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到宮門口, 林澗才瞧見了十來個一同進宮上朝的大臣們。記住本站域名
前夜一場浩劫,著實令眾人心驚, 即便動/亂已經平息, 這後事也快處理的差不多了, 可眾人這一場驚嚇不小, 縱過去了一天一夜也都不曾緩過來。
有資格入大朝會的文武百官中,武將們的府上自是大部分都抵擋住了如是教暴徒的攻擊,但文官們就不同了。這一場浩劫中,死在如是教暴徒屠刀之下的文官已有數十人之多了。
僥倖活下來的文官們頗為後怕,承聖帝沒有取消這次的大朝會,他們沒有受傷的也不敢抗旨不來,可要他們獨自上路他們也是不敢的,最後只能糾集在一處,大家一塊兒壯膽一起來上朝, 這樣也能安心些。
原本街巷中就有巡防營守備營和五城兵馬司的人處理後事和維護秩序, 等看見這些全副武裝的將士們, 這些文官的心才稍稍安定一些。
前夜一場浩劫,光憑藉巡防營守備營還有五城兵馬司的人根本不足以取勝,最後能夠得以鎮壓如是教的暴徒且最終保住都中是林澗和他帶來的數千將士。
這些事兒眾人也都是看在眼裡的, 不用誰如何宣揚,眾人也都知道, 這一回,是京畿大營的林澗林統領挽救眾人與水火之間。
林澗簡在帝心,頗得承聖帝看重, 在都中素來是個炙手可熱的人物,可因著他行/事作風大膽,人又瀟灑不羈,這一年多來眾人瞧見他的所行所為,猜不透他的心思,心中顧念頗多,倒是不怎麼與他親近的。
後來他晉升京畿大營統領,這是擔負著守衛都中與京畿安全的官兒,更是不能結黨營私了。眾人珍惜自個兒的羽毛,也怕被都察院和承聖帝知道說他們結黨,是以,就更不同林澗親厚了。
可這會兒是非常時期,眾人都被如是教的暴徒給嚇著了,這到了宮城門口,聞見還隱約散在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兒,這心底深處還藏著幾分忐忑不安,可一瞧見林澗從林家馬車上下來,眾人也不知怎的,這心裡就暗暗鬆了一口氣。
為尋求安全感,文官們都不自覺的跟隨在林澗身後,與他一同步入宮門。
比文官稍多些的武將們倒是都跟在後頭,並沒有與林澗有多近的距離,也沒有像文官們那樣那麼靠近林澗。
應天逸也在文官隊伍之中,他與林澗離得不算太近,但他的目光卻時不時落在林澗身上,眸中多是關切之色。
眾人已經入得宮中,各自往朝殿走去,夜色之中的宮城十分安靜,宮道之上也無人說話,就算應天逸有心想要同林澗說上幾句話,在這樣的情形下也就不好開口了。
倒是林澗注意到了應天逸的目光,尋了個機會與應天逸目光交匯,他微微頷首微笑,目光澄澈安定,示意應天逸不必擔心。
再之後,林澗即便瞧出文官們對他的依賴,也再未同任何一人對視,只是依舊走在最前頭,脊背挺直,步履不快不慢,似是有意照顧身後眾人。
時辰還早,夜色依舊深重,前頭引領的宮侍手上提著宮燈,眾人一起入宮,自也有數個宮侍跟著眾人提燈照亮,但燈色昏黃,在這偌大的宮城中,那一點燈色也只能照得見眼前的路,四下望去遠遠的都是濃重到模糊不清的夜色,眾人也都不曾四下亂看。
林澗目不斜視的走在宮道上,眼眸微微垂下,掩去了眸底的一抹深思。
這次的動/亂中蹊蹺甚多,即便如是教的暴徒們所行瘋狂,但這其中,也有十分隱秘的發現。
就比如說今日來參加朝會的文官明顯比武官少些。
文武百官共赴朝會,雖說不是各自五十人這麼準確,但人數也是差不離的,各自不相上下,每次大朝會的時候也是百十來人的樣子,但是這一次就很明顯了,動/亂之後,人數上不相當,這精氣神也要差了許多。
武官們還好,文官們就有些萎靡不振了。
林澗眸色深沉,如是教的暴徒在前夜攻擊都中諸臣府邸,這文官府上防禦自然不同於武官府上,這傷亡慘重些也是有的。
但據林澗所知,在前夜如是教□□的時候,自家危難解了,而後出手幫助深陷□□中的文官府上度過危難的武官們並不多,這人名一個個都存在林澗心裡,他挨個瞧過去,那些人他都不陌生,且那些人都有個共性,便都不是四王章的呢?
從前朝上有人/彈劾林澗,為林澗出頭說話的人寥寥無幾,可這一回卻不同了。
眾臣到底感念林澗此番付出,這人話音落後不久,便有不少人出列為林澗辯護,稱林澗此舉只是微有瑕疵,算不上什麼大的罪過,說到底還是功大於過的,林澗和賈璉仍舊是救駕的有功之臣。
為林澗說話出頭的人多,卻也不能阻止彈劾林澗的這人再度發言。
眾臣各自說完,這人卻只用了一句話就叫眾臣沒了繼續之詞。
「微有瑕疵?」
「原來在諸位同僚眼中,這等朝中重將擅自調兵欺君罔上之舉不是大逆不道而只是微有瑕疵嗎?」
「那若不曾發生如是教叛亂之事,林統領或是旁人,再做這等類似之事,那都中安危又該如何維護呢?這等擅自調兵之事本該嚴懲,豈能姑息?!」
聲聲質問響徹朝殿,擲地有聲。
殿上沒人說話了,承聖帝也是沉默不語,但承聖帝沒望向林澗,只是定定看著彈劾林澗的那個大臣。
陷入一片沉默的殿上,忽而響起一聲輕笑。
眾臣循聲望去,是林澗在笑。
「宋大人,你這副憂國憂民的心腸著實令人感佩。只是有些事兒,宋大人不知情的話,便不該隨意出來彈劾這個指摘那個,畢竟,有些事情,也是身在吏部的宋大人不會知曉的。」
林澗眯著眼睛道,「各位大人,我可不是擅自調兵欺君罔上的罪人。」
林澗言罷,把視線從彈劾他的宋大人身上移開,直接落到了兵部尚書的身上,他朝著人家微微一笑,又問承聖帝可否借兩個人往兵部衙門走一趟,去替他取些東西來,承聖帝點頭同意了。
滿朝文武如今也都知道了林澗頗有些花花手段,見林澗此舉,雖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也有大半人猜出林澗大約是早有準備了,不然,又何至於這樣從容淡定呢?
眾人又瞧承聖帝也是波瀾不驚的模樣,便想著聖上大約也是知情的,因此個個心裡倒也沒有先前那等想要為林澗說話辯護的心情了。
林澗請承聖帝派人去兵部取來的是兩份換防文書。
這文書是兵部起草的,報給承聖帝,承聖帝准了之後就下發至兵部,然後才將換防令分別發往北邊軍中和京畿大營中。
這換防文書上寫的很明確,北軍中賈璉所領某營駐紮邊地期至需要回防,林澗這邊的細水營則要與都中守備營換防,換防日期便在近日。
林澗將這兩份換防文書給眾臣傳看:「諸位請瞧,這上頭印章齊全,這可不是作偽。」
「這換防之事素來是要公布出來的,但也有秘密換防的。只因顧著去歲的事情,聖上與我都覺得不宜聲張,這文書也就悄悄下發了。卻不想又有這等說法,既有疑問,自然是要拿出來與諸位公示的。」
「賈將軍的隊伍拉回來早些,時機趕巧,也就沒讓如是教的暴徒得逞。我是回防途中接到都中示警,這便急忙趕來都中馳援的。如諸位所見,我與賈將軍是一片丹心,從未有過什麼逾矩的行為,諸位如今也都瞧見了,這事兒就是這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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