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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小愛意

2024-09-01 07:25:22 作者: 蘑菇神力
  住院部天台上,吳朗連抽了兩根煙才緩過來,他把煙扔地上踩滅,「剛內是許青禾吧?」

  說完的瞬間,女人方才像小野貓似的□□聲又浮現在了耳邊。

  秦昭望著遠處的天,「是她。」

  兩人都跟許青禾打過交道,是絕對不會認錯的。丁總全名丁強,做地產起家,前年離的婚,沒什麼特別的黑料,就是年齡大,四十五歲朝上,和許青禾之間足足差了一輩。不過他們那個圈,年齡不是愛情的障礙,錢,才是。

  瞧那樣也不一定是戀愛關係,可能就是個床伴。這種搭配不罕見,但是加了個許梨妹妹的身份,誰心裡都有些彆扭。

  風吹得兩個人頭髮凜凜的飛,秦昭撿起吳朗扔的菸頭,左右看了看,揣進了兜里。

  吳朗瞠目結舌:「你有病?」

  「亂扔垃圾不好。」他又要拿地上的營養品,吳朗用腳攔了一下,「又要幹嘛?」

  「給丁總送去,老闆交代的任務總要完成吧。」

  吳朗看手機,「你是有多看不起丁總,十分鐘就完事了?」

  秦昭斯斯文文的站著,有點僵。

  「胳膊殘成那樣了還得做,體魄絕對超越我等凡人!」他踢踢地上的盒子,「再等會。」

  兩人又吹了會兒風才下去,秦昭把陸嘉行的問候表達的恰到好處,吳朗視線狀似不經意的在病房裡掃。

  衛生間的玻璃門上有人影閃過,應該是許青禾沒走,看人來躲進了裡面。

  任務完成,回到集團時,剛挨完陸振東的一通訓的陸嘉行正冰著臉坐在辦公室里,他倆心照不宣,誰都沒把在醫院看到的事說出來。

  秦昭接了杯水遞過去,「陸總,出什麼事了?」

  「謝謝。」陸嘉行喝了一口水,揉著額頭,另一隻手按著手機推過去,「看看,熊孩子又給我惹事。」

  聞澈之前鬧著罷拍電影,被陸嘉行掐著要害凶了回去,陸嘉行當時的意思是,要是聞澈不拍,就讓他自己賠違約金,然後再把他賣到別的公司。

  前後路都不給他留。

  聞澈不可能不怕,人也確實老實了一段,沒想到今天發了條微博——

  【電影上映的時候請我的粉絲千萬不要去看,因為拍得實在是太噁心了![跪了][作揖][耶]@盛世娛樂】

  他艾特的盛世娛樂是實名認證的藍v,他們微博的首頁上現在還掛著聞澈這部「皇上穿越成賽車手」戲的宣傳。

  網友起初以為他是在故意皮,但是一些追到橫店的鐵粉放了生圖,證實聞澈拍戲時經常在場邊黑臉。

  接著有化妝師kevin爆料:【影帝不黑臉才怪,劇方為了省製作費,所有大場面都沒實景拍,全是在綠色背景幕布前拍的,然後等後期用摳圖**加到實景上。道具服裝也都是臨時拉過來的,又髒又臭!並且為了壓錢,劇組竟然苛扣群演的勞務費。】

  粉絲跟著就炸了,「什麼垃圾局方,請放過我們澈寶好嗎?」

  「我們影帝還真可憐,天天敬業拍戲,覺都睡不夠,還要被這樣對待!心疼聞澈,堅決抵制該劇![怒罵][怒罵][怒罵]」

  「『盛世』改名叫『盛垃圾』好了,沒拍過什麼好劇,黑料還一堆堆的!」


  「有沒有人八卦一下他們有什麼黑幕啊,我馬扎都放好了,等瓜吃。」

  還有網友留言,「對聞澈路轉粉了好嗎,以前覺得他就只有臉,現在發現性格是真的剛!」

  「……」

  聞澈的流量再一次顯現了出來,剛到中午這個話題在微博熱搜已經是「爆」的程度了。

  陸嘉行拿著鋼筆在桌子上戳,沒一會兒上面就扎了幾個點,「你們說,他給我來這麼一出是什麼意思?」

  秦昭不敢吭聲。

  陸嘉行剛才已經給聞澈打過電話,影帝是這麼說的——「嘉行哥,你讓我拍我就好好拍了呀!但你沒說我不能diss這個劇啊!」

  別說陸嘉行,就是他跟盛世簽的電影合同,裡面也沒有「男主角不能發微博敵視本劇」的條款。

  嘉行前腳剛放話東尚永遠不再跟盛世合作,這邊聞澈就搞這釜底抽薪這一招,人家知道了是他作妖,不知道還以為堂兄弟倆早有預謀,是合著搞盛世的事。

  這是明著和對方公司宣戰了,東尚實力再雄厚,犯不著跟人樹敵。

  再說主演親自負面宣傳自己拍的劇,以後還有哪個公司哪找聞澈拍戲。

  這個事一出,陸振東不把怒氣撒到陸嘉行頭上是不可能的,畢竟是他跑了趟杭州,也是他之前說服陸振東不與盛世合作。

  陸嘉行一使勁,手裡的鋼筆尖斷到了桌子裡。

  秦昭裝著沒看見,說:「陸總,要不要通知公關部?」

  「不用,我讓李閒拿他微博發聲明了,說上一條是被盜號了。」

  秦昭點頭附和,心說這招雖然沒創意,但是用來甩鍋確實立竿見影。

  事情原本已經告一段落,結果到了第二天陸振東又把陸嘉行叫到了辦公室,原因是劇組被爆料靠摳圖拍戲之後,為了挽回顏面,專門租了個山頭,要實景拍一場賽車戲,好用來洗白。

  這種實景拍攝需要技術指導,全國上規模又有這種資質的訓練場沒多少,他們本市有一個,就是周安時那,從那調車派人,為了節省費用,拍戲的地點選在了離市區八十公里的丘嶺山。

  結果到了山腳下,什麼都準備好了,聞澈以「暈山」為由,罷拍。

  「暈山」!

  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陸嘉行想把聞澈掛到山頂上抽。

  陸振東不管聞澈在鬧什麼,在當下,為了緩和各方的情緒,不能由著他這麼鬧,於是陸振東訓完了,又吩咐陸嘉行親自去勸勸聞澈。

  陸嘉行從辦公室出來,單手拽了拽領帶。

  秦昭拿著行程表,「陸總,李閒那邊說劇組先安排了配角的戲份拍著,但聞澈的戲最遲必須明天拍了,您的行程安排……明天下午能空出時間。您要不要安排……」

  「不去。」陸嘉行打斷他的話,說完大步凜冽的走了,「慣著他以後就沒完了。」

  ******

  Q大已經正式開學,這幾天各院都很忙,許梨抱著一堆絲綢料子剛從國畫教室出來,又進了隔壁油畫教室。

  「同學你好,我是文學院的,想來這請教你們,有沒有一種顏料畫在這種絲綢上,顏色經過洗滌熨燙也不會脫落。」


  「你說的是丙烯吧?」

  「不是,丙烯經過熨燙的時候會有臭味,除了它還有沒有別的?」

  「這個還真不知道。」

  以上這種對話,許梨一下午已經經歷了無數遍。

  那天在杭州,她看到陸嘉行工作的時候在為這個煩惱,當時向他要了些絲綢,就是想拿回學校試著看能不能找到解決的方法。

  誰知快跑遍了整個藝術學院,都沒人知道。

  今天院裡有迎新會,藝術學院得天獨厚的藝術優勢在,每年迎新晚會都辦得很隆重。

  到了五點半,已經有學生陸續往演播廳里進,許梨抱著東西離開,到一樓的時候被一個男生叫住。

  「你剛問的顏料我確實沒聽說過,不過我們院老師明天要去丘陵山慰問支教,那有個染家村是從事布料織染的,聽說是祖上傳下來的手藝,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這種。」

  許梨欣喜的問:「明天就去支教嗎?我有沒有什麼辦法一起跟著去?」

  男生給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學生,「那是我們院學生會會長,事情都是他在負責,不過丘嶺山挺遠的,離這裡八十多公里,條件也不好,都沒同學願意去。」

  聽罷,許梨馬上去找學生會長,對方直接拒絕了,人家理由也很充分,「這怎麼能行,你又不是我們院的,再說這都是提前報上去的名單,臨時加人是不可能的。」

  「能不能再想想辦法,我真的很想一起去。」

  「不行!」

  倆人正說著,許梨的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她轉頭看到是喬星辰,略驚訝的打招呼,「喬老師好。」

  「他們說藝術學院的迎新會全校最好,我就跟著來看看,沒想到在這遇見你。」喬星辰淡笑道,又看看她後面,「你也來看晚會?」

  「不是的,我來……」後面的話她沒說。

  喬星辰也沒問,只道:「剛聽你和同學說想跟著去丘嶺山,要不要我幫你說說。」他故意壓低聲音,「我跟他們院長認識,說話管點用。」

  許梨咬著下唇。

  「這麼不信任老師?」喬星辰手指點了點,「在這等著別走。」

  他轉身進了旁邊的接待室,很快學生會長被叫了進去,過了會兒出來,學生會長看許梨的眼神格外有深意。

  「明天一早七天就要出發,院門口集合,晚上七點返程,沒問題的話你記一下我的手機號。」

  許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待室的半開著,喬星辰邊跟院領導說話,邊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輕輕點頭,許梨說:「謝謝。」

  隔著很遠,喬星辰肯定聽不到,但目光已是明了。

  ……

  許梨剛搬到宿舍住,後加的名額,寢室還有兩個女生,這兩天沒課,都跑出去聯繫實習工作了。許梨第二天起了大早,跑去藝術學院集合。他們坐院裡的大巴出發,開了兩個小時才到山腳下。

  上山前一行人下車休息,許梨雙手抬高伸了個懶腰。山腳下有片樹園,滿樹都開著白色的小花,淡淡飄著香味,很是怡人。

  她拿手機拍了一張,猶豫了一下給陸嘉行發了過去,不出所料對方並沒有回覆,許梨想了想,又發過去一句話——


  【陸先生,我跟學校出來支教,發現這裡有種樹和老宅後院裡種的一樣呢。】

  是不是發太長了,許梨馬上想撤退,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要我幫你拍照嗎?」身後響起低磁的聲音。

  「喬老師,您怎麼在這?」許梨愣了一下,同時看到大巴後面跟著的小車。

  這次他們來,學生坐得大巴,帶隊老師坐得別克商務。

  喬星辰聳聳肩,笑著說:「好不容易回來,我也想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

  他把分寸拿捏的很好,沖許梨伸手,「這地方景色多好,女孩們都在拍照,我幫你也拍一張吧。」

  「嗯……好吧。」

  許梨其實不大會拍照,鏡頭前傻傻站著,連個剪刀手都沒擺。

  喬星辰照完讓許梨看,「我這技術還不錯吧。」他沖旁邊的男生招手,「同學,幫我倆拍張照吧。」

  許梨一時不知所措,喬星辰淡然的站在她的旁邊,輕笑道:「國際慣例,和老師照相一定要笑,許同學給點面子。」

  她被逗樂,手握成拳放在嘴邊笑了兩下。

  咔吧!被那個男生抓拍到了。

  許梨擺手,「這個沒站好呢,重新拍一張吧!」

  喬星辰看了看,「我覺得挺好,自然。」

  是挺自然,看著像兩個人在聊天,氣氛輕鬆愉快。

  「你發給我吧,我也做個紀念。」喬星辰拿出自己的手機,兩個人很自然的互留了電話。

  重新上了車,兜里的手機震了一下,陸嘉行回過來一條信息。

  許梨莫名心跳加速,她點開,只有三個字:【是梨樹。】——算是對剛才那兩條信息的回覆。

  許梨,梨樹。

  她望著窗外越來越遠的景色,腦中點點白花飄落,像是舊景,可惜又想不起來來自何年何月。

  手機又發來一條信息:【在哪支教,多久?】

  她回:【丘嶺山,要一天的時間。】

  那邊緊接著又是一條:【定位圖發過來。】

  許梨能想起陸嘉行倨傲的表情,彎了彎嘴,心說,管得好嚴啊。

  她都懶的掙扎了,導航生成了一張定位圖,準備發過去。

  「山里冷,一會兒都把衣服穿好,到了村子跟好隊,都別亂走。」學生會主席突然吆喝了一嗓子,許梨分神,手一滑,要點屏幕的手歪了。

  定位圖前面是她和許星辰的合照,好死不死就那麼發了過去。

  許梨直接傻了,盯著屏幕又戳了戳,果不其然,陸嘉行的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她心一橫——關機了。

  也不知道在怕什麼,就是最近她一和別的男性接近,自己就有一種……婚內出軌的感覺。

  以前也沒有啊,怎麼會這樣,許梨懵懵懂懂的想,最後歸結於陸嘉行平時太兇了上。

  ******

  東尚集團,部門下面的人正在匯報這季度業績,陸嘉行放下手裡的電話,說:「講重點。」

  下屬以為是自己囉嗦,挑著關鍵點加快了語速,還沒念完,陸嘉行又發話了:「東西放這,我自己看。」


  人出去了,秦昭問:「陸總,是不是他們哪做的不對?」

  「沒有。」陸嘉行直接把文件合了起來,問,「之前說聞澈在什麼山拍戲?」

  「丘嶺山。」

  陸嘉行指頭很快的在桌子上敲,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半晌說:「嗯,咱們過去看看他。」

  之前他說不去,秦昭便把他下午的行程排滿了,「陸總,中午有飯局,下午也還要跟設備廠的人見面,都是不能推的。」

  陸嘉行目光直視過去,什麼都沒說,那種壓迫感就來了。

  秦昭乾咳兩聲,慫了道:「那、那我幫您推了。」

  最後,中午的飯局實在沒推掉,應酬完已經是兩點半,外面淅淅瀝瀝的開始下雨。

  這個季節的北方,一場雨一場寒。

  陸嘉行讓秦昭開車,自己坐在副駕上養神。

  他出差的時候一直病著,回來這麼多天都沒養過來。

  秦昭勸他:「陸總,要是累就別去了。」

  陸嘉行擺擺手,「沒事,走吧。」

  一路上窗外的雨都沒停,出了城更是越下越大,秦昭怕危險,一直壓著車速,快到丘嶺山的時候已經快五點。

  陸嘉行睡了一覺,迷迷糊糊的起來,「怎麼這麼大的雨。」

  秦昭說:「預報是有雨,不過沒想到這麼大。」

  往山里進,車就越來越少,來得時候秦昭跟李閒聯繫過,他們劇組在丘嶺山北面,那邊山腳下有個不上星的酒店,劇組把它包了下來,大家都住在那。

  「那邊怎麼拉了警戒線?」秦昭問。

  他們剛到山腳下,進山口的位置堵著一些車,陸嘉行降下車窗,看到救援隊的字樣。

  雨如瓢潑,下得陸嘉行心裡不舒服,他讓秦昭把車開過去,連傘都沒撐就跨下了車。

  救援隊的車旁站著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穿著黑色膠皮的雨衣。

  陸嘉行走過去,「你好。」

  男人轉頭,雨帽蹭掉了,露出一頭花辮。

  旁邊有人喊了聲:「顧隊聯繫上了,上面有個Q大支教的女孩受傷很嚴重,急需輸血!」

  男人揚聲吼:「醫療隊不是上去了?」

  「不行,女孩是Rh陰性血,他們沒有!咱們這邊的血剛送到,但是山體滑坡太嚴重了,上不去!」

  ……

  秦昭拿著傘過來的時候,陸嘉行正站著劃手機,雨拼命的往他身上砸,他像感覺不到,專注的看著屏幕。

  「陸總,您怎麼了?」秦昭問。

  那把雨傘根本遮不住雨,狂風驟起,打落了滿園的梨花。陸嘉行突然頭暈,人站不住的往後趔趄了兩步,他臉色煞白的扶住秦昭的胳膊,捂著胃開始乾嘔。

  ……

  記憶這東西很怪,有些時候藏在你腦子裡,你以為它不在了,某一個瞬間,它就如著漫天的雨,山崩海嘯似的湧出來。

  ——大約兩個月前,許梨剛失憶,陸嘉行接她回別墅,吃完飯的時候趙亭拿了份體檢報告給她,當時還說,「你這丫頭還真是稀罕,撞個頭能失憶,就連血型都是稀有的熊貓血,真跟狗血電視劇似的。」

  那份報告陸嘉行掃了一眼,當時不以為意。

  就像他對許梨,一直也如此。

  陸嘉行撐著往前走,拍了拍剛才那個男人的後背,「……你是救援隊長?」

  顧齊眯了下眼,手往旁邊攔,「山上不去,你們要是沒事就趕緊離開,這裡很危險。」

  這時,隊員跑了過來,「顧隊,真來不及,就算路通著,這個路程血送上去也來不及了!」

  顧齊踹了腳車輪胎,「艹!沒血那姑娘就是等死啊!」

  隊員低著頭,「……硬上咱們的人安全也不保,而且按平時車速,是真來不及。」

  顧齊剛要說話,胳膊被人拉住,陸嘉行滿臉淌著水,眼裡全是殷紅。

  他啞著聲,說:「把血給我,我能送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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