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寧遠侯從未見過阿青,只見過她的畫像,而那張畫像正是出自景虛之手。Google搜索
得益於那張畫像,因而這一打眼他就認出來了。
原本寧遠侯的計劃,是打算渡過符江以後,悄悄從塢城進入應城的,再想法子去見阿青。
可這會兒剛剛上岸,他們就被人堵個正著,不可謂不尷尬。
所以寧遠侯心下又是驚訝又是尷尬,不過他很快就又恢復平常了。
寧遠侯挺直了腰板,負手而立眼睛緊盯著阿青,半響道:
「應城主,久仰大名。」
阿青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番,目光里半含著利芒。
她的目光永遠清亮而又具有侵略性,對上這樣的眼神,縱使是身經百戰的寧遠侯也覺得心裡發毛。
只是一照眼,這個女人就已經讓他感受到了極強的威脅性。
這樣的感覺,即使在面對聞肇時,寧遠侯也不會產生。
他心裡一凜,明白接下來事情恐怕不會順利了,要小心應對了。
此時船里還有的人沒有出來完,因為阿青陡然出現在這,他們的下船卸貨的進度停滯了。
阿青收回了目光,嘴角原本就上揚的弧度更大了,艷麗的眉眼中間卻帶著漠然,她說:
「寧遠侯遠道而來,你要,好好招待了。」
這話是對杭拾甫說的,可聽在寧遠侯等人的耳朵里可就不是什麼好話了。不少人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了。
杭拾甫可管不了他們的什麼表情,只恭恭敬敬地應了。
寧遠侯老奸巨猾,不動神色地瞥了一眼阿青身後站著的護衛,對目前形勢大致有了數。
他臉上沒有面露絲毫的不滿,明明略顯兇惡的臉上硬是擠出了一個看似和藹的笑來。
雖然心裡惱火,但面上還得笑呵呵地感謝:
「那麻煩了應城主安排,多謝。」
這才一打照面,寧遠侯就窩火的不行,現在進退兩難,他只得忍氣吞聲帶著人上了岸。
阿青和杭拾甫先離開了,剩下的護衛面無表情地等著寧遠侯將船上的東西全部卸下來以後,才一左一右兩面夾著將人給護送進了塢城。
進了城後,寧遠侯被安置在了阿青的眼皮子底下,杭拾甫把楚府一個位置較偏的院子給了他住。
這院子偏是偏了些,但很勝在寬敞,寧遠侯加上他帶的人住進去綽綽有餘。
寧遠侯不甘不願地住進去以後,行動立即就受限了,院子門口被人把手,也不允許裡面的人隨意走動。
當然這一切都他讓憋火,要不是顧忌著到處都是眼線,寧遠侯早發飆了。
然而他此次前來本就是為了拉攏阿青,所以也只能忍氣吞聲。
時間一晃過了好幾天,寧遠侯打從那天符江邊上見過阿青以後,就一直困在那個院子裡也沒能再見上阿青一面。
後來他沒忍住,什麼法子都試了,可應青就是不見他。
寧遠侯越等越是心驚,甚至不由得懷疑應青是不是打算一直將他關在這個院子裡。
這一猜測,讓他坐立難安。
寧遠侯疑神疑鬼的,東猜西猜差點就打算硬碰硬了。
可是打死他,他也想不到,阿青不見他的原因,僅僅是因為塗西奉還沒來。
塗西奉是應城的錢袋子,要從寧遠侯身上剮上一層肉下來,這事還得他來。
索性,在寧遠侯來塢城的第五天,塗西奉終於趕到塢城了。
雖然日夜兼程,可他臉上一點也看不出疲憊感。
要說到賺錢這事,足以讓他塗西奉感到興奮,何況這還將是個大買賣。
所以一到楚府門口,塗西奉就將馬扔給門口的護衛,人興沖沖往裡走。
他到之前早就有人先一步送來了消息。
所以阿青並杭拾甫早就在這裡等著了。
塗西奉大步走入議事堂,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給阿青見了禮就按捺不住地興奮地說:
「城主,這可是筆送上門來的大買賣!」
阿青挑眉:「查到什麼了?」
塗西奉語速極快地將他查到的事情講了一遍:
「屬下之前就聽到了些風聲,但是寧遠侯捂得嚴實所以一直也沒有查到什麼實質的東西。
不過在接到城主的信以後,我親自去跑了一趟,才真正確認。」
說到這,他搓搓手嘴角瘋狂上揚,裂出了個大笑,
「寧遠侯多年來一直在販賣私鹽,天長日久的私鹽這條線早就被他給壟斷了。
後來天下大亂,大寧朝廷分崩離析,沒了官鹽,寧遠侯趁機將天下鹽路都握在了自己的手上。
城主,現在全天下吃的鹽都是從寧遠侯手裡流出來的。」
說到這,塗西奉眼睛亮得嚇人,滿臉的笑意,好像壟斷鹽路的不是寧遠侯而是他一樣。
之前塗西奉就一直很奇怪,寧遠侯到底哪兒來的那麼大底氣,被他們打趴了那麼多次,人馬次次折損。
可沒多久他就又站起來了,還一路走到今天。
這背後要是沒有強大的財力支撐,根本不可能。
塗西奉敏感地覺得事情不簡單,但是一直沒空好好的深入查查。
這一次正好寧遠侯都找上門來了,他便索性在來塢城的路上拐彎費了些時間將這件事好深查了一番。
這也是為什麼他回來遲的原因。
沒想到這背後的真相,居然比他想想的還要讓人驚喜。
要說之前聞肇手裡的礦都沒讓塗西奉這麼動心。
畢竟鹽可和礦不一樣。
採礦費時費力,且總有采完的一天,以應城的情況來說除非那礦在應城境內,否則於他們而言,去采一座礦乃是弊大於利。
但鹽不一樣。
鹽是平常百姓離不開的東西,在當下這個局勢鹽的價格高昂,可賺的利潤也更多。
要是他們能掌控,對於應城來說,不僅能解決當地百姓吃鹽的問題,還能順勢又握住一條事關民生的經濟命脈。
如今局勢越發動盪,但離天下一統也不遠了。
將來新朝建立,不管是誰當了皇帝,應城都會成為其眼中釘肉中刺。
因此塗西奉也要多做打算,只要他們手裡握著的命脈越多,未來無論是誰,只要敢動應城,就要等著面臨天下重新大亂的準備。
出於這一點,塗西奉對寧遠侯手裡的私鹽這條線,勢在必得。
杭拾甫聽完這話,瞪大了眼睛滿臉吃驚。
就是阿青都有些意外。
這裡不比她所處的那個高科技的時代。
製鹽方式古樸繁瑣,所費時間也更多,所以並不高效,這意味著鹽的價格高昂。
所以往往這個時代的人,只要是販鹽的無不賺得盆滿缽滿。
「寧遠侯將消息藏得這麼緊,他也正值戰時,是等著用銀子的時候,他應是不可能將私鹽給我們。」
回過神來,杭拾甫皺眉說到。
塗西奉神秘一笑,胸有成竹:
「這也要看,他想要什麼?他折了那麼多人在我們手裡,景虛也死在了應城。
可他還是捏著鼻子,賠笑臉來了,為的是什麼?」
塗西奉哼笑一聲,
「他為的是糧,為了馬來的。
現在是什麼形式,他最近吃的敗仗可不少,騎兵也死的不少。
前線戰事吃緊,他沒糧沒馬的,手裡光光握著私鹽有什麼用?
他倒是靠著這個賺了不少錢,可魏寧書能把馬賣給他?
現在兵荒馬亂的,到處缺糧,反觀應城,因著有北地產糧第一和第三的宣州城和宜郡,糧食多得還要往外賣。
除了我們他又能找誰買糧。
這兩樣東西現在可都是他的死門,還都握在我們手裡。
杭大人,你說寧遠侯為了從應城得到這些東西,拉攏我們城主,到底能做到什麼地步?」
說實話塗西奉的話,杭拾甫回答不出。
寧遠侯確是急需這些,可他也不會輕易將手裡的私鹽拱手想讓,這不可能。
這一點杭拾甫堅信。
這時候阿青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開了口:「想事情不要只想一面,事物都是多面的。
不要一條路走到死,迂迴的路多得很。」
一邊說著,阿青心裡一邊嘖嘖稱奇,這就是人,永遠沒有完美的。
塗西奉可以稱為天才,腦子靈活,有常人難以企及的聰明,可是他不擅長處理政事,對管理應城更是一竅不通。
而杭拾甫最善處理政事雜務制定章程,精通律法。可以說應城大到城池建設,軍營管理,小到雞毛蒜皮的雜事他都治理得井井有條。
這二人缺一不可,可是給阿青省了好多的麻煩,也讓她日日過得悠閒自在。
杭拾甫自是不知道阿青心中所想,只是經她指點後,沉吟片刻後,忽然想到了什麼驀地抬頭看向他們茅塞頓開:
「這是要……」
他後面的話壓低了聲音,沒大刺刺地說出來。
阿青彈了下舌,心情愉悅地說:
「明白就好。」
杭拾甫雖然迂可是不傻也會轉腦子,稍加點播就能明白其中深意。
「這叫,溫水煮青蛙。」
阿青悠悠地補充道。
塗西奉也捏著鬍鬚,意味深長的笑了。
硬讓寧遠侯用手裡的私鹽這個生意來換糧草和戰馬,他自然是不願意的。
可是要是換一種方式來,就行了。
這邊的談話寧遠侯並不知曉,只是在他們算計著他手裡的私鹽時,他大白日的莫名打了一個寒顫。
而塗西奉回來沒多久,他就接到阿青的傳話,終於要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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