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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失望

2024-08-31 15:29:49 作者: 法采
  男人不住地看著城樓上遮掩眼睛的人。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是她嗎?!

  火彈的光很快消減了下去,四野又暗淡下來。

  他看不清了,卻隱隱聽見勉軍又在部署,仿佛還有火彈在準備。

  火彈雖然能讓他看見上面的人,可光亮的一瞬,也會刺傷曾經受過傷的眼睛。

  詹司柏心頭一緊,再次看了一眼城樓,而後厲聲吩咐了身邊輕騎兵。

  「與我一同深入勉軍,擊殺勉軍將領付戚!」

  ……

  付戚見一波火彈尚未令戰事扭轉些許,立刻吩咐準備第二此火彈襲擊,同時輔以箭矢。

  他要趁著火彈尚有,立刻扭轉局勢!

  然後就在這時,忽然有騎兵衝擊進來。

  敵軍派少數人手衝擊,這事在戰場上並不少見,多半不過是引起混亂罷了。

  付戚連忙喊人應對,自己向後躲去。

  誰料,應對的兵將竟然沒能攔住對面衝擊而來的人。

  那是朝廷的官兵,勢頭十分迅猛。

  這三年對戰朝廷的兵將,早已不似從前定國公全盤部署、領兵作戰的時候了。

  現如今的官兵一派疲軟,哪還有什麼懾人的精兵強將?

  可是這一瞬,付戚仿佛看到了從前的朝廷兵將,似乎捲土重來了一般!

  付戚下意識覺得不妙,連忙喊人保護自己,然後駕馬準備逃遁。

  可是對面領兵的人,突然從隊伍里竄了出來。

  他似天兵陡降,馬速極快,沒有人可以近身,幾乎就要到了付戚身前。

  付戚大驚,朝廷里怎麼還有此人厲害人物?!

  他禁不住定睛看去,一看之下,驚恐起來。

  只見男人劍眉星目,器宇軒昂,騎於馬上,渾身殺氣凌然——

  不正是那傳聞中去向不明的戰神定國公詹五爺?!

  男人拉弓射箭一氣呵成,冷箭飛出的一瞬,付戚仿佛聽到了破風的聲音。

  他再想騎馬疾馳而逃已經晚了。

  那定國公的箭似長了眼一般,竟一路追他而來。

  付戚驚恐避閃,卻根本避閃不開,他幾乎避到了馬下,卻還是被那箭劃開了大臂血肉。

  人砰得一下,墜馬摔在了地上。

  勉軍還在等待他們的將領下發放出第二波火彈的命令。

  但卻只聽到了身邊的同軍將士,掩護將領倉皇逃遁的聲音……

  詹五爺未再追那窮寇。

  而對戰多時的大戰,即將結束,勉軍兵敗如山。

  跟隨他而來的朝廷騎兵,仿佛看到了當年定國公領兵平滅兩反王的場景,一時間士氣大振,連帶著聯盟的俞軍也在勉軍敗退後,歡呼起來。

  城樓之上。

  有人看到了朝廷兵馬的迅猛。

  俞姝訝然,沒想到幾年沒見,穆行州有了這般本事。

  火彈的強亮散去,她稍稍恢復了眼睛,拿起望遠筒向遠處看去。


  回想起來,她這三年隱居王都別院,與從前那些人,早已許久沒見了。

  她都快忘了穆行州的模樣,如今再見,竟是這般情形。

  她舉目望去。

  然而,就在目光捕捉到那最驍勇善戰的身影時,整個人忽然僵在了當場。

  恰在此時,賀激撐著自己上了城樓,他終是不放心王姬一人領兵作戰。

  他先是看到勉軍潰敗,兵敗如山,而後也瞧見了險些擊殺那付戚的朝廷將領。

  此人在數萬兵將之中,如此的耀眼,沒有人能忽視他的存在。

  賀激眼前一亮,也忍不住拿起望遠筒看過去,但他看去,同樣地也怔住了。

  他看向戰場中閃耀的男人,又忍不住看向了身邊的王姬。

  王姬半晌沒有言語,緩緩放下瞭望遠筒,神色怔怔,臉上是說不出來的情緒。

  賀激皺了眉,突然開了口。

  「王姬還是別在這裡了,朝廷官兵勢頭正猛,萬一翻過來再攻楊城對我們十分不利,畢竟……那位……都親自前來了。」

  確實親自前來了。

  一如往常一樣,領著朝廷的兵馬親自來了。

  俞姝笑了。

  她一直以為他在定國公府養傷,也許這是個幌子,山河混亂,朝廷日薄西山,他興許不願再為朝廷賣命,只是無法徹底割捨罷了。

  她不會強求他什麼,就如她一心只為了哥哥一樣,他無法割捨他的朝廷,也是情理之中。

  可沒想到,果然一切都沒變,他還是朝廷的將領,仍然在領兵作戰。

  今日,他同她聯手擊退了李榭的軍隊,明日,他是不是也會帶兵攻打他們的城池?

  雖然她覺得眼下朝廷兵不會襲擊楊城,但誰能保證明日不會呢?

  各為其主罷了。

  她沒有反駁賀激的話,只是眼睛在那火彈的一閃之後,越發不適起來。

  「戰局已定,我先下去了。」

  俞姝說完,垂了眼眸,離開了城樓。

  賀激轉頭向她看去,那纖瘦的身影在沉重的盔甲之下,讓人莫名心疼。

  賀激攥緊了手。

  他還以為那位定國公再也不會出現在王姬眼前,沒想到還是出現了。

  而且是這樣令人失望的方式。

  ……

  城牆之下,詹司柏擊退了勉軍,又忍不住向城路上看了過去。

  但是方才的人好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個高個頭的男人,正指揮著俞軍追擊勉軍。

  他目光不由往城樓各處瞧了過去。

  夜色已深,他瞧不清楚,也再沒能分辨出剛才驚鴻一瞥看到的人。

  「阿姝……」他喃喃。

  難道是他在那一瞬看晃了眼嗎?

  有將領過來問了他一句。

  「五爺,兵部給的命令,若咱們能奪下楊城就再好不過了,要不要趁此士氣大振之機攻破楊城?」

  男人聞言笑了一聲。


  「我只替行州護住楊城和津州,此戰結束,我便離開,至於兵部命令如何,與我並無關係。」

  換句話說,他不會再替朝廷賣命。

  朝廷的將領皆驚詫。

  男人說完,最後看了一眼昏暗的城樓,揚鞭打馬返回了津州。

  現今戰事緊張,楊城不可能開城門,他同樣無法進城一探究竟。

  等過些日戰事消停,他一定要去楊城弄個明白。

  那一定是他的阿姝,對不對?

  楊城。

  俞姝晚間沒吃什麼東西,她脫下重甲洗了眼睛,看向水盆里的時候,驀然想到了暮哥兒。

  只是在想到的一瞬,眼中有晶亮的淚珠滾落下來,落進水盆里,發出滴答的響聲。

  這些年暮哥兒在定國公府,怎麼樣了?

  ……

  遠方的戰場。

  俞軍和朝廷官兵暫時休戰。

  俞厲接到了楊城來的急報。急報是幾日之前賀激被勉軍重傷,請求支援的稟報。

  他聽到急報便皺了眉,當即叫了衛澤言到帳中來。

  「楊城危矣,你前去支援。」

  楊城是兵家必爭之地,起初俞軍從朝廷手中占下楊城,破費了一番功夫。

  衛澤言也覺得此事棘手,但這已是幾日前的急報。

  勉軍一戰重挫俞軍,定不會等著俞軍前來支援再開第二戰。

  衛澤言不看好。

  「就算我此時去了,只怕也晚了,我們還是集中精力繼續向京城進攻,楊城就算破了,也還有再收回之日。」

  他說得不是沒有道理。

  不過朝廷鎮守京城這道防線的兵,算是如今朝廷最精銳的兵了。

  儘管俞厲親自上陣,也與對方鏖戰數月。

  「我們不急於眼下,還是楊城比較重要。」

  俞厲還是傾向於讓衛澤言親自過去,但衛澤言更看重破了朝廷攔在京城外的防線。

  正在此時,忽然又有虞城消息抵達。

  這一報可把俞厲驚到了。

  「什麼?!阿姝竟然親自請戰去了楊城支援?!」

  他雖知妹妹從前跟隨他作戰,並不是紙上談兵之輩,但阿姝這三年一直在王都別院養病,連虞城都沒去過,竟然在此時去了楊城。

  戰況緊急,萬一楊城被破可怎麼辦?

  俞厲臉色瞬間變了。

  衛澤言一眼瞧見他的臉色,便覺不好。

  他立刻應了俞厲方才之命。

  「王不要擔心,我現在立刻過去……」

  話音未落,便被虞城王打斷了。

  「你不必去了,我親自去!」

  言罷,立刻點兵點將,親自帶著人前去楊城支援。

  衛澤言一陣頭暈目眩。

  今次與朝廷的戰事並非緊急,但若是緊急,他想這位王也會先顧著自己的妹妹吧?


  畢竟在他眼裡,這世上唯一的血親胞妹最為重要……

  但,這又豈是一個要成為開國皇帝的人,該有的作為?

  衛澤言按不住俞厲,只能眼看著俞厲飛馳而去。

  楊城在望,一切穩如平日。

  俞厲疾馳而來的時候,城牆都已修補大半,而對面的勉軍將領付戚重傷,一時半會沒有了再戰之意。

  俞厲大鬆了口氣,進了城便直接尋了妹妹。

  彼時俞姝正在看望受傷的士兵,看到俞厲來了大吃一驚。

  「哥哥怎麼突然到了?!」

  俞厲也急著前去瞧了她,見她處處穩妥,再沒受半點傷,除了眼睛上又覆起了絲帶。

  俞厲已經聽說她聯手朝廷擊退勉軍的事情了,忍不住笑道。

  「我的阿姝就是不一般,一出手便救楊城於危機!不過可把我嚇到了!」

  他說著,叫了妹妹尋一安穩地方說話,忍不住問她。

  「你怎麼突然從別院出來了?病都養好了嗎?我以為少說也要到明年開春,天暖起來,你才能好利索。」

  俞厲很擔心,俞姝同他笑笑,說沒事了。

  「養了這麼久,早就好了,只是平日犯懶不願見人罷了。」

  她說到這裡,神色嚴肅了幾分。

  「這一次,我本也沒想出來。但聽聞哥哥竟然沒有將領可用。說起來,調賀激對戰勉軍便十分不適合,他畢竟是袁王舊部,對勉軍難下狠手。」

  說起這個,俞厲也頭疼。

  原本是用賀激對戰朝廷兵馬的,但是賀激深恨朝廷殺了袁王,用兵過於猛烈。

  力道太重也會有反噬,所以才打發他鎮守王都虞城。

  俞厲嘆氣,「若不是沒人了,我何至於此?」

  俞姝越發嚴肅了神情。

  「那哥哥就不想著化解之辦法?哥哥手裡城池有限,尚不覺得,以後地域擴展,總要應對。」

  這件事的根源還是袁王舊部太過抱團,又對朝廷深惡痛絕,那些投誠的朝廷兵將他們很難接受。

  而俞厲就是靠袁王舊部起家,他們亦信服他,若是傷了這些人的心,一來俞厲下不去狠手,二來也怕損傷了根基。

  可袁王舊部這般下去,十分不利於俞厲繼續大踏步地向前。

  這事俞厲同麾下幕僚軍師也都商議過,但暫時沒有很好的解決辦法。

  俞厲嘆氣,「此事要想處置妥當,還需一個契機,再議吧。」

  他這般說了,俞姝也知他為難,便一時沒有再提。

  兩兄妹說起了楊城此次的守衛戰。

  俞厲不由問,「是穆行州帶兵嗎?他不是也被埋伏炸彈所傷?」

  話音落地,俞姝微微頓了頓。

  房中有冷泠之氣盤旋。

  俞姝說不是,「領戰的是詹司柏。」

  「誰?!」

  俞厲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阿姝,你說是誰?!」

  俞姝不知哥哥怎麼如此驚訝,又說了一遍,聲音悶得厲害。


  「是定國公詹五爺。」

  說了兩遍,俞厲還是震驚的不行。

  他禁不住脫口,「怎麼可能?!」

  俞姝皺眉,看向哥哥。

  「為什麼不可能?他不是一直都在朝廷嗎?」

  她問了,俞厲支吾了一下。

  三年了,妹妹不想提,他也不想說。

  妹妹自然是不知道的,但他曉得詹司柏早就在招安失敗那日,離開了朝廷。

  這些年朝廷不過是為了穩定軍民之心,假稱定國公還在朝廷罷了。

  實際上,俞厲知道他早就離開,還曉得他一直在找妹妹,並且帶著暮哥兒就住在津州城外的田莊裡。

  三年間,詹司柏曾多次親自過來尋他,問他可有阿姝的下落。

  俞姝就在別院養傷,但大夫叮囑不要情緒過激,而俞厲自己又因為朝廷逼迫妹妹跳崖,詹司柏一分一毫都沒能護住妹妹,一直對他心有餘氣。

  他不告訴詹司柏,妹妹的下落。而他跟詹司柏要暮哥兒,後者也不肯給。

  雙方僵持。

  俞厲想著,若詹司柏真的能舍了所有,用三年的時間一直尋著妹妹,養好暮哥兒,等三年之後妹妹身體恢復,他便給他一個機會。

  眼看著三年已過,俞厲原本想好了開春俞姝身體好了,便傳出消息。

  誰想到,那詹司柏竟然在這時,又開始帶兵打仗,又開始替朝廷賣命!

  俞厲心口起伏的厲害,他失望至極。

  「沒救了!沒救了!」俞厲險些砸了茶碗。

  他怒髮衝冠,倒是坐在一旁的阿姝並不生氣。

  「哥哥怎麼生這麼大的氣?他是定國公府的血脈子弟,吃著朝廷米糧長大的人,豈能說棄就棄?

  「沒有人有這麼大的分量,能讓他棄了自己忠守半生的朝廷。沒有人。」

  她淡淡笑著,端起茶盅飲茶。

  可俞厲看著妹妹這般,心裡卻似打翻了苦水瓶子一樣,難受的緊。

  他什麼也沒再說,負手起身而去,甚至都沒告訴俞姝他要去哪。

  但俞厲在離開俞姝之後,迅速召集了人馬。

  有人問,「王要去哪?」

  俞厲恨恨,「去津州!我親自帶我外甥回來!」

  言罷翻身上馬,帶著兵將直奔津州城外山村。

  俞厲一臉郁色。

  「詹司柏,別怪我沒給你機會!」

  津州。

  穆行州轉醒過來。

  他睜開眼看見五爺,驚詫萬分。

  「五爺?!」

  五爺按了他不要動。

  男人此前最後派人去打聽了楊城守城的到底是何人,但並無什麼有用消息,此時正準備離開。

  穆行州驚詫地看向他,見他身上鎧甲未脫,仿佛看到了當年帶著自己領兵作戰的定國公詹五爺一般。

  「五爺回朝廷了,是嗎?!」


  話音落地,五爺笑著搖頭。

  他說沒有,「楊城守住了,暫時無虞,你在津州不會有事,好生養病,我走了。」

  言罷,他將鎧甲盡數解了下來,鎧甲裡面,是他這些年穿在身上的尋常布衣。

  穆行州還以為他回來了,但只是自己想多了。

  有將領上前說話,穆行州這才曉得是自己昏迷之際,楊城津州危矣,侍衛自作主張去請了五爺出馬。

  五爺為了護著他,才暫時應下出戰。

  穆行州鼻子酸了酸,撐著自己從床上坐起來。

  「多謝五爺……五爺這便要走嗎?」

  男人點了點頭,拿起自己的馬鞭準備離去了。

  他最後回頭看了穆行州一眼。

  「我只能幫你這一次,以後怎樣,就憑你自己了。護好你自己。」

  穆行州曉得。

  他知道儘管他多想回到從前,可國公府再也不是從前,就如同這四分五裂的朝廷,很難回去了一樣。

  他只是岔開話題,問了一句暮哥兒。

  「我送過去的小玩意,暮哥兒還喜歡吧?」

  提起兒子,五爺笑了起來。

  「他很喜歡,愛不釋手。」

  眼下,小兒肯定在家裡盼著他回去,一起過年吧?

  思緒飄起,男人越發不想再停留。

  他正要疾馳回家,突然來了消息,是從田莊趕來的。

  「五爺!不好了!虞城王突然帶兵到來,把暮哥兒搶走了!」

  話音落地,男人心下驟緊。

  「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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