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 四中早讀。【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傅遠星從辦公室出來,懷裡抱著一疊作業本,在走廊轉彎處, 瞅見他家少爺, 長腿散漫, 雙手插兜。
竟四十五度明媚而憂傷仰望著天空。
裝深沉。
傅遠星:「嘛呢?噁心。」
少爺嘍他一眼。
傅遠星咳嗽了聲,「怎麼?被法爺抓到了?」
教導主任, 大名鼎鼎的惡魔法爺,高輸出,強控制, 沒幾個學生仔能在他的手下走幾個回合的。
薄妄例外。
這少爺開學前一天還跟他熬鷹開黑,第二天可不就掐點到校, 那校門口的防撞護欄幾乎快合上了,只剩下一條極細的縫隙, 女生側著腰都過不去,這廝一個原地助跑,雙手抓住護欄頂部, 長腿輕而易舉翻了過去,身姿漂亮地落地。
圍觀的傅遠星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以後就算是少爺破產,有這麼一門體操手藝,也不怕他賴上自己!
他高興極了!
當然, 少爺的單肩包有它自己的想法, 只見它隨著主人的暴力掀腰,輕盈又不失優雅, 咣的一聲撞到了法爺的腦袋,那拉鏈好死不死是半開狀態,又好死不死卡住法爺的頭髮。
啪。
假髮被拉鏈一把薅走, 露出了法爺澄亮的腦袋。
場面寂靜。
鳳兒喧囂。
兩周後,四中換了更高的防撞護欄,傅遠星肉眼估測,長頸鹿親自來了,都不一定能跳過去!
從此姓薄的就上了法爺的通緝名單。
旁邊女生路過,抿著嘴笑,「薄同學折了紙飛機,往下扔的時候被法爺抓住了,說是亂扔垃圾,要他早讀罰站。」
傅遠星心裡酸溜溜的。
看看這死尖孫的人氣。
法爺說得沒錯,明明就是亂扔垃圾嘛,這女同學非要替他掩飾,說什麼摺紙飛機!
搞得好像扔個垃圾都浪漫至死。
啊呸!
傅遠星對此表示了深深的鄙夷,他大老爺們是鐵血真硬漢,才不玩這一套呢!
「那您好好反省吧,爺發作業去了。」
傅遠星走遠了,還覺得後背有點發毛。
他回頭一看,那傢伙靠著牆,沖他露出了明媚而憂傷的笑容。
靠哇!難受!
傅遠星總有一種不吉利的預感。
果然——
第二天,傅遠星被老師提溜出來,塞進了高中數學聯賽組,之前的預賽因為特殊原因取消,名額給到學校,由資歷深厚的老師選拔出了一批尖刀學生。
傅遠星:「?」
傅遠星:「老師,我記得我沒報名。」
老師:「星星,別傷心了,隔壁班的薄妄都說了,你被劈腿了是不是?不要緊的,人生還很長,不要自暴自棄,你要直面你的陰影,努力向前奔跑,終有一天,優秀的女孩子會看到你拼搏的淚水和滾燙的閃光點!」
老師:「而且你還有這麼好的兄弟,願意陪你一起進步,你怎麼能辜負他呢?寸金難買兄弟情,來,把報名表填了。」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傅遠星:「……」
媽的。
那牲口又不打算做人了。
打這兒起,傅同學離自己的摸魚萬歲的人生理想越來越遠,睜眼閉眼都是函數、代數、不等式、平面幾何等妖孽。周圍全是數競天才,心算超牛,邏輯超強,傅遠星這個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夾在其中,愁得頭髮都掉了,短短七天,暴瘦五斤。
而那罪魁禍首呢,學習跟玩兒似的,睡得比狗早,起得比雞晚,天天遊手好閒的,滋潤得不得了。
他還跟鹿嘉和混得極好。
好到什麼程度呢?
倆人同進同出,同吃同睡,還給搓背的,好到都能穿一條小褲衩了!不知情的老師,還以為這是一對異卵雙胞胎呢!
魔鬼雙子橫掃賽場,傲視群雄。
傅遠星酸了。
明明他才是髮小兒好不好!這些年他給薄妄背的厚厚黑鍋,他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這個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移情別戀負心薄倖的小渣男!
傅遠星自強不息,硬是擠了進去,雙子星組合又成了三劍客。少爺嫌棄看了一眼這個拖後腿的,沒點眼力見兒,都影響他跟情敵聯絡感情了。
傅遠星當即炸貓。
「你這什麼眼神兒?!」
他很委屈的好不好,本來都不想來自取其辱的,偏偏薄妄這傢伙,說什麼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啊呸。
你泡妞挖牆腳關老子屁事啊!
傅遠星立即扭頭,出賣隊友,「鹿爺,你知道薄妄為什麼要來參加聯賽嗎?」
鹿嘉和疑惑,「啊?為什麼啊?少爺不是說了嗎,為了快樂遨遊在知識的海洋?」
哥仨混熟之後,都直接上外號,傅遠星因為實力墊底,跌出了x哥、x爺、x神的行列,讓他足足飲恨了整個高中時代。
傅遠星擺出嘲諷臉,「這麼愚蠢的理由你信?」
你把人家當兄弟,人家還想名花松鬆土呢!
薄妄忽然伸手,捏住傅遠星的臉,那雙細長的狐狸眼直勾勾盯著看。
傅遠星:「乾乾乾乾嘛?!」
哦草!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薄妄端詳他片刻,認真道,「星,我從沒發現,你眼睛這麼好看。」
傅遠星:「!!!」
傅遠星:「也、也還行?畢竟我家老頭年輕也是風流倜儻的大帥哥,不然我媽也不會跟這個初中仔跑了。」
薄妄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地點頭,「難怪,每次看你,都有一種未被知識與文明污染的清澈美感,原來是子承父業,不要驕傲,繼續保持。」
傅遠星:「那當然……等等,你個孫賊是不是拐著彎罵我了?!」
薄妄勾起傅遠星的肩膀,「走,哥帶你遨遊知識的海洋!」
傅遠星:「!!!」
傅遠星被薄妄硬拖著走,暫時無法跟鹿爺告密,他被薄妄塞了好幾套卷子,做得面如菜色,雙股戰戰,他伸手一癱,死在知識的大沙灘上,含淚求饒,「我不說,我不說還不成麼?別搞我了行不行,會死的啊!」
「不搞你也行。」
薄妄拉了張椅子,反坐在他面前,「那給我辦件事兒。」
傅遠星忍辱負重,「什麼事兒?我是良民,殺人放火我不乾的。」
「嘖,我是那種人嗎?」
「您是。」
「行,我是,鹿嘉和生日不是快到了麼?他就比我遲一天。」薄妄說,「你做個有誠意的小蛋糕,咱倆給他慶祝慶祝,順便家訪,探探底。」
傅遠星:「你有手有腳的為什麼是我做?!你誠意呢!!!」
大少爺:「我怕我太有誠意,做了全家送走,直接歇菜,作為兄弟,你忍心看我孤獨終老?」
傅遠星:「忍心的,我放鞭炮,十萬響夠不夠給你送終?」
魔王威逼利誘,步步緊逼,傅同學忍氣吞聲,系上小圍裙,跟著阿姨老老實實取經,翻車無數之後,終於做出了個水果奶油小蛋糕,賣相還挺不賴。
得到阿姨誇獎的傅遠星哭了。
薄妄這妞太難追了,現在打入情敵陣營就如此艱難,以後他可怎麼活啊!
傅同學深深恐懼,累得病倒了。
薄妄登門探望,一波虛偽兄弟慰問發言,順帶將小蛋糕掃走。
他打車到了鹿嘉和給的地址。
小洋房漂亮精緻,窗台都是綠植,可以得知,鹿同學家境不錯。
「叮咚。」
薄妄欣賞片刻,按響門鈴。
「來啦!」
熟悉的聲音響起,薄妄背脊一僵。
她跟鹿嘉和同居了?
薄妄心口一痛,靈魂仿佛也被撕扯著下墜。
「你怎麼來了?」
小朋友趿拉著小綿羊拖鞋,頭髮卷卷濕濕,像是剛洗過澡,蜜一樣的小臉粉撲撲的,今天降溫厲害,她穿了一套極為奶呼呼的珊瑚絨鴨子睡裙,那鴨子嘴巴黃澄澄的,正好掛在脖子邊。薄妄收斂情緒,克制道,「鹿嘉和住這裡嗎?」
他還是忍不住多問一句,「你跟他一塊兒住?」
「對啊。」
般弱說得自然,都同一個戶口本的,不住這裡她睡大街啊?
「進來吧,鹿嘉和在睡覺。」
少年薄妄有些心不在焉,「啊,是嗎,今天他生日,我給他帶了小蛋糕,親手做的。」至於是他做的還是傅遠星做的,那不重要。
「你做的?」
般弱當場刮目相看,這傢伙廚房罪犯啊,竟然為了她哥親自下廚,果然他倆是真愛,她是個美麗的意外吧。般弱迎他進客廳,玄關給他挑了一雙家居鞋,「鹿嘉和的,湊著穿,反正你們身高一樣,其他地方差不多,能穿的進去。」
薄妄眸心壓落,小朋友蹲下身,伸著小短手,給他拿拖鞋,他本該覺得這一幕溫暖可愛,然而薄妄整個人厭棄到不行,冷冷地說,「我跟他從不一樣。」
般弱:「?」
好端端的,怎麼又生氣了?
般弱背對著他翻個白眼,「你隨便坐,我叫他下來。」
隨著她的轉身,那鴨子尾巴旁,多了一塊乾涸的血跡。
薄妄渾身的血液瞬間直衝天靈蓋。
鹿嘉和……他竟然敢!
他竟然敢!!!
鹿嘉和揉著雞窩頭下樓,「兄弟,你怎麼來了?」
他兄弟緩緩抬頭,雙眼黑幽幽的,唇色又殷紅濃烈,像是某種冷血動物。
「鹿嘉和。」
少爺兩指扯開襯衫領口,聲音發寒。
「國家讓我問候您!」
「嘭!!!」
水果蛋糕連皮帶殼的,狠狠砸到鹿嘉和的臉上,因為衝勁太猛,他一個猝不及防被薄妄撂倒在地,屁股幾乎摔成七八瓣。
鹿嘉和:「???!!!」
般弱被這兄弟情突然翻車的情況驚呆了。
薄妄騎在鹿嘉和的身上,眉眼狠戾,殺性頗重,他仗著先發制人,壓著一雙鹿腿,手掌同時使勁摁著蛋糕,似乎要連帶蛋糕盒子粗暴塞進鹿嘉和的嘴裡。
鹿嘉和:「你有病啊唔唔我不吃啊啊啊啊!!!」
眼看著親哥要被活活捂死,般弱親自出馬,一腳踩在薄妄的後背。
「你是要謀殺我哥嗎?!」
薄妄沒聽出異樣,聲嗓發寒,「垃圾該死。」
她那么小,他竟然也下得了手!這個畜生!
般弱只得挑明,「那是我親哥!他是垃圾我是什麼?!」
「親哥也該死……嗯?親的?」
薄妄殺紅了眼,還沒轉過彎兒來,手勁倒是鬆了松,鹿嘉和勉強倒氣兒,怒吼出聲,「幹嘛呢?!」
薄妄扭過頭,看了看般弱,又看了看被蛋糕糊了滿臉的鹿嘉和,終於尋到了一絲相似的端倪,他試探性地問,「一個戶口本的?」
「那不然呢?」
般弱沒好氣,這都什麼烏龍,她用了狠勁兒攆著薄妄的後背,肩胛骨清瘦得顯出輪廓,像一對鋒利血腥的刀,又被他隱藏在溫暖美艷的皮肉之下。
她硌得腳疼!
薄妄用了01秒的時間縷清關係,又用01秒的時間切換了如沐春風的笑容,拍著鹿嘉和的臉,「哎呀,兄弟你生日,我太高興了,下手有點重,細節問題,不要介意!」
這牲口的變臉速度讓般弱嘆為觀止。
「你這他媽不是有點重了吧?!」鹿嘉和怒氣衝天,「你是要送我出殯啊!!!」
「怎麼會,咱倆多好的兄弟,想給你一個別開生面終身難忘的生日禮物嘛。」薄妄裝模作樣拍走他臉上的奶油,「鹿爺生日快樂祝你一鳴驚人直取蒼龍才貫二酉孔孟顯靈三陽開泰感天動地名揚四海!」
薄妄念得氣都不帶喘的,鹿嘉和這個聽的反倒有些緩不過氣。
「停停停——」
鹿嘉和掙紮起身,「爺是受不了你這大禮了!這一輩子爺都不要吃蛋糕了!!!」
薄妄滿臉落寞,「對不起,我第一次給人過生日,沒經驗,還以為熱鬧會好一點……」
鹿嘉和愣了愣,他多少也聽過少爺的家裡情況,頓時心軟下來,揮了揮手,「算了,下次注意點嘛,哪有這樣惡搞的,蛋糕都浪費掉了!對了,剛才你跟我妹嘀嘀咕咕些什麼?什麼戶口本?」
他耳朵都塞滿了奶油,黏糊糊的太噁心了!
這個賤人……算了還是不罵了,爺心地善良原諒了他!
薄妄有他這麼一個通情達理的兄弟,真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哦,這個啊。」薄妄面不改色,「我這不是看妹妹有點小嗎,總覺得她是你的私生女,不像是同一個正經戶口的兄妹……」
般弱扭頭嘲笑,不發表意見。
「呸呸呸!什麼私生女,你可不要敗壞爺的名聲!」
鹿嘉和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也顧不得滿身狼藉,咕咚跑上樓,又咕咚跑下來,將那一份戶口本摔兄弟腿上,「看見沒!親的!鹿嘉和!鹿般弱!我們差三歲!」
薄妄仔細翻了翻,指尖摩挲著般弱那一頁戶口。
「妹妹除夕生日呢,離得不遠,正好搞個生日會。」
鹿嘉和被他弄出心理陰影來,「搞什麼生日會,奶油噎死個人,出去撮一頓就好了!」
薄妄頷首,「是我考慮不周了,鹿爺,那你趕緊洗個澡,咱們出門撮一頓豐盛的!我做東,給大壽星賠個不是了!」
這話鹿嘉和愛聽。
鹿嘉和消氣了,和顏悅色道,「你也弄髒了,也上去洗洗,我妹有個衛生間!我衣服給你穿!」
薄妄三言兩語就穩定了軍心,倆人上樓洗澡。
薄妄落後一步,經過般弱的身旁,微扯下她的小馬尾,壓著氣音。
「馬虎鬼,姨媽來了也不知道。」
他原先沒想到她初潮這事兒,因為他印象最深刻的,是那薄老狗曾帶回來一個女大學生,對方破了身後又出去喝水,正好跟回家的小少爺撞個正著,當時小少爺才五歲,淋著雨,發著燒,剛從媽媽的葬禮回來。
失去母親庇佑的小孩正是崩天裂地的時候,沒有預兆看見了睡裙那一抹沉暗的紅。
那女大學生自覺爬上了身價億萬大老闆的床,不以為恥,反而愈發得意,不遮不掩的,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樣。
從那天起,他就明白——
他是野種。
無人可依。
般弱後知後覺,扭頭瞧了睡裙一眼。
佛了。
還真是。
難怪這傢伙大動肝火的,把她親哥往死里揍。
般弱癟了癟嘴,「我先用下衛生間,等下你再用。」
薄妄輕嗯了一聲。
「哥哥等你,慢點來。」
等般弱出來,被親哥指使,給人送了一套衣服。
她喊了一嗓子,「衣服給你——」
下一刻,浴室的門打開,水霧繚繞,熱浪湧出。
他從門縫裡伸出一條手臂,小臂肌肉起伏,骨骼分明,清晰凸出蒼青的血管脈搏,膚感卻比女孩兒要來得精緻白冷,水珠砸落地板的瞬間,他聲音清淡,聽不出什麼情緒,「遞給我吧,免得進進出出,弄髒你房間。」
般弱放了上去,想到什麼,含糊道,「放心,裡頭是新的,沒穿過。」
說完她就跑了。
薄妄:「……」
跑什麼,拿個衣服而已,他有那麼可怕嗎?
鹿嘉和最近沉迷兄弟意氣的古惑仔,所以對潮流不感冒的薄妄被迫也跟了一把時髦港風,機車皮衣牛仔褲,長靴筆直,酷哥本哥。
他本身就有一條銀白鎖骨鏈,又被鹿嘉和塞了新的首飾,疊戴一條字母骰子項鍊,那雪白乾淨的手指也逃不過鹿嘉和的摧殘,一水兒的戒指細鏈冷金屬。
鹿嘉和摸著下巴,「好像還缺點什麼。」
般弱頓時燃起了裝扮娃娃的興致,踮起腳,膽大包天,以下犯上,給哥哥的好友扎了一條艷麗風騷的頭巾,黑髮慵懶錯落在血橙色里,很有孔雀革命的復古情調。
鹿嘉和豎起大拇指,「奈斯!鹿般弱你過家家沒白玩啊!」
「那是!」
般弱驕傲挺起了小胸脯。
薄妄:「……」
這兄妹倆是有什麼別致的小愛好嘛。
他們仨去了和平門,點了一隻現烤掛爐的烤鴨。
趁著鹿嘉和去廁所的功夫,般弱損了他一句,「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薄妄給她洗著茶杯,風輕雲淡地過招,「怎麼,要摸?都未成年,這不太好吧?」
服務員端盤經過,心道,這是什麼很新的暗語嗎?
鹿嘉和擦著手,正好聽到了下半茬。
「什麼尾巴未成年?」
「我們在說星座呢。」狐狸哥哥眼也不眨地撒謊,「我生日11月22日,正好踩著天蠍的尾巴。」
鹿嘉和也笑,「爺就差你一天呀,我射手,我妹摩羯,嘖,冬日三魔頭,齊活了!」
般弱不輕不重踩了狐狸哥哥一腳,「天蠍啊,聽說心思深沉,強勢獨斷,嫉妒心跟占有欲還很強的呢,看來比較適合溫柔的女孩子啦,比如說雙魚啦,巨蟹啦,妄哥覺得呢?」
心思深沉的天蠍將片好的烤鴨沾了醬汁,越過鹿嘉和,挾到小朋友的小白碗裡。
隨著一陣動作,天蠍血橙色的髮帶歪了半邊,魅惑的美感直接拉滿,冷金屬戒指閃爍著銀灰色的光,他手指彈了彈,頂著下頜,笑得很狡猾。
「哥哥倒覺得,本質相近同樣腹黑的星座會更好呢。」
「啊?那是什麼星座?」
鹿嘉和吃得歡快,根本沒心思聽他們你來我往兩面三刀口蜜腹劍包藏禍心。
這一場烤鴨之行,雙方打了個不相上下,暫且平局。
薄妄不動聲色加入了鹿氏大家庭,又接連認識了祖宗她親姐,她親爹,她後媽,她同父異母妹妹,哦,最後發現是沒有血緣的。
總之,對方的家庭情況同樣複雜,而且孩子也多,薄妄這個腹黑深沉的天蠍哥哥就有些擔心小朋友的成長環境,特別是大姐沉迷比賽,二哥又是個粗神經的中二病,最小的孩子總是會被似有若無地忽略。
薄妄儘量彌補她。
於是小朋友的同學們都知道,她有一個超級棒的鄰家哥哥,穿著四中高中部的校服,天天不重樣給她帶早餐,晚自習前也有小灶,也許是愛屋及烏,他們整個班都收到了投餵的待遇,惹得隔壁班羨慕不已。
哥哥冬天請他們吃葡式蛋撻烤栗子,夏天就是各種冰棍冷飲。
全班上下,連帶各科老師都胖了一圈兒,般弱夾在其中,小肚腩長的肉肉反而不明顯。
她欣慰了。
同學們對這位哥哥表達了高度的好感,長得跟漫畫裡的美型吸血鬼一樣,原以為會很冷很拽,沒想到對方竟是溫柔耐心的類型,性格跟脾氣都超好,跟他們說說笑笑,偶爾還教他們做題,聊遊戲,就、就很接地氣。
同桌就悄悄問般弱,「這真不是你失散多年的親哥?要不查查?萬一呢?」
薄妄正在教男同學做題,耳朵卻很尖,聞言扭頭笑道,「真不是親的,她哥忙,我呢,作為她哥最好的朋友,自然要幫他照顧下小朋友,讓她倔壯成長,舉手之勞而已。」
般弱撇嘴。
不就是養成小女友麼?
說得那麼道貌岸然。
薄妄勾了勾唇,將狼子野心掩飾得很好,除了當事人還有他那個蠢蠢的髮小兒,其他人都不知道。
鹿嘉和這一陣子迷上了射擊,又拖著兄弟們不眠不休泡館,大家都對他高強度的訓練騷擾心有餘悸,絞盡腦汁推脫,連大姨夫的藉口都搬出來了。
傅遠星直接玩失蹤。
只有薄妄毫無怨言陪他一整天。
鹿嘉和很感慨,「路遙知馬力啊,什麼叫兄弟,這才是兄弟!他們都是塑料干膠!爺算是看透他們了!」
就沖這一份肝膽相照的兄弟情,鹿嘉和拍他肩膀,「少爺,以後有事直接開口,我鹿嘉和上刀山下火海,也會為你辦到!」
就等你這句話了。
薄妄滑開手機錄音,笑容和煦,「來,再說一遍,這麼感動的話,我要錄下來,見證我們的兄弟奇蹟!」
鹿嘉和豪爽應允。
中途他們遇上了國家隊的鐘教練,見識到倆人的射擊天賦,熱情邀請他們加入射擊小團隊,鹿嘉和是個熱血青年,被捧得有點上頭,當場跟國家跑了。
薄妄向來冷靜理性,沒有回絕,說要回去考慮考慮。
然後般弱放學就被他堵在小洋樓下。
「幹嘛?」
般弱扭頭,「有話快說,我餓了!」
薄妄抓她耳邊的碎發,氣息微吐,「嗯……想找你商量個事兒。你覺得,玩槍的哥哥,帥不帥?」
他更想露骨地問,你喜不喜歡的?可惜小朋友太小了,他總得含蓄拐好幾個彎兒。
般弱:「?」
般弱嚴肅:「未成年禁止談情說愛。」
薄妄愣了愣,被她逗得無可奈何,「你這小孩想哪裡去了?今天我跟你哥不是去射擊館了麼,被國家看上了,你哥答應進隊,我,有些沒想好。」
這個被老天爺追著餵飯的傢伙竟有臉說,「你知道的,哥哥散漫慣了,沒什麼理想信仰。」他遲疑補充,「因為不管做什麼,好像都挺輕鬆的,沒什麼挑戰性,也無趣得很。但世界冠軍……可能,應該會很有趣?」
般弱:「……」
你再裝逼!你裝逼試試!看到我這十萬伏特的電眼了嗎小心電死你!
薄妄瞧她那小表情,不禁心腸軟和,也許是傍晚的氛圍太好,小朋友散著一頭毛絨絨的齊肩發,嘴唇泛起一種瑰麗黃昏的粉橘調,整個人好像發著光。他偏過頭,錯開眼,難得侷促捏了捏耳尖,輕聲道,「畢竟哥哥……也想你比別人,更崇拜我一點。」
嘖。
當著小鬼說這些話,有些怪難為情。
般弱眼尖瞧見了他耳根的一抹嫣紅。
「你耳朵紅了是不是!!!」
霧草世界奇觀啊!!!
薄妄眼神飄動,「你看錯了。」
「你還想騙我!明明紅了!」般弱踮起腳,抓他耳根,「都燙的!你還說沒有!」
路人經過,偷偷瞧了一眼,那黑髮男生遷就著女孩的身高,壓著膝彎,被她摸著耳朵,聲音也軟得不像話。
「是,哥哥說謊了,小朋友摸了哥哥的耳朵,以後要對哥哥負責喔。」
薄妄跟鹿嘉和一起加入了國家隊。
青年組沉寂多年,終於迎來了不可一世的賽場大魔王,整個頹靡風氣為之一變。
而他們的死對頭們則是開啟了一部被華夏陰影終年籠罩的殘酷血淚史。
轉眼到了高考,鹿嘉和走了保送的路子,而薄大魔王又一次統治賽場,以理科狀元的身份高調去了首都大學。
謝師宴之後又是慶功宴,薄妄拒絕了董事長的囂張全城區流水席,自己自掏腰包,私底下請了一群玩得要好的同學死黨。
因為要帶小家屬來玩,薄妄又從名單里剔除了幾個女孩子,都是對他有意思的,而且性格有點衝動,搞不好氣氛上頭對他表白。薄妄被告白慣了,練成了銅牆鐵壁,心如止水,自然不懼,但這種小事始終有點敏感,還是杜絕為好,免得讓小祖宗不高興。
畢竟他的確長了一張招蜂引蝶讓人很不放心的臉。
沒想到他千防萬防,還是百密一疏,那個女孩子順著傅遠星的口風,找到了眾人的包廂。
薄妄給發小兒飛了一記眼刀,這個挨槍子的,天天給他掉鏈子。
傅遠星裝死。
他的嘴已經很嚴了好不好,那麼多年都沒有跟鹿爺告密!
「慕望哥,我,我是真的喜歡你,喜歡了好多年,小時候我就追著你跑,跟你考同一所學校……」女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就要出國了,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你了,你,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我們一起出國,開啟新的人生……」
「抱歉。」薄妄笑了笑,疏離又客氣,「我不出國,我的國土就在身邊,離了會死的。」
死黨們一陣交頭接耳。
「你們有沒有覺得,妄爺進國家隊後,人渣的氣息都淡了?」
「嘖嘖,連拒絕都這麼有水平!此身許國我自豪!」
「哈!攤牌了,妄爺就是個離不開家的小貓咪!」
般弱就坐在他旁邊。
說著我的國土的時候,這人一邊端著果汁拒絕女孩,一邊漫不經心爬出細長的尾指,輕挑又放蕩地,勾了勾她小指頭。死黨聚會,他穿得慵懶又鬆弛,偏冷灰的古巴領襯衫,第一顆領扣是失蹤狀態,清清爽爽地扎進牛仔褲腰,手腕白澈,窩了一條極細極淡的蛇骨鏈。
那蛇骨鏈帶著他的體溫,沾染到了般弱的皮膚。
般弱的耳朵不爭氣地紅了。
女孩子則是呆了呆。
「……什麼?」
她有些沒聽清。
薄妄揚了揚果汁,「我菸酒不沾,就敬你一杯果汁,祝你前程似錦,愛情美滿!」
女孩兒哭著跑了。
鹿嘉和跟傅遠星在一起瞎混,裝模作樣玩著骰子,見意外登場的女主角退場了,他彈出個腦袋,感嘆道,「少爺,你是真難追,別怪兄弟沒提醒你哈,現在不早戀,小心以後沒媳婦兒!」
傅遠星望了望天,又望了望地。
薄妄小抿一口果汁,唇色被水光鍍亮小塊,他喉結微動,天花射燈自動旋轉,切割彩色方塊,亮燦燦淹沒在少年的眼梢,在漆黑的卡座底下,他的手指勾起小孩的尾指,又像魚兒一樣,輕輕滑進指縫,般弱出了手汗,不樂意跟他挨著,就彈開了人。
他卻很喜歡這種黏糊糊的熱意,與她緊緊十指交扣,仿佛做著什麼可愛的童話遊戲。
這牲口當著親哥勾搭親妹,很自然地說,「說什麼?我們四中龍章鳳姿,一表人才,從不早戀,是吧,星?」
那尾調揚起,很有調侃的意味。
戀一次,撲街一次,如今已經看開情情愛愛的傅遠星同學根本不想跟他搭話。
薄妄上了大學之後忙得不可開交,他既要保持全年級第一的學業,又要在國際賽場大殺四方,還不得不分出心神照看小朋友,免得他一不留神,這傢伙就跟熱情奔放的小男孩私奔了。
兄弟這種邪性奶媽操心狀態,鹿嘉和見了都忍不住吐槽,「鹿般弱又不是三歲!她自己的事情能自己干!」
鹿三歲踹他。
鹿嘉和躲開,「小祖宗!你就橫吧!就仗著少爺寵你!」
薄妄笑而不語,低頭給她擦拭被牛奶弄濕的小手。
好在小朋友還是被他養熟了,拿到首都大學錄取通知書之後,第一時間撒開小蹄子奔他懷裡。
薄妄嘴角噙笑,微曲著腿,單手將她環腰抱了起來,昏黃的路燈將氣氛渲染得極好,不枉他特地穿了一身乾淨清爽的白襯衫黑長褲。
薄妄把她抱到腰間,手指整理了下她的葡萄汽水般的裙擺,確定不會走光後,才碰了碰她的鼻尖,「考得這麼好,想要哥哥給什麼獎勵?」
「天蠍哥哥,我要個親親可以嗎?」
小綠茶歪了歪頭。
天蠍哥哥抬起手掌,指尖輕拂開她額頭的碎發,再緩慢插入發中,「心愿這麼樸素?當然可以。」
他俯身下來,薄唇微涼,像雪花一樣,在她的眼皮綻開。
萬般溫柔,輕吻了她眼瞼下的那顆小淚痣。
「誰?誰在那裡?!」
鹿嘉和正出門倒垃圾,冷不防見了一對難捨難分的小情侶,嚇得炸毛,他又仔細一看。
臥槽?那不是他妹子嗎?
那野男人是誰???!!!
鹿嘉和提著笤帚疙瘩沖了上去,「放開我妹!!!你個畜生!!!」
對方一雙長腿,跑得賊快,他連臉都沒看清,氣得鹿嘉和當場心臟病發作,質問般弱,「那是誰?!」
般弱聳肩,「不知道啊。」
「你個死小孩,你都盤人身上了,你不知道是誰?!」
般弱覺得逗她這個傻哥哥挺好玩的,硬是不鬆口,鹿嘉和問遍了周圍的好友兄弟,均是一致搖頭。
問到薄妄,這大少爺剛訓練完,擦了擦汗,詫異挑了挑眉,「還有這事?等回去我好好教育她,才幾歲呢,就敢找野男人了,等她畢業豈不是要翻天了!」
鹿嘉和深以為然,不住點頭,「就是!就是!好好管教她!你可不能再寵她了!」
「放心。」薄妄微笑,「我這個人呢,一向公私分明。」
公私分明的傢伙領了獎金,轉頭給小朋友在大學附近買了房子,順利過渡到同居階段。
新生入學第一天,薄妄仗著同校學長的身份,光明正大領她在校園閒逛,在教授們跟前混個眼熟,般弱心裡哀嚎,她別想摸魚看小哥哥啦!
薄妄好像知道她內心想法,愛憐摸了摸她的腦殼子,「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教授們挺熱心的,你嘴甜一點,手腳伶俐些,總能學到點東西,以後這種機會可不多。至於這首都小哥哥嘛,容易上火,可以遠遠瞧,不能上手,知道麼?」
他只能大方到這個程度了,再深一點他就掉毛給她看。
「……知道啦你好煩啊。」
薄妄捏她臉,「小沒良心的,哥是為了誰這麼操心的。」
而有了這一圈的主權宣誓,如狼似虎的學長們根本不敢對魔王的小學妹下手,恨不得把她給供在頭頂。
軍訓的期間正是炎炎夏日,宿舍女生驚奇看著般弱從那小包里掏出防曬霜、驅蚊水、風油精、潤喉糖、創可貼、小梳子、小鏡子、紙巾塊等等,她們甚至還看到了用衛生巾精細剪好縫好的鞋墊子!
女生們驚呼道,「小鹿,你的手好巧啊,這姨媽巾縫得真漂亮!」
般弱:「……」
草,不想說話。
對方是按照小學生春遊標準給她準備的,事無巨細,搞得她好像小廢物一樣。
薄妄神出鬼沒,跟著代班一起突擊檢查。
當然,他也不空手來,最熱的那幾天,般弱受不了跟他抱怨,隔天他就嘩啦啦帶了一群人,搬了半車的西瓜,般弱總算得到了珍貴的休息時間。後來又陸陸續續的,送了飲料跟水果,直到軍訓結束,外語系的人間妄想名頭越傳越烈。
新生迎新晚會,特別嘉賓邀請了秘藥樂隊,成為當晚呼聲最高的壓軸。
般弱混在人群,正跟小姐妹討論是那個學長的臉好看,還是那個小學弟的腰緊緻,馬尾就被揪了一把。
「誰啊長手了不起啊?!」
她不客氣回罵。
周圍熱浪陣陣,偏她這一塊地兒莫名安靜,般弱順著對方的機車皮手套往上延伸,頭頂晃著一圈兒冷金屬,對方戴著黑口罩,居高臨下望著她,看他這好整以暇清貴高傲的姿態,顯然是旁聽了全程。
般弱莫名心虛,低頭啜她的奶茶,結果嘴型沒對緊,啜到臉上去了。
「小鬼,奶茶都不會喝。」還有空惦記著其他小野貓呢。
薄妄撥了吸管,到她嘴邊,又將自己買來的飲料零食放她腳邊,「今晚我們出去撮,你別吃太飽了。」
他又瞧了一眼般弱快要拖地的袖子,輕微強迫症發作,松松攬住,給她折好,利落露出手腕筋骨,免得她邊吃邊蹭。確認她是安全狀態,薄妄又敲了下她腦袋,返回舞台。
小姐妹已是芳心失蹤,大火燎原。
「小鹿啊啊啊!!!是世界妄想啊!!!」
般弱:「?」
短短時間,他又完成了地域升級了?
行走的國家4a景區,果然不同凡響。
般弱旁邊這一圈的女孩子炸到不行。
般弱被她們又抓又掐,淡定得很,「是,是他,就是他,啊?要聯繫方式?嗯,你們去問他。」
老娘不敢。
般弱要是敢把女孩子的聯繫方式給薄妄,下場絕對是慘烈的。
重回少年時代,他的成長軌跡順當了不少,脾氣也變得溫和斯文,但般弱不知為何,更加不敢惹他了。
「下面有請,秘藥樂隊,《小鹿與狐狸狗》!」
主持人的聲音淹沒在尖叫中。
前奏是一段非常輕快活潑的說唱。
「貝多芬月光曲,星月夜文森特,威尼斯你和我,那隻小鹿與狐狸狗比誰跑得快……」
主唱是他們宿舍里的老么,穿了一身白色小西服,惹得女生瘋狂叫喊。
「六六!六六!愛你!愛你!」
黑髮鼓手則是收斂鋒芒,在陰影處拋著鼓棒,長靴輕點地面。
散漫又自由。
「人潮夜,手心汗,可愛的神殿,我仲夏夜推倒的南牆。」
「怎要你吻這滴淚,我朝你生長。」
「當我望向你。」
「千萬人曠世傳說我漠不關心。」
在這混亂迷戀的夜晚裡,黑髮鼓手稍稍抬頸,遙遙給了般弱一記溫柔笑眼。
他跟著節拍,輕聲合音。
「蝴蝶耳,油畫唇,撒旦的孩子,我陰雨天睡著的玫瑰。」
「怎願你腳尖壓低,我彎腰愛你。」
「當我吻緊你。」
「千萬人禮義廉恥我拋之腦後。」
「……」
「貝多芬月光曲,星月夜文森特,威尼斯你和我,那隻小鹿與狐狸狗比誰跑得快……」
眾人合音低唱。
「哦耶!那隻小鹿和狐狸狗~哦耶!那隻小鹿和狐狸狗~哦耶!那隻小鹿和狐狸狗~」
結尾時,薄妄勾了勾口罩,歡快來了聲。
「汪嗚!」
全場笑倒,氣氛推向高潮。
舞台仍在繼續,狂熱人群還未散,般弱被一隻修長的手臂拖進了暗處。
嗓音清涼如夏夜。
哥哥問,「小鹿聽清楚了嗎?」
「什麼?」
「嘖,還跟哥哥裝傻呢。」
薄妄食指勾下口罩,雙唇野蠻,不清白的幽灼視線,那溫柔斯文的哥哥皮囊,連帶著禮義廉恥一起破碎在她的腳邊。
指尖順著風,輕繞她裙擺。
薄妄提著她的腰,氣息微重,摩挲過她的臉頰肌膚,是白紙里的墨,雪地里的火,她的名字被他含在唇齒里,張揚著,稱頌著,般弱感覺自己渾身都被叫得濕漉漉黏糊糊的。
「小鬼,不准咬舌頭。」
薄妄雙腿抵著她,一副欲望至死的慵懶美色。
「等下你哥問我,我總不能說我閒得無聊,咬舌頭玩吧?那哥哥我多丟臉啊。」
「好的吧。」
般弱被他揉得軟綿綿的,就玩起了他脖頸的細鏈,問他情歌的末尾,「那狐狸狗,追著小鹿了嗎?」
狐狸狗哥哥笑了笑,親吻小鹿眼裡的清澈湖水。
這個大她三歲的傢伙,有些壞壞捉弄她。
「哥哥不告訴你。」
狐狸狗叼著比玫瑰還紅的野山楂,永遠追著小鹿跑。
直到叼她回窩,舔成毛禿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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