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外形可愛的高爾夫球車上, 向馬場前進的途中,景尋的手機響了。
並不意外的,是原主生父打來的電話。
景尋給沈逸燼看了眼那條來電顯示, 隨即在沈逸燼的目光中,緩緩地接起了電話。
.
離開莊園,一行人一路來到了面的馬場。
這裡是一大片草坪,不僅有馬場還有高爾夫球場。
但沈逸燼先前所說的「玩兩把」,卻不是騎馬也不是打高爾夫, 而是玩打靶。
聽說沈總要來打靶, 所有人都自動來到了『射』擊館。
即使是作為全場唯一一個迫切想遠離這裡的人, 嚴正伯也不不一路跟過來。
『射』擊館中有公共打靶室,還有私人vip練習室。
而無論是哪個場地,據說裡面用的都是真伙。
其他人先在公共打靶室玩了一陣,也不比賽, 就是每人一個窗口,隨意練習。
而, 令其他人費解的是,沈總竟然主動指了嚴正伯,要跟他切磋。
「嗨呀,好累,我先過去那邊休息一吧。」
眼他老大開始指人, 小唐趕緊配合, 給了其他人一個眼神。
其他人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領會了唐小少爺的神『色』, 一行人都到一邊的休息區坐來聊天。
場地之中,就只剩沈逸燼和嚴正伯兩個人。
靶場雖然是封閉的,但休息區卻是半開放式的。為距離『射』擊區域很遠, 又不攏音,所以即使不戴耳機也不會被那邊的木倉聲震到。
只是距離太遠,他也聽不清沈總在那邊跟那個人說了什麼。
眾人目之所及,就只沈逸燼緩緩地脫了自己的西裝外套,掛在了一邊。
袖口的黑寶石袖扣閃耀亮眼的光,沈逸燼一邊一言不發,一邊緩慢地向上卷衣袖。
「這個人也真蠢,連自己罪人了都不知道。」
看場地上對立而站的兩個人,那個「介紹」嚴正伯過來的小富二代不禁吐槽說。
雖然他也很想知道,嚴正伯到底怎麼罪沈總了。
但他不敢。
他的地位其實並不夠參加這場私人聚會。
他也深知自己能夠來到這裡,只是為他能把嚴正伯喊來。
而據說,向來很少出席活動的沈總之所以會來參加這場聚會,也是為想會一會這個人。
那麼題來了,這人到底做了什麼事兒,值沈總這樣興師動眾的?
說話他視線有意無意地落在前排正坐在唐小少爺邊上的「沈總夫人」身上。
穿白『色』西裝的青年明亮耀眼。
明明面龐驚世絕艷,又偏偏溫和地像一池溫水,眉眼溫潤如玉,五官俊俏,處處透精緻。
老實說,要不是這位是跟沈總一起來的,還是連聶總都要特別關心關照的人,他都要直接上前搭訕了!
但更叫人震驚的是,這人竟然是沈總親口承認的愛人。
……不是男朋友,也不是玩伴。
而是就要結婚的那種,愛人。
而且這青年也姓嚴。
這樣就微妙了……
場地中央。
緩緩『露』出一截小臂的沈逸燼終於拿起了他眼前的槍。
剛剛自由練習的時候大也都注意沈總的成績——他只打了三槍。
動作隨意,連外衣都沒脫。
但每一發都堪比百步穿楊,正中靶心。
而這一次,再度拿起木倉的沈逸燼卻沒有對準靶心,而是……
調轉了槍頭,將之抵在了嚴正伯的胸口上。
「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找景尋的麻煩。」
空曠的場地中,沈逸燼低啞的嗓音好聽像優雅的大提琴音。
只是他此時的眼神,卻與任何優美都搭不上關係。
沈逸燼極近冷漠地開口:「但你跟他過不去,那就是跟我過不去。」
說,「咔噠」一聲,他抬手將彈推上了膛。
冰冷的槍管貼嚴正伯的皮膚,嚴正伯卻說不上來是那截金屬管冷,還是正對他沈逸燼目光更冷。
他幾乎兩股戰戰,就差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了。
打從在這裡看沈逸燼和嚴景尋從車上來時起,他的心理防線就開始崩塌。
……他嚮往聶延東的世界。
可誰成想,沈逸燼的世界,又是聶延東拍馬不及的。
那些人眼中的巴結和討好都不可能是作假。
他比不上。
也永遠都追不上。
以前總是心比天高,即使知道對方的地位也從未將這位真的放在眼裡。
初生牛犢不怕虎。
可今天識了其他人,包括那個他極力巴結討好的小二代對待沈總的態度,他才真的知道了什麼叫差距,什麼是天外有天。
這是嚴正伯真正開始心生畏懼的開始。
而在這一刻,真正跟沈逸燼對視的時候,那種猶如被君主睥睨、被極高者漠然俯視的感覺……又讓他覺一陣胸悶氣短,一種濃濃的壓迫感緊隨而來,叫他完全喘不上氣來。
嚴正伯還從未經歷過這種,積年累月的狠厲陰鷙沉積而成的氣場。
那雙眼睛明明清冷高貴……單看眼型,那本是一雙非常好看的眼。
但偏偏陰沉晦暗,黑深不底,黑洞一樣仿佛隨時都可以把他撕碎。
他只覺一面被看心神劇震,一面還有種恨不把全部的自己都當這個人的面一一剖開,對之臣服的感覺。
可怕令人徹底崩潰。
「我……我也沒想那麼多。」嚴正伯哆哆嗦嗦地說。
他迫不及待地想解釋,想懺悔。
即使深知沈總想聽的不是這些。
「我就是想……我爸……我爸他最近總想讓嚴景尋回公司,我覺,覺他擋了我的路。」
「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了,現在知道了,嚴景尋是您的人,我,我……」
在某種本能地驅使,他最說:「我保證,以都不找嚴景尋的麻煩了……絕對,絕對不會有次!」
「這是你說的。」
嚴正伯:「對對。」
沈逸燼:「可要記住了。」
抵在他胸前的冰冷金屬管緩慢移,最徹底移開。
沈逸燼開始調試槍枝。
「你先前做的事屬於造謠誹謗,我已經找律師來處理了。」
嚴正伯現在十上道,他當即頭表示:「好的好的,需要什麼賠償我都配合……我向嚴景尋……景尋道歉。」
沈逸燼便沒有再出聲。
寡淡的神情也沒有再在他身上停駐,沈逸燼抬手,修長的左手穩穩地拖槍托,兩肩微沉,單肩抵槍把。
幾乎沒怎麼看靶,他打出了一發彈,再度正中靶心。
「輪到你了。」
嚴正伯:「……」
這樣應該就算完了吧……
嚴正伯反應了一會兒,才顫顫巍巍地拿起自己面前的槍。
他以前也有打過木倉,可也僅僅只是瞎玩兒的程度,哪裡能打准。外加上現在手抖,最竟然連最外環都沒有打中。
遠處嘲笑的聲音此起彼伏,哆哆嗦嗦的嚴正伯卻一無所覺。
根本什麼都不在乎了。他現在只想離開這裡。
這個時候還是跟沈逸燼最熟的唐勵負責揭秘:「沈總在國外可是一連練過三年的『射』擊,還代表國人參加過比賽,拿過一等獎。」
「哦哦哦!」其他人表示沈總厲害。
只有坐在一邊的景尋面『色』有些凝重,臉上已經難的沒有了笑意。
……他還是一次看沈逸燼這樣「氣場全開」的時候。
跟他在一起時的先生無疑是智慧知『性』、沉穩守禮的。
他也還是一次到先生這樣……霸氣側漏的一面。
帥當然是真的帥啦,『射』擊場上的沈逸燼挺拔無儔,是常人難及的英俊帥氣。
可是……一想到這樣的沈逸燼,儼然就是里描述的殺伐果斷、狠絕凌厲的大反派的模樣,景尋就高興不起來了。
他幾乎就快忘記了,沈逸燼還是里的大反派!
這段時景尋之所以過這麼開心,完全忽略了這件事,就是為沈逸燼令他覺十親切,忍不住想要與之親密。
可是當真正親眼到先生暴戾陰鷙的一面,景尋便不免開始有些擔憂。
今天這一幕就猛地提醒了他,沈逸燼到底還是具有反派的潛力和能力的。
沈逸燼,到底還是沈逸燼。
……
好在,「切磋」過一局以,沈逸燼就恢復了正常。
他沒有要繼續的意思,甚至不要嚴正伯再在這裡,而是直接吩咐了人,送他回去。
嚴正伯如臨大赦,連說了幾句謝謝沈總,就幾乎屁股『尿』流地離開了。
「慫貨。」旁邊的唐勵直接被他這副模樣給逗笑了,他到沈逸燼的身邊:「這個嚴正伯不是比尋尋弟弟大不少嘛?怎麼這麼沒膽?也太好嚇了吧!就這樣還想取代我尋尋弟弟繼承業?」
沈逸燼則淡漠地扭頭看他:「不許叫『尋尋弟弟』。」
唐勵:「……」
之前他叫景尋「弟弟」的時候沈逸燼還能忍不出聲。
現在……看樣是完全接受不了了。
沈逸燼一本正經地糾正:「景尋有名字。」
唐勵:「草。」
沈逸燼:「?」
唐勵:「……是一種植物。」
沈逸燼:「嗯。」
其他人圍在旁邊沉默地看大佬之的「鬥嘴」,誰都不敢『插』話。
一直沒搞懂發生了什麼的聶延東則抖膽:「所以……剛才那個人到底怎麼罪沈總了?」
「嗨,都過去了。」
沈逸燼什麼都沒說,唐勵已經代為解釋:「那種人也撲騰不出什麼浪花,嚇唬嚇唬保證以不敢蹦躂就了。」
聶延東:「……」
這官腔打的,所以到底是啥事兒啊?!
倒是沈逸燼,接來還特別為聶延東組織這場聚會表示了感謝。
聶總連忙表示:「還謝謝沈總能賞光過來,以沈總有什麼事打個電話吩咐我一聲就是。就像剛才那種人,哪兒用沈總出面,我幾個就能輕易把他給解決了!」
「對。」
「就是。」
其他人紛紛應和。
沈逸燼說:「城東度假村的項目,聶總要是真有意願做的話,約個時我談談。」
聶延東:!!
「好的好的。」聶延東忙應了來。
臉上憋不住地『露』出意外之喜的笑,聶總緊接張羅:「要不咱去馬場轉轉?」
其他人當然不反對,聶延東只特別了景尋:「嚴先生,您說呢?」
剛才坐在一起的時候幾個人已經達成共識,不叫景尋「夫人」,而是叫他的名字或者嚴先生。
當沈總的面兒,自然沒人敢叫夫人的名字。
於是聶延東就機智地只叫嚴先生。
聶延東倒不覺自己組織了這麼個小局、無意中幫了沈總一個小忙就足以讓沈總開口,邀他加入城東度假村的項目。
那可是個回報率至少一倍的優質項目!是之前他無論如何也求不來的!
思來想去,聶延東覺自己做最對的,應該還是識時務。
——從打識到了沈總對夫人的態度就再也沒有作死送去什么小鮮肉,反而抱上了夫人的大腿毅然決然地成了夫人的擁護者,這才討了沈總的歡心!
被刻意徵求意的景尋看了眼沈逸燼,有兒欲言又止,但還是說:「去吧,那去騎馬吧。」
景尋知道,事實並不像其他人猜測那樣,沈逸燼答應參加這個聚會並不是為了過來「教訓」那個嚴正伯。
先生想找嚴正伯「談心」,有的是法和契機。
沈逸燼今天過來,主要還是正好被邀請了,於是興致大發,要帶他來玩兒的。
深知這一的景尋也不怕先生臨時有什麼事兒,於是一口答應來。
雖然,景尋現在也沒什麼心情玩就是了。
他一想到剛才的沈逸燼,想到先生或許終有一天還是會黑化的,就……
或許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只是眾目睽睽中,沈逸燼來到了他的面前。
「小尋?」他嗓音低沉但輕柔:「怎麼了?」
「沒什麼。」景尋仔仔細細地打量沈逸燼的眼眸,只在對方漆黑如墨的眼裡看了自己的身影。
……先生正對他的眼底里依舊透一絲溫柔的光。
幾不可查。
但確實還在。
這叫景尋微微覺安心。
可轉念一想:先生平時在他面前都是這樣好的,但剛才那陰鷙暴戾、氣場凌厲的一面不也說切換就切換上來了。
這樣想,景尋這心突然又不安起來了……不行,他跟先生單獨談談。
現!在!就!談!
他一把拉住沈逸燼的手,發覺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的動作、紛紛向他看過來的時候,景尋……突然有兒不知道該怎麼跟沈逸燼單獨談。
最,他腦筋一轉,福至『性』靈地說:「我想去洗手……」
不擅長說謊的景尋姿態有兒不自然。
頂其他人或疑或驚異的視線,他纖長的睫『毛』不受控制地『亂』顫,青年面頰紅紅地說:「先生,你陪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