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縮餅乾是蘇牧幾天前做的了。
小麥粉加糖和油,再混上花生核桃一類的果乾。
口感層次豐富,相當好吃。
褚清雨雙手捧著半拉壓縮餅乾,幸福地細嚼慢咽,穿著小皮靴的腳垂在椅子邊。
一晃一晃。
非常可愛。
是一個和小傻子這種大女主路線不同的小花,更符合鄰家可愛系的審美……
這劇組挺神啊!蘇牧看著她吃,心裡感慨。
鑄師聖女的名頭,一聽就威風凌凌。
差不多也算是主角之一?
起碼是重要的女配。
加上烈安瀾,兩個女演員全都是能艷壓一時的美人。
一個劇組裡集齊這兩個神仙顏值……大資金投入,大製作!
可惜沒手機沒電視,上映了也沒法追更新……
不過你們這麼牛逼的演員都請了,再多花點錢,請個本地嚮導不過分吧?
我要是不在山裡,這仨全都得涼!
蘇牧吐著槽,自己也捏起來一塊壓縮餅乾。
想了想,掰開三份。
把其中兩份遞給烈安瀾和李廣。
「你倆也嘗嘗。不過做了有幾天了,味兒沒新鮮的那麼香。」
褚清雨的嘴停下來了,她視線跟著蘇牧的手在移動。
看著他拿起餅乾。
看著他掰開餅乾。
看著他分出去餅乾……
一雙大眼睛裡,水汽氤氳,恰似山澗小野花蒙上了朝露。
「唔……」
「唔啥呀,你盤子裡不是還有麼?」
護食的小花還挺有意思……蘇牧安慰褚清雨道:「吃完了咱再做。」
他又倒了三杯水,分給三個人。
「邊吃邊喝,順便,褚清雨是吧,你帶電話了嗎?」
正一小口水就一小口壓縮餅乾的大眼睛萌妹子,倏地抬頭,然後迅速搖頭。
「電話不隨身帶著?你們這劇組的演員,安全意識太差了吧?!」
什麼是電話……什麼又是劇組?
褚清雨歪了歪腦袋,仔細思索,得出結論——不知道哇!
但壓縮餅乾好好吃……
她小動物一樣地仰頭,望著蘇牧。
不住點頭。
「嗯嗯……」
有吃的,認慫不丟人。
你看,這就很乖很聽話,比小傻子剛被救起來的時候,配合多了!蘇牧很欣慰。
不過小傻子被撞到了頭,也不能怪她……
烈安瀾鼻子發癢,想打噴嚏,忍住了。
她沉默了一陣,突然開口問道:「是金帳狼庭派你來殺我的?」
先前有猜測,現在是正式的確認。
褚清雨看看烈安瀾,看看蘇牧。
繼續點頭,像是小雞啄米。
「金帳的狼騎,推進到了哪裡?」烈安瀾追問。
狼騎機動性強,來去如風,他們的強項是平原衝殺和打頭陣。
但也因為如此,尋常斥候很難追蹤他們的行進路線。
褚清雨是送上門的情報源頭。
大眼睛的鑄師聖女,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
她把自己的小嘴塞得滿滿的,光喉嚨里嗚嗚嗚,講不出話。
再不加緊吃,一會兒全被分完了……
一想到這裡,她就委屈得眼淚汪汪。
烈安瀾無奈地深呼吸,衣服前襟再一次面對了要被撐裂的危機。
她說:「朕問,你點頭或者搖頭。」
不用占著嘴,怎麼都行,褚清雨毫不猶豫地啄了啄腦袋。
「狼主瞄準的是關山馬場,可對?」
褚清雨點頭。
「狼騎此刻已經開拔向武牢關,隨時準備配合大軍攻城,可對?」
褚清雨搖頭。
又想了想,她一邊大口咀嚼,一邊發出「咕咕咕」的聲音。
活像一隻小鴿子。
第一個咕是四聲,第二個咕是一聲,第三個四聲……
「她意思是說不知道。」蘇牧提醒額角血管直跳的烈安瀾。
大女主和小野花,看著不太對路啊……
「朕……明白。」
她鳳目微眯,細而長的眉毛蹙在一起,有凜然的霸道氣勢滋生。
李廣喃喃自語地嘀咕:「狼騎沒有去往武牢關?
「末將撒在草原的探子倒是提起過,前不久在關山附近見到過小股狼騎的蹤跡……」
武牢關在金帳狼庭正南偏西,關山卻在東南側了。
「狼騎去了關山?」
烈安瀾美眸瞥向攤開在案頭的《孫子兵法》,眼神一點一點亮起。
……
關山之巔。
連綿的群山仿佛天然的屏障,將大烈和北方的草原隔開。
一座山頭上突然響起了凌亂的奔馳聲,和爪子與地面摩擦的唰唰聲。
俄頃,臉盆大的狼爪摳住凸起的岩石,躍上山巔。
隨著第一匹座狼翻過山頭,更多的座狼紛紛攀著險峻的山石,出現在山巔。
座狼們喘著粗氣,有的口鼻間還泛起沾染著血絲的泡沫。
它們鼻子兩側的皮毛褶皺,尖牙齜出。
棕色的瞳孔里閃爍著嗜血的凶光。
狼群們在山巔站穩之後,暴躁地抖動身上的皮毛,接著肆無忌憚地仰天長嘯!
座狼背上,身形高大的狼騎們緊緊貼住狼背,粗壯的手腕則環抱著狼頸,固定身形。
此刻也紛紛直起身體。
少數量的狼騎可以從相對平緩的地勢偷渡入大烈,但大批量的狼騎,想要繞開大烈的耳目,就只能走這種險遠的絕路。
出發的時候,狼騎足有千騎。
此刻能翻過關山的,只剩下不到一半!
隨著座狼的長嘯,剩下的這些狼騎望著山腳下綿延的大烈國土。
狂悍地呼喊!
人和狼的咆哮,同時在群山之間迴蕩,帶著瘋狂和壓抑太久的殘暴。
……
「暗度陳倉……蘇先生的孫子兵法,果然高瞻遠矚。」
烈安瀾不露聲色地捧了一把蘇牧,接著對其他人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狼騎既然沒有隨大軍壓向武牢關,就只能是翻越關山,入我大烈,意圖從後方滋擾了。」
這是基於對狼騎的了解,做出的合理推測。
老將軍恍然大悟:
「暗度陳倉是吧?是這個道理!後方……他們瞄準的是糧草?」
他啪啪地拍著大腿,扭頭走出屋外。
「末將這就去飛鴿傳書,讓糧道沿線加緊防範!」
軍糧運送路線是絕密。
但是京師之內有喜親王當二五仔,傳送這種程度的情報輕而易舉。
烈安瀾對喜親王的殺心一閃而過。
朝腮鼓鼓的鑄師聖女客氣地頷首:
「褚聖女傳訊之功,朕定有相應賞格。」
大眼睛的萌妹子艱難地咽下去滿滿一口餅乾。
心裡頭升起很多問號。
我幹嘛了?
我是來殺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