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節目組商議的第一時間裡,時菁打過來跟她確認。
她難得任性地說,就是不想幹了。
然後她說,至於違約金的事,還要麻煩時菁姐了。
時菁在那頭說,違約金不是問題,這段時間真是難為你了。
是時菁說服喻遲笙接了這個綜藝,喻遲笙回國後工作安排一直安排得很滿,這兩年無停歇地進組參加綜藝,收穫了不少好口碑。
跟喻遲笙的努力相比,她的天賦不值一提。
時菁也覺得手下很難再出一個像喻遲笙這樣巔峰期的女演員了。所以她答應得乾脆,連近半月的行程都願意幫喻遲笙推遲。
回明城時,恰好周微在家,她看著喻遲笙拉行李回來訝異了會。
「學姐怎麼回來了?綜藝呢?」
喻遲笙把行李箱放在一側,攤了攤手:「如你所想,我不幹了。」
周微沒被她這副坦蕩的樣子嚇到,倒是跑過來抱住她:「學姐,那真是太好了,我們又能一起住了!」
喻遲笙笑著嗯了聲。
周微看出她有些不開心,問到底怎麼了。
喻遲笙斷斷續續講了這半個月來的事,從沈靳知來荔城開始,到沈靳知給她送的那本書結束。
這期間不過半月光景,她卻覺得是她離沈靳知最近的時候。
她毫無準備地回來。
自然也沒有主意。
「微微你說,我該怎麼去他身邊。」
周微卻說:「學姐,他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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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遲笙離開莊園第二天,小道消息就傳了出去。
兔區爆料:Y和H不和不是第一天的事了,兩人參加一個綜藝徹底鬧掰了,Y要退出綜藝,導演組去協商沒用,Y直接回明城了。
【這太好解碼了,是喻遲笙和何林琪吧】
【難怪有人在機場拍到喻遲笙了。】
【這兩人一直不太好啊,人設撞到飛起,也不知道喻遲笙為什麼一直碰瓷明艷大美人的話題】
【無語了,笙笙靠撐傘圖坐穩明艷大美人,誰碰瓷了】
【笑拉了,還敢提撐傘圖,現在金主都因為喻遲笙離職了。】
【瓜的味道?姐妹說說。】
【不會還有人不知道金禾獎頒獎嘉賓是喻遲笙金主吧】
【艹,那我覺得喻遲笙這波不虧,百影高層那男人真的氣質好絕】
【嗚嗚嗚嗚在頒獎典禮上我真的覺得他們好般配!】
舊事重提,出圈的撐傘圖也重回熱搜。
連營銷號也湊熱鬧:扒一扒喻遲笙的前男友有多絕。
配圖是金禾獎兩人同框的照片,喻遲笙一身藍紫色禮服,在萬眾矚目中不驕不躁地與沈靳知對視。
【目前已知撐傘主人公=喻遲笙前男友=金禾獎頒獎嘉賓=百影高層】
【笑死,這不就算解碼了嗎?來個姐妹上百度百科】
【我去看了,百度百科還沒姐妹們的瓜全。這男人不僅氣質絕,身份也不簡單。】
【嗚嗚嗚這圖氛圍感絕了,小美人魚是因為喜歡王子才擱淺了啊。】
【艹姐妹你好會說嗚嗚嗚嗚,本撐傘cp粉火速哭泣】
【艹啊,綜藝先導片那個叫阿笙的男人就是她前男友!】
喻遲笙和沈靳知本就因為金禾獎頒獎典禮吸了一大波顏粉,但礙於沈靳知太過神秘才就此作罷。猜測一經證實,久遠的cp粉也跑了出來。
《雲水謠》播出後,雲謠圈了不少路人粉,追更慢生活綜藝的人也多了起來。
但節目組和時菁協商後,在播出前告知了觀眾喻遲笙將不會參與後續錄製的消息。
那天晚上,周微陪著喻遲笙看完了那期慢生活綜藝。
慢生活綜藝採用的是邊錄邊播的形式,綜藝的第三期正式上線,播放的是小越催著喻遲笙去開門的情節,最後的鏡頭正巧停在沈靳知抬眼對上喻遲笙的那一瞬間。
好似歲月已倒流,全都在這一刻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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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靳知參加綜藝的事很快被沈家知曉。
最惱怒的是沈恆原。
沈靳知辭去百影執行總裁的職位後,在沈氏集團還有掛名的職位,但他沒第一時間去插手沈氏集團的事。
他去了明城附醫一趟,看望沈老爺子。
沈老爺子病危是入春後的事,之後就一直住在醫院的vip病房裡。
沈老爺子的精神在去年就有頹勢,如今更是昏昏沉沉,醒的時間遠沒有昏睡的時間長,全靠呼吸機和藥水續著。
也不是別的,只是到年紀了。
沈老爺子這一生大權在握,過了一輩子謀算日子,年老時面對的問題也不過是普通老人的生老病死。
醫生說沈老爺子需要靜養,因此病房裡很靜,靜得只有靜脈點滴的聲音。
沈靳知在裡頭坐了一會,落在外頭的沈家人眼裡就成了謀算沈老爺子權力的不肖子孫。
外邊的人思忖了一會,終於撥通另一個電話。
沈恆原果然應約而來。
他開口第一句便是質問沈靳知:「沈靳知你就這麼不甘心嗎?」
沈恆原說話與從前沒有任何不同,一上來就是莫名其妙的一通,他的表達能力要是醒著的沈老爺子聽了都會皺眉。
沈靳知情緒一向淡,說什麼都是漫不經心的:「你從哪看出我不甘心了?」
他低眼,輕輕撫平西褲的褶皺::「是沈夫人說的?還是你覺得?」
「沈靳知,你這不是在怪子悠逼你交出百影?」
「不敢。」
沈靳知禮數一向周到,稱呼年長長輩用得都是您的敬稱,但他從來不稱呼沈恆原這位父親為您。
沈恆原感覺被沈靳知區別對待,尤其沈靳知又長得像許音,沈恆原時常因此惱羞成怒。
沈恆原怒不可遏:「你有什麼不敢?子悠說你敢辭職就是看準了百影身後有鹿家。」
沈靳知倒是笑了:「這話你倒是敢當著老爺子的面說。」
陸子悠是沈夫人的名字,她和沈恆原是青梅竹馬,後來陸家失勢,是沈恆原施以援手,在這點上沈恆原如今也為人稱道,只是沈恆原的護短是看人下菜碟,從不對沈靳知如此。
沈夫人本想趁著沈老爺子昏迷,逼著沈靳知讓出繼承人的位置。而後沈夫人之所以沒再向百影發難,是因為如今百影最大的股東是鹿氏集團,沈鹿兩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沈夫人也不想得罪鹿家那位年輕的鹿家掌門人。
連沈恆原都不知道沈靳知原來早就搭上了鹿家。
沈老爺子身子硬朗時就不喜沈夫人的野心外露,如今更甚,清醒時竟下了不讓沈夫人探望的命令。
「沈靳知,你幫著外人到底想幹什麼?」
「你不是知道嗎?我不是想繼承沈家。」我是想毀了它。
沈靳知早覺得,這樣的沈家該散了。
他態度不卑不亢,儼然要跟沈恆原作對到底。
「沈靳知你…」
「……」
病床上的沈老爺子發出微弱的低吟聲,睜開渾濁的眼看他們:「吵什麼?」
他語速極慢,嗓子沙啞含糊,一呼一吸撐滿呼吸罩上的白霧。
雖然沈老爺子病重,但威嚴還在。
沈恆原愣著喊了聲:「爸。」
沈老爺子沒應,撐起一口氣去看沈靳知:「小...小知啊,你終於願意回...回沈氏集團了?」
沈靳知笑笑,又重新坐下握住他的手:「只是暫時。」
沈老爺子渾濁的眼底明顯有些失望,但他還是笑著:「也...也好。」
沈恆原在一旁急了:「爸!」
沈老爺子閉上眼,聲音愈發斷斷續續:「沈...沈恆原你給我消停點,我就這麼...這麼一個孫子了。」
「爸!硯辭不是您的孫子嗎?您不能因為媽臨終的那些話就偏心!」
因為沈老夫人的那番話,在沈靳知十八歲之前,沈老爺子都不許沈硯辭入沈宅,即便沈夫人耗著也沒有名分。許音去世後,沈恆原堅持娶了沈夫人,沈硯辭才逐漸入主沈家,被沈老爺子承認。
沈靳知從不覺得沈老爺子偏心他,他的每一步都有面前這個風燭殘年老人的謀算,但他和沈老爺子終究有些薄涼的親情在,不想失了和氣。
沈靳知不想在沈老爺子病床前再與沈恆原爭論,他起身對著病床上垂垂老矣的老人說:「既然來看望過爺爺您,我就先走了。之前的事您也別再提,我不願意。」
沈老爺子的病危讓沈家方寸大亂,董事會也不夠信服沈恆原,紛紛倒向沈夫人一派。沈靳知這時空降既是威脅也是機遇,因為沈靳知在沈氏一脈清白中立,恰好是整改沈氏集團的大好機會。
沈老爺子清醒時試圖拿他的婚姻大事做個交易,徹底了結這一切。
可這回沈靳知不想再當沈老爺子的棋子。
即使他再一次一無所有。
這步棋也得他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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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沈靳知回百影交接事宜。
醫院來電話,通知他,沈老爺子去了。
沈靳知抱著為數不多的私人物品走出總裁辦公室。
周彥和鹿沉都在外邊等著。
周彥苦著張臉:「沈二,你倒是走的輕鬆,就是苦了我。」
沈靳知拍拍他的肩,笑道:「可不是,以後的苦可夠你受的。」
經此兩年,沈家在百影的勢力被清理了大半,由鹿氏和沈靳知信得過的人把持著董事會,他一點都不擔心。
而百影的藍圖他早和鹿沉計劃過,不會因為他的離職有任何影響。
「沈二你真是個黑心資本家!」
「謝謝誇獎。」
鹿沉在一旁聽了好一會,沒發表意見。
他見沈靳知樣子不算沉重,才提起:「欽延說了,要是你這回把他妹牽扯他就不客氣了。不過原來你也真的不打算把她牽扯進來了。」
沈靳知頓了頓,說,「我不做沒把握的事。」
他先要解決好沈家這些事,確信喻遲笙不會再因為他傷心。
他太不喜歡重蹈覆轍這個詞。
因此只能讓自己再謹慎一點。
鹿沉說:「可欽延也說了,只有這個時機。」
傅家夫婦在入春後決定回國定居,不日將飛回明城,如果沈靳知沒在這之前解決沈家,那他和喻遲笙真就算得上有緣無分了。
周彥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折騰了一番兩人依舊不為所動地在交談。
最後鹿沉笑了笑,迷信地說了句緣分天註定。
鹿沉走後,周彥餘光瞥到沈靳知盒子裡的私人物品,好奇地探進去拿,被沈靳知手拍了下:「別碰。」
周彥哼了聲:「不碰就不碰,小氣鬼。」
他悻悻地收回手,納悶道:「不過沈二,你什麼時候有的平安符啊?」
「還是慈恩寺開過光的平安符。」
沈靳知反問:「慈恩寺開過光的?」
聽沈靳知反問,周彥興致勃勃地又去碰,終於看出點門道:「是啊,你看這個平安符丑兮兮的,比我媽的那個丑多了,不過好在這在慈恩寺開過光,沈二你就算嫌棄也還是收著吧。」
周彥的母親信佛,一年會去幾次慈恩寺,每每去一次必定為她這個不成器的兒子求個平安符,久而久之周彥也就成了辨認真偽的專家,慈恩寺開過光的平安符上頭會有小標記,內里繡上祝願人的名字。
「我跟你講,這開過光的平安符求得可不容易,不僅要誠心誠意求還要在寺廟清修上大半個月才行。沈二你實話跟我說,這是不是哪個公司的小姑娘給你的。」
沈靳知沉默了一會,竟意外浮了層笑意:「那倒不是,但這小姑娘你也認識。」
周彥欣喜地問:「誰啊?」
過了幾秒,周彥冷靜下來,覺得自己多餘了:「艹啊,阿笙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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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裡呆了幾天,喻遲笙接到了傅家夫婦的電話,得知他們即將回國定居。
她問,是因為自己嗎?
傅母故作嚴肅,說,怎麼?不歡迎嗎?
傅父在一旁笑著解釋,他們回國是因為媽媽太過思念女兒,想彌補你。
他們分離二十來年,這一點已讓傅母覺得虧欠,每每想要彌補又苦於沒有足夠時間相處。
喻遲笙習慣了不去給人造成負擔,在國內的事也多是報喜不報憂,而傅欽延又是個護妹狂魔以及護母狂魔,怕傅母氣著總是往小了說。
傅母活了這麼多年,怎麼會聽不出她兒女的欲言又止。
上次回國給喻遲笙過生日就讓喻遲笙受了氣,傅母在電話那頭說,媽媽雖然除了擔心做不了什麼但替你撐腰還是可以的。
傅父也附和說,傅家雖然佛系,但傅家人可不好欺負。
兩人一應一和惹得喻遲笙哭笑不得,只好問了個日期答應說去接他們。
最後傅母樂呵呵地答應下來,說不急,先讓喻遲笙先去認識個人。
從傅欽延口中,喻遲笙才知道這是傅母給她安排的相親。
傅家選的人自然沒什麼問題,見著面的時候,喻遲笙都差些像個沒見過世面的人。
她先前在英國拿來推脫的那些要求,眼前的相親對象都符合。
長相、氣質,哪點都挑不出錯來。
甚至他也喜歡畫展和音樂劇。
他還頗有興致地問起喻遲笙,她喜歡哪位畫家的畫。
喻遲笙在畫畫這方面缺少天賦,也算不上熱愛,有名的畫家也只知一二。
她想了想,竟說不出有什麼特別喜歡的。
她問,你知道Carol的《存在》嗎?
相親對象禮貌地笑了笑,說他剛好認識Carol。
世界就這般奇妙,運氣好時,她連Carol的朋友都能遇到。
之後的交談變得很順利,兩人都不需要找話題,只聊Carol。
相親對象跟她說起,Carol來自一個很規整的家族。
Carol的家族血統起源於歐洲最古老的貴族之一。
這樣的貴族家庭禮制森嚴,出Carol這樣一個當代藝術家難度不亞於中百萬彩票。
家族內部對Carol的做派褒貶不一,多視為異類。
後來Carol愛上了一個法國的平民女孩,不過好在Carol的母親也不來自名門望族,兩人沒有被拆散的理由,而後Carol在巴黎發展得越來越好,決定在平民女孩的家鄉定居。
但家族內部依舊對這個法國平民女孩意見很大,甚至派了專員去考察平民女孩的條件。
很顯然,平民女孩真的是法國再平凡不過的姑娘,戶籍在法國陽光極充裕的南部葡萄園。
平民女孩的父母不知道Carol來自這種貴族家庭,被專員嚇了一跳,之後拉平民女孩問東問西才敢確信。
和平民女孩簡單的家庭相比,Carol的情況複雜得多,甚至還有個未婚妻。
Carol親自上門拜訪,直接被平民女孩的父母拒之門外。
這樣的貴族積弊已久,在新政改革後動搖了根基,正打算利用聯姻鞏固自己的地位,人選就是Carol。Carol就這樣消極地和平民女孩談著戀愛,直到有一天平民女孩先提了分手,平民女孩說,我知道Carol你很愛我,但我們就這樣分開吧。
和初戀分手後,Carol心灰意冷了一年,最後死於一場車禍。
carol並非在一開始就喜歡紅薔薇,他是在知道自己聯姻的命運後才喜歡上紅薔薇。
正因為沒有我愛你這層意思,才能時刻提醒他,他的愛無法生根發芽,只能虛無地存在。他的永遠熱戀也只是妄想。
因為Carol的故事,喻遲笙一整個晚上都表現得興趣盎然。
不過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感興趣的是什麼。
相親結束前夕,喻遲笙委婉地表達了兩人不適合的想法。
相親對象只是瞭然地笑起來,聲音清潤:「我給你講了一晚上的故事,當然明白。」
相親對象問她說,難道你喜歡的人也是句句不說我愛你,卻比誰都深愛你麼。
喻遲笙怔了一會,轉而笑著說,他是說過的。
沈靳知當然是說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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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內容很愉快,相親對象紳士地送她回家,然後互道晚安。
如果不是沈靳知站在她家門口,或許喻遲笙會拉上她的相親對象跟傅母打個招呼。
夜裡的一點藍很打眼,沈靳知影子被月光拉長,顯得格外清寂,他恰巧抬眼看她和相親對象,猛地咳了兩聲。
她的相親對象站在她身旁,若有所思地說,看來他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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