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很開心地攪拌著雞蛋液,因為今天的他可以久違地吃一次蛋糕。閱讀
昨天蔣雲書見完林白晝後,去超市大購物了一番,幾乎是把家裡所有缺的少的都買了一遍,路過熟食區時,依稀記得廚房裡好像有個烤箱,想著白糖有空的時候或許可以做些甜點,便上網搜了下做蛋糕麵包慕斯需要的材料,全部扔進購物車裡。
晚上8:49,白糖正一件件地把東西往外拿,見到一沓的杯裝蛋糕紙時,愣了下,問:「先生是想吃蛋糕了嗎?」
蔣雲蘇的口味很重,喜歡吃很鹹的飯菜,喜歡吃很甜的點心,曾經在凌晨2點踢醒睡在地上的白糖,只因突然醒了之後想吃甜的。
於是白糖被勒令去做甜食,跟著沾了光,被允許吃一點。
「嗯?」蔣雲書也站在一旁,把調料分門別類地放進柜子里,「也可以。」
第二天下午,白糖吸著鼻子擦完了家裡的所有柜子,可能是體質太差,發燒雖然很快就好了,但感冒怎麼都沒能好完全,斷斷續續地擤了一個多星期的鼻涕,鼻翼都破了皮,紅紅的一片。
黑糖「汪汪汪」地在家裡跑酷,從這頭飛到那頭,那頭飛回這頭,經過時還偶爾調皮地咬一下主人的腳踝。
白糖笑著捏了捏黑糖軟趴趴的耳朵,對著黑糖拍了好幾張照片發給了周朝雨後,便挽起袖子開始興致勃勃地準備做蛋糕需要的材料,他圍上天藍色的圍裙,跟著料理書上的步驟,先把蛋清蛋黃分離,牛奶、玉米油和蛋黃攪拌均勻,過篩低筋麵粉,倒入拌成細膩的狀態後,糖加入蛋清中打發成奶油狀,每次取一小部分蛋白霜加入蛋黃糊里混合均勻,直到完全融合,最後把液體倒進紙杯里,放入烤箱,調到175度20分鐘。
搞定!白糖順手把料理台上的一根狗毛拈走,蹲下來高興地揉了黑糖的頭。
整個屋子逐漸被蛋糕的香味填滿,白糖湊得很近,一動不動地看著烤箱裡蛋糕蓬起來的變化,20分鐘過去,清脆的一聲「叮」,白糖雙手合十,右手戴上手套,拉開烤箱,一股熱氣撲來。
突然「咔噠」一聲。
正專心致志給小蛋糕翻面的白糖被嚇了一跳,托著烤盤的右手猛地一抖,手腕一歪,整個烤盤傾斜——
「哐當!」十二個小蛋糕相繼跌落在地上,白糖躲閃不及,裸露的左手指尖直接觸碰上了175度高溫的烤盤。
「唔!」白糖反射性地縮回手指悶哼,轉頭一看,才發現那根本不是蔣雲蘇打開門的聲音,而是黑糖在咬外套拉鏈,他撐著料理台穩住自己有些發軟的身體,後知後覺地背後出了一層冷汗,他打開水龍頭,抿著嘴唇用冷水沖洗自己的指尖。
黑糖毫無知覺犯了錯,用狗鼻子去拱香噴噴的蛋糕,嗷嗚一口咬下去,又被燙得狂吐舌頭。
白糖靜靜地看著地上散亂的、未完成的紙杯蛋糕,甚至有一個滾到了廚房的角落,半晌,他不顧火辣辣發著刺痛的指尖,從黑糖嘴裡搶下那個被吃了一半的蛋糕,說道:「不可以再吃了,還沒有熟透,會拉肚子的。」
他彎下腰,把沾了灰的蛋糕一個又一個地從地上撿起來,扔進垃圾桶里,屋子很安靜,他看著被小蛋糕塞滿的垃圾桶,隨即無力地蹲下來,抱住自己的膝蓋。
手機傳來幾聲「叮咚」,應該是周朝雨回他了,但現在的他沒有什麼心情去看。
上次生病時的照顧,對白糖來說,並沒有給他什麼安全感,畢竟在結婚之前,蔣雲蘇也是這麼照顧著失去至親的自己,同時自己天真地以為,他們兩個是經過考驗的愛情,是天生一對。
事實證明,他錯得很離譜。
在新家生活已經有兩個星期了,可每天晚上都還是會做噩夢,由在原來的家裡受折磨的零碎片段,變成在新家背景里被虐待的片段。
白糖抱著膝蓋的手收得越發的緊,他原本以為,蔣雲蘇失憶後,他或許會過得輕鬆一些,可並沒有,一天天過去,心理上的不安一點一點地堆積,他反而變得更加焦慮,更加膽戰心驚了,任何一點突兀的小聲音都會嚇得他渾身一顫。
他無時無刻都在想,蔣雲蘇什麼時候會恢復記憶,他什麼時候會重回那種暗無天日的處境,他什麼時候把黑糖送走最合適。
他已經形成了每天早中晚餐之前都會自問的習慣,內容便是這三個問題。
有時候,他還會想,與其提心弔膽地等著alpha哪天變回原來的樣子,還不如一直過著以前的生活,最起碼腳能碰到實地,最起碼能夠安心。
甚至更加極端的,乾脆破罐破摔,爽過這一段緩刑期,等到alpha恢復記憶那天,等到他把黑糖安頓好那天,他就選擇去死。
他會在門口上吊,聽說上吊死亡的人樣子都不太好看,正好可以嚇到剛進門的蔣雲蘇,來個臉貼臉;或者躺在客廳割腕,血流得很多很多,浸紅了地毯,一直延伸到門縫,讓蔣雲蘇的皮鞋沾上黏膩的血。
他還不要閉眼,要直勾勾地盯著門口的方向,因為這樣說不準會讓蔣雲蘇留下陰影。
他也曾搜索過,到底是一刀割脖子流得血多還是捅哪裡的血管流得血多。
可是,往往這個念頭一出,白糖的眼淚就會開始止不住地往下掉,可是憑什麼,憑什麼死的是他,憑什麼。
而且,而且……他其實很怕痛的啊。
蹲到腿都麻了、黑糖都擔心地跑過來拱拱的時候,白糖才深吸幾口氣,抬起有些紅的眼睛來,他撓了撓黑糖的下巴,露出一個輕輕的笑:「抱歉黑糖,讓你擔心啦,小蛋糕是不是很好吃?我們重新開始吧。」
蔣雲書剛進花園的鐵門,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香味,他感覺味道都飄到隔壁鄰居那邊去了,估計饞哭了一大波人。
打開門,白糖規規矩矩地站在門口,只低頭盯著自己的雙腳看,「先生……您回來了。」
「嗯,」蔣雲書自己換了鞋,表揚了一句,「好香。」
「先生,」白糖蜷了蜷腳趾,小聲說,「小蛋糕做好了,剛剛出爐的,還熱著……」
「辛苦白糖了,」蔣雲書說,「我洗個手就來吃。」
「先生覺得怎、怎麼樣?」白糖緊張地問,他怕不合alpha的口味,但這個明顯白擔心了。
畢竟明明所有的數據,糖要放幾克,牛奶要放幾盒,雞蛋要放幾個,完全是按照蔣雲蘇的要求來做的。
的確非常不合蔣雲書的口味,太太太太——太甜了,感覺像是直接在啃糖。
不健康,很不健康。
蔣雲書有些艱難地咽下去,他其實也喜歡吃這些點心甜品,但前提是不要太甜,他誠實地說:「太甜了,我之前喜歡吃這麼甜的?」
白糖聽他說太甜,心裡頓時七上八下了起來,他忐忑地點了點頭,「那、那先生您和我說,要放多少克糖?我會改的。」
「你先吃吃。」蔣雲書突然想到了什麼,說,「不會連蛋糕都不能吃吧?」
白糖快速地搖了搖頭,雙手捧著咬了一小口,「可以吃一點……」
蔣雲書放鬆地靠在料理台上,觀察著白糖的表情,「你會覺得太甜嗎?說實話,不然我會生氣的。」
白糖神情有些猶豫和不安,遲疑了片刻,試探地說:「……甜了一點?」
「你這些放了多少克糖?」
「150克。」
蔣雲書牙齒有些疼,這12個小蛋糕放150克糖?明明放70克左右就差不多了。
蔣雲書:「放少30克吧。」
「好、好的!」白糖說,連忙抄過一旁的料理書,把150克劃掉,寫上120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