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無論怎樣，我都會等他的
5月17日。
深夜。
我知道，他之所以會突然叫我雲雀，或者姐之類的。都是要我只管體會到想體會的。
「……」
我對人有很深的偏見。但那其實就是現實。
對『怪物』身份不明所以的人，隱晦邪惡的視線令人憎惡。
見到我毫無顧忌挽著他胳膊的人，妒忌，或者認為我不知廉恥。實際我從小便知道什麼是禮儀，也學過。更知道即便在成婚後也該當街與異性如此親密。
可那是對作為人的我來的約束。我早就沒法被稱作人。
所以，不想受其他東西影響，那就挽住他的胳膊。
覺得有失控的風險理所當然索取。當然，覺得什麼時候會失控是由我來定奪。
其實我已經逐漸習慣了。依偎在他身邊，不用思考太多。
過往也好……
前段時間把人撕成碎片被撞見也好。
並沒因此被討厭不是嗎？
哪怕我面對他另一個女人做出不太禮貌的事，哪怕我會妒忌……還是沒後悔把我帶出來過。
「瑟提絲，我說的消失是回我該去的地方。」
見著他嚴肅的表情，我知道這不是開玩笑。
那麼，該去的地方是哪？
我去不了？
「去的了，不過要花點時間。」
「嗯……我會再回來。」
終於膩了嗎？
我明白，我所妒忌的在他身邊的那女人，比我更好。即便她只是普通人，即便身形差不了多少。但就是比我漂亮，比我更有味道。
「雲雀，大概是這樣吧。」
「我靠某種力量專程能過來看到你，但這種力量不是永遠都有效。到了固定的時間我會沒法控制的回去。」
「如果真是膩了，我幹嘛要說出來？」
「說到做到。我肯定會再回來。」
我不要。
沒有他，我能去哪？回死城？回去……又是一個人。
「是她的話，會和你一樣難過。但到最後點頭同意。」
之前從沒說過。
我一直都以為只要學會克制，就能順利到生孩子那一步。
「雲雀，我……」
為什麼要在這時候表白呢？
我說過，真正的我並非什麼都不懂。哪怕沒經歷過，看書也能知道。
舞姬和騎士便是在生離死別之際互訴愛意。
我不會說的。
我也不會同意。
我一直都沒開玩笑，決定不走，就永遠也走不掉。
5月18日。
凌晨。
「誰也別想把你帶走。」
我把他綁起來了。
用我最討厭的鐵鏈，在旅店棚子裡找到的拴坐騎的鐵鏈鎖住。
「……抱歉。」
為什麼呢？
他一點也沒討厭我的做法，反而用一種歉意的眼神盯視我。
恐懼。
誰會帶他走？
完全讓他生不出鬥志。
別用這種歉意的表情。之前不都默認只會對我展現無邊無際可愛的欲望嗎？
我也一直都默認只接受那一部分。
「……瑟提絲？」
我不再理會他的聲音。
只要再去殺人引發恐慌就行了吧？再成為被所有人都厭惡、恐懼的怪物。有人會帶著殺意來找我，周圍充斥惡意就行了。
我會變得很強。
隨便誰都可以，哪怕是住在旅店裡普通的旅客。反正我本來就是怪物，不管是年幼無知的小孩子還是行動不便一生心善的老人。我都可以下殺手。
5月18日。
凌晨兩點。
我把他身上纏著的鐵鏈解開了。
「還不如說膩了，回你的死城呆著。」
我抱著雙膝蜷縮在牆角，他也在旁邊點燃叫香菸的東西。
「但實際上我並沒膩。」
「膩……我是玩具嗎？」
「不是。」
「什麼時候，會消失？」
「今天中午之前肯定會消失。」
「你說過，把我帶出來，就會負責。現在呢？」
「……」
「要我去哪？」
「普通的活著，等我再來。」
「……」
我的腦袋裡充斥著各種想法。
比如，變得更強，把他永遠留在這。
比如，他是不是很辛苦？
再比如，為什麼既要他開心一點，又想讓他留在這？
「說不定，等太久再見到我，我已經是真正的怪物了。」
「就算是怪物也得給我生孩子。」
「……」
我想，是我好的那一面在幫忙克制。
早就不會腐蝕了，為什麼一直沒到那一步呢？說的想要孩子其實是假話？
「留著到再見面的時候。」
「……」
習以為常的事。
對我不加掩飾欲望之後，總能很快有所反饋。
我不想留到那麼遠。
再見面是一天還是一年，還是幾十年？我能熬過去嗎？
以為他會在這時候盡情需要我。
「雲雀，你經常覺得時間過很快嗎？」
「嗯。」
「我也差不多吧。不知不覺過了好幾個月。最開始的我鼻血狂流，到現在天天摟著睡也沒感覺。」
「……」
「再說說吧，對我是哪種眷戀。」
哪一種？
身體，心肝脾肺，臉。
所有說話的方式。
一切我都眷戀，都想要。書里舞姬和騎士的愛意要，其他的也要。
「所以說啊。」
「之前在死城的時候說過會回去，都回去了。」
「這次也一樣，只不過出門遠點，花的時間可能多點。」
可也同樣。早在死城的時候我就說，他的東西可以減輕我的污染。所以多來，可以再不用出去。比起烤肉……我更需要他一直在。
只要我普通的活著，就能等到嗎？
只要再和以前一樣寂寞的熬著，就可以得到嗎？
這不是認知外的快樂吧？
「不是。已經認識我了，怎麼可能算是認知外的快樂。」
我見著他的笑容，沒法再克制住。
不想留到再見面。
「瑟提絲？」
「叫我雲雀。叫我雲雀的話……我就等。」
原來生孩子是這麼一回事。
只要忍受疼痛就可以。
我沒掉眼淚，因為看過的書里但凡掉過眼淚都不會有好結局。我也要笑。
曾經不管是哪個我都信任他，現在合二為一的我只會更信任。所以沒道理往壞的方向想。
「為什麼一次不一定能有小孩？」
「嗯……這個看體質。」
「我就要一次就有。」
「嘶……慢著！」
如果我能像書里一樣為他孕育生命，也許在等的時間我會沒那麼寂寞。
「說個時間吧。對姐姐好好說……一天？一年？三十年？往多了說。」
三年嗎？
他說三年的話，我就當是三十年。
不，六十年也可以。我能熬過一次六十年，沒道理知道他肯定會再回來還不能再熬過六十年。
我不再只是一昧逃避現實的瑟提絲。
也不再是只會一昧憎惡的雲雀。
「我……喜歡你。」
不僅僅是身體和有趣與否。
也不僅僅是單純的想得到他。同時，我也想把自己給他。這種心情，就能稱之為愛嗎？
和她一樣嗎？
5月18日。
上午。
「怎麼？我沒問題願意等。」
「明弟弟不願意了？」
「……」
瑟提絲能恢復正常當然是好事。但答應的三年，三年時間能找到和到緹婭那一樣的通道，又能保證是來這地方的嗎？
「她也在這。」
「不管多久，明弟弟肯定會回來。」
「……」
原來是這樣嗎？
那這就是埋雷，等到假如自己花了很久才重新到這。她會……
「就算她不在，明弟弟也會回來。」
「下次也這樣吧。終生難忘的極致欲望。呵呵……全是明弟弟的汗。」
也不是埋雷。
畢竟，她是這樣笑眯眯的攬著自己，埋在她堆積的胸前。
「我很妒忌。但又很想奉獻……就像之前想偷偷走掉。獨自去死。」
「等到再見面，明弟弟會像喜歡她一樣喜歡我嗎？」
沒有一模一樣的愛。
畢竟每個人觸動心弦的部分都不一樣。
「那，我是哪一部分？」
5月18日。
中午。
在這種情況下沒可能有什麼生離死別。有的不過是光潔的胴體與蘇明小麥色交織。
「嗯……如果我能克制好。就按明弟弟說的辦，養寵物。種地。」
「我也不喜歡吃草。」
「活物會被污染，但死物只要我稍微克制，能吃到。」
「別看姐姐是這樣，更久以前也是大小姐。和她一樣。也享受過很優渥的生活。」
「你到底是喜歡我叫你蘇明哥哥，還是明弟弟呢？」
「……」
「其實不管你是叫我雲雀姐，還是雲雀，我都會……啾。想這樣，很想要做點什麼。」
「……」
那雙隨著一日三餐豐盛規律帶來的，逐漸丰韻的腿。正光溜溜的搭在蘇明身上游移。一般而言，寶寶食堂不夠量不可能在產生有斜面的視角。如果體態不夠好，夠量又容易演變成下垂。
相比之下，緹婭是獨特的筍型。而她則是自然的垂落。
瞳孔漂亮到像戴了淡色的美瞳。
一次很難受會不會有小孩。如果孕育生命能讓她好過點……
【任務完成】
【正在返回現實……成績稍後結算】
來不及了。
只有略顯妖艷，又夾雜些許羞澀的笑印在蘇明視線里。身邊的一切隨著半透明文字框出現，靜止不動。聲音和淡淡的食堂香氣都消失了。
比起和緹婭道明事實，她過於平靜。
但蘇明又能理解。
正如描述里說的一樣，極致的信任。她在無數種極端中選擇了極端的信任。
完全不問要怎麼回來，又要消失到哪去。
——
現實。
【成績結算完成】
【本次評分99，成績為優秀】
【獎勵：您獲得了免疫（優秀品質）卡片。注，該卡片使用後需要通過一定時間自動適應，通常不超過72小時】
【『怪形』世界已探索完畢，將上傳當前評分作為最終成績】
【免疫（優秀品質）卡片已自動生效】
「……」
蘇明仍然在沙發上。安詩瑤也在旁邊。
沒醒。
她的任務還沒結束？
「咕嘟。」
蘇明倒了杯水喝，再看向眼前的逐漸消散的半透明文字框。
有點嘲弄人。
明明覺得是有史以來乾的最差的試煉，偏偏分數是最高的。
也許分數和讀檔次數有關。
這回讀檔一共只有瑟提絲不告而別的那幾回。開頭瑟提絲沒死過，結尾也沒死過。
是極低難度。除去為了刷好感度做了點事，其他的完全沒考慮過。
「嗯？」
原本給安詩瑤留在茶几的紙條還在。
除去可以聯絡到自己的地址以外，當時還說了關於瑟提絲的事……現在多了別的。
【蘇明先生騙人，瑟提絲明明就很漂亮，感覺比我還漂亮。】
【守住底線也是騙人的。】
【不過……她也不壞。這次蘇明先生就普通的帶回來吧，衣櫃裡的衣服……她要是合身，想穿穿看也可以。但絕對不可以穿我都還沒穿過的，我會生氣。】
【說好的約會沒兌現，那就換成在冬市約會咯？換成十次隨叫隨到不許拒絕的普通約會不過分叭？】
不對。
她說的一千萬交易量的任務已經結束過了？
『狀態。』
蘇明默念一聲。
【輔助NPC狀態一覽：
當前狀況：健康
當前進度：正在進行第三個任務途中】
還能看到輔助NPC的狀態欄。
也沒問題。
自己是三個任務結束，那麼她是三個結束也很正常。
最開始是一百萬交易量，第二個是一千萬，第三個應該還是交易量金幣加10倍。
「……」
凝視安詩瑤恬靜的睡臉。
蘇明再看字條上多出的留言，字體很工整……漾起一股很彆扭的心情。
這回一向被視為最難處理的安詩瑤都主動接受了。說什麼普通的帶回來……反而沒能帶回來。
什麼都明白。
遊戲本來就沒說過要見到才算成功。只要把它規定的任務做到拿到獎勵就是。
像和安詩瑤她們衍生出來的後續，都是自己額外想要的。
現在關於遊戲最重要的獎勵拿到了，但剛才還殘留在手中的香氣沒了……體溫也沒了。以安詩瑤的頭腦，要完成一個億的交易量在已經開了做生意的頭的情況下，在那世界就是降維打擊。就算一年換成在冬市等，也不過晚上就會醒。
到時候她會怎麼說？
『瑟提絲呢？』
『蘇明先生就這樣結束了？』
『不要她？』
『……』
雖然想出來都覺得奇怪，但就是覺得安詩瑤會這樣問。然後……比起自己和別的女人有關係更生氣。當然，也許是會安慰自己。那更難受。
以前是出軌了難以面對安詩瑤。
現在卻變成沒帶回家難以面對她。
「……」
蘇明也沒心情試驗免疫能不能免毒藥，到衛生間洗了把冷水臉。凝視鏡子裡的自己。
「2067年的小夜說的沒錯。未來身邊會多出好幾個女人。」
「既然會多出來……那裡面應該也有瑟提絲吧？」
「……」
想到一些零碎的回憶。
瑟提絲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吸掉最後一根香菸，比起自己會消失反而更在意這件事，說也要試試。結果剛拿到旁邊就嗆的咳嗽。
又逐漸想不起來。
按造管理影響自己心情的畫面都會被模糊化。接下來會很困……再醒的話瑤會也很困睡覺，還是興沖沖的問這問那呢？
早知道還不如不用雙人模式。瑤什麼都不用知道，就當自己守住底線……完全是出生的想法啊。
睡覺吧。
事已至此，只能聯繫緹婭和夏夜一起找找法子。那種極端的信任……
【入夢遊戲小貼士：【入夢遊戲小貼士】
【預防玩家沉迷遊戲厭煩現實，上傳最終成績後我們將暫時抑制玩家多巴胺分泌】
【如玩家有惰怠、無力、眩暈、無食慾等為正常現象。】
【預計6小時深度睡眠後，您大腦多巴胺分泌會趨於正常】
等睡醒之後，自己還能想著一定要回應那份極端的信任嗎？說是叫雲雀，實際投入了多少感情……天知道。瑟提絲並不會知道，現代人很實際，三十年找不到還會繼續找的人十不存一。
想著在安詩瑤旁邊睡，但蘇明最終還是選擇回房間。現在有點莫名的難以面對安詩瑤，無法面對她給出的大度。
二樓主臥。
「……」
蘇明不知道睡了多久。
眼前閃著半透明文字框。
【請玩家確認是否接受『深淵』限時挑戰任務】
【該世界難度：中】
【註：如您拒絕，將立即跳過該任務並繼續生成新的試煉世界】
【注2：限時挑戰任務完成後，玩家將隨機獲得品質不低於『優秀』的隨機獎勵】
【是/否】
【剩餘確認時間：00:09:56】
蘇明盯著看了很久，直到半透明文字框只剩下時間跳動。
是因為自己沒選擇接受前面說的『擊敗深淵魔女』的任務？現在再給一次機會？
對殺掉瑟提絲之類的完全不感興趣。
可是擊敗也不一定就是殺死吧？
比起在現實里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去找所謂的『通道』。還得拖著緹婭她們一起，領著擊敗瑟提絲的任務打著這種幌子耗時間在那種真正有魔法的世界誰說會比在緹婭的世界慢？
自己在的時候可以有極端的信任，自己不在的時候也能嗎？
「……」
蘇明到一樓，再看安詩瑤回復的字條。
這已經不是有妻如此夫復何求的地步了吧？如果連老婆都想看到自己把瑟提絲帶回來，自己還因為『中』的難度猶豫，那是出生。
『是。』
蘇明重新躺在沙發上，攬著安詩瑤纖細的肩膀。
而且，極低的難度已經膩了。再回去旅店，瑟提絲就在那……自己去引導，又能是什麼高難度？
5月18日。
晚。
瑟提絲脫掉褲腳里的漁網襪。
「因為明弟弟……襪子都有點穿不下了。變胖了。」
「勒住肉會更喜歡嗎？嘴上喊著雲雀姐姐，實際上是個壞人呢，沒說生孩子會這麼痛。」
「喜歡嗎？」
瑟提絲伸出腳，踩著蘇明睡過的枕頭。臉頰升起一片紅霞，「知道你在看裙子下邊，叫雲雀……就給你看吧。」
5月20日。
瑟提絲穿著黑色長袍離開了小鎮。
「不會的……明弟弟喜歡我幫他擦背。也喜歡我的腿。」
「說能玩一年。」
「……」
比她想像中好受很多。雖然有點難熬，但只有儘量往好的方向想，身體頂多稍稍有些會污染活物的跡象。
5月20日。
過了一年。
「三年……不應該因為想見我，更早嗎？」
「會從哪回來。死城？已經回來了嗎？」
「……」
沒回來。
瑟提絲暴躁的摧毀能見到的，本來就是殘痕斷壁的建築。
『他騙你的。』
『他和很多女人在一起，過的很好。早就忘了你。』
『你的腿可以玩一年，但他身邊別的女人，他說……可以玩一輩子。就像你見過的，比你漂亮的女人。比你獲得更多喜歡的女人。』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腦袋裡出現不是自己的聲音。
『人類都是這樣，不值得信任。』
『我和你一樣，被背叛過。所以才會垂憐你……別等了。』
『不如交給我吧。我會找到他，殺了他。證明給你看，他早就忘了你。』
「閉嘴！我不是怪物，他說過……我就是普通的女人。」
「就算我是怪物，也要我給他生孩子。是我。」
「從我身體裡滾出去。」
哪怕用指甲扣太陽穴，扣的血肉模糊。腦袋裡的聲音也只是陰冷的笑。
三年。
他說過，三年就會回來。
就算現在和前面說的情況完全不一樣，也會等。就像在死城的時候，一邊很寂寞很難熬，一邊等到他出現。這次也一樣，等到他出現，同樣會直言不諱……想要他，比以前更想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