藥?」盛柔聲音軟軟地地問。
聞言,陸繹琛動作一僵,停下親吻的動作,「哪個柜子?」
「床頭櫃。」
陸繹琛不動聲色地鬆口氣,「都是奶奶給的藥。」
盛柔疑惑抬眸,「奶奶為什麼要給你藥?你生病了?」
「還不是你之前瞞著懷孕的事,奶奶以為懷不上是我的問題,讓孟醫生開的藥。」
這……
盛柔有一絲絲尷尬,想到什麼,「你都沒吃吧?」
「沒有,我又沒問題,吃那玩意兒幹什麼……」
忽的,他停下來,黑眸深深,垂眸凝視懷裡的人,「怎麼?你希望我吃?」
不希望。
非常不希望。
盛柔連忙搖頭,「怕你吃了受不了,你沒吃就好。」
補了沒地方發泄,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
「你也知道。」
陸繹琛摟過她的腰,擁得再緊中間也有個肚子,他不悅嘖聲,「等這玩意兒生出來我非得打他一頓。」
他快憋死了。
盛柔有些無奈地看他,「你總是說這種話,寶寶在肚子裡能聽到。」
「聽到就聽到,我還怕他?」陸繹琛眉眼肆意。
從來都是兒子怕老子,難道他還怕兒子不成?
「……」
得,父子關係在肚子裡就不太好。
盛柔試圖用感情感化他,她拉起他的手覆肚子上,眸光溫柔,「你想像一下,以後會有一個軟萌萌的小孩每天跟在你身後,每天叫你『爸爸』,難道不期待嗎?」
「我比較期待你生完後,我們的生活。」
陸繹琛含住她柔嫩的耳垂,嗓音低低刮過耳膜,性感繾綣,「難道你不期待?」
感化失敗。
盛柔宣布放棄,掀開被子下床,「既然醒來就起來吧,我正好和你一起出門去醫院看顧老夫人。」
……
顧老夫人的精神越來越好,傷勢也恢復得差不多。
盛柔應付得越來越自如,有時候,竟然還生出她就是顧老夫人女兒的錯覺。
陪她聊聊天吃吃水果,時間很快過去。
從病房裡出來,正好碰到顧雪兒迎面過來。
「姐姐!」顧雪兒老遠就朝她興奮揮手,一張嬌俏的小臉春意滿滿。
盛柔揶揄地推她一下,「看這樣子是談戀愛了?」
「沒有。」
顧雪兒眼眸一軟,有些嬌羞地撞回去,「還沒到那一步。」
盛柔嗅到八卦的氣息,得出結論,「那就是說會到那一步。」
顧雪兒看牆看地看窗外,就是不看盛柔,逃避視線,含糊道:「也許吧。」
「……」
嘖嘖,小姑娘害羞上了。
盛柔笑起來,「那你什麼時候帶給我看,姐姐幫你掌掌眼。」
「確定了再給你看。」顧雪兒抿唇,「他人很好,我猜你也會喜歡的。」
「還沒在一起就夸上了,」盛柔點點她小巧的鼻子,「都說女大不中留,還真是。好,能被你看上的人想來也不錯,姐姐等著看。」
兩人打鬧一會兒,顧雪兒去病房看顧老夫人,盛柔出了醫院卻沒有回家,而是讓司機送到藥監局。
她坐在檢查室外等候,長長的走廊沒有什麼人,她從口袋拿出一個透明小袋子,裡面是幾粒白色藥片。
她垂眸看著,思緒有些飄。
這段時間,她總覺得陸繹琛不太對勁,哪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半夜因為怕突然驚醒就分床睡。
但,正常人怎麼可能總是半夜驚醒?
忽的,腦海里響起時娜說的話——
他以前總是抱著我睡,現在總說怕壓著寶寶,都不跟我睡。
盛柔搖了搖頭,想哪去了?
她倒是沒有懷疑過陸繹琛,只是留個心眼,怕他有哪不舒服,瞞著她不告訴她。
藥丸送去檢查,結果很快出來。
盛柔認真仔細地看,生怕錯過一點信息。
看完,她微微鬆一口氣。
還好,是她多心了。
藥並沒有問題,幾種藥都是基礎類的保健藥,陸繹琛並沒有說謊。
……
陸氏總裁辦。
陸繹琛坐在寬大的真皮座椅里,眉眼壓著一抹疲憊,他往後躺,微揚著下巴,喉結拉出好看的弧度。
任泊收拾桌上已經簽好的文件,默默瞥一眼陸繹琛,「陸總,您看上去不太舒服,要不要幫您預約醫生?」
「不用。」
陸繹琛擺擺手,緩緩闔上眼。
任泊又不放心看一眼,報告工作,「因為上次和時氏的合作解約,賠了不少錢,董事會頗有微詞,鬧出不少意見,加上您父親回國……」
陸繹琛倏然睜眼,覺得勒得慌,拉開襯衣上的領帶,「是董事會的人鬧還是有人在推波助瀾?」
任泊沉吟片刻,「陸總,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陸繹琛涼涼看他,「要說就直說,什麼時候還打迂迴戰術了?」
「……」
這不是有關他的家事,不敢多嘴舌嗎?
任泊清咳一聲給自己壯膽,小聲道:「董事會開始有人站隊,有一小撥人支持您父親和……陸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