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淑珍，她生理意義上的母親。
叢月沒有從她那裡享受過一天的母愛，可她卻不能放棄她。
在意識還算是清醒時，陳淑珍把名下的唯一一套房子給了她。
雖然那套房子不值多少錢，叢月也從沒想過把它給賣掉。
可一個母親能給的，陳淑珍已經給她了。
如果有一天她身無居所，至少還能去那套房子裡住下，不至於顛沛流離。
無論是法律意義還是現實意義，陳淑珍都是她的母親。
所以出錢，叢月心甘情願。
昨天剛收到的6000塊錢還沒有放熱，今天就又轉出去了一萬元。
叢月看了看日曆，過不了幾天，小滿的幼兒園也要收錢了。
一個月4000多塊，去除寒暑假，一年也得四萬。
處處都是花錢的地方，可偏偏錢是最不禁花的。
叢月默默嘆口氣，繼續在某書上發布帖子。
說不定她還有運氣，能夠遇到有錢人。
可有錢人還沒有遇到，幼兒園那邊先給叢月打了電話。
小滿被一個小姑娘給撓了臉。
聽到這個消息，叢月想都沒想，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幼兒園。
小滿見到了媽媽，立即嚎啕大哭。
叢月心裡疼得不行。
她過去時，老師們已經在了。
其實起因很簡單。
為了節省花費，叢月自學了很多東西，她會給女兒做一些小玩偶，讓小滿帶到幼兒園裡陪著她睡覺。
她的手工很精緻，做出來的玩偶也很漂亮。
其中一個脾氣有些霸道的小女孩，就看中了小滿的玩偶，想要找她要。
小滿沒給。
那個小姑娘就生氣了。
小滿沒有示弱。
兩個小姑娘莫名其妙打了起來。
於是小滿的臉就被撓花了。
看著女兒幼嫩的臉龐上兩道紅紅的抓痕，叢月心裡疼得像刀割一樣。
「你就是小滿的媽媽吧？我是晴晴的媽媽。」
一個打扮像貴婦的女人走上來，跟叢月親切地交談。
兩個孩子打架，其實是家長的較量。
叢月看著面前珠光寶氣的女人，她深吸一口氣，對她說：「你好，晴晴媽媽，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已經聽李老師說過了，作為小滿的媽媽，我希望你的女兒能夠跟我的女兒道歉，並且承擔一切醫療費用。」
晴晴媽媽看上去挺和藹的，可是她的高傲卻也是刻在骨子裡的。
「醫藥費我們自然會包，但你女兒也撕到我女兒的頭髮了，這個我們就不計較了。既然雙方都有過失，道歉就免了吧。晴晴只是想要一個玩偶，你女兒小題大作，你還是要好好管教一下。」
「還有，我想問你，這個玩偶去哪裡買的？我打算給我女兒買一個。希望你不要太嬌慣孩子，孩子們打架是很正常的。」
叢月被氣得手都在發抖。
她女兒的臉上就差被劃出血來了，在別的家長嘴裡就好像是微不足道的事，這可真是太好笑了。
「李老師，你們幼兒園就是這麼對待孩子的嗎？」
負責這個班的老師表情也是很尷尬。
「晴晴媽媽，這件事的確是晴晴的錯了，還是讓晴晴跟小滿道個歉吧。」
「我家孩子不會有錯。小滿媽媽，我替她向你道歉，就別勞煩孩子了，她現在還委屈著。」
晴晴媽媽的態度說誇張也不誇張，說真誠也不真誠，讓人無比的彆扭。
叢月在其他的地方都可以示弱，但是在自己女兒的方面，她是絕對不可能讓出一步的。
她拿出了手機：「晴晴媽媽，我不知道你們家是多麼大富大貴的人家，但是我女兒就是我的寶貝，你的女兒欺負了我的女兒，她就必須要給他道歉。如果你還不道歉，那麼我將會把你孩子欺負我孩子，並且拒不道歉的視頻發到網絡上。我會去找記者找媒體曝光你們，哪怕這個幼兒園我們不待了，我也不可能讓我的女兒受委屈。」
聽到這裡，李老師的頭皮發緊。
他們這些幼兒園就害怕家長的突然曝光。
更何況，這件事要是曝光出去，對於他們而言絕對不會有好處，說不定還會影響到明年的招生。
她連忙安撫著叢月：「小滿媽媽你先別著急，我再跟晴晴媽媽說說。」
晴晴媽媽好像也被氣得不輕，她冷笑了一聲，直接不演了：「那你就曝光好了，我立馬給我孩子轉學，我們出國去，讓她道歉是不可能的。這樣吧，我退一步，給你五萬塊錢，你跟你的女兒都閉上嘴。」
叢月拿出手機，立即開始打開前置攝像頭開始錄像：「大家好，我是陽光幼兒園的一名家長，前不久我的孩子被另外一個小孩欺負，他們的家長還試圖以錢壓人——」
她的話還沒說完，手機就被打掉了，屏幕四分五裂，瞬間就黑了。
晴晴媽媽站在原地，冷笑了一聲：「你手機多少錢？我十倍賠給你。」
叢月低著頭，小滿被嚇到了，她哭著抱著叢月的腿：「媽媽——」
李老師也嚇得不輕。
她沒想到會遇到這麼蠻不講理的家長。
叢月使勁眨著眼睛，把眼淚憋回去。
如果她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了，那她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叢月慢慢抬起頭，目光十分冷靜地盯著晴晴的媽媽。
她的表情有些滲人。
晴晴媽媽忍不住搓了一下肩膀：「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個寡婦，虛張聲勢對我沒用。」
怪不得人家敢欺負她。
原來是因為她老公不在了。
真是可笑。
陸景銘死沒死，跟她作為一個母親，保護自己的孩子，有衝突嗎？
很多人的父親不如沒有，拿這一點攻擊她，只能說明這個人的素質本來就十分低下。
叢月輕笑了一下：「你可能沒聽過一句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知道像我們這種什麼都沒有的人，衝動之下會做什麼嗎？」
她破釜沉舟的模樣，讓晴晴媽媽害怕她下一秒會拿出刀來。
她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你要幹什麼？你要是發瘋的話，我會報警！」
叢月剛要往前，就被人拽住了胳膊。
等她回頭一看，發覺對方竟然是霍彥沉。
「你在幹什麼？」他問。
見到他，叢月張開嘴，半晌沒有說話。
半小時後。
霍彥沉的外套披在叢月的肩膀上。
小滿緊緊地抱著媽媽的腰。
跟老師交流的工作轉移到了霍彥沉身上。
晴晴媽媽坐在對面，一句話都不說，她見到霍彥沉的第一眼就知道對方不好惹了，索性把電話打給了她老公。
過了沒多久，她老公急匆匆地來了。
「誰欺負我女兒！」
他的話音還沒落下，見到霍彥沉，當即露出了一個驚喜的笑容：「霍總！您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