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關的守關師兄, 早早就在這裡等著他們,笑著說了聲恭喜,旋即讓他們過五行橋。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橋上兇險萬分, 會出現和考核弟子屬性相反的東西,譬如水屬性的弟子, 走上五行橋,就會不斷出現火球, 只要有修煉天分, 這種情況下很大可能會激發出天賦, 走上求仙問道第一步, 能夠從容過關。
五皇子是金屬性, 金克木, 他運用基礎法術還不錯, 很快削斷橋上木藤。
他得意過去以後, 孩子們也有了底氣,一一過去嘗試。
若不能激發天賦,忍住恐懼和疼痛, 足夠堅定, 也能過去。晏潮生是後者,有了第一關經驗,這回再痛,孩子們也不願放棄。
這樣一來,到了第三關, 只剩下三十餘人。
而隊伍中, 出現了一個眾人都不曾注意到的少女, 琉雙輕巧走過五行橋,喬裝成考核的孩子, 進入隊伍中間,悄悄沖師姐點頭。
師姐笑道:「最後一關,找到紫靈果的,可進入蒼羽閣。靈果只有二十枚,開始吧。」
琉雙的出現,自然也引起了孩子們矚目。她生得好,又沒刻意掩蓋容貌。大家忍不住想,先前孩子們里有這樣一號人嗎,他們怎麼沒有注意到?
不過只有二十枚的果子,分去了他們的注意力。
四處生機蓬勃,綠草如茵,二皇子眸光一轉:「誰要與孤一道?」
大家眼睛一亮,人多靈果少,這個時候,結盟是最佳打算。不少先前就討好他的,自然立刻去了他身邊。
還有幾個見識了他先前踩著別人爬樹的,不願和他一道,組成了一隊。
晏潮生目光落在琉雙身上,沒有多看,也沒有加入任何人的陣營。
二皇子目不轉睛看著琉雙,雖說他是個半大孩子,不過半大的男孩,誰不喜歡漂亮的少女。
他當即表示,琉雙如果和他們走,找到靈果,會分她一枚。
琉雙認真想了想,她的任務是給他們增加阻礙。二皇子既然願意增加難度,她自然不會推拒。至於另一隊,師姐會跟著。她答應了二皇子的邀約。
走了幾步,二皇子不耐回頭:「臭小子,你跟著我們做什麼?」
他們一群人,要麼是達官顯貴的後人,要麼是有些修煉根基的,唯一和他們畫風不符的,只有琉雙這個水嫩嫩的姑娘,不過她容色美麗,在如春日的畫卷中,像一朵含苞的花兒,這些貴人的小公子,絲毫無法掩蓋她的色彩。
聞言,琉雙也好奇地看著默默墜在後面的人。
他眸色沒有一絲波動,抿著唇,不言也不語,越過人群,掃了她一眼。
有人道:「殿下,從一開始,就沒人見過他說話,林遙他們說,他們測試了,這小子是個聾子,還是個啞巴。」
「原來是個傻的,孤說為何怎樣都沒反應。」
二皇子揚了揚下巴,讓人將晏潮生趕走。然而晏潮生雖然沒有展露五行法術,身手卻不錯,幾個孩子加起來,都不是他對手。
二皇子沉下臉。
「殿下,別管他了,被別人搶先了靈果怎麼辦?」
二皇子這才放下這個念頭,急忙去找靈果。靈果在一個山洞中,由一隻沉睡的靈獸看守。
靈獸能噴出炙熱的岩漿,當眾人找到這一處,琉雙悄悄把它喚醒了。
孩子們被追得吱哇亂逃,最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相互合作,這才勉強牽制住靈獸。
而二皇子則和幾個有心思的孩子,見狀撇開他們,直奔洞中,去取靈果。
琉雙原本幫著牽制靈獸,見狀有些生氣,這幾個孩子雖然天資不錯,心眼兒也太壞了。
孩子們反應過來上了當,紛紛憤憤不平。
這時候晏潮生出現,他動作出奇地快,從地上滾進去,用匕首捅死了靈獸,他從靈獸腹部爬起來,一言不發,走進洞中。
沒一會兒,他一個人出來了。
二皇子等人在後面邊罵邊追,晏潮生帶著滿臉的傷,和還未散去的狠戾之色,逕自走到琉雙面前,看著她,唇抿得死死的,沖她伸出手。
琉雙一愣,他的掌心,赫然是紅彤彤的一枚靈果。
「給我的嗎?」她輕聲問。
他盯著她的唇,似乎在分辨什麼,許久,沉默頷首。見她不接,以為她嫌棄自己的東西,他眸色沉下去。
琉雙這才連忙接過來,說:「謝謝。」
她看他表現,猜到孩子們說得不錯,他好像確實聽不見,也不會說話。
晏潮生垂著眸,不敢再看她。給了琉雙果子,把懷裡剩下的一堆,往天際一拋,一群半大孩子,頃刻搶得死去活來,再無人注意他。
許多年後,琉雙想起晏潮生進入宗門這一幕,依舊覺得,他真勇敢,真聰明。儘管他那時候又聾又啞,很兇悍,還很孤僻。
她彎起眼眸,忍不住笑了。
*
沒多久,晏潮生被收入了蒼羽宗門下。
少幽看著那張縮小的妖君般臉,讓一位師弟收下了晏潮生,好好教導照顧。
師弟也曾是崑崙翹楚,為人正派,教一個少年,不在話下。
得知考核前的事,少幽暗暗道姬香寒兩夫婦不靠譜,他們把晏潮生送來,忘了他是凡軀,不給人家少年準備乾糧,而晏潮生想自己去捕獵也不行,蒼羽宗山下又有不得殺生的規矩,晏潮生參加考核時,已經餓了好幾日。
來了新的弟子,琉雙就不是最小的師妹了,她得負責在宗門,給新弟子們講心法。
心法的功課最無聊,一群師兄師姐們,也是仗著小師妹有耐性,才讓她去管心法課。心法講究靜心,不如修煉有趣有用,弟子們都不愛學。
琉雙一開始講心法,弟子們戰戰兢兢都來,後面知曉琉雙脾氣好,也不會告狀,就都不愛來了。
只有晏潮生,他次次辰時就到,從不缺席。每一次目光都盯著她,一言不發,卻十分專注。
她莫名有些不敢對上他的目光。
琉雙本以為晏潮生是熱愛學習的好弟子,沒想到有一次,她路過朝露殿,聽見弟子們議論。
「那個晏潮生怎麼回事,不是說雜靈根嗎,修煉起來,怎生比蕭瀾還快?」蕭瀾便是二皇子。
「人家那不是雜靈根,我師尊說,那是罕見的全靈根,每種功法,他能都運用。」
「天才?」
「可不是,上個月比試,他還打敗了咱們大師兄。」
弟子們都不太信:「大師兄已經修習三十多年了,他這麼快就打敗大師兄,那為何還要去修心法課?」
那可是基礎弟子的課程,要知道,晏潮生連基礎劍法課也不上了。
琉雙聽了他們的話,才知道晏潮生這樣厲害,她不免就有些彆扭。他都會,為什麼還要來呀?
於是在下一次上完心法課之間,她叫住了晏潮生。
他跟著她進入內殿,一路沉默不語,眼睛也不亂看,十分規矩。
她說:「你已經學得很好,不必來了。」
他辨認出她說了什麼,唇色白了白,倒是沒多說什麼。
琉雙本意是他大可學習更精進的法術,不必耽誤時間在淺顯的心法課上。見他沉默低氣壓的樣子,她福至心靈,連忙擺手:「我不是趕你走,是沒有什麼能教給你的,引氣之法,你已經學三次了。」
他垂著頭,自然沒有聽見她的話,轉身離開。
她眨了眨眼,拿起一本自己小札,追了上去。他聽不見,琉雙為了叫住他,只能牽住他的衣角晃了晃。
他抬起頭,眸色有幾分蒼冷模樣,顯得十分冷淡,卻到底沒有掙開她。
琉雙說:「這是我以前修煉的小札,送給你,可比心法有用多了。」
他拿著小札,後知後覺想明白她的意思,唇抿了抿,眼底的陰鬱散去。
晏潮生視線下移,琉雙連忙鬆開手。
少女聽說人他不愛別人碰他,怕他生氣,連忙說:「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他沒什麼反應,離開了。
沒幾日,琉雙收到一顆拳頭大的東珠。師叔無奈道:「我那小弟子出任務換來的,非要給你,說是謝謝你的小札,雙兒收著吧。」
東珠珍貴,就算是琉雙,也鮮少見這麼大一顆。這回禮未免也太貴重了些,琉雙想還給晏潮生,他在屋裡修行,聽說她來意,他直接把門一關,反倒生了氣。
琉雙看著他面頰上的傷口,為了找東珠弄的嗎?
她還未完全開竅,看不出少年無法說出口的心思,晏潮生縱然能說話,也不會對她說這些。
她想起餓了好幾天,卻還給她搶靈果的晏潮生,下意識想待他好些。「采意姐姐,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原本聽不見的人聽見?」
「你是想幫潮生吧?」風采意笑道,「少幽說,他是靈魂受過傷,過幾年,魂魄再穩些,自然就能看見聽見了。」
上古血脈的每一位少主,都有自己獨特的能力,姬香寒的能力是強行開啟輪迴道,能力隨著靈脈消失前,她用在了晏潮生身上。只可惜晏潮生雖然得以轉生,魂魄至今不穩,需要些年歲。
「那現在有什麼辦法嗎?」
「唔,沒辦法,得等到自己穩固。」
若真有什麼辦法,少幽他們早就使用了,姬香寒和戰雪央,也不會等到現在。
這件事琉雙便一直記掛著,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想看他笑一笑。
*
他們這一輩的弟子,院子都離得不遠,這兩年到了情竇初開的年齡,弟子們中不乏春心萌動的,少幽從不扼制弟子們天性,只要不過分出格就好。
二皇子也不例外,他近日也不知中了什麼邪,每每在夜間,寫一些酸詩,化作靈蝶,由它們送信到琉雙房裡。
他喜歡琉雙的事,在弟子們中算不得秘密,晏潮生也知道,他夜間推開門,偏了偏頭,看著那一群群蝴蝶,往琉雙屋子裡飛。
晏潮生伸手截住,蝴蝶在他手中化作詩詞,他眼皮子都不抬,冥火燃起,所有蝴蝶,都化作了灰燼。
如是三番,二皇子終於覺察不對勁,跟著蝴蝶來,發現了晏潮生幹的事。
兩人當即打了起來,晏潮生冷著眸,盯著二皇子這張臉可勁兒揍。
弟子內鬥,是會受處罰的,然而二皇子看上去實在太悽慘,像個充血的豬頭,眾人啞然無言,受罰的就變成了晏潮生一個人。
他的師尊說:「只要你說出內鬥原因,為師就可以替你求情。」
晏潮生搖頭。
「不說?」師尊嘆了口氣,「得,去洗劍吧。」
劍氣傷人,痛得驚心,晏潮生二話不說就去洗劍。琉雙得知,也很擔心,她尋來洗劍池,問他:「你打他做什麼呀?」
晏潮生不像那麼笨的人,有事也該在宗門外處理才對,弟子們出任務,總會外出的。
他看琉雙一眼,手指沾了洗劍池的水,寫在一旁青石板上。
「不關你的事,走開。」
她輕輕嘀咕道:「脾氣真臭。」不過她怎麼看他,都不覺得討厭。
他抿唇,不說話了,又固執去洗劍。
她拿他沒辦法,只好蹲在一旁,幫他洗劍。
他捉住她手腕,蹙眉,在青石板上寫:「走。」
「不走,你是我小師弟呀,我小時候,師兄們也會替我承擔懲罰的。」她說得倒不錯,晏潮生的師尊和少幽是同門,自己和他便也算師兄弟關係。
晏潮生:「我不小了,不需要……」
他還沒寫完,盯著「不小了」那幾個字,又用力抹去,耳根有些發紅。抬眸看她,還好她沒看出異樣,純潔得很。
晏潮生在她困惑的目光下,寫完:「我能受得住劍氣,不需要你幫我。」
她有幾分被拒絕的失落,悶悶地不說話。
晏潮生心裡也跟著難受起來,他悶頭洗劍,心裡很清楚,比起蕭瀾,自己更不配。
他出生在一個農家,因為魂魄不穩,出生哭也不哭,被父母扔在了山上,險些被狼叼走。姬香寒夫婦撿了他,讓他在聚魂器中長大,後來又大了些,他才偶爾能和一群小妖怪玩耍。
他聽不見,自然也不能說話。
誰都不要他,他自然沒指望琉雙要他,只不過……蕭瀾實在不是什麼好東西,配不上她。
日後,若有很好的人出現,他定不會阻攔她姻緣的。這個念頭一起,他心裡便窒悶地痛。
琉雙被他拒絕,起身出去了。
晏潮生垂頭洗劍,劍氣割傷他的手,他卻仿佛覺察不到痛,麻木用力洗劍。他到底還是趕走了她,她也不會回來了。
正在他難受至極之時,琉雙又歡歡喜喜跑了回來:「你不要我幫,那你穿上這個吧,這件仙衣能防劍氣!」
原來她離開,不是厭憎他了,而是去給他取仙衣。晏潮生用力抿緊唇,才能不泄露那一刻,心裡湧起的歡喜。
琉雙陪著晏潮生洗劍,這樣一板一眼的動作,他卻做得格外認真。
琉雙看著看著,便睡著了。
晏潮生擦乾手,看了她好一會兒,俯身抱起她。少女身子軟乎乎的,一入他懷,燙得他想丟開,他極力忍住心中躁動,抱著她出去。
她似有所覺,眼皮顫了顫,晏潮生腦中一翁鳴,下意識一道靈力打進去,這下她徹底睡了過去,不會醒來。
他舒了口氣,抱著她的手臂更緊,趁著現在月色正好,送她回去,應該也不會被發現。
才這樣想,師尊就目瞪口呆看著他。
晏潮生對上師尊的目光,慌亂了一瞬,然而還是沒有放下琉雙,好半晌,他才平復心情,平靜看著師尊。
他師尊是個萬年光棍,瞭然地說:「你入門那年試煉,為師都看見了,她救了你,你才對她這麼好吧?」這些年,這小子出任務攢的靈石,全用來變著法子給琉雙師侄買東西了。
有的讓自己送,有的讓師姐送。琉雙身上的漂亮小裙子,還是京都小姐們最愛的款式,全是這小子買的,嘁,跟個痴漢似的。
晏潮生:「……」
他沒給師尊說,恩情在他這裡什麼都不是,姬香寒和戰雪央救了他,養了他幾年,他都沒給那兩人送過一枚靈石。那兩人坑他的時候,他暴怒起來還會追著他們打,自然打不打得過不提。
懷裡少女從樹葉中第一次探出臉,他的目光便移不開,那時候琉雙不伸手拉他,他也不會掉下去。
既然師尊默認,他也懶得否認,繞過師尊,把琉雙送回了屋子。
晏潮生第一次來少女的香閨。
他本就不是什麼克己守禮的人,只是在她面前有點兒自卑,才顯得沉默寡言,每一月的比試,他下手又毒又狠,大多數時候,師兄們都怕了他。
如今她酣睡著,他草草掃了一眼她房裡的東西,忍不住有幾分高興。
很多都是他悄悄給她買的,他比所有同門出任務都勤快,攢起來的靈石,看見什麼都給她買。一直不知道她喜不喜歡,如今看來,大多她都很喜歡。
這一晚,少年心裡歡喜,加上抱了她,第一次做了個褻瀆她的夢。
他醒來,身子顫了顫,目光有些發直,儘管克制自己不去回味夢中餘韻,卻也忍不住抿唇想,若是……若是真的就好了。
他躺了一會兒,僵著少年人躁動的身子。然而這樣的夢,又實在容易激起少年的征服與以往想都不敢想的野心。
師尊說他日後魂魄穩固,就能像正常人一樣,自己天資奇佳,是同齡人的中的翹楚。他……他其實也很厲害,不必其他人差多少。
晏潮生眸子暗了些,既然如此,他想試一試。
就悄悄試一試,若她有半點不喜,他立刻就退回來,乖乖做蒼羽宗的普通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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