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棠躲進房間就不出來了,蘇朔也不想對著他那張冷臉,出門前留了個心眼,把門口的鑰匙揣進兜里一起帶走。閱讀
白天他在周圍四處閒逛。山不大,各項設施倒是一應俱全,填飽肚子從飯館出來,居然發現後面不遠處有一家溫泉浴場,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下午,在包間裡睡到自然醒,睜眼一看已經夜裡十點多,這才悠哉地往余棠住的偏僻小屋去。
門沒落鎖,一推就開,偷拿的鑰匙沒派上用場。臥室房門緊閉,蘇朔踹了兩腳,裡頭一點動靜都沒有,想是余棠反鎖了門,說不定已經睡下了。
蘇朔一個人樂得自在,搬兩張凳子跟沙發拼在一起當床,掀了塊沙發布蓋在身上。
Alpha天生體熱,加上裹著羽絨服,這一覺睡得還算踏實。就是沙發太軟,醒來之後肩背酸痛,邊扭脖子邊揉了一會兒才舒坦。
此時天剛蒙蒙亮,蘇朔起身想去廚房找點喝的,路過衛生間聽見嘩嘩的水聲,走近看見門縫裡透出一點燈光,余棠在洗澡。
蘇朔玩心漸起,抬手敲門想嚇唬裡頭的小omega,孰料門沒鎖,一敲就開了一條縫。熱氣撲面而來,入眼的便是余棠光裸的後背、修長的雙腿和圓潤挺翹的小屁股,霧氣迷濛使得這景色更加賞心悅目、美不勝收。
蘇朔挑眉,大喇喇地吹了聲口哨。
余棠肩膀猛地一抖,扭頭看見蘇朔抱著胳膊靠在門邊笑嘻嘻地看著他,當即拿起放在架子上的浴巾往腰上裹。
蘇朔失笑:「藏什麼?你身上哪一塊我沒見過?」
余棠面上波瀾不驚,手上動作飛快,把自己裹嚴實後,見蘇朔還賴著不走,冷聲道:「出去。」
蘇朔無賴到底:「不是叫我走就是叫我出去,一個月不見,寶貝兒你就沒有別的話想對我說?」
余棠斜睨他,眼中似有慍怒,趿上拖鞋就要越過他出去。蘇朔本來就是閒得無聊逗他玩,想試試看他的會不會露出其他沒見過的表情,首戰失利也不氣餒,胳膊一伸攔住余棠的去路:「好,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外頭沒暖氣,小Omega身嬌體弱,一冷一熱的可能會生病,他可不想惹上麻煩。
蘇朔主動退出衛生間,坐回沙發上,打開電視拿著遙控器調台,一個能看的節目都沒有,拿出手機,股市還沒開市。蘇朔坐不住,又跑出去溜達,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兩杯豆漿和幾根油條。
余棠正在擦頭髮,在家裡都是爸爸幫他擦,嫁到蘇家半年多,也沒能習慣自己打理頭髮,蒙著腦袋搓了半天還是濕噠噠,看見蘇朔拎著早飯回來,悶聲不響地背過身去,拿起梳子胡亂梳了幾下。
梳完就頂著一頭濕發去灶台邊點火,蘇朔在餐桌前道:「我買了早飯。」
余棠不理會,蘇朔無奈地過去請他:「就當你收留我的報酬好不好?」
時隔多日,兩人再次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余棠不扭捏也不矯情,既坐之則安之,喝了一口豆漿,用筷子夾著油條小口小口地咬。
對面的蘇朔忍不住笑,余棠把嘴裡的食物吞下肚,問他:「笑什麼?」
蘇朔晃了晃手裡的油條:「這東西就得用手抓著吃,用筷子吃不香。」
余棠看著他油膩膩的手,嫌棄道:「髒。」
蘇朔笑得更停不下來,心道待在這裡也沒想像中那麼無聊。
余棠聽著他爽朗的笑聲,垂眸不語,繼續慢吞吞地吃油條,思緒卻飄回他和他剛結婚的那段時光。
蘇朔性格開朗,人緣極好,進哪個圈子都能迅速跟大家打成一片,余棠則相反,往人群中一站,周圍的人就自動為他讓出一塊專屬區域,以免被冷氣波及。所有長輩都說他們倆性格互補,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余棠當時也這麼認為。
迫於長輩的壓力,蘇朔在家陪過余棠一陣子,即便他十分不耐煩,也只有在母親面前才會扮演相敬如賓,演著演著竟也入了戲,把余棠的生活習性和口味摸得一清二楚。有次吃飯,菜剛上桌,蘇朔就麻利地用勺把蛋黃挖到余棠盤中,蛋白自己吃,看見余棠吃完了,還問他要不要再來一個。
習慣照顧人也好,演戲也罷,其實蘇朔對他並沒有那麼壞,兩人就這樣平平淡淡地相處,已經是許多omega求都求不來的安定生活。
不是不能湊合,可是他想要的太多了,這樣遠遠不夠。
吃完早餐,余棠抱著桶出去洗衣服。
小屋用的是太陽能熱水器,冬天只夠洗澡用,洗衣服只能用冷水。今天稍有回溫,水沒那麼冰,搓棉襖出了一身汗,倒也不覺得很冷。
蘇朔捧著手機在屋裡刷了會兒股票和期貨,電話響個不停,弄得他煩躁不已。
他搬了張小板凳出來,往余棠跟前一坐,搭話道:「這什麼破地方,洗衣機都沒有?」
余棠沒抬頭:「待不慣你可以回去。」
「有你在這兒,哪能不習慣。」蘇朔嘴上沒個正經,嬉皮笑臉地掏手機,「來,先給你哥打個電話,讓他消停消停,快把我手機打沒電了。」
余棠躊躇片刻,接過手機按回撥,剛接通,那頭就傳來哥哥余笙高分貝的暴喝聲:「兔崽子你還敢接電話?在哪兒呢?站著別動,等老子來打斷你的腿!」
余棠腦袋裡嗡嗡響,旁邊的蘇朔聳肩攤手,仿佛在說:管管你這個傻哥哥吧。
余笙和余棠是雙胞胎,性格南轅北轍,除了長得有一點像,沒人看得出來他們是親兄弟。余棠閉了閉眼睛,無奈道:「哥,是我。」
余笙那邊立刻滅了囂張氣焰,緊張兮兮地問:「是魚豆腐嗎?」
「嗯。」被喊小名的余棠覺得羞恥,側身轉換方向,不想讓蘇朔聽到。
「你跑哪兒去了?我們到處找你,苗苗天天在網上發尋人啟事,咱爸白天哭,夜裡哭,眼淚都快把咱家淹了!」
余笙善用誇張的修辭手法,余棠知道沒這麼誇張,淡淡地說:「走之前我不是發簡訊了嗎?」
「那也不能直接斷了聯繫啊,知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
余笙作為大哥,他一直把照顧弟弟妹妹當做自己的責任,雖然有時候辦事不著調,為了一家齊齊整整所做的貢獻卻是無法抹殺的。比如在知道自己唯一的Omega弟弟被全校聞名的花心alpha吃干抹淨後,跑到大三教學樓把人拎出來揍了一頓,創下入學第二天就被記大過的歷史新記錄。
余棠嘆了口氣,安撫他道:「我沒事,不用擔心。」
余笙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余棠再用蘇朔的手機打電話,問:「那個老兔崽子是不是在你旁邊?」
「……別這麼叫他。」
好歹蘇朔比他們大兩歲,是他們名義上的學長。
余笙立刻改口:「好,叫那個臭流氓接電話!」
余棠無語:「哥……你別這樣。」
余笙一拍桌子:「把你拐到手就不管不顧的難道不是他?這次是不是又因為他在外面亂搞你才離家出走?別以為不說哥就不知道!」
聽到「在外面亂搞」幾個字,余棠的眼神暗了暗,捂著手機話筒道:「沒有,他……他對我很好。」
一通電話儘是余笙在嘮叨,余棠不知道蘇朔聽見多少,把手機還給他時,下意識不敢抬頭與他對視。
終於解決掉一個大麻煩,蘇朔感激涕零,把手機揣回兜里,邊擼袖子邊自告奮勇道:「可別把嬌嫩的小手洗壞了,來,老公幫你。」
余棠從未喊過他「老公」,這話猶如五雷轟頂,炸得他腦袋裡一片空白,手足無措,起身就走。
一扭頭,碰上往這邊來的李嬸。李嬸眼睛尖,隔老遠就看見余棠身後英俊高大的alpha,笑著道:「我就說嘛,這麼標緻的Omega怎麼會沒有對象。」轉而對後面的蘇朔道,「快把媳婦兒哄回家去吧,這山上涼,可不能長住。」
蘇朔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滿臉真誠地連聲稱是。
進到屋裡,余棠又背對著他在灶台前搗鼓什麼,鍋碗瓢盆弄得桌球響,他上前一步,余棠就往邊上退一步,臉上沒什麼表情,一副誓要跟他保持距離的架勢。
蘇朔若無其事地問:「中午吃什麼?」
余棠不回答,把李嬸送來的食盒打開,裡面整齊地碼著處理乾淨的魚,一塊豆腐,還有一些時令蔬菜。
蘇朔自說自話:「魚……豆腐?」
余棠手一抖,白嫩的豆腐「啪嗒」一聲掉回碗裡。
蘇朔眼底划過一絲玩味,趁他發呆又湊近一些,看著他早已紅透的耳尖,說悄悄話似的低聲問:「你是不是喜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