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輝大手一揮,豪氣得意地將他箍懷裡,朝校門口方向走:「這才識相,走。閱讀」
安嘉月驚慌道:「徐哥,你要帶我去哪兒?」
「去開房。」
安嘉月拼命搖頭:「不行,學校周圍賓館進出的同學太多了,我不想被人看見……」
「那你要去哪兒?快說。」徐輝急不可耐,滴溜圓的小眼珠子緊張地轉來轉去,像在提防著誰。
安嘉月抬手一指:「去那兒吧。」
他指的是學校劇院後栽種的一片樟樹林。
徐輝咽了口唾沫,隱隱興奮:「靠……玩挺野啊,經常去那兒跟男人偷情吧?」
安嘉月不說話,任由他拉扯著自己進了樹林裡。
這地方太黑,晚上寂靜陰森,沒有學生會來。他們倆走到深處,人聲漸息,唯剩腳下乾枯落葉被踩碎的細微聲響。
徐輝一秒也等不及了,將他往樹幹上狠狠一按,身軀緊壓住他,嘴湊過來親他脖子,粗暴地扯他衣服。
安嘉月配合地把外套脫了,抱住他,仰起脖子:「嗯……徐哥,慢點……」
徐輝哪兒會聽他的,手伸到後面揉他,接著從毛衣下擺里鑽進去。
安嘉月一哆嗦,推開他,蹲下去,解他的皮帶。
徐輝興奮壞了,按住他後腦勺往自己身下壓。
安嘉月抬頭:「徐哥,太暗了,你幫我打個燈吧。」
徐輝立刻拿出手機,開了閃光燈。
安嘉月被強光刺得瞬間閉上眼睛,復又慢慢睜開,懵懵懂懂,天真無措,眼角的淚痣惹人愛憐。
徐輝興奮得手抖:「快點,別愣著。」
安嘉月低頭,不慌不忙地拉下眼前的褲鏈。
他很不喜歡男人的這個地方。
幾兩肉,承載了過重的欲望,重到可以將男人們的腦子砸昏,失去人性,變成淫邪殘忍的野獸。
男人偏還將它當成最珍貴的寶貝,最榮耀的象徵,最強大的力量。
即便尺寸小得可憐。
他經歷過最離譜的一次,是高一的時候,有個高三學長,體育課上嘲笑他弱不禁風,下了課卻趁他去還羽毛球,將他壓在體育器材室的軟墊上,非要讓他嘗嘗自己引以為豪的所謂「陽剛」。
他漠然瞧著那五厘米的玩意兒,張了嘴:「我怕給你一口咬掉了,這么小的東西嚼都不用嚼就進肚子了,那可怎麼辦。」
男生氣得罵他揍他,卻不敢讓他嘗了。
有些男人就是這麼奇怪,普通卻自信,慫弱卻囂張,厭惡他,卻又急迫地想得到他。
安嘉月拉下了徐輝的褲鏈,思考著一會兒是先搶手機還是先擰他個半身不遂。
最終決定兩件事一起做。
徐輝已經亢奮到無暇顧及其他,戒心盡失,不停催促:「快點啊!磨嘰什麼呢!」
安嘉月悄悄抓了一把地上的土,握緊拳頭,深吸一口氣——
「你們在幹什麼?」
一道突兀的聲音驀地響起。
語氣冰冷,安嘉月反應了會兒才聽出這是誰的聲音。
他瞬間從地上彈起來,奮力推開徐輝,沖向來人,悶頭撲進對方懷裡,緊緊抱住對方的腰!
「賀先生!救我!」
賀辰沒回抱他:「你似乎很樂意,並不需要我救。」
「沒有!我剛剛是被逼無奈。」
「我沒看見你的無奈,只看見你的主動。」
安嘉月抬頭,借著賀辰的手機燈光,看清了賀辰緊皺的濃眉和冷漠的神色。
顯而易見的生氣與厭惡。
他從未在賀辰臉上見過這種神色,但這種神色對他來說並不陌生。
安嘉月緩緩鬆開了手。
「……你騙我。」
賀辰臉色不易察覺地僵了僵。
「你說過相信我,相信我沒那麼壞。」他的外套丟在地上,在幽森陰冷的樹林中凍得發抖,只能搓自己的胳膊取暖,「我沒錢沒勢,活得沒你自在,誰都能欺負我,我總要學會自保。」
安嘉月吸了吸凍紅的鼻子:「但我也是有原則的,我心裡有人了,就不會跟別人亂搞,信不信隨你。」
賀辰沉默盯他半晌,沒有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節。安嘉月坦然無畏地迎著他審視的目光。
最終,賀辰輕嘆:「抱歉,是我誤會了。」
安嘉月一顆懸著的心重重落下。
徐輝興許忌憚著賀辰,沒有追上前,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始終站在原地,也不吭聲,默默聽著他們對話。
賀辰朝他喊話:「下次再把我支開幹這種下作的事,你知道後果。」
聲音沉肅,透出不容反抗的魄力。
「……知道了。」徐輝語氣怏怏的,很掃興的樣子,但或許是被賀辰唬住了,沒敢再多說什麼,與他們錯身而過。
安嘉月越過賀辰的肩頭偷看徐輝離去的背影,略感意外,徐輝竟然這麼輕易就罷手了,一句髒話都沒罵。
「好了,沒事了。」賀辰說。
安嘉月回神,連忙感謝:「賀先生,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
賀辰低頭看他:「你也一樣,下次再用這種方式自保,等著挨教訓。」
今晚的賀辰像變了個人,談吐舉止透出幾分陌生的冷淡苛刻,但不知為何,這與他的氣質毫無違和,似乎他本來就該是這樣的人。
安嘉月權當他還在生氣,討好著解釋前因後果:「我真是被逼無奈,他用之前給我轉錢送禮物的事要挾我,說我不跟他走就告我詐騙,讓我進監獄。萬一他真能做到呢?我不敢冒險得罪他,想先假裝聽話,找機會搶走他的手機,清除轉帳記錄。」
賀辰聽後,伸出一根手指,用力一摁他的腦門:「天真。」
安嘉月被摁得往後仰,倒退半步,不高興地捂住額頭:「哪有?」
「首先,轉帳記錄並不能認定是詐騙,他純粹嚇唬你而已。」賀辰借著手機燈光,走到剛才他站的位置,撿起他的外套拍去塵土,走回來披到他身上,「其次,即便你搶了他的手機,清除了記錄,他依然可以去銀行開證明,有什麼用?」
安嘉月穿上外套,訕訕地:「剛才情況緊急,考慮不了那麼多……」
「所以說你天真。」賀辰輕拍他後背,示意他跟著往外走,手機光照在腳下,驅散了黑暗,「以後記得,遇到緊急情況,找我就行。」
安嘉月心中一暖,臉頰隱隱發燙,明知樹林昏暗根本看不清臉,還是低下了頭,裝作認真看路:「找你……你還好意思說呢,要不是你傻乎乎地被他支走,我哪兒會遇到這事……」
話沒說完,他就後悔了。
男人都愛面子,賀辰應該不高興被數落。
果然,賀辰半天沒說話,沉默地領著他走出了樟樹林,繼續往前走。
安嘉月急急地追到他身畔,剛想道歉,忽聽賀辰問:「他給了你多少錢?」
「啊?」安嘉月遲鈍了半秒才反應過來,「哦,你說徐輝嗎?轉帳加禮物,大概七八萬吧……我之後會還他的。」
原本沒打算還,錢大多存定期了,禮物也掛二手平台賣了,他手頭常年只留兩三千塊供日常開銷,一時半會兒壓根湊不齊錢。但不還恐怕還會被徐輝糾纏不休,只能吃幾個月泡麵攢錢消災了。
賀辰關了手機上的手電筒,在屏幕上點了幾下,說:「轉給你了,去還給他,告訴他以後你們兩不相欠,別再來找你麻煩。」
手機轉帳提示音真的響了,安嘉月錯愕:「你不用給我錢。」他沒想到自己還有真心說出這句話的一天。
賀辰按住他想掏手機的手:「就當你問我借的,慢慢還我,沒有期限。」
安嘉月鼻子一酸:「賀先生,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
賀辰看了眼他,剛才樹林裡黑燈瞎火的,外套沒拍乾淨,有些地方還沾著泥土灰塵。
安嘉月穿著破破髒髒的外套,抬頭眼巴巴地望著他,鼻頭紅紅的,眼睛亮亮的,仿佛在等一個期待中的答案。
明明是聰明又有幾分心機的小孩兒,卻總讓他覺得傻氣可憐,不忍心讓小孩兒失望難過。
夜已深了,校園內走動的學生陸續回宿舍休息了,偶爾有幾個路過,對站在路邊相對而立的兩人也不感興趣,瞥都沒瞥,反正八成是對膩歪的小情侶。
賀辰脫下面前人髒兮兮的外套,將自己的軍綠色外套披上他的肩。
裡頭縫了羊毛內襯,保留了賀辰身上的體溫,以及淡淡的雪松香,尾調不再清冷,有種令人安心沉靜的力量。
但安嘉月還不夠安心,賀辰沒回答他的問題,他執拗地又重複了一遍:「為什麼呢?你對誰都這麼好嗎?」
賀辰替他拉上外套拉鏈,終於開口:「你想得到什麼答案,我就是什麼答案。」
安嘉月心臟狂跳,感覺自己想要的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但他不想表現得太急切,於是微微抬起下巴,不苟言笑,好顯得自己矜持些:「我不懂你的意思,能不能回答得明白點兒,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這是他第三遍問。事不過三,賀辰若再不回答,說明不想答,他也沒必要再問了。
賀辰淡淡地笑了,揉他的頭髮:「我可以用一句台詞回答嗎?」
「當然,什麼台詞?」
賀辰稍稍彎腰,靠近他,眸色沉黑如夜:「因為從你說「您好」的那一刻起,你就擁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