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2024-09-02 08:00:11 作者: 歲湉
  沈嘉禾的語氣像極了勸她走出來的余曉。

  喻遲笙忽地覺出自己在何林琪口中聽見真話的心情。

  很多事情有解釋的空間,但早就不重要了。

  那天的煙火像是她和沈靳知最後的結局——存在過,但終究留不住。

  可為什麼還是會覺得難過呢。

  喻遲笙笑笑:「都過去了。」

  沈嘉禾也笑,他的笑里有幾分可惜:「是啊,都過去了。」

  誰都回不到最開始的樣子。

  余曉的來電打斷這一切未言明的遺憾,喻遲笙接電話前說了聲:「抱歉。」

  近期明城有個設計師大賽,余曉也從英國飛回來參賽。

  在英國時,余曉對她影響很大,那段陌生時光里也多虧了她。

  喻遲笙站在轉角,聽著余曉的聲音心境大不相同:「你怎麼不讓我哥去接你。」

  余曉故意說:「才不要他來接我。笙笙,你現在有空嗎?」

  傅欽延一直跟余曉不太對頭,兩人也不知道在鬧什麼彆扭,喻遲笙習慣了只問了句幾點的飛機就答應下來:「行,我來接你。」

  余曉的飛機是在凌晨,喻遲笙跟劇組的工作人員打了聲招呼才走。走的時候,工作人員都依依不捨的,還有人牽線:「吟川老師,你去送送笙笙吧。畢竟以後也難得見你了。」

  《雲水謠》殺青後,謝吟川接了部國外名導的戲,要去英國閉關大半年。

  謝吟川笑:「《雲水謠》播出不就見到我了?」

  今年謝吟川真的能算是勞模,拍了好幾部戲和電影,即便是閉關大半年也不會讓人有陌生感。

  謝吟川有些欲言又止,盯著喻遲笙笑:「再說了,去英國嘛也不是第一次了。」

  喻遲笙知道他的意思,笑意很輕:「有機會我會去看你的。」

  聽到答案,謝吟川語氣輕鬆了些,只是提議:「那這回我就送送你吧,畢竟真的要好久不見了。」

  喻遲笙沒拒絕,跟著謝吟川出去。

  兩人意外得沒說話,但氣氛並不僵持。

  在沉默中,謝吟川先開口:「笙笙,我能這樣叫你嗎?」

  喻遲笙有些意外,不過還是笑著說:「...可以。」

  謝吟川難得有這樣不好意思的時候,他眉眼笑著,但終究是少了幾分灑脫:「其實很早之前就想這樣叫你了。不過似乎不太適合。」

  他其實很慶幸他上次去的是英國,因為這樣才碰見了喻遲笙。

  緣分真的是個很奇怪的東西,差一點都不行。

  他以為在英國重新遇見喻遲笙是他和她的緣分,現在才發覺大概他和她緣分只能停留在那個雨天裡。

  她跟他分享秘密,緣分也就在一開始就被決定了。

  謝吟川最後還是覺得這些情緒不適合自己,他笑出聲。

  他站在夜色中去看喻遲笙,聲色依舊張揚,像個再紈絝不過的公子哥:「只能送你到這了。再遠我可不送啦。」

  她真的不止一次發現謝吟川是個很好的人。

  喻遲笙眼下有些熱,她輕聲說:「謝謝。」

  謝吟川故作委屈去逗笑喻遲笙:「我的小喻啊,你可別哭了。」

  喻遲笙也應景地笑出聲。

  有些話,不用再說。

  至此以後,世間再難遇謝小侯爺。

  喻遲笙去接余曉的路上,天下起了大雨,機場那條高速堵了大半個小時。

  她歉意地跟余曉解釋原因,余曉不太在意:「沒事笙笙,你慢慢來我不急,我還在等託運行李,我行李可多了,你得做好準備。」

  喻遲笙故作生氣惹得余曉頻頻發笑:「我是這麼不通情達理的人嗎?」

  余曉笑著否認,看了眼時間。

  手機顯示剛過零點,那邊喻遲笙無奈地說:「只能麻煩學姐再等等了。」

  余曉剛想說沒事,沒料到在機場碰見了人,來人也認出她:「余曉?」

  機場環境嘈雜,喻遲笙依稀聽見女人的聲音,語氣不善,她關切地詢問。

  余曉不自然地清了清嗓,笑著說沒事。

  掛斷電話,她卻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時隔好久,她才遇到故人。

  在英國呆的這半年時間裡,余曉以為以前的一切都會煙消雲散,再不被提起。

  可遇見故人,往事還可追。

  林深的未婚妻,如今的妻子姚詩見她還是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她沒拿行李,直接衝到她面前。

  姚詩的小腹微微隆起,已經有了顯懷的跡象,過來的時候手也無意識地護著肚子。

  余曉一向觀察力很強,她微笑著說:「祝賀你懷孕。」

  姚詩表情有些震驚:「你怎麼知道?」

  余曉說:「很明顯啊。」

  姚詩突然忌憚起她來,退了幾步,手護在小腹上:「我告訴你,余曉,別試圖破壞我的家庭。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的。」

  余曉原本都放下了,但心情還是難免受到了影響。

  她知道她看起來肯定像是故作灑脫:「姚詩,你總是不相信我很早之前就放下了。」

  早在姚詩帶著林深去破壞她畢業的畫展時,她就知道總有一天她要自己走回來。所以她在英國再遇見喻遲笙就毫不猶豫地想要讓她走出來。

  很多事只有走出來才有結果。

  姚詩是一副不信的樣子:「那余曉你為什麼要出現在我身邊。」

  余曉說:「我說我回來參加比賽你信嗎?姚詩你反正不信,我說了又有什麼用。」

  余曉總是清醒的樣子,無論要什麼都有自己的考量。

  她越是這樣,林深就越放不下。

  姚詩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她咬咬牙:「余曉你還是跟以前一樣。」

  余曉笑著回她:「不一樣了。」

  「哪裡不一樣了?」

  余曉沒直接回答,她越過姚詩似乎看到了某個過去的人。

  隨後余曉逕自搖頭輕笑:「可能是你們都和以前一樣,才會覺得我也沒有變。」


  在這碰見余曉,林深也覺得意外。

  他皺著眉,有種說不出的凝重,他連聲音都變得不太自然:「余...曉?」

  姚詩急得去抓余曉的手:「余曉!」

  余曉的手被抓痛,她也只看林深:「你不插手嗎?」

  被余曉提醒,林深才反應過來去拉開姚詩:「鬧夠了沒有!」

  林深力度不輕,姚詩被扯痛,表情也委屈:「林深,你是不是心裡還有餘曉!」

  林深沉默了幾秒,去看余曉。

  余曉的反應很平靜,像是不在意他的答案,盯著行李轉盤等行李。

  在大學裡,他和余曉一直是般配的一對,大概誰也沒想到他們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說:「姚詩,我們回去吧。」

  姚詩也來了脾氣:「林深,你說清楚!就算我喜歡你,也不會一直忍受這些!」

  「還喜歡的話,你要我怎麼辦?」面對不愛的人,林深真的能做得比誰都絕情,「跟你提離婚嗎?」

  大概是認清這些,姚詩哭鬧的時候,余曉情緒沒什麼波動,她自顧自去拎行李,被林深搶先:「我來。」

  余曉皺眉,試圖把行李搶回來:「我自己來就行。」

  林深也堅持:「余曉,你總不能再也不跟我說話吧。」

  余曉覺得好笑,她停下動作來看林深:「怎麼就不行呢?」

  「你再不放我叫人了。」

  林深雖然比先前沉穩不少,但其實還是原來那個他。

  他說:「那你就叫。」

  喻遲笙到機場時,看見的就是林深和余曉糾纏的畫面。

  余曉的表情一直很不耐煩,而林深卻堅持,身邊的女人還拉著他哭鬧。

  她認出那女人的身份。

  在林欣瑤畫展上,那女人也找過余曉麻煩。

  喻遲笙做了次深呼吸才上前去喊余曉:「學姐,我哥等著了。」

  余曉也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林深表情更加不好了,他的動作終於有了遲疑。

  余曉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拉著行李往喻遲笙的方向跑。

  這時林深也看到了喻遲笙,兩人隔著十幾米的距離。

  明明喻遲笙和林深沒見幾次面,她卻覺得林深一直對她有敵意。

  她試圖去忽略他的視線。

  余曉過來悄悄問了句:「你哥人呢?」

  喻遲笙在林深的視線里聲音很輕:「他沒來。我亂說的。」

  余曉恍然大悟,小聲說:「笙笙這回又是你幫了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了。」

  接著她聲音放大了些,是故意說給林深聽的:「走吧,你哥不還等著嗎?」

  她和余曉不管表情凝重的林深和哭鬧的姚詩,頭也不回走出機場。

  喻遲笙甚至覺出余曉視死如歸的心情。

  走出兩人視線,余曉才鬆了口氣:「笙笙,還好你機靈說了你哥。」

  喻遲笙搖頭說沒關係。


  余曉說過她和林深的事,但喻遲笙並沒有太了解過他們的過去,所以看到他們時隔好久重新糾纏在一起有些意外而已。

  「學姐,我好像一直沒問過你和林深分手後怎麼樣了。」

  余曉嘆了口氣:「沒怎麼樣。糾纏不清的關係罷了。」

  喻遲笙說:「那學姐還喜歡他嗎?」

  喻遲笙問到這,余曉突然笑了:「當然不喜歡了啊,他不是個值得再喜歡一遍的人。」

  再喜歡一遍需要放下多少包袱,就需要多少勇氣。

  余曉比誰都清楚,林深根本做不到。

  如果他能做到,一開始就不會選擇放棄她。

  余曉笑著說:「笙笙,其實我也很喜歡你說的那句話。」

  喻遲笙沒弄清情況:「啊?」

  余曉解釋說:「你在英國時不是很想去看《基督山伯爵》嗎,我剛好有票就送你了,你當時看完的時候跟我說了裡頭你很喜歡的一句話。」

  余曉想了想笑起來:「大概你已經不記得了吧。」

  很久以前的回憶像是全都涌了上來。

  喻遲笙笑著搖搖頭:「記得。」

  她在英國去過很多次《基督山伯爵》話劇演出,台詞也熟得很,但印象最深刻的是第一次看這場話劇。

  《基督山伯爵》原文是法文,話劇使用得的是原著的母語,演員把那句話念得很平淡,她卻記了很久很久,比其他什麼都印象深刻。

  她循著記憶念出那句話,她聲音清潤,法語念得像水一般溫柔:「J'aimeceuxquim'aiment;jehaisceuxquimehassent.」

  意思是。

  我愛愛我的人,恨恨我的人。

  余曉笑著去搭喻遲笙的肩:「這就對了,我也是這樣的。」

  以後,她只愛愛自己的人。

  過了會,余曉看著好幾個行李箱蹙眉,語氣變得可憐兮兮:「你哥說不來還真不來啊?」

  喻遲笙被逗笑,她說:「是啊。」

  余曉憤憤不平地罵了一句:「傅欽延真是氣死我了!」

  後頭,傅欽延的聲音慢悠悠地響起,聽著吊兒郎當的:「我氣死誰了?」

  余曉轉身去看,看見傅欽延插兜站在不遠處。

  凌晨的機場外邊暴雨傾盆,傅欽延看起來也有些狼狽,一身純黑色運動服淋濕一大半,余曉氣消了不少:「你氣死我了。」

  傅欽延自然地走過來幫余曉拉箱子:「哦?我還能氣著你呢?」

  余曉沒好氣地應:「可不是。」

  喻遲笙無奈地搖頭,都習慣了余曉和傅欽延不對頭。

  她隨口問了句:「哥,你自己開車來的?」

  傅欽延沒應,他沒想到喻遲笙會來。

  打完架之後,周彥跟他解釋了好久,沈靳知在他這的印象總算好了點,但他也不樂意總讓喻遲笙見沈靳知。

  反而是喻遲笙直接問:「是不是他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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