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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2024-09-02 08:00:12 作者: 歲湉
  即使喻遲笙不說「他」是誰,余曉看傅欽延的表情也能猜到,肯定還是那個前男友。

  余曉毫不客氣地挖苦傅欽延:「不是吧傅欽延,你還是沒有國內護照?」

  傅欽延沒好氣看她一眼:「馬上考。」

  誰知道,不考駕照會變成這種情況。

  也許沈靳知和喻遲笙是真的不合適,即便換個時間出現,也是不合適。

  余曉挖苦完傅欽延看向喻遲笙,但喻遲笙不說話了,像是在想什麼。

  她也不去打斷喻遲笙,只跟傅欽延說:「傅欽延你先別拒絕,你就再讓笙笙想想。」

  現在的喻遲笙已經不一樣了。

  或許她真的明白了那句「我愛愛我的人,恨恨我的人」的含義。

  就讓她再想想。

  再好好想一想。

  外邊光線荒涼,綿延的雨水喧譁,落在喻遲笙身上卻是詭異的安靜。

  傅欽延過了好久才問:「想見嗎?」

  但喻遲笙似是鬆了口氣,笑著拒絕:「不用了。」

  因為暴雨,凌晨機場仍滯留了許多人。人來人往,大多說不清擦肩而過的緣分。

  也許沈嘉禾說得沒錯。

  沈靳知一直在她身邊。

  《基督山伯爵》裡頭還有一句話,意思是把所有事情都交給時間。

  如果時間給他們的是這樣的結局,那她接受。

  -

  耗時五個月,《雲水謠》總算正式殺青。

  謝吟川因為行程的原因沒能出席殺青宴,現場的主人公只有喻遲笙和沈嘉禾。

  殺青宴邀請了少量的粉絲,算是做了個小型的宣傳。

  《雲水謠》商量檔期後,將在年後播出。

  上台前,沈嘉禾站在喻遲笙旁看鬧騰的觀眾,他說:「是不是感覺時間過得太快了?」

  喻遲笙也往觀眾席看,她點頭:「是啊。時間真的過得很快。」

  算起來她回國也一年多了。

  時間過得真快。

  沈嘉禾也不說別的,他笑著伸出手:「合作愉快。」

  喻遲笙笑著去握他的手:「合作愉快。」

  殺青宴其實是個小型的宣傳會,主持人做了些鋪墊的演講才邀請喻遲笙和沈嘉禾上場。

  《雲水謠》作為百影主推的上星影視劇,自然有很多媒體和粉絲關注。喻遲笙和沈嘉禾是第一次合作,但兩人坦坦蕩蕩觀感也好,一上場就引發了粉絲的歡呼。

  兩人合照早就上了熱搜。

  【啊啊啊啊啊小喻和小沈好配!】

  【嗚嗚嗚嗚沒想過有生之年能看到我女鵝和沈嘉禾合作!】

  【小謝對不起,今天我站小謝和小喻!】

  【《雲水謠》終終於殺青了!我好期待笙笙寶貝。】

  【嗚嗚嗚慕名而來,我真香了,所以《雲水謠》真的是初春播出嗎?還有好久嗚嗚】

  喻遲笙看不到實時熱搜,但現場觀眾反應熱烈,她下意識鬆了口氣。

  《雲水謠》臨近播出,喻遲笙的工作也進入了下一階段。時菁知道她沒有談戀愛的心思,接下來接了好多代言和影視劇,在幾個行程中輾轉,幾乎要追上謝吟川這個勞模了。

  沈嘉禾看出喻遲笙的緊張,他笑著把話筒遞給她:「不用擔心,你一定會是獨一無二的雲謠。」

  沈嘉禾不常誇人,喻遲笙接過話筒看向他:「真的嗎?」

  有天賦還肯努力,沒人會拒絕這樣的喻遲笙。

  沈嘉禾點點頭:「當然是真的。我說過,你是無可取代的雲謠。」

  喻遲笙做什麼事都很認真,在片場趙老爺子誇她的話都快多過沈嘉禾和謝吟川的總和。

  後來沈嘉禾才知道喻遲笙不用替身,連那一場在城牆上高難度的祭祀舞也通通是請教專業老師學的。

  本來那場舞只有一點點戲份,因為喻遲笙跳得好,趙老爺子私心加了進去。

  那天趙老爺子眉開眼笑,像是看見了什麼得偷偷私藏起來的寶貝,拉著沈嘉禾說:「嘉禾,你看小喻怎麼樣?」


  學我者生,似我者死。

  那時候沈嘉禾對趙老爺子說:「她一定會成為無法超越的雲謠。」

  這次,喻遲笙總算真的鬆了口氣:「謝謝。」

  劇方安排的媒體問了些常規問題,現在沒有謝吟川,喻遲笙也能應付了。

  她笑著回應媒體,姿態落落大方。

  宣傳會中途,角落衝出一個壯漢,他衝破安保的防線,徑直向喻遲笙衝過來,喻遲笙沒來得及反應,被壯漢撞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壯漢猛地抓住喻遲笙的手試圖將她抱進懷裡,現場一片混亂:「喻遲笙!我好喜歡你!」

  沈嘉禾最先反應過來,使勁拉開了壯漢和喻遲笙,反手制服住壯漢。

  那個私生飯很快被安保控制住,移交公安機關。

  喻遲笙沒經歷過這些,壯漢衝上來的時候她大腦一片空白,她眼睜睜地看著沈嘉禾把壯漢從她身邊拉開。

  現場還在安撫受驚嚇的觀眾和媒體,沈嘉禾皺眉問她:「你沒事吧。」

  喻遲笙其實受了驚訝,但宣傳會不可能因為這個小插曲叫停,殺青宴仍要繼續。

  她擋住被壯漢拉扯的手臂,笑著說沒事。

  後半場採訪,喻遲笙分明有些心不在焉,沈嘉禾也紳士地幫她擋了不少刁鑽問題。

  殺青宴是在一個小型的宴會廳舉辦,宴會廳的門半開著,有個穿奶杏色長裙的女人在門外站了一會,一直在注意裡頭的情況。

  她招呼侍應生進去,聲音也是客客氣氣的:「注意到那位小姐了嗎?別嚇到她,只要弄濕她的衣服就可以了。」

  喻遲笙像是真的被私生飯嚇到了,隨後開宴喻遲笙就坐在席上,極少走動。

  侍應生端著一盤子的酒過來,不小心潑在了喻遲笙衣服上。

  喻遲笙今天穿了身純白色禮服,暗紅色的酒漬大片灑在喻遲笙胸前,像荒蕪中開出的一朵玫瑰。

  喻遲笙抬眼去看侍應生,她眸色很淺,看人的時候似乎隔了層霧,朦朦朧朧得,看不真切。

  侍應生怕心思被看破,他垂下眼驚慌又禮貌地說:「小姐,非常抱歉。」

  等了好一會,侍應生才聽到喻遲笙說:「沒關係。」

  他心裡鬆了口氣,想著任務完成結果又被喻遲笙叫住。

  喻遲笙笑著問:「請問一下,這裡的洗手間在哪?」

  酒店的規模不小,洗手間的設施看起來也富麗堂皇。

  喻遲笙拿紙處理胸前的紅酒漬,怎麼擦都有一道淺淺的紅印。她嘆了口氣打給時菁:「菁姐,今天的禮服可能沒辦法還回去了。」

  除了喻遲笙,時菁還得負責另一個小新人所以沒出現在殺青宴上。

  她問:「怎麼回事?」

  這件純白禮服是喻遲笙新接的代言,這品牌的亞洲區代言人本來是何林琪。

  因為金禾獎的原因,品牌方放棄了和何林琪合作的想法,轉過來聯繫喻遲笙,他們給出的條件很豐厚,喻遲笙不只是亞洲區代言人,還將成為品牌方第一位全球代言人。

  上次何林琪來片場找喻遲笙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喻遲笙並不想和何林琪再扯上什麼關係,但利益關係一向最難解決,那邊的品牌方一再堅持,時菁也讓她考慮接下。喻遲笙推辭不下,才算勉強答應簽了短約。

  喻遲笙身上純白禮服是品牌方最新款的高定,聽說這件禮服原先是國外一線明星先預定的,但品牌方特意從國外送過來讓喻遲笙在殺青宴上穿的,也為表現他們的誠意。喻遲笙也沒想到,剛剛自己在恍神沒能避開侍應生的失誤。

  時菁沒怪喻遲笙:「反正事情都發生了。我先和品牌方那邊聯繫下,你趕緊讓助理拿去乾洗。」

  喻遲笙嗯了聲,她不好再回宴會廳,就在洗手間等著。

  即使喻遲笙很擅長等待,穿著被紅酒潑濕的禮服也有些耐不住。她給助理髮了好幾條消息都沒有回應。

  洗手間光線打亮,浮華又虛空,環境靜得出奇,喻遲笙突然覺得透不過氣來,頭也暈得厲害。

  她借力撐在洗手台邊緣,失去意識前,她眼前看見了奶杏色的人影。

  再睜眼時,眼前的環境早就變了。

  喻遲笙費力睜開眼,是一片沉默的黯黑色。


  她試著去動手腕,她手腕被麻繩反手綁著,動彈不得。

  她被綁在巨大的木柱旁,周遭是古樸的裝飾物,只不過有些老舊,被廢棄了很久,連屋頂都破了口,氣氛有些森冷。

  喻遲笙去打量身邊的環境,心裡有了些猜測。

  她咳嗽了好幾聲,干啞的嗓子才問出話來:「林欣瑤,是你嗎?」

  天放晴不久,低洼處仍是積水。

  喻遲笙就被綁在一處廢棄的古代典制的宮殿裡。

  垣牆因為最近的陰雨侵蝕,浮上一層鏽綠。

  空氣中是一股朽木霉化的怪味。

  屋外沒有月亮,只有微弱的地面燈。

  林欣瑤從門外顯出人影來:「看來你見到我不是很意外。」

  喻遲笙不知道為什麼林欣瑤要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手腕被綁在背後,喻遲笙一動不小心碰到了晚上和壯漢拉扯的傷口,她嘶了一聲,強忍著疼:「林欣瑤,你在做什麼?」

  林欣瑤說:「我沒做什麼啊。我只是看不得你過得這麼好。」

  她站在廢棄建築的門口,逆光站著:「喻遲笙,你說如果沒有你,我現在會是怎麼樣?」

  喻遲笙當了太久喻家的女兒,連喻父有時都會對喻遲笙留有父愛,可那明明是她失去的。

  如果不是她走失,喻父維護的那個人應該是她,事實卻是她這個親生女兒被喻父責罵。

  那天魏瑩大鬧後,喻父找林欣瑤談了話,他神情嚴肅地訓了她:「你母親精神狀況不穩定,你還讓她胡鬧,你這個女兒是怎麼當的。瑤瑤,你小時候不是這樣的啊。」

  林欣瑤真的很想笑。

  那她是怎麼樣的,她一輩子都在當家庭里的乖女兒,即使知道父母關係不好也要盡力去維護,後來她走丟被林家收養,還是只能做一個乖女兒,去順從父母一切的安排。

  喻遲笙變回了她自己,那她呢。

  她憑什麼沒有那個機會。

  喻遲笙沒說話,她知道無論她現在說什麼林欣瑤都不會滿意:「林欣瑤,你找我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林欣瑤冷笑了聲:「好奇嗎?我就是想讓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你。」

  明天過後,再也沒有人會提喻遲笙這個名字,這世界只會有她林欣瑤。

  「你一定好奇為什麼我能這麼順利地把你請過來,因為那是我家的酒店。」

  酒店是明城林家名下的產業,林欣瑤安排個侍應生弄濕喻遲笙禮服也不是難事,她就是想看著喻遲笙丟臉。

  林欣瑤踩著高跟鞋過來,她拉緊綁住喻遲笙手腕的麻繩。

  傷口被麻繩摩擦著,鮮血往外滲。喻遲笙疼得厲害,額間冷汗直冒,連話都說不清。

  林欣瑤去看她的表情:「喻遲笙,明明你只是個替代品啊。」

  喻遲笙猛地抬眼對上林欣瑤的視線,她忍著疼說:「林欣瑤,沒有人會是替代品。」

  沒有人一開始就是個替代品。

  只不過是你遇上的那些人把你當作了某個人的影子。

  「你就是個替代品,林家因為傅家要放棄我,連喻家也責怪我,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讓你們這麼討厭。」林欣瑤語氣陰鬱,再不是平時溫柔的樣子,「喻遲笙,你欠的我的拿什麼還?」

  林欣瑤靠過來,輕輕在喻遲笙耳邊說:「就用你的命來還吧。」

  朽木霉化的怪味里多了汽油的味道,林欣瑤靠過來的時候,把打火機的金屬面貼在喻遲笙的臉上。

  喻遲笙身體在顫慄,林欣瑤反而笑得更歡,喻遲笙皺眉,仿若是看到了魏瑩歇斯底里的影子,她啞著聲說:「...林欣瑤,你是不是瘋了。」

  林欣瑤打亮打火機,火光映著她溫柔的眉眼:「我是瘋了,喻遲笙你怕我這樣的瘋子嗎?」

  喻遲笙只覺得一晚上的事都很荒唐,可能傅欽延現在已經開始找她了,過幾個小時可能就會發現是林欣瑤做的,她能做的只是先安撫林欣瑤的情緒:「林欣瑤,你冷靜一點。」

  林欣瑤不聽她勸誡,要點燃這一切。

  這原本是百影名下的一處影視城,因為新影視城的緣故已經廢棄很久了。


  她笑:「喻遲笙,你不是怕火嗎?那你就在火里毀滅吧。」

  打火機的藍色火光在黑暗中跳動,喻遲笙的臉色愈發蒼白。

  喻遲笙怕火的事其實沒什麼人知道,在被喻家收養之前,她在的福利院起過一場大火,也是因為這樣,傅家才沒找到她。

  那場大火來得突然,又是夜裡,她那時候很小,慌亂中被福利院阿姨叫醒,拉著她跑出去,火堵住了出口,福利院阿姨為了保護她直接沖了出去。

  她因為有濕被子裹著,哪裡都沒受傷,福利院阿姨卻因為燒傷太過嚴重,感染去世。

  被林欣瑤提起,喻遲笙像是想起了那一夜的大火。

  她眼前全是滔天的火焰,她表情痛苦:「別說了。」

  林欣瑤卻不收斂非要戳她的傷口,門外又走進一人,那人不耐煩地問:「你要我做的事我做了,你什麼時候讓開,我真的討厭死這個賤女人了。」

  喻遲笙勉強認出這人是殺青宴上那個壯漢,林欣瑤也不敢得罪他:「你等等,我都給你錢了。」

  那壯漢笑:「我要的可不只是錢。」

  這壯漢是剛從監獄出來的,到處是地痞流氓的習慣,是個亡命之徒。

  壯漢指著喻遲笙:「讓我來。」

  林欣瑤沒說話,壯漢逕自走到喻遲笙面前,用手去勾喻遲笙的臉,他嘖了一聲:「可惜了。」

  喻遲笙默不作聲移開臉,也不去看壯漢。

  壯漢想起殺青宴上的一幕,一怒之下搶過林欣瑤手裡的打火機,往喻遲笙身旁一扔:「我那麼喜歡你,你卻不領情。那就沒辦法了,你這賤女人就死在這吧。」

  這本就是廢棄的木製宮殿,即便木材濕,朽木一會就燒了起來。

  那壯漢一看成了,他扭頭去看瑟縮的林欣瑤:「還不走嗎?想死在這?」

  說著,壯漢就熟練地拿起他的錢跑了。

  林欣瑤反應過來也慌了,她只是想讓喻遲笙害怕,沒想到會一發不可收拾。

  她看著火星燃起,喻遲笙就被綁在火勢最猛的一處。

  她說的話連她自己都不信:「喻遲笙,你等等,我叫人來救你。」

  林欣瑤慌亂地跑出去,又是一陣後怕,萬一喻遲笙把這一切和盤托出,不僅是林家不認可她,她甚至會背上謀殺的罪名,可如果喻遲笙死了,什麼證據都沒有,也不會查到她身上。

  喻遲笙根本無心聽林欣瑤說了什麼話。

  火星有燎原之勢,像是要把這宮殿燃燒殆盡,她身邊的溫度也越來越高,她被煙塵嗆了好幾口。

  小時候的記憶模糊,但感官是真實的。

  火苗在眼前突突竄跳,越靠越近。

  喻遲笙有些暈眩,也分不清到底是什麼狀況。

  她費力地讓自己保持清醒,甚至用手去掐自己。

  她咳得肺都疼。

  可能這次,她真的要死在這了。

  有人說人死前會回顧自己的一生,美好的、痛苦的,無論什麼樣的記憶都會在腦子裡走馬觀花地過去,那一瞬間就像是一生。

  喻遲笙忽地想起站在雪地里的雲謠。

  在死之前,雲謠終於開口說話,她從小時候一直說到被季舒寧囚禁。

  她語速很慢,像是在邊說邊回憶。

  雲謠身體不好,身旁的侍女打斷她,心疼地替她披上斗篷:「公主,你是在等他嗎?」

  季舒寧被元陳召回,無非兩個結果。一個選擇是交出她,另一個選擇是離開元陳,被衛隊追殺。

  雲謠搖搖頭,她笑著說:「我不想他做選擇。」

  「所以,我不會再等他了。」

  山水會再相逢,而雲謠會永遠留在那場大雪裡。

  喻遲笙想,如果她小時候就留在那場大火里,就像林欣瑤說的,這世界不會有她,那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如果沒人要她存在,那她是不是容易接受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被煙燻了眼睛,喻遲笙竟然在掉眼淚。

  「喻遲笙聽到沒有,你不許死。」

  他身著黑色襯衫,那點黑像隱沒在夜裡,他驟然出現。

  沈靳知穿過熊熊大火,試圖來到她身邊。

  喻遲笙第一次看見沈靳知喪心病狂的樣子:「沈靳知!你在做什麼?」

  她覺得她是歇斯底里地在喊:「你不要命了嗎!」

  沈靳知的眉眼在火光間跳躍,他越過火苗去看她。

  他聲音一如往常的寡淡,像燃燃火焰下的一塊冰。

  「阿笙。」

  「我不要命,我只要你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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