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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拉偏架

2024-08-31 21:24:02 作者: 空城白墨
  為人臣子,最重要的是什麼?

  能力嗎?見地嗎?學識嗎?

  剛踏入朝堂的年輕大臣會這麼想,因為他們正是心高氣傲、志得意滿的年紀。

  但老辣的朝臣眼裡,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

  立場。

  站對了隊,有錯也是沒錯,平步青雲,步步高升。

  站錯了隊,再怎麼謹小慎微,也無濟於事,樹倒猢猻散的時候,就是軋刀落到腦袋上的時候。

  兵家武職們用自己的行為詮釋了這個道理。

  王爺怎麼了?該陰陽怪氣照樣陰陽怪氣。

  只要穩穩站在陛下這一邊,宗室?土雞瓦狗耳。

  就在此時,一直不怎麼精於朝堂政鬥的驃騎將軍李廣,後知後覺的轉向旁邊人,「壓低了」聲音,扯著喉嚨:

  「朝中不是不讓結黨的嘛?」

  此言一出,滿堂死寂。

  這個混蛋!宗室們怒目而視赤炎騎統領,但下一刻便收起了目光。

  李廣雖然少在朝堂上發言,但他是真正的門生遍布天下。

  與蘇牧「仰仗聖眷」不同,這個老東西,實打實的一呼百應,是整個大烈最沒人敢輕易開罪的硬骨頭。

  只要他一天還能帶著赤炎騎打仗,朝中就一天沒人能動他。

  喜親王與信國公一黨,審視李廣一眼,不約而同想起那名同樣驚才絕艷卻鋒芒畢露的前赤炎騎統領。

  自楊遠被狼主俘獲之後,李廣這條老狗有多久不曾在朝堂上如此展露犬牙了?

  怎麼,現在從如喪親子的悲痛里走出來了?

  看向李廣的視線,充滿惡意。

  也就是在這時,朱太尉落井下石,碰碰李廣,「提醒」他道:「別亂講話。」

  盡顯「忌憚」。

  無恥!喜親王臉色陰沉。

  這二人一唱一和,將宗室最見不得人的陰暗面剖露出來。

  為官第一重要的是立場。

  而第一忌諱的,是結黨營私!

  就算是宗室也不例外!

  私底下怎麼搞都無所謂,擺在檯面上就是不行。

  朱太尉和李廣透露出來的信息,是在給王府管事的行為定性——

  結黨!

  眼看著一套組合拳打完,喜親王臉色陡然一僵,突然發現,兵家這幾個人,心機原來如此深沉。

  一開始,蘇牧對管事拉攏之事隻字不提。

  無論他本意如何,透露出來的信息都是——他在為宗室臉面著想。

  接下來,再一步步「被迫」拋出信息,引誘宗室入套。

  ……他若是早早說出來,便沒有往後的事了,可他偏偏沒有。

  一些經歷過先帝的老王爺、國公輕輕搖頭,心想喜親王還是太年輕。

  你學先帝的儀態又有什麼用呢?先帝的神髓又不在這裡。

  可惜了,得了先帝神髓的竟是一名女子……


  年老的襄國公出列,深深看著蘇牧和兩位武職,規規矩矩作揖後,說:「臣以為,管事此時死無對證,實難就此下定論。」

  暗示蘇牧一家之言不足以採信。

  死無對證這個說法是實話,而且那一晚的見證者全都是王府侍衛,不可能挺身而出為蘇牧站台。

  這麼簡單的小手段,你竟然都想不到……襄國公眼底閃過失望的神色。

  朝堂上的爭鬥一時間退回原點。

  喜親王眉梢染上喜色,言辭激烈:「沒錯!誰知道徹侯所言是否屬實?」

  掐著只要咬死不承認,難道你武平徹侯還有本事把人從墳墓里拉出來,當庭對峙的范兒。

  大殿內於是再度喧鬧起來,用大家耳熟能詳的句子概括,就是——

  你撒謊你無理取鬧!你才撒謊你才無理取鬧!明明是你撒謊你無理取鬧,你竟敢說我撒謊我無理取鬧?咱們究竟是誰撒謊誰無理取鬧?!

  吵到這裡,宗室王公們感覺哪裡不對。

  咦,我要參的正主和正事呢?

  蘇牧藏起來從袖子中掏出來的三刀蜜,臉色茫然。

  你們不要為我吵架了啦……他眨巴眼睛,擺出無辜的白蓮花表情。

  朱太尉適時打斷爭吵,拱手抱拳,大聲喊道:「請陛下聖裁!」

  信國公:「你……」

  李廣用更大的聲音:「請陛下聖裁!」

  武職們卯足了勁兒,拿出在小妾身上吃奶的力氣,氣沉丹田,振聾發聵嚷嚷:

  「請陛下聖裁!」

  修為不到家的王公們被聲浪衝擊,仿佛置身狂風怒濤,硬是沒能接下來話茬。

  大伴現在怎麼不打鞭子了?!

  烈安瀾粲然一笑,明艷動人,頷首說道:

  「蘇卿打殺王府管事,既然證據確鑿,那便罰俸一月,以儆效尤。

  「管事挑釁徹侯之事,既然無實證,便不予追究。宗親尊貴,需以此為鑑,嚴加管束家人。」

  一攤稀泥和完,蓋棺定論!

  「朕倦了,退朝!」

  ……

  晚膳時分,徹侯府。

  說是徹侯府,實際上還是原來的蘇府。

  這段時間,墨者們抽出時間大量改造,拆拆建建之後,府邸舊貌換新顏。

  前廳前院還是原本的模樣,後院後廳已經截然不同。

  蘇牧孤家寡人一個,府上也沒有什么女眷婢子,所以許多多餘的房屋都被拆掉。

  建造起鍛造工坊。

  在工坊對面,是兩間連著的房屋,其中一間規模不大,挖出來泡澡的池子。

  另一間用來燒水,熱水通過管道供應入浴室後,再流入隔壁的起居室等處,形成人工的地暖。

  此刻,暖意融融的堂屋裡,圍著大桌,坐著四個人。

  分別是主人蘇牧,朱太尉、李廣兩人,還有面露喜色的治粟內史羅興懷。

  ——治粟內史是正兒八經來拜訪的,餘下兩人純粹是蹭飯,正好撞在一塊。

  皮膚黝黑、雙手粗糙的羅興懷高舉酒盞,興奮的說:

  「如侯爺安排,下官在南郊布置了溫室,第一批種子已經播撒下去,靜待佳音。」

  他是專程來感謝蘇牧的。

  「這溫室果然不凡,內中溫暖如春,還能遮風擋雨,莊稼不用怕天寒地凍、風吹雨淋了。」

  蘇牧被他的情緒感染,哈哈大笑。

  農人出身的羅興懷雖然貴為九卿之一,在溫室的建造上依舊堅持親力親為,是不可多得的好官。

  「記得定時敞開頂棚,作物也是要曬太陽的。」蘇牧提醒道。

  朱太尉、李廣:「說得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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