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作為一個準高三生,放假要比其他年級晚一個月,每到課間休息的那十分鐘,他埋進手臂里倒頭就睡,一秒鐘都不用就睡沉了,好像就一眨眼的事情,上課鈴響嚇得他身體一抽,他直起身,打了個哈欠,拿起課本站到後面去聽課。閱讀
和他一起站著的一個學生問:「白糖,你最近通宵學習嗎?你這黑眼圈都掛到鼻子上了。」
白糖本來就白,因此有黑眼圈時非常明顯,烏青烏青的,看著精神就不好。
「不是,」白糖又打了個哈欠,嘴巴張成一個橢圓形,「我就是、單純沒睡好。」
那天的訓練內容是真的把他嚇到了,影響他至今。
每天晚上關上燈的那一刻到眼睛適應黑暗的過程大概需要5分鐘,而在這五分鐘內,他的大腦就開始不可抑制地胡思亂想,越怕什麼就想到什麼,停都停不下來。
他一動不敢動,眼睛也不敢閉上,隨著時間流逝,外邊的月光照進來,周圍的一切變得扭曲,拼接成他最害怕的東西。
衣櫃那邊的角落好似有個人影。
有個人站在那,白糖死死地盯著,是......蔣雲蘇。
全身都被寒意籠罩著,手腳發起抖來,白糖一邊知道那裡不可能有人,一邊卻又想著,萬一呢?蔣雲蘇陰魂不散呢?
他乾脆閉上了眼,可沒撐幾秒,又「唰」地睜開了眼睛,他凝神盯著,總覺得,那個人影,好似離自己近了一點。
白糖差點魂飛魄散,冷汗洇濕睫毛,他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喊著「蔣天使,天使,來來我的房間吧......求求了。」
沒有來,就連黑糖都沒來刨他的門。
最終,是他破罐子破摔,「啪」地一聲打開了燈,他強忍著眼睛突然見強光的不適,看清了。
角落裡的是衣架,上面掛著一件衣服。
他看了眼牆上的鐘表,已經凌晨2:47了,後來他不知道是怎麼睡著的,只知道一晚上都在做斷斷續續的噩夢。
連續好幾天都是如此。
「喂,秦醫生,」蔣雲書用肩膀和耳朵夾著手機,手裡在挑選領帶,「李持我接觸過了,他說他年紀大了,不想混這趟水,話里話外都是委婉拒絕的意思。」
他把蔣雲蘇價值不菲的西裝都拿去賣了,賣掉的錢又全捐給了鳳棲。
蔣醫生,一個裡邊隨便套件外邊披上白大褂就能上班的人,對西裝一竅不通,以至於還要麻煩許秘書重新給他選一些顏色不沉的西裝,可他實在沒有什麼美術天賦,線條畫不直就算了,連搭配什麼顏色的領帶都選不出來。
「嗯,今晚上還有一個局能接觸到陳啟文,」蔣雲書把一條深綠波點領帶在胸前比劃了下,「我會去的。」
聚會晚上7點鐘開始,所以他沒法去接白糖放學,便拜託了家政阿姨,白糖也表示當然是這些前期工作重要,擺擺手說他會很小心會注意安全的。
就是白糖的狀態看著不太對勁,很憔悴很睏倦的樣子,蔣雲書皺了皺眉,心想今晚要和他好好聊聊,別是又熬夜學習了。
另一邊的秦終南掛了電話,轉頭又撥給了一個人,「有時間嗎?嗯,再接觸一下李持,看下是否如他所說的那樣。」
晚自習,強撐了好幾天的白糖直接睡了過去,被值班老師喊醒的時候還懵懵的,看著自己還沒做到一半的作業,心想一定要找到解決方法,不然學習效率太低了.......
他背著雙肩包走出校門,上面的玩偶掛件多了一個白色的貓咪頭,左顧右盼想找家政阿姨的身影時,忽然瞥到了某處,他的眼睛慢慢睜大,嘴角情不自禁地染上了笑意,一邊喊著一邊小跑過去:「蔣醫生!」
蔣雲書靠在車門上,穿著高級灰的西裝,吹了個七三分的髮型,沒有用髮膠弄成大背頭,而是隨意地放下來,有點卷卻又不顯凌亂,此時此刻的氣質與平常沉穩溫和不同,整個人都透出一股......野性和alpha與生俱來的強勢。
可白糖卻不害怕,他眼睛都亮了許多,覺得蔣雲書這樣,超級超級帥,比網絡上那些愛豆還要帥。
蔣雲書看到了他,「沒開手機嗎?」
「沒有,還沒來得及開......」白糖抱著書包坐在副駕駛座,「蔣醫生你不是說沒法來嗎?還是遲到了?」
蔣雲書踩下油門,「沒遲到,中途沒什麼事就先過來接你回家我再過去。」說到底還是他不放心,阿姨是個上了年紀的女性beta,就怕真出了什麼意外。
他注意到旁邊熾熱的視線,問:「怎麼了?」
白糖撓了下發燙的耳垂,嘿嘿笑了兩聲,「沒什麼......就是蔣醫生這樣太帥了!」
蔣雲書也無奈地笑了笑,「謝謝。」
把白糖送到家門口後,他降下副駕駛那邊的車窗,叮囑道:「鎖好門窗,今晚我會晚點回來,別等我,先睡吧。」
「好......」白糖站在車窗邊,雙眼含著不舍,一眨不眨地望著裡邊的alpha,「蔣醫生你早點回來......開車要注意安全,我會給你留燈的。」
和之前在窗邊矛盾地給蔣雲蘇祈禱平安不同,這句話,白糖全是真心實意,他要蔣雲書每晚都安全地回家。
蔣雲書勾了勾嘴角:「好。」
車窗升了上去,他踩下油門,通過後視鏡看到omega還扒拉著鐵門一直望著。
家裡有人等著.......嗎。
「蔣總,」一個年紀與他相仿的alpha滿臉調侃,手裡晃著一杯酒,「怎麼剛剛大半小時不見人啊?」
蔣雲書餘光看到了自己的目標人物陳啟文,他打著哈哈:「出去透了透氣,先失陪一下,不好意思。」
他其實不會喝酒,也很少喝酒,就偶爾科室出去聚餐的時候會喝兩口,酒精會麻痹神經,而外科醫生需要清晰的頭腦和精準的手術刀。
蔣雲蘇這個身份在年輕人的圈子裡是非常出名的,但在這種四五十的成功男人面前,就很拿不出手了,蔣雲書找秦終南臨時補了一下拍馬屁的課程,順帶學了上層人士喝酒的禮儀。
說到底,他得先從陳啟文的兒子入手。
好在陳獰也知道他,在蔣雲書往他那邊走時,主動拿起一杯酒過來了,「蔣總。」
蔣雲書鬆了一口氣,碰了碰酒杯,泯了一小口:「小陳總。」
接下來就順利了,他成功地和陳啟文交換了名片,正打算起身時,突然肩膀上被人按住了,力氣很大。
來人陰陽怪氣道:「蔣總,很久不見了?距離我們上次見面已經快半年了吧?」
蔣雲書轉頭,是一個alpha,臉有些熟悉,他想起來了,是他剛來到這個世界沒多久時邀請他去「聚一聚」、在門口和他勾肩搭背的那個alpha,叫鄒嶼。
大家都是些公子哥,那時的他還不懂得虛與委蛇,被噁心和憤怒沖昏了頭腦,直接半強硬地把那個omega帶走了,肯定被記恨上了。
蔣雲書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這下麻煩了,他微笑道:「是很久不見了。」
鄒嶼仍舊勾著他的脖子,他這次沒再推拒,兩人走出看戲的人群,蔣雲書看到了那天聚一聚的人基本都在。
他懂了,蔣雲蘇就是和這些人一起玩的。
「蘇哥,」一個alpha說,「你那次也太不講義氣了,把人帶走了我們怎麼玩?該不會是你自己獨吞了吧?」
眾人笑起來。
這些人肯定是不能再得罪了,蔣雲蘇之所以能火起來絕對少不了他們的助力,先不說目前自己的經濟來源全來自於公司,更何況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肯定是阻力越少越好。
蔣雲書說:「實在對不住,大家也都知道,那時我車禍剛出院,脾氣不太好,遷怒到你們了,下次我請大家吃飯。」
「哪能啊,」鄒嶼調笑道,「那時蘇哥還這樣兩三次甩開我呢,後來叫了好幾遍,也全都拒絕了,讓我以為自己是什麼垃圾。」
蔣雲書只能道歉,並在心裡第10086次感嘆,當醫生真好。
「行啊,我們也不是小氣的人,」另一個alpha直接提了一桶酒過來,「這桶酒咱們喝了,一筆勾銷怎麼樣?」
如果蔣雲書沒記錯的話,這種款式的酒桶裝的是威士忌混伏特加。
蔣雲書:「說來你們可能不信,出了車禍後,我就開始調養身體了,可能是自身體質免疫性失調和環境飲食等改變影響有關,我酒精過敏。」
幾人瞬間臉色就不好看了:「你誆我們呢蔣雲蘇?就你那酒量你在這給我裝過敏?不想和我們做朋友就直說,省得噁心人。」
蔣雲書心想逃不過了,他道:「真沒有這回事,這樣,我儘量喝,但要是我皮膚過敏了我就停,過敏可不是小事,嚴重會出人命,從死神刀里逃過一劫後我很惜命啊。」
幾人覺得這蔣雲蘇出了車禍之後腦子是真不好了,這說話語調怎麼怪怪的,不像之前那種飄來飄去,聲音沉得不行,聽多了跟老師講課似的,「要是真過敏怎麼還敢讓你喝啊是吧?」
「我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好陪各位盡興。」蔣雲書走到自助區那邊,吃了點牛排,估摸著量,連吞了6塊芒果下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