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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第 113 章

2024-09-01 05:20:50 作者: 北南
  電影《藏身》官方微博發布了一張殺青大合影,背景是碼頭海岸,照片中每個人都激動得溢於言表,紛紛高舉手中的道具。

  任樹舉著喇叭,打光師舉著黑旗,陸文像個土匪,舉著孟春台自盡用的槍,瞿燕庭挨在他旁邊,舉著最後一沓分鏡劇本。

  一大幫人在碧海藍天下歡呼,近一年的拍攝,每天朝夕相處,同苦同樂,當初克服艱難組成的班底已經形成一支緊密的團隊。

  登機前,陸文發了條微博,就簡潔的兩個字:回家。

  後期拍攝任務重,他有三個月沒冒過泡,粉絲們都憋瘋了,所以微博一經發出瞬間飆了上萬條評論。

  陸文慢慢滑動屏幕,已經習慣粉絲對他亂七八糟的稱呼,什麼哥哥、寶寶、兒子、老公,還有在他拍戲期間跑去追別的星,回來喊他「前夫復婚」的。

  ——終於拍完了,我簡直懷疑陸文給瞿燕庭簽的賣身契。

  滑到這一條,陸文立刻給瞿燕庭看,一抬頭,瞿燕庭在旁邊沙發抱著雙肩包,下巴抵著包睡得迷迷糊糊。

  念書時打那麼多份工,參加集體活動時困得打盹兒,是不是就這樣?

  陸文幻想著,這時任樹挨過來,特煩人地說:「大一運動會,我參加長跑,讓他給我拿衣服水瓶什麼的,他坐操場上等,在全校面前打瞌睡,你猜怎麼著?」

  「哎任導你快說!」

  任樹道:「好多女生拍他,當天學校論壇都傳遍了。」

  曾震那個老王八也說過,上課的時候很多女生偷看瞿燕庭,看來都是真的……陸文不爽地問:「是不是好多人追瞿老師?」

  任樹回答:「放心吧,追也追不上。送禮物他不收,寫情書不如他文筆好,想約會吧,他下課就去打工連影兒都抓不著。」

  陸文稍稍舒坦點兒,但這麼了解瞿燕庭過去的人不是他,還是有些妒忌,話鋒突然一轉:「任導,你怎麼還沒結婚?」

  任樹反應過來:「臭小子,我結不結婚用你操心?你不也沒結?」

  「我靠,我……」英雄難過美人關,二百五怕激將法,陸文撂話說,「哈,我結婚你可一定來,給你扔捧花!」

  任樹一愣:「媽的,你倆誰扔啊?」

  瞿燕庭被他們吵醒,不悅地將背包扔到陸文身上,恰好該上機了,便打著哈欠走人。陸文追上去,問:「校草,睡夠了嗎?」

  瞿燕庭說:「你又犯病了?」

  陸文找事:「任導老欺負我,你管管他啊。」

  瞿燕庭道:「我除了能管你,我還能管誰?」

  全組登機,飛機滑行起飛,廣東變成越來越小的一塊,然後被雲層遮擋。瞿燕庭像一個運轉過度的機器,完成工作後只想安詳地躺平。

  陸文湊過來問:「好哥哥,回家以後你有什麼想做的?」

  瞿燕庭蓋好毯子,說:「睡覺。」

  「看出端倪了。」陸文道,「那你要睡多久?」

  瞿燕庭保守估計:「先來個一星期。」

  飛機上的枕頭不太舒服,瞿燕庭反覆挪動了幾下,隨即陸文伸來了一隻手,他握住,枕在臉側,借著最熟悉的體溫靜下來。

  數小時的飛行不算漫長,但因為是歸家,所以多少有一點難耐。


  陸文和瞿燕庭湊近了講悄悄話,誰也沒提及經歷的辛苦,只回味冰室的甜品,代步的觀光車,還有片場各種各樣的笑料。

  這是屬於他們的記憶,從去年的炎夏,到今年的春深,他們日日夜夜在一起,不曾厭倦,仿佛窗外的天和雲。

  飛機安全降落,從貴賓通道直達貴賓停車場,家裡的車早就在等了,陸文拉著瞿燕庭迫不及待地加快步子。

  手機響,瞿燕庭接了通電話,掛斷後說:「我要回林榭園。」

  「啊?」陸文不樂意道,「你不跟我回南灣啊,你不是想黃司令了麼?」

  瞿燕庭亮出通話記錄,是阮風,說:「小風在我那兒呢,快一年沒見了,回家促進一下兄弟關係。」

  陸文高興道:「我也挺想咱弟的,那我跟你走吧!」

  瞿燕庭氣笑了,狠砸他一拳:「你能不能靠點譜,趕緊回家陪陪伯父去吧。」

  上車駛離機場,先送瞿燕庭回林榭園,到小區門口分別時,陸文戀戀不捨地扒著車門,也不怕被人偷拍。

  他說:「見了親弟弟,別忘了我這個好弟弟。」

  瞿燕庭心虛地瞧司機一下,點點頭,甩上車門把陸文關住。車窗降下來,陸文說:「那我過三天來接你。」

  「好。」瞿燕庭道,「代我問候伯父,還有玲玲姐。」

  汽車掉頭向南,陸文戴上耳機,計算好時間按順序播放幾首歌,他輕輕踩著節拍,感覺這一次回家比往常都要急切和興奮。

  等播放到最後一首,南灣的道閘抬升,汽車緩緩駛入了花園,天朗氣清的五月,樓前的花圃盛開成片,玲玲姐慣常站在那裡等候。

  陸文匆匆一掃,發現坡道上還有一個挺拔的身影。

  陸戰擎微動,又及時站好,明明等了很久,卻作出一副不經意站在此處的樣子。否則怕別人笑話,更怕陸文反應平淡。

  誰料,陸文等不及地扯下耳機,車身還未挺穩,已經一股風似的推門躥了出來。

  陸戰擎剛想罵一句「冒失」,可近一年沒見的兒子在沖他飛奔,於是便咽了下去,朝前邁出了一大步。

  咚的一聲,陸文幾乎是撞在陸戰擎的身上,熊抱住,嚷嚷道:「爸,我想死你了!」

  陸戰擎有些恍惚,以往陸文每次外出很久回家,第一面都是沖保姆說這句話,他只有在樓中聽一聽的份兒。

  抬手按了按陸文的脊背,陸戰擎說:「回來就好,辛苦了。」

  「就這?你領導接見進修員工啊?」陸文鬆開手,「你不想我嗎?你不是都想我想得都想打錢了嗎?」

  陸戰擎失笑:「你在說什麼繞口令。」

  玲玲姐迎上來,眼睛紅紅的,一下就把老闆拆穿了:「怎麼會不想你,每天都惦記呀,早早在這兒等,你再不回來,你爸下周沒事也要找點事去廣東出差了。」

  「……」陸戰擎說,「你是不是想換東家了?」

  玲玲姐翻臉如翻書,馬上去張羅午飯,留父子倆繼續說會兒話。陸戰擎看了眼後車廂,問:「怎麼就你自己?」

  陸文說:「瞿老師回林榭了,他弟弟來了。」

  陸戰擎想了想,道:「以後叫他弟弟來玩兒。」


  父子二人說著話進入樓內,到了餐桌上,陸文給陸戰擎講劇組裡的種種,以前一個不稀罕聽,一個不好好說,如今能融洽地聊天了。

  只不過陸文太能聊了,一頓飯都不夠他講的,飯後端著茶跟陸戰擎進圖書房,又去健身室,企圖把八九個月的內容一次性講完。

  最終陸戰擎耳朵都聽疼了,藉口午睡躲進了臥室。

  在家休息了兩天,陸文約好三天後去接瞿燕庭,本來擔心三天會不會太著急,沒想到瞿燕庭提前叫他去接。

  陸文騷包地換了輛新車,預備到林榭和阮風見個面,再請弟弟吃頓好吃的,方便的話一起接到家裡玩幾天。

  又沒想到的是,瞿燕庭等在小區門口,上了車,對陸文的提議一概否定:「省省吧。」

  聽起來有氣無力,陸文端起瞿燕庭的下巴瞧了瞧,說:「怎麼又瘦了?還沒什麼血色,你都在家幹嗎了?」

  瞿燕庭罕有地透露出委屈:「我能幹什麼?阮夢棠把家裡搞得像豬窩,我他媽到家光搞衛生了,還要吃外賣,剩下一半花也都死了!」

  陸文心疼的同時又有一絲想笑,連忙安慰地說:「小風人呢,我幫你收拾他!」

  「真的?」瞿燕庭斜眸,怨怒下是另一種氣質,還摻了點破罐破摔,「那你幫我扇他吧,我下不去手。」

  陸文立刻慫掉:「好歹是你親弟弟……他還在家?」

  瞿燕庭說:「錄節目滾了,去一周。」

  陸文樂道:「怪不得提前讓我過來。」

  瞿燕庭認命地說:「也不怕你笑話,我現在就想去豪宅享享福。」

  陸文笑得拍方向盤,狠踩油門滑入浩瀚車流,哄道:「絕對好好伺候你,這周你就住在南灣,正好把身體養一養。」

  大片陽光從擋風玻璃灑落進來,把瞿燕庭的牛仔褲照耀得發白,陸文伸手搭上去,大手輕輕一掐,能感知出纖細了一圈。

  有些癢,也有些不好意思,瞿燕庭拉下遮光板笑。

  他三十四年的人生里沒有任性過,沒有希求過寵愛,此刻陽光令人眩暈,他在陸文的手掌下蠢蠢欲動。

  瞿燕庭試著說:「我想吃索菲的日料。」

  「好。」陸文應他,「前面路口我拐彎去買。」

  瞿燕庭又說:「劇組慶功宴還沒張羅,我懶得操心了。」

  陸文道:「你定個日子,我辦。」

  瞿燕庭是新手,兩句就不知道再說點什麼,便滿足地想,這樣已經夠了。

  而陸文忽然握住他,說:「蒼天好輪迴,終於輪到我叫你傻子了。」

  「什麼?」

  陸文盯著前路:「你想要什麼東西,我都給你買。你想去哪兒,我當司機,開跑車騎自行車都行。誰讓你生氣,我幫你算帳,但別動不動就扇人家。你累了,就找我啊,你要享福才吭聲,是不是還覺得很聰明?傻子,你搞衛生的時候就該打給我了。」

  許是光線刺眼,瞿燕庭的眼眶有些發脹,攥著陸文的手壓了壓。

  「你還感動?」陸文說,「我是你的緊急情況聯繫人,是你的快捷鍵呼叫第一位,是可以開車摸你大腿的另一半。」

  瞿燕庭問:「那如果我有想聽的話……」

  紅燈剎停,陸文轉臉看著他回答:「其實趁你睡著時說過,也練習得一秒都不用猶豫——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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