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也不太想知道。
盛柔躺進柔軟的枕頭裡,戰術性閉眼假寐。
她發現這招在她身體沒恢復的現階段簡直是百試百靈。
見狀,陸繹琛站起身,彎腰將她的被子蓋好,在她略顯圓潤的臉上捏了下,語氣寵溺,「小懶豬。」
說完,他轉身出去。
任泊和兩個保鏢侯在外面。
「陸總,都安排好了,等你指示。」
陸繹琛銳利的眸光從保鏢臉上掃過,確定是值得相信的人才道,「去老宅,把消息放出去,隱秘一點。」
「是。」任泊帶兩個保鏢離開。
老宅依然忙碌一片,雖然爺爺奶奶駐守在醫院,但每日的飯菜還是從老宅送去。
管家負責核對每日的菜譜,確保每一頓月子餐都營養均衡;王嫂則負責全程盯著廚房出菜,確保口味的同時也不讓人有動手腳的可能。
分工合作,菜品出來再分盒打包好讓保鏢送到醫院。
今天下午保鏢來得比往常早一些,菜品還沒出。
見沒什麼事,兩個保鏢靠在院牆點支煙閒聊。
「才住幾天又要轉移,這回不知道要轉去哪?」其中一個道。
「你還不知道?去濟海月子中心。」
「濟海?那麼遠,快出南城了,這是要把夫人徹底藏起來啊!」
「噓……」那人制止他,「我也是聽我哥和陸總說的,你小聲點!」
兩人立刻壓低嗓子,就著未抽完的煙又聊了幾句。
牆上方,一扇窗無聲無息拉開一條縫隙,雖然底下的人說的小聲隱秘,但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
吃完晚餐,天色徹底暗下來。
陸繹琛收拾桌上的餐盒,盛柔走到窗邊往下看一眼,只見幾輛黑色的車停在樹下,樹葉遮擋大部分車身,燈光細碎搖晃。
「要出發了嗎?」
陸繹琛洗乾淨手,走到她身後,摟住她細軟的腰,下巴抵在她肩上,「休息一會兒就走。」
「我還是有點擔心。」盛柔看著下面的車,心情複雜,「你說我們到底得罪了什麼人,非要鬧成這樣。」
陸繹琛轉眸,薄唇就貼在她耳垂,嗓音低沉,「這個世界上的人有善就有惡,我們無法理解惡人怎麼想,就像惡人也無法理解善人一樣。」
聞言,盛柔輕輕嘆氣,「確實是我太理想化了,還以為人之初性本善。」
「是性本惡。」
陸繹琛糾正她,「人生來就自私虛偽,只是所受的教育影響壓制了心裡的惡,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壓得住。」
是啊,很殘忍,但是事實。
話題聊的過沉重了。
盛柔轉身捧住男人的臉,盯著他熠動的眸子,半開玩笑半認真道,「那你『惡』嗎?」
陸繹琛注視著她,半晌才道,「你覺得呢?」
「當然是好人。」
就是脾氣不好,陰晴不定,別的地方都挺好。
「或許吧。」他說的不是肯定句。
盛柔沒太留意詞句,正要說話,突然有人敲門。
任泊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陸總,都準備好了。」
「知道了。」
陸繹琛沉聲應道,轉身拿起早就準備好的帽子圍巾羽絨服,將盛柔從上到下包了個嚴嚴實實。
最後還不忘給她戴上口罩。
「會不會太誇張了。」盛柔的聲音在口罩里有點悶。
「不會,你還沒出月子,不能受風。」
要不是一定要轉移,他打算在這家醫院住到出月子的。
「走吧。」
陸繹琛彎腰抱人,將「盛柔出門不用帶腿」這件事貫徹到底。
盛柔埋在陸繹琛懷裡,聞著他身上清潤的松木香,感覺很心安。
走進電梯,陸繹琛掂了掂手上的人,「還是比以前重了些。」
聞言,盛柔頭埋得更低了。
樓下只有三輛車,為了不引人注目,其餘的保鏢車出了醫院會遠遠跟著,以防萬一。
爺爺奶奶坐在第三輛車,奶奶懷裡抱著寶寶,神情警覺。
陸繹琛把盛柔放進第二輛車裡,細心地給她繫上安全帶,他看眼外面,確保一切正常,朝司機沉聲道,「開車。」
三輛車緩緩啟動,匯入車流。
司機和保鏢全是心腹,此時個個嚴肅謹慎,精神高度集中。
去濟海的路程並不短,出了市區,還有一段車流稀少的繞城公路。
車行至中途,景色快速後退,風聲悶悶划過車窗。
公路旁的燈間距越來越大,燈光越來越稀,幾輛車紛紛打開大燈。
陸繹琛手指在腿上不規則地敲,他轉眸看眼旁邊的女人,她闔著眼,長睫覆下,為了避免吹風,在車內都是保持著出院的裝束,只露出不太清晰的半張臉。
手機震了下。
陸繹琛垂眸看——
【陸奶奶:怎麼回事?還沒動靜。】
如果要動手這一段路程便是最好動手的地方。
城郊,人車稀少,就算報警等人來也要不少時間。
簡直是殺人放火幹壞事的絕佳地點。
陸繹琛薄唇緊抿,也有些沒底。
【不確定,如果待會發生意外,有保鏢帶您和老爺子先撤,不用管我。】
說得大義凜然,是誰不夸一句孝順有擔當。
那邊回得很快,絲毫沒有猶豫——
【好。】
【自己的媳婦自己護著,我和你爺爺這把年紀的人還是想安然進棺材,不想死在這荒山野嶺。】
「……」
陸繹琛感覺到了,爺爺奶奶或許對他有愛,但不多。
他收了手機,吩咐司機,「開慢點,注意安全。」
司機有些緊張,手心都是汗,聽到這句更加小心地握緊了方向盤,「是。」
忽然,一道槍聲劃破漆黑夜空。
司機手一歪,車子差點撞到護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