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里空調很足,許禾檸將外套脫了下來。
「這裡沒有我需要尊重的人,我朋友更不會介意我戴不戴口罩。」
公司派來的那幾個人都不知道季岫白跟許禾檸的關係,他也沒讓連淮告訴,所以那些人依舊是趾高氣昂的。
負責跟許禾檸對接的還是那個女人,眼睛長在頭頂上,「所以你們是同意關店了嗎?」
「不同意,」許禾檸也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賠償和道歉都可以,但是不接受關店。」
女人聞言,怒意有些壓不住,「那也就是說,沒什麼好談的了?」
那點錢和一聲輕描淡寫的對不起,怕是季岫白看不上。
女人掃了眼老闆的臉色,倘若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公司以後還怎麼把大案子交到她手裡?
「你這店就算不是主動關的,往後也開不下去,主打原創用得卻都是別人的設計,還不如趁早關門。」
駱笑雯一直在關注微博方面的消息,一大堆的留言裡面,有這麼一條寫著:「我記得那張圖,你發過的,但後來刪了。只可惜我沒有保存下來,就算站出來給你作證估計都沒用。」
她懊惱不已,早知道就放在草稿箱裡,點什麼刪除啊。
現在搞得,有嘴說不清了。
「我想見見你們的設計師,跟她當面對峙。」
駱笑雯話音落定,女人嗤笑了聲,覺得她不自量力,還要垂死掙扎。「你以為我們公司的設計師,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我要不要把她拿過的獎給你看看?」
「我其實不知道你說這句話的意義是什麼,總不至於想說她抄襲了你的吧?」
「我都調查清楚了,你還是個學生,學的雖然是設計方面的專業,但學校嘛……」
一般般,也就是二三流的水平,「我們璀璨系列的設計師,師承丹妮爾,法國留學回來……」
許禾檸聽不下去,打斷了她的話,「所以她是長了四隻手嗎?」
「什麼?」
「是長了四隻手比別人能畫,還是長了兩張嘴,比別人都能吹?」
女人的臉垮了下去,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兩邊都不肯讓,是談不出個結果的,許禾檸讓她們按著相關的程序走就是了,「你們起訴,法院該怎麼判我們都認。」
她想起身就走,卻被旁邊的駱笑雯按住了手臂。
駱笑雯將手機遞給許禾檸,是微博有人私信給了駱笑雯,許禾檸點開聊天記錄里的截圖,放大後仔細看了眼。
駱笑雯的笑意漾在臉上,春風拂面也不過如此,「我跟你們說——」
許禾檸突然按著她,「要不這樣吧,我們再談談。」
「檸檸,不需要跟她們談。」
「我知道,」許禾檸語氣軟下去不少,「她們是很過分,但是事情還有商量的餘地呢,那麼大的公司總不至於非要置我們於死地。」
她看向季岫白,包廂里暖氣很足,被口罩蒙著,說話都帶著喘息的音。
「小九爺,真要證明了抄襲的是我們,我願意道歉、賠償,我也可以關店,那倘若是你們冤枉了我們呢?再甚至,就是你們的設計師抄襲了駱笑雯呢?」
女人聽聞,又是一串冷笑,「你怎麼有臉說得出來這種話……」
她話還未完全砸下來,卻感覺到有哪裡不對。
女人看到了季岫白射向她的目光,冰冷的、陰寒的、狠戾的,各種各樣的情緒夾在其中。
她感覺渾身冰冷,但回想剛才的話,到底是哪句說錯了?
是她罵許禾檸沒臉?她是說話不好聽,但季岫白不應該是站在她這邊的嗎?
許禾檸此時不以為意,「凡事都沒有絕對,你怎麼知道沒可能?」
季岫白手放到桌上,之前習慣戴婚戒的那根手指,如今是空的。
「那你想怎樣?」
「就跟對賭一樣,我們怎樣,你們也要一模一樣做到。」
季岫白輕挑了眉頭,冰寒的面孔因為他的這個動作而添上了幾許隨意和慵懶,「你要我跟你們道歉,賠償,還要我關了公司嗎?」
女人坐在邊上,只覺好笑。許禾檸是怎麼敢提出這樣的要求?她是真不知道季岫白是誰啊。
「我只想要那個設計師站在我們店門口,讓我拍下她道歉的視頻,到時候還請小九爺在邊上做個見證。至於賠償什麼的,那是兩名設計師之間的事……」
女人看了眼駱笑雯,「她也算設計師嗎?」
季岫白一個眼神掃過去,「讓她把話說完,你很喜歡插嘴嗎?」
他話里已經有了明顯的不悅。
女人立馬覺察到了什麼,只好閉上了嘴。
許禾檸也有些訝異,要說他們才是一夥的,她沒有深究,將另外半句話說完了。
「賠償這事,我得問問笑雯的意思,還得找個專業的律師諮詢下。按理說像你們拿著這些設計稿賺了這麼多錢的,應該是要賠不少的。」
季岫白答應了,「行。」
「那什麼時候能見到你們的設計師?」許禾檸也不想拖。
季岫白示意連淮走過來,「讓她儘快過來一趟,明天上午必須到。」
「是。」
許禾檸拉起了駱笑雯,「既然這樣,明天見。」
沒有人攔她們,許禾檸快步走出去,等到了沒人的地兒,駱笑雯才停住腳步。
「幹嘛不直接說?你聽聽她們說的什麼話,太難聽了。」
「對我們來說,是要想辦法讓自己更有勝算,隔一晚,就當給自己做萬全的準備。」
駱笑雯性子急,但還是聽了許禾檸的話。
翌日,設計師趕到現場後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季岫白的意思,許禾檸進來的時候,口罩依舊戴在臉上。
「季先生,不知道讓我過來一趟,是有什麼急事嗎?」設計師看著三十出頭,打扮得時髦又年輕。
「也沒什麼大事,給你看點東西。」
季岫白衝著坐在一旁的女人瞧了眼,女人心領神會,將幾張設計稿拿出來放到她面前。
有一瞬間,設計師Anne的臉上有了驚慌,季岫白沉下臉去,似乎知道了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