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將計就計
夜色深沉，萬籟俱寂，揚州古城在燈火的稀疏中褪去了白日的喧囂，沉入一片寧靜之中。
對以往的鴻通櫃坊來說，到了夜間，他們的一天才剛剛開始，但今天不同。
與周遭店鋪一同，鴻通櫃坊也按時關閉了店門，熄滅燈火，仿佛被夜色吞噬，婉拒了將要到訪的客人。
不遠處的一條小巷裡，喬裝打扮的「趙既」和肖豹悄悄露面了。
「我們還進鴻通櫃坊嗎？」肖豹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急切地問道。
「趙既」面色嚴峻，輕輕搖頭，聲音低沉：「不去了，敵人的反應很快。昨天這個時候，我看鴻通櫃坊都是燈火通明的。如今一反常態，說明其中有鬼！回漕運衙門再做計較！」
「真不去了？黑了正好行事啊！」肖豹竟還討價還價起來了。
「趙既」暗罵一聲，有些無奈道：「你這夯貨，不要壞了大事！」
肖豹聳了聳肩膀，示意從命，迅速指揮手下撤離了四周的布置。
而鴻通櫃坊之內，些微的月光射入其中，一片沉寂。
今天的鴻通櫃坊內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連看家護院的僕役都少了許多，儼然一處尋常商鋪。
肖豹等人剛一撤走，他們身後二層小樓上竟緩緩推開了一扇窗戶。
元齊與元圭的身影悄然浮現於窗前。
「倒是乖覺！」元齊望著「趙既」、肖豹等人遠去的背影，幽幽說道。
元圭自以為挫敗了趙既的計劃，十分得意：「在揚州城內，欽差衛隊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我們的眼睛。他以為自己很聰明，其實不過是我們的掌中玩物！」
元齊聞言也笑了起來，但還是擺手，看似莊重道：「不可大意！獐智、楊九成、吳文登還在他手上，這些麻煩必須妥善解決，而後才可高枕無憂！」
元圭聞言，面色驟然變得陰狠起來：「依孩兒之見，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將他們一併除去，以絕後患！」
元齊微微搖頭：「殺人容易，不留下線索卻很難。而且，殺了楊九成他們，崔亮就會兔死狐悲，反而對我們不利。獐智更是我們自己人，不能不顧及龍風他們的想法！」
「趁這個機會，我已經派龍風潛入漕運衙門，先探一探楊九成他們的情況再作計較，現在應該已經接上頭了。」
——
然而，漕運衙門內發生的狀況超出了元齊的預料。
昨夜守株待兔不成，欽差衛隊的警戒似乎鬆懈了下來，龍風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阻礙和陷阱。
喬裝打扮為下人後，龍風輕而易舉地混入了衙門之中，並依照逃出的崔亮所提供的線索，迅速接近了囚禁獐智、楊九成與吳文登的房間。
然而，這幾處守衛的警覺性明顯增強，龍風遠距離觀察著周遭的布防，一時之間竟找不出任何破綻，難以靠近目標。
思來想去，龍風琢磨出一條毒計，他摸到了趙既的房間附近，準備放一把火，趁亂行事。
可是他剛要行動，背後卻長出了一隻手來。
龍風被這突如其來的觸碰嚇得魂飛魄散，失聲尖叫：「啊！！！」
卻不知何時，趙既已經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龍風身後，面帶微笑，靜靜地看著他。
龍風還想反抗，手中的武器早被趙既奪了下來，並且制住了要穴。
「上次在江上，你跳水逃脫，今日看你還往哪裡逃？」趙既目光冷冽，緊盯著龍風。
此時，四周隱藏的千牛衛們如潮水般湧出，將龍風團團圍住，將其擒獲。
龍風剎那間頭皮發麻，冷汗涔涔而下：「你怎會在這裡？我明明親眼見你離開了衙門！」
趙既不屑一笑：「你以為我不知道揚州城到處是你們的眼線，會蠢到在城裡大搖大擺的行動？」
龍風面部肌肉抽搐，顫抖不已，對趙既如同鬼魅般的身法至今仍心有餘悸。
「你的輕功實在太可怕了！真沒想到，朝廷中養尊處優的親王，竟也是一位武功高強的高手！」龍風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
他滿心困惑，以為趙既是假裝外出，又悄悄潛回了漕運衙門，只是自己未得到通知，才不慎落入陷阱。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趙既其實是利用了蛇靈的人皮面具技術。
外面那位「趙既」，是沈韜假扮的。
這也算是變相繼承，發揚光大了。人皮面具這東西，有心算無心之下確實是一件神器。
然而，要想像蛇靈那般長時間偽裝成熟人而不露破綻，幾乎是不可能的。
短時間掩人耳目反而有奇效，這才是人皮面具正確的打開方式。
趙既自然不會對龍風透露這個秘密武器，而是抬頭望向天空，看了看月亮的高度，語氣淡然：「時間緊迫，我還是帶你去見見你的同伴吧！帶走！」
刀鋒架在頸間，龍風別無選擇，只能任由千牛衛押著他向一處偏僻房間走去。
房間裡，獐智被關在了裡面，五花大綁，難以動彈。
他一見到押送進來的是龍風，當時大驚：「大師兄？你怎麼也被抓了？」
龍鳳被問得羞愧不已，只能默默垂首，無言以對。
緊接著，趙既步入，兩名千牛衛抬著各式刑具緊隨其後，房門隨之被重重關閉，隔絕了一切外界的窺視。
獐智目睹眼前密布的刑具，瞳孔不禁微微收縮，但仍強作鎮定：「哼，儘管來吧，若怕了你們，我便不算好漢！」
趙既不懷好意地笑著：「放心，這不是給你準備的！你開了口，我就不為難你。」
兩名千牛衛乾脆利落地扒掉了龍風的上衣，將他架到老虎凳上綁縛起來。
與此同時，獐智的嘴被緊緊塞住，只能發出嗚嗚之聲。
龍風大驚，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懼意：「你…你們要幹什麼？」
「廢話，當然要讓你開口！」千牛衛們冷笑連連，「殿下有令，要用些不留痕跡的手段，這便是了。」
言罷，他們從布袋中抽出幾根細長的鋼針，面帶猙獰笑容，步步逼近龍風。
龍風眼中滿是恐懼，拼命搖頭：「不！不！不！啊————！！！」
儘管相隔甚遠，吳文登與楊九成仍清晰地聽到了那陣陣悽厲的慘叫，聲音穿透牆壁，直擊他們的心房。
據趙既有意泄露的消息，鐵手團的一位堂主已落入敵手，正遭受嚴酷的審訊。
二人心懷忐忑，只能暗中祈求，但願那位堂主能挺過酷刑，莫要牽連到自己，更祈願這等酷刑永遠不要降臨到自己頭上。
然而，祈禱又有何用？龍風慘叫聲愈發悽厲，仿佛要將人的魂魄撕裂，嚇得這兩個貪官魂飛魄散，如同自己在受刑。
這也在趙既的計劃之中，攻心之計，妙用無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