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海島的清晨是熱烈又寧靜的,太陽剛從海平面上升起,和煦的日光照射在一望無際的湛藍海面上,海風吹動著岸邊的椰子樹,樹葉在風裡嘩嘩作響。
小樓外的沿海公路兩旁種滿了一種叫阿勃勒的花樹,金黃色的秀麗小花開了滿樹,嬌嫩的花序在海風裡搖曳,如雨一般隨風飄落,洋洋灑灑,像是下了一場黃金雨。
周洛睜開眼從床上爬起來,站在窗前伸了個懶腰,他全身只穿了一件白色內褲,手臂抬起時,背部的輪廓顯得健壯又性感。
樓下飄來一陣誘人的香味,像是培根煎熟的味道,他用皮筋將及肩長發扎了個小揪,到衣櫥里拿了一件黑色襯衫,套上西褲就下了樓。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餐,蔬菜三明治,醬油水雞蛋還有一杯熱牛奶。
褚洵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站在餐桌前擺弄餐具,聽到他下樓的動靜後,回過頭沖他笑了笑:「叔叔,你醒了?昨晚睡得好嗎?」
褚洵的眼睛很漂亮,光線昏暗時呈現出類似榛子殼一樣的淡褐色,而在陽光下看過去兩隻眼睛又發散著神秘的淺綠色光澤,他穿著乾乾淨淨的校服,站在盛夏清晨的陽光里,周洛看著他,突然間竟有些恍惚。
什麼時候那個抱著自己撒嬌的小男孩已經長成了這麼英俊的少年了呢?
周洛點了點頭,走到褚洵身邊:「嗯,睡得很踏實,你找的這個老中醫開得藥方比之前那些靠譜多了。」
兩人說著話,一起走到了洗手間,肩並肩站在鏡子前,周洛的牙膏已經被褚洵擠好放在水杯上,他拿起牙刷和褚洵並排站著開始刷牙。
十年前褚川剛死的時候,褚洵只有8歲,15歲的周洛帶著他住到了這座海邊小樓,他那時小小的一團,個子也不高,每天早晨刷牙的時候他夠不到鏡子就會氣鼓鼓地嘟著嘴撒嬌:「憑什么叔叔能照著鏡子刷牙,我卻什麼都看不到,我也要照著鏡子刷牙!!」
周洛無奈,只好將他抱在懷裡,一隻手圈著他,另一隻手拿著牙刷。
被抱在懷裡的小褚洵樂壞了,滿嘴都是白色的牙膏泡沫,便不管不顧地圈著周洛的脖子親他,將周洛臉上弄得髒兮兮一片。
一大一小兩個人便這麼大眼瞪小眼,照著鏡子刷了十來年的牙。
直到褚洵長高了,高到能夠看得到鏡子了,周洛才省卻了這一項晨間運動。
周洛用餘光盯著鏡子中褚洵那張英俊的臉,又想起了他小時候那些粘人的畫面,一時竟有些失神。
褚洵從鏡子裡看到他在看自己,嘴裡的牙膏沫還沒吐掉就扭過頭來問他:「怎麼了?叔叔怎麼一直看著我?」
他寵溺地揉了揉褚洵毛絨絨的腦袋:「都多大了,還是改不掉刷牙時愛說話的老毛病,」說著他的手又落到褚洵的脖頸上,用力捏了捏,「你怎麼突然間就長這麼大了呢?眼看著個頭就要竄過我了,以後我怕是再也抱不動你了。」
褚洵漱了漱口,望著周洛的眼神里有周洛看不懂的深意:「沒關係,以後我抱著叔叔。」
周洛愣了愣,掬起水撲到臉上,一邊洗臉一邊說:「我這麼大的人還要你抱啊?你以後抱你女朋友還差不多,哎,告訴叔叔昨晚給你打電話的人是誰?瞧你那捉急忙慌的樣子,說,是不是談戀愛了?」
「談什麼戀愛,叔叔別瞎說。」褚洵扭過身,貼著他的後背走出了洗手間。
他跟在褚洵身後坐到餐桌上,拿起三明治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逗褚洵:「小屁孩還不好意思了,叔叔又不管你,你要是有喜歡的女同學了就帶回來給叔叔看看,叔叔替你掌掌眼。」
褚洵抬眼瞥了他一眼,悶聲道:「你快吃吧,吃完了送我上學,我要遲到了。」
「好好好,不說就不說。」周洛見褚洵興致不高,便結束了這個話題,專心吃起了早餐。
三明治是褚洵一早起來親手做的,裡面加了培根,西紅柿和生菜,吃起來香脆爽口。
其實這些年說是周洛養著褚洵,倒不如說是褚洵照顧著周洛的起居。
自褚川死後,洛城,塔谷和希島的矛盾就越來越嚴重,而希島現在的當家人遲志又是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人物,這些年為了希島,為了青幫,大大小小的架,周洛不知道打了多少場,受傷流血早已是家常便飯。
每一次受傷後,都是褚洵替他包紮傷口,替他清洗衣物,每晚當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時,餐桌上早已擺好了熱氣騰騰的飯菜,每天清晨他醒來都能聞到樓下傳來的早餐香味。
剛開始他不願意讓褚洵做這些,雖然褚川不在了,但褚洵還是褚家的小少爺,他怎麼能讓褚洵替自己做這些事?他和褚洵商量,請個傭人來家裡專門做這些事,褚洵卻不同意。
褚洵說,我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親人了,叔叔就是我唯一的親人,叔叔在外面為了褚家的基業拼命,我也想為叔叔做些什麼,這些小事又不辛苦,為了叔叔我願意做,不需要找傭人,這裡是我們的家,我不想讓其他人進來。
後來周洛便不再說找傭人的話了,自那以後家裡的所有家務都被褚洵承包下來,做飯,洗衣服,拖地……
有時候周洛看著他頂著那張歐美男模一樣的臉,圍著圍裙在廚房裡忙碌,周洛都覺得自己簡直是在犯罪。
吃完早餐後周洛開車將褚洵送到了校門口,下車前他告訴褚洵自己今晚有點事要處理,會回來的晚一些,讓褚洵不要等自己吃晚飯了。
褚洵沒說什麼,點了點頭走進了學校大門。
看著褚洵走進校園後,周洛臉色的笑意便沒了,他將車掉了個頭,向著希島的北面開去,那裡是青幫的基地,遲志已經在那裡等著他了。
褚家的先祖,也就是上一代希島的當家人褚川的父親,曾在彌留之際留下祖訓,無論如何,褚家後人都絕不能碰毒品。
褚川的母親當年就是由於吸食鴉片中毒而死的,褚川的父親深知毒品的危害,他曾告訴過褚川,咱們這些人雖然流落到海外,但身上流的依然是中國人的血液,咱們中國人不能幹那要人命的缺德事。
褚川的父親和褚川在世時,希島嚴令禁止毒品流入,幾十年下來整座希島上沒有出現過一袋毒品,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金家和褚家的關係一直都很敵對,正所謂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希島上有那麼多的人口,又是全球遊客到達塔洛希島之後的必去之處,如此巨大的市場誘惑,金家怎麼可能不眼饞,可是這麼多年下來,不管金家怎麼軟磨硬泡,明著暗著的手段不知使了多少,甚至提出將希島上的毒品收入五五分給褚家,褚家依然不鬆口答應。
十年前褚川遭人殺害時,褚洵只有8歲,周洛也只有15歲,雖然周洛因為高超的身手早已名聲在外,但在青幫那些長老的眼裡,他也不過就是個小屁孩,因此青幫的權力便交到了褚川的副手,遲志的手裡。
遲志從小跟褚川一起長大,是褚川最信任的人,但遲志這個人沒什麼身手,性格也比較軟弱,褚川在世時,他是替青幫管帳本的,從來不參與打打殺殺的事。
褚川被暗殺時,遲志為了救褚川,還生生替褚川挨了一刀,那時候雖然幫里大部分的人都支持周洛,但對於遲志的這份忠心也是認可的,更何況青幫的那些長老們十分看重遲志的理財能力,紛紛支持他接管青幫,於是青幫的當家人便成了遲志。
褚川死後,青幫元氣大傷,洛城的金家和塔谷的麥家趁機占了好幾個原本屬於希島的港口,十年來他們不止一次想要將毒品流入希島的主城,昨天周洛和金老五之所以會在離島的港口打起來,也是因為金家看上了離島優越的地理位置,想要將離島納入金家的地盤,而金家派出金老五到離島來其實只是試探試探希島這邊的態度。
周洛帶人出發前,遲志曾叮囑過他,要和金家的人好好談談,千萬不要大動干戈,可金老五那狗東西滿嘴噴糞,周洛怎麼可能放任他侮辱褚川和褚洵?!再說了,洛城和希島的矛盾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金家是什麼樣的人,周洛一清二楚,也只有遲志才會天真地以為金家會坐下來跟希島好好談。
周洛的車剛到樓下,遲志便從大門口迎了出來,遲志今年四十歲出頭,戴著黑框眼鏡,人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右手上握著兩個暗紅色的核桃,悠閒地放在手心把玩。
見周洛下車,他便走過來拉住周洛的胳膊,擔憂地問道:「怎麼樣啊,昨天受傷了沒?我都跟你說了不要打架,不要打架,你怎麼就是不聽呢?你前腳剛打完,後腳金龍就給我打電話,說你把那金老五的鼻子都打斷了,還威脅我說這事沒完,金家一定會跟我們槓到底,你說說這都叫什麼事啊!」
周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讓他們放馬過來,老子怕他們嗎?!遲哥,不是我想打架,對付金家就不能用柔和的辦法,不把他們打服了,他們是不會罷休的。」
遲志拉著周洛坐到了大堂里,慢悠悠地轉動著手中的核桃:「我知道,但是做生意還是要以和為貴嘛,這幾年金家和麥家在背後給我們使了不少絆子,希島上的生意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尤其是你手下的那些酒店夜總會,營業額是一年比一年少,長老們那邊是頗有微詞啊。」
希島雖然是個現代化的島嶼,但青幫卻承襲了老派的江湖傳統,幫里共有五位長老,都是些和褚洵的祖父一起打拼過的老人,褚家每年都要按照營業額給這些長老分成,希島的生意不好,這些長老口袋裡的錢就會變少,他們自然不樂意。
遲志又接著說:「每年我都偷偷從我這邊賭場的營業額里抽出一部分替你交上去,但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我知道離島地處塔谷和希島的交界,又是島上和國外連接的重要通道,它的位置很重要,金龍是不會輕易放棄的,他一定會想別的陰招,咱們青幫現在硬碰硬是碰不過他們的,必須得想點別的辦法。」
這些問題周洛在來的路上就想到了:「麥家現在管事的是他們家的老二,麥克,我跟他打過幾次交道,這些年麥家在洛城和希島之間左右逢源,兩頭都不得罪,我準備去塔谷會會他,畢竟離港也處在他們的邊界上,我不相信他們真的願意看到離港的控制權被金家拿去。」
「麥家……我倒是把他們忘了,那你就去會會他們,這次去了好好跟他們談談,千萬不要再打架了。」遲志苦口婆心地勸道。
「我知道了,遲哥,那我就先走了,您忙吧。」周洛說完便起身走了。
遲志看著他的背影,搓動著手裡的核桃,搖搖頭走了。
離開青幫大樓之後,周洛又開車去幾家酒店和夜總會轉了轉,天快黑的時候他才給饒河裡打了個電話。
昨晚他沒陪饒河裡過生日,不管怎麼說今天還是要把人約出來哄一哄的,他對饒河裡說不上喜歡不喜歡,頂多算個解乏的伴兒,他今年25歲了,總有生理需求要解決,他雖然開酒店開夜總會,但自己卻不喜歡出去亂玩,骨子裡他其實是很老派的那種人,饒河裡之前的那個伴兒也跟在他身邊將近三年,後來那人不懂分寸,三番四次衝撞褚洵,周洛這才將他甩了。
偶然在塔谷救下了饒河裡,周洛見他長得漂亮,還會唱歌,身子也軟,便將他留在自己身邊。
周洛從小就知道自己喜歡男人,天生的,沒辦法,但他對於那些情啊愛啊的從不熱衷,他需要的只是一個乖巧懂事,能幫他解決生理需求的床伴,其他的一概不論。
周洛是個很怕麻煩的人,尤其是在對待這些床伴上,這些年他和他們開房都在同一家酒店的同一個房間,這家酒店是周洛自己在管理,酒店房間的落地窗外就是大海,周洛覺得這裡風景不錯,這些年就沒換過。
他從沒將這些床伴帶回家過,他也幾乎從不在外面過夜,每次開完房後不管多晚他都會開車回家,他害怕自己不在褚洵又會做噩夢了。
饒河裡接到周洛的電話趕到酒店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他推開酒店的門,周洛沒有說話,將他壓到床上就直奔主題。
兩個赤裸的身影很快交纏在一起,而此時,在房間某個隱蔽的角落裡,一個暗黑色的攝像頭悄悄地發射出一道紅光後便悄無聲息地暗了下來。
海邊小樓里漆黑一片,褚洵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開了電視機,屏幕上周洛渾身|赤裸地將饒河裡壓在身底,饒河裡扯著嗓子發出一聲聲媚叫,周洛的後背上流了很多汗,沿著肩胛骨緩緩地向下流淌,最後順著後腰流入起伏的山巒里,消失不見。
撩人的呻|吟聲透過屏幕迴蕩在漆黑的海邊小樓里,褚洵一動不動地盯著周洛起伏的身影,慢慢地將手探入自己身下。
片刻後,他脫力地仰躺在沙發上,死死盯著屏幕里埋在饒河裡身上喘氣的周洛,舌尖舔了舔嘴唇,猩紅的眼睛裡發散出野獸一樣危險的寒光。
「叔叔……小叔叔……」他呢喃著閉上了眼。<!--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