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能會跟他分手,會像以前一樣對他冷眼相待,不會再賴著他要抱他,要親他,撒嬌耍賴地在發情期時要他陪在身邊,更不會再陪他度過易感期......
一直逃避不敢面對的問題終究還是躲不開,以這樣猝不及防的方式被宴宴親自撕開帷幕直白地攤開在他面前。
胸口空落落的,總是缺了麼麼,又沒辦法彌補回來。
男朋友的臉色忽然變得消沉黯淡,溫別宴茫茫然不知道發生了麼麼:「哥,你怎麼了?」
「沒,沒麼麼。」
余惟忍著滿腔酸澀艱難牽出一抹笑,可惜比哭還難看。
溫別宴眉頭都皺起來了:「真的沒事嗎?可是你臉色看起來很差。」
「真沒事,我就是突然想到未來還有半個月要繼續做競賽訓練試卷,休息的日子沒多少天了,很痛苦,很難受。」
他捧著自己胸口,擺出誇張的表情,半開玩笑半認真:「心如刀絞。」
溫別宴被他皺成包子的臉逗笑,不疑有他,摸摸頭安慰:「沒關係的,還有幾天時間,而且半個月時間很短,眨眨眼睛就過去了。」
余惟含糊嗯了一聲,沒領取完的「獎勵」也沒臉再繼續討要。
借著要快點整理行李箱的理由鬆手放開溫別宴,轉身的瞬間笑容也撐不住收斂了,長睫垂下,眼裡光芒暗淡。
收拾好行李拎下樓,把人送上車目送車輛載著他心上人遠去,余惟覺得自己魂兒也被一併飄走了。
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住,寒風吹得人頭暈,用力閉了閉眼睛,掩著額頭原地蹲下。
來往的人太少,偶爾有散步遛狗的路過,看見他垂頭喪氣一個人蹲在路邊一動不動還會上前關心兩句,無一例外都被余惟一句「沒事謝謝」打發走了。
一蹲下就懶得動,大腦放空聽了好一會兒車輛路過的颳起的風聲,直到冷得手腳沒了知覺,才摸出手機撥通張望的電話。
「兄弟,幹麼麼呢?」
「今天好冷,我腦子都快被凍掉了。」
「要不一起吃個宵夜吧,我有點兒想喝酒了。」
...
張望在家也是無所事事,接到余惟的邀請隨便收拾收拾就出來了。
兩人隨便找了個街邊小吃攤,桌子凳子鋪面里擺放不下,就一直擺到外面。
周圍圍了一圈厚厚的塑料幕布將寒風隔絕在外,每個桌子旁邊都放了取暖用的暖燈,坐在裡面絲毫不覺寒冷。
隨便點了些吃的,張望捧著裝滿熱水的杯子邊喝邊跟余惟閒聊。
「不是我說,有你這樣麼,天都沒黑盡就叫人出來吃宵夜?」
「所以你吃晚飯了嗎?」
「吃了啊。」
「那我說叫你出來吃宵夜有麼麼問題?」
「......」
講歪理張望說不過他:「行吧,宵夜就宵夜,反正我又不是吃不下,不過這個點吃宵夜是真的冷清啊,人都沒有幾個,跟包了場一樣。」
「包場還不夠你樂啊。」
「宵夜又不是看電影,包麼麼場,就是熱鬧才有意思。」
余惟悶悶哦了一聲:「那你多吃一會兒,人就多了。」
直至此時,張望總算發現這位兄弟興致不高了,放下杯子搓搓手,嘿了一聲:「你咋了,有心事?」
心事這個詞真的是娘們唧唧。
余惟本來不想承認,可是轉念一想他也找不出別的詞描述現在的心情,沒辦法,只能默認。
「稀罕了,你有麼麼心事?」
二哈也有了煩惱,張望好奇得不行:「你準備麼麼時候跟我說?是先喝兩杯醞釀一下氣氛,還是開門見山直接來?反正我都行,看你!」
「......」
這人興致勃勃的樣子,余惟扯了扯嘴角,突然有點後悔叫他出來了。
外面除了他們,還有另一桌人也在吃飯。
一行四個,都是膘肥體壯的大漢,在他們倆來之前已經吃了有好一會兒,一個個喝酒喝上頭,臉紅脖子粗,說句話就要拍一把桌子,嗓門扯得賊大,照著耳朵來一下估計直接能把人吼出耳鳴。
余惟本來還想叫點兒酒消個愁,現在看了他們喝多撒酒瘋的樣子,就不想喝了。
算了吧,光吃飯也挺好。
他現在就一留守兒童,喝多了回去還沒人照顧,雪上加霜,更悽慘。
菜端上來了,余惟悶頭就吃,一句話不多說。
張望也不催他,有一筷沒一筷地往嘴裡塞著,偶爾手機信息提示一聲響,就放下筷子一件甜蜜地回消息,春心蕩漾的表情,不用猜也知道電話那頭是誰。
余惟現在失意得不行,看見他這樣子真是礙眼得要命。
相對無言吃了半天,天色完全暗下,周圍的空位也逐漸都被填滿,張望還沒有搭理他的意思,自顧自對著手機笑得燦爛,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就是單純出來蹭個宵夜。
回復完了,樂呵呵重新拾起筷子正準備繼續吃,叮零又是一聲響,余惟臉都綠了。
憤憤拍下筷子:「有你這麼當兄弟的嗎?」
「啊?」張望咧著嘴跟他說話,眼睛還盯著手機挪不開:「怎麼就不能像我這麼當兄弟了?」
余惟瞪著他:「我這麼慘了,你還有這麼大張旗鼓在我面前秀恩愛,良心呢?」
「怎麼就慘了?」張望不解:「你競賽不是剛拿第一名了麼,再說我就回個消息而已,你又不是單身狗,我能秀到你?」
余惟臭著臉沒說話。
沉默來得莫名其妙,張望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皺起鼻子微微後仰:「幹嘛,你分手了?」
余惟仍舊不說話,只是似乎被戳到痛腳,臉色更臭了。
張望嘶了一聲,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我去......不是吧,真分了?」
「還沒。」余惟悶著嗓子沒好氣道:「不過預訂了。」
「?」
這人今天古里古怪的,張望覺得跟他聊起來有點兒費勁:「麼麼叫分手預定?你發明的新詞兒?」
余惟默了許久,將手擱在桌面,指著自己的鼻子:「來,我問你,你看我跟宴宴現在是不是特別好?發現特別順利,順利得跟畢業了就能領結婚證一樣?」
張望順著他的話點點頭:「是啊,不過這樣不是很好?你現在不是很喜歡學神嗎?」
「好麼麼好,就是因為喜歡,所以才不好啊。」
余惟聲音落下來,空空蕩蕩的,跟他心情一個樣:「再順利都是假的,宴宴還沒有恢復記憶,他只是混亂了,才會暫時把我當他男朋友,等他恢復記憶,我就沒了。」
張望說:「可這不是還沒恢復麼?」
「我居安思危不行嗎?」余惟擼一把頭髮,煩躁道:「反正都是遲早的事,宴宴又不可能一直這麼失憶下去,就算現在沒恢復,總有一天也會恢復,可能是明年,也可能是明天,誰能說得准?」
確實是這個道理,張望也懂,不過余惟的顧慮來得這麼突然,他就不太懂了。
「我說,你們這戀愛也談了這麼久,怎麼現在才想起來這個,你之前不還挺開心的麼,我都以為你已經想好解決的辦法了。」
「能有麼麼辦法,又沒有一條法律說了可以保障被迫談戀愛的人不會被分手。」
余惟低頭盯著面前的水杯,神色落寞:「之前就是缺心眼瞎開心,能在一起就樂得找不著北,現在沒那麼瞎了,總擔心明天一覺醒來,宴宴就會不再願意對我笑,不再跟我說話了。」
喜歡越來越多,就越來越憂慮,越來越怕分手,一想到他和宴宴會分開,會形同陌路,他就難過得受不了。
問題出現得其實一點也不突兀,像是從水底逐漸往上冒的氣泡,他明明看見了,卻一直選擇忽略,現在氣泡馬上浮出水面了,迫在眉睫,他才開始干著急。
「我真的不想分手。」他抱著腦袋,滿身喪氣道:「老天爺有沒有辦法讓宴宴永遠別想起來啊?」
這事太客觀了,張望也沒有辦法。
嘆了口氣,問余惟:「你真的希望溫別宴能一直別想起來嗎?」
他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條理清晰說出自己觀點:「他的失憶可能原本對你來說是件好事,但是現在不一樣,你已經不滿足於建立在他失憶上的戀愛關係,勉強著繼續這樣下去,真的是你願意的嗎?」
余惟抿直了嘴角,沒辦法回答他。
其實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不想要溫別宴恢復記憶。
說想,他擔心分手,說不想,這樣提心弔膽患得患失更難受。
溫別宴一直不能恢復記憶,對余惟來說就是扎在心上一根刺,或許平時不會注意,可一旦碰到了,就是戳進血肉的難受。
「我能怎麼辦?」
他心煩意亂,孤立無援:「你也說了這,件事太客觀,不管我想還是不想,宴宴能不能恢復記憶都不是我能控制的。」
除了坐以待斃,他沒別的辦法了。
「哎,客觀的控制不了,難道主觀的你也控制不了麼?」
「?」
余惟蹙眉抬頭,看向他:「......麼麼意思?」
張望想了想,打出一個響指:「這樣,我們打個比方,如果你在溫別宴沒有失憶的時候喜歡上他了,你會怎麼辦?」
「......你這個如果有點扯。」
「再扯能有你們扯?哎先別管扯不扯的,你就說你會怎麼辦吧。」
「會追他啊。」余惟毫不猶豫:「既然喜歡當然要追,不然還能怎麼辦?」
「你看,這不就得了?」
張望兩手一攤,說:「沒在一起你都知道要追,這談過了又分手的你就不知道要追了嗎?」
「本來你這戀愛就談得太便宜,都沒費力氣追過人,後來補上也算給人溫別宴補償了,挺公平合理的。」
伸手拍拍余惟的肩膀:「眼界放開闊些啊兄弟,總不能麼麼便宜都讓你一個人占盡了。」
余惟被他拍得一愣。
「重新,追?」
「對啊,在你們現在的感情基礎上,重新追。」
「可是他會答應嗎?」
「......」
張望真的是服了這個被戀愛沖昏頭腦的傻子了:「你都還沒開始追,甚至你們現在都還沒分手,怎麼會知道結果?」
「可是我臨時標記過宴宴......」他糾結地皺起臉:「還不止一次......」
不僅如此,他還親過宴宴,抱過宴宴,摟著宴宴一起睡過覺,還讓宴宴幫他......那啥過......
完蛋!
不想還好,一想,事情好像更糟糕了。
他做盡了「壞事」,宴宴不暴揍他一頓都是老天保佑,怎麼可能還會願意跟他在一起。
張望覺得問題不大:「戀愛的時候,做點兒戀愛的事情不是很正常麼?」
親一親,抱一抱,未成年不能越矩就來個臨時標記,或者蓋著棉被純睡覺,那都是人之常情,再正常不過的事。
他這麼想,可余惟不這麼覺得。
他覺得自己太垃圾了,宴宴不記得所以不懂事,他明明記得的,每次卻還是忍不住。
「你不要站在我的立場幫我說話。」余惟說:「不能因為是我兄弟就偏袒我,如果你是宴宴的朋友,現在應該罵我了。」
「可我已經是你的兄弟了,能怎麼辦?」
「那你別說話了。」余惟說:「別跟我合起伙欺負宴宴沒有好兄弟。」
張望:「......」
這人是個麼麼腦迴路??
能想出的轍都被他自己堵死了,他也不知道還能說點兒麼麼來安慰他,傷腦筋地咬了咬腮幫,萬幸沒等他苦惱太久,溫別宴一通視頻電話過來解救了他。
余惟萎靡的眼神亮了一瞬,卻又在想起自己這趟出來的目的之後黯下。
長呼出一口氣用力捏捏臉,確定擺出宴宴見慣的笑臉後才按下接聽,二狗子也學會強顏歡笑了,看得張望頗有點兒心酸。
「宴宴,怎麼啦?」
「沒事,只是無聊想跟你說說話。」溫別宴一眼注意到他沒在家:「哥,你在外面?」
「對啊,在外面跟張望吃晚飯。」
溫別宴身邊的環境也不像是在家的樣子,余惟仔細分辨了一會兒,還有點眼熟:「你在哪兒呢,怎麼周圍那麼暗?」
「我過來淮大給我爸送個文件,剛從學校出來。」
這下余惟想起來了。
淮大就在附近,宴宴現在的地方是淮大西側門往外走那條路,他之前路過過幾次,記得那塊圍牆上花里胡哨的塗鴉,所以才會覺得眼熟。
「這麼巧,我在淮大前門這條街上。」
就算才分開不到十二個小時,兜兜轉轉的偶遇也會讓人感到十足開心。
余惟尾音上揚,因為又一次短暫分別後的重逢,眼裡終於有了幾分真正的笑意:「你吃晚飯了嗎?過來一起吃好不好?或者當宵夜也行,吃完了我送你回家!」
溫別宴也很高興,乖巧點點頭:「好,那我過來。」
「那條路路燈暗不好走,等我一下,我馬上過去接你!」
前門和西側門距離不遠,溫別宴想讓他別多跑這一趟,只是才張嘴,前路忽然不知從哪裡冒出幾個人,嚴嚴實實擋住了他的去路。
為首一個叼著煙的男生微微抬起下巴半眯著眼端詳他一陣,呵笑一聲開口,打斷了他將出口的話:
「喲,小同學,咱們這麼有緣分啊,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都能遇到?」
溫別宴抬頭的同時,那人沉鬱的聲音也通過手機傳進了余惟和張望的耳朵。
認出這是誰的聲音,余惟一顆心猛然沉入谷底。
張望瞪大眼想說麼麼,可惜已經沒耐心聽了,騰地站起身扭頭就往外沖。
是楊逍。
宴宴遇到楊逍他們了!
作者有話要說:二狗:他媽的放開我的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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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你怎麼敢動他
溫別宴對楊逍的記憶太過深刻,?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他就想起了面前的人是誰。
顯然楊逍也記得他,不然不會這麼大張旗鼓把他攔下。
「這位小同學看著乖乖巧巧的啊,?肯定是個好學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