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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若許久無人說起。」

2024-09-01 19:47:35 作者: 圖南鯨
  黑糖倏地站起來,好像是察覺到床上的主人害怕了,有些著急地繞著床轉來轉去。

  蔣雲書站在原地,沉著冷靜地安撫道:「別怕,我就站在這,你緩緩。」

  黑糖太小了,沒法跳到床上去,它兩隻前腳撐在床邊,哼叫了幾聲。

  白糖抱著膝蓋,縮成小小一團,他被黑糖吸引了注意力。

  ……狗狗?是狗狗!但……為什麼會有隻小狗……啊對,黑糖,這是蔣雲蘇失憶後給他買的狗……

  所以這不是以前,現在的alpha暫時不會傷害他。

  理智慢慢回籠,白糖吸了吸塞住的鼻子,側過身體,看樣子是想下床。

  「別動,」蔣雲書快速說道,「你坐在床上就好,我沒有恢復記憶,也不會傷害你,之所以進來是因為你發燒了。」

  白糖的頭非常痛,他眨了眨乾澀的眼睛,沒什麼生氣,蔫蔫地說:「謝謝先生……」

  蔣雲書看他清醒了,這才走近,「我現在把降熱貼貼到你額頭上,別怕。」

  白糖呼出一口熱氣,順從地把臉仰起來,垂下的眼睫毛一顫一顫的,又乖又讓人心疼。

  蔣雲書撩起他微微汗濕的額發,把降熱貼平整地貼上去,「你現在體溫大概在39度,這是退燒藥,熱水喝完。」

  白糖臉色蒼白,只有眼尾泛著病態般的潮紅,他艱難地把藥片吞下去,喝完了一大杯熱水後,鬢邊的濕意更多了。

  蔣雲書用手背輕輕碰了下白糖的側臉,很燙,他問:「現在覺得冷還是熱?」

  白糖被alpha的手涼到了,微微哆嗦著想躲過去,他眼睛蒙上了一層薄霧,「熱……」

  一般的發燒患者感到冷是處在發熱前期,這個階段的特徵是體溫上升,會導致畏寒,甚至是伴有寒顫,體溫穩定後,表現則為自覺發熱、頭疼。

  「頭疼嗎?」蔣雲書說。

  白糖難受地點了點腦袋。

  那體溫應該不會再升了,蔣雲書拿起外套幫白糖穿上,「去上個洗手間再睡。」

  被病痛折磨著的白糖無暇思考,讓做什麼就做什麼,他乖乖地抬起手臂,衣袖滑到手肘處,左手腕一個毛茸茸的護腕露了出來。

  這是第一次全身檢查,醫生說白糖的左手腕在陰冷天氣時會發痛後,蔣雲書讓他帶上的。

  蔣雲書趁著白糖去洗手間,下樓煮了點紅糖姜水,又拿多了張棉被,回到房間時,看到白糖擰著眉毛靠在床背上,半張著嘴沉重地呼吸著,一雙帶著水汽的眼睛無神地望向一處,倒是身旁的黑糖多動症似的對著自己的主人拱來拱去。

  他敲了敲門,示意自己進來了,然後準確地捏住狗崽子的後頸把它扔回了狗窩裡,對白糖說:「喝兩口姜水,然後睡覺吧。」

  接過空杯子,在白糖下巴掖了掖第二張被子,一切都安頓好後,蔣雲書關上燈,出去了。

  凌晨3:30,塞在枕頭底下的手機震動起來,蔣雲書睜開眼睛,摸索著關掉鬧鐘,麻利地穿上外套,走進白糖的房間。

  結果可能是熱,他看到那不安分的小孩把被子都掀開擠到一旁,蔣雲書操心地皺著眉,試探地用手背探了探熱。

  ……怎麼感覺更燙了。


  沒想到這輕輕一碰,白糖抖了下,緩慢地掀開了眼帘。

  一個多小時了,還沒睡著?蔣雲書怕又嚇到他,正想解釋,就見白糖有氣無力地閉上了,他太難受了,難受到睡不著,腦子被燒得昏昏沉沉,痛得像有尖錐一下又一下地敲打著神經,意識趨近於無,就連這在哪,是誰在摸他的額頭都不知道了。

  蔣雲書摸了摸白糖的手,又伸進被子裡攥了攥白糖的腳,完全是冰的。

  身體在發熱,手腳卻暖不起來。

  這該有多難受。

  蔣雲書把被子重新蓋回白糖身上,下了趟樓,找出兩個空礦泉水瓶裝滿熱水。

  他完全像在照顧小孩子一樣,先把裡層被子的下方捲起來包裹住白糖的腳,再把礦泉水瓶放到腳心旁,等到裡層的被窩暖了,才拿出來放到第一二層被子之間。

  期間白糖像傀儡一樣任由蔣雲書擺布,已經連動一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了。

  蔣雲書替他換了新的降熱貼,又壓實了被子的四角,蹲在床邊,問:「會燙到嗎?」

  白糖覺得自己的耳朵像糊上了一層膜,外界的聲音聽得都不真切,他像在同什麼作鬥爭似的掙了掙。

  蔣雲書又問了一遍,這次,白糖聽清楚了。

  生病會讓堅強的人變得脆弱,如同夜晚會讓人多愁善感一般。

  在白糖暗無邊際的意識中,從來都很安靜蜷在最深處的他,突然很想哭。

  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一句話,但若許久無人說起,那便是不敢奢望的。

  不能哭,白糖這麼對自己說,於是他癟了癟嘴,忍住了。

  蔣雲書沉默地望著白糖的眼淚從緊閉的眼角流下來,一滴又一滴,沾濕了睫毛,打濕了枕頭。

  半晌,他用紙巾擦乾淨淚痕,關上門出去了。

  第二天早上7:00,蔣雲書穿戴整齊地站在白糖床邊,電子體溫計上顯示著36.5度,退燒了。伸進被窩摸了摸白糖的腳,暖的,他換了新的熱水塞進去,又寫了張紙條壓在保溫杯底下,出門了。

  臨近10:00,白糖被熱得渾身是汗地醒了過來,他迷濛地睜開眼睛,一時之間頭腦一片空白,直到房門被什麼東西鍥而不捨地撓了好久,他才回過神來地把自己撐起來。

  他喉嚨發乾,看到床頭櫃放著一個保溫杯,可用了吃奶的勁都擰不開,反而弄得他手臂一陣酸軟,他有些委屈地把保溫杯放回去,側過身子,腳碰到了拖鞋,他站起來,頓時感覺被汗浸濕的睡衣黏膩地沾在身上。

  鼻子依舊是塞住的,白糖看了眼牆上的鐘表,已經10:24分了,蔣雲蘇應該早已出了門,便想下樓喝杯水順便洗個澡,一低頭,卻看到一張放在床頭櫃的便利貼。

  白糖拿起來一看,幾行漂亮的行書體躍然紙上:1、不要洗澡,用毛巾把汗擦乾淨,換套新的睡衣後再穿上毛衣和外套,新衣服擺在床上了。2、保溫杯里的水是熱的,吹一吹再喝,不要燙到舌頭。3、電飯煲里有南瓜粥,電磁爐里有玉米,記得吃。4、吃完早餐後,飯桌上擺著感冒藥,吃兩顆。5、中午我喊了家政來煮飯,不要再出去吹風。6、怕吵醒你,我把黑糖關在門外了,狗糧已經餵過。

  白糖有些怔愣,蔣雲蘇的字,好像不是這樣的,原來的有這麼好看嗎?發了會呆,他放下便利貼,視線一轉,果然看到幾沓衣服放在床上,新的睡衣,兩件毛衣,一件外套,一雙棉襪,一條毛巾,全都整整齊齊地擺著。

  來不及思考,安靜的屋子又響起爪子撓門的聲音,白糖連忙打開門,黑糖一下子竄了進來,耷拉著耳朵,委屈地扒拉著他的褲腳,「嗷嗚」了好幾聲,好似在控訴另一個主人的惡劣行徑,一副要為它做主的模樣。

  白糖的腦海里莫名地浮現了alpha面無表情地提起黑糖的後頸,一把把狗「啪嘰」扔出門外,黑糖在空中迷茫地飛行了下,最後四jio著地的畫面,竟有些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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