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哦了一聲,繼續往前走。
他一邊走,一邊思索皇后忽然說謊的緣由——她為何要隱瞞自己懷孕的消息?
……她難道怕朕會害她的孩子?
這麼想著,皇帝心裡有些不悅。
這女人膽子也忒大了,竟然敢懷疑他會害自己的骨肉!
不知為何,皇帝心裡莫名有種酸澀的滋味。
皇帝走後,連紋快速跑到皇后身邊問「娘娘現在該怎麼辦?」
「這個孩子本宮不想留,把她生下來,本宮只要看見她就會想起那次皇帝是如何強迫自己對自己動粗的,每每想起這些,本宮心中便湧起難以名狀的噁心之感。」
皇后說完,閉上了眼睛,臉色煞白,仿佛遭受極大的創傷。
連紋勸慰道:「娘娘切勿憂慮過度,您還年輕,還能再生育。況且這個孩子也是您的骨肉,萬萬捨棄不得啊。」
皇后深吸了一口氣
連紋臉色蒼白,顫抖地問道:「娘娘,您真的打算不留嗎?」
「嗯,」皇后閉目輕聲應道,「這個孽種,留不得。」
「可是,陛下會同意嗎?」
「本宮不管這些!明日本宮便出宮養胎」
連紋沉默許久,最終緩緩嘆了口氣,說道:「好,奴婢陪您出宮。」
……
皇帝從慈寧宮出來,徑直回到御書房。
他剛坐下,安公公便捧來一碗黑漆漆的湯藥。
「陛下,該喝藥了。」
皇帝端起碗來,一飲而盡。他放下空碗,問道:「劉安,朕記得你是母后選拔進宮的,對母后忠心耿耿,你覺得這碗湯藥如何?」
劉安跪倒在地,恭敬答道:「陛下英明神武,福澤深厚,自當千秋萬代,福祿綿延。」
「哈哈,你倒是挺會說話!」皇帝高興地拍拍膝蓋,說道,「朕問你話呢,湯藥如何?朕的身體怎樣?」
劉安抬頭,認真道:「陛下龍精虎猛,聖壽無疆。陛下龍體康健,乃是國之幸事。」
皇帝聞言哈哈大笑,彈彈身上的灰塵,站起身來,笑罵道:「狗嘴吐不出象牙,朕哪兒龍精虎猛了?接著說道,「既然你對母后忠心不二,朕便賞你黃金百兩。」
「多謝陛下!」劉安叩首謝恩。
皇帝擺了擺手,示意劉安退下去。
待劉安退下之後,皇帝望向窗外。
夜幕降臨。繁星閃爍,微風徐徐吹拂著樹梢。
此時此刻,皇帝端起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往口中灌,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小太監又端了一些酒進來,看到桌上的酒瓶乾乾淨淨,不免皺起眉頭輕嘆一聲。
兩個小太監在旁嘀咕了幾句「你說皇上這是怎麼了?」
「聽說最近皇上與皇后感情不太好,可能是因為皇后娘娘想出宮養胎的事情……」
其中一個領頭太監勸慰道「皇上,您與娘娘成婚那麼久了,這樣折磨彼此又何苦呢?」上前搶住皇帝欲往口中灌的酒瓶「皇上,您不能再喝了,要保重龍體啊!」
顧辭一把將桌上的酒瓶一掃而空「滾開,你休要管朕。」
太監頓時手足無措,另一個太監提醒道「現在可能唯有娘娘的話,皇上才能聽進去了。」
小太監心領神會立馬前往鳳棲宮拍著大門「娘娘,皇上一直借酒消愁,您快去看看吧。」
連紋過來傳話「公公回去吧,娘娘今晚誰也不見。」
小太監一愣「娘娘說什麼了?」
連紋又補充了一句「我們娘娘說了,誰都不見。」
「可是……」小太監面露猶豫。
連紋淡淡道:「娘娘說不見任何人。」
小太監嘆了口氣,只得離去。
夜已經很深了,皇帝卻仍然沒有睡意。
一股濃烈的酒香瀰漫著整間屋子,皇帝拿起酒壺,給自己斟滿。
他端起酒杯仰起脖子,狠狠灌了一口,似乎想用酒勁沖淡胸口的煩躁之意。
酒水順著喉嚨流入肚腹之中,火辣辣的感覺刺激著皇帝的咽喉。他眯了眯眼睛,繼續喝直到天光大亮。
安公公推開寢殿大門進來。
見他滿頭汗珠,衣衫凌亂,顯然剛被酒熏醒不久。
「陛下,早朝該遲到了。」
皇帝揉了揉額角,慢吞吞地起身。
安公公忍不住蹙緊了眉頭,吩咐道:「伺候陛下更衣洗漱。」
「是。」
安公公替他理了理袍子,穿戴整齊。扶著皇帝從寢殿內走了出來。
他的步履略帶踉蹌,臉色潮紅,眼神迷茫而渙散。
安公公跟在他身側,扶著他往前走。
等一切收拾妥當,安公公正準備攙扶著皇帝前往太和殿,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吵鬧聲。
「發生什麼事了?
安公公轉身走到殿外,只見幾個宮女跪在殿外哭哭啼啼。他冷聲問道「怎麼回事?」
「啟稟公公,」其中一個低頭啜泣道,「方才奴婢們送熱茶來,發現娘娘她死在了鳳棲宮內……」
安公公心中暗叫不妙,轉身攙扶著皇帝快步向太和殿走去。
等走到大殿門口時,皇帝一陣暈眩險些摔倒。安公公忙扶穩他,急急地向大殿內喊道:「皇上來了。」
眾人紛紛行禮請安。
「平身吧。」
皇帝走上前,看見地上躺著的皇后。
他走上前去,伸手抓住皇后的肩膀,搖晃著她:「你告訴朕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皇后的雙眸緊閉,臉色慘白。
皇帝鬆開皇后的肩膀,頹廢地跌坐到龍椅上。
眾臣戰戰兢兢地垂首不語。
皇后死了。
皇帝悲傷之餘,下令徹查緣由。
「陛下,」張大學士出列奏報,「據仵作檢驗,皇后娘娘是自盡,兇器是一支簪子。」
皇帝點點頭,命人取來簪子,仔細觀察。這支簪子雖是木質打造,卻鋒利堅固,上面還有鮮血,一看便知沾染劇毒。
「來人,速傳劉太醫。」皇帝厲聲說道。
片刻之後,劉太醫趕到太和殿。他先行禮後,接過侍衛呈上的簪子,檢驗了一番,然後拱手道:「回陛下,皇后娘娘確實是服毒自盡。」
皇帝怔怔地看著皇后的屍體。
張大學士道:「陛下節哀。臣以為,皇后娘娘之所以服毒自盡,恐怕與前段時日傳出的謠言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