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歷808年10月7日。
之所以稱之為聖歷,一種說法是諧音「勝利」。
還有一種說法是指聖城聯盟的日曆,簡稱聖歷。
聖城中的歷史研究學者將進入永夜時代的第二年記為聖曆元年。
也叫新曆元年,代表著新的開始與未來。
他們還將進入永夜時代的第一年,也就是大災變發生的那一年稱作聖歷前1年。
隨後是聖歷前2年,前3年,以此往前推。
今天也是舊曆的九月初九,重陽節。
所謂舊曆就是按照原先騰龍帝國統治時期所用的紀年法來計算日子,今年剛好是戊子鼠年。
東城是聖城聯盟五城中保留騰龍帝國舊時習俗最多的一座城。
現如今,東城大多數民眾也都是騰龍帝國舊人傳承下來的最純正的血脈後裔。
往昔重陽節舊習俗有登高望遠、賞菊、佩戴茱萸以及親朋好友團聚共享團圓飯等。
不過隨著時代的變遷,以及周圍環境的限制,重陽節的習俗簡而又簡。
時至今日,已經演變成家庭成員一起佩戴茱萸在城中遊玩。
重陽節這天,東城小學以及東城中學都會放假一天。
幾年前,有崇尚騰龍帝國舊習俗之人在聖城內的東北角落租下了將近一畝的空地。
他將空地打造成美麗的花田,以供人們欣賞遊覽。
畝這個單位也是從騰龍帝國沿襲下來的。
現如今,聖城所用長度計量單位是米。
之所以說是將近一畝而不是一畝,這是一種較為嚴謹的說法。
因為空地的具體面積是600平方米,是一個20米乘以30米的矩形形狀。
這塊花田所種植之花的花期很短,且花開時間在重陽節前後。
因此,近幾年興起了在重陽節前往花田賞花的浪潮。
起初,東城民眾大都不相信這件事情。
直到後來親眼所見,他們才相信這難以置信之事。
要知道,教會明令禁止四屬城種植植物以及培養動物的行為。
雖說聖城之內不受該限令,但是任何種植行為也都是時刻受到教會人員監督的。
現如今,空氣之中的殤氣沒有大災變初時那麼濃郁,且經過了城內的陣法淨化。
但是,動植物仍然存在被殤氣侵蝕感染而發生異變的可能性。
聖城種植植物的審核極其嚴苛。
且聖城內寸土寸金,也難怪大多數人不相信這件事真實性。
……
郭蒼,也就是郭明的爺爺。
除了舊曆除夕以及新年,他從不會帶著郭明過其餘騰龍帝國傳統節日。
新曆10月7日。
上午8點20分。
郭明早早地用過早餐,便獨自一人在朱雀街道上開始計算時間。
只因昨天放學之時,朱芝荷邀請他今天一起重陽節賞花。
他們約定在東佐門前會合。
東城之內總共有九個街區,九區面積相同且按照九宮格排列。
中心區為元區,其餘八大區從北順時針開始按照後天八卦依次命名為坎、艮、震、巽、離、坤、兌、乾。
也就是坎北區、艮東北區、震東區、巽東南區、離南區、坤西南區、兌西區、乾西北區。
九區之間橫豎共有四條主街道。
從上往下, 從左往右依次命名為太陰、少陰、少陽和太陽。
太陰主街道上面為乾西北、坎北、艮東北三個區,下面為兌西、元、震東三個區。
少陰主街道上面為兌西、元、震東三個區,下面為坤西南、離南、巽東南三個區。
同理少陽左側為乾、兌、坤,右側為坎、元、離。
太陽左側為坎、元、兌,右側為艮、震、巽。
原先五大家族統治時期,太陰、少陰、少陽、太陽這四大主街道還不叫這個名字。
而是分別為北郭、南宮、西門、東方,對應四大家族。
中心區為獨孤區,對應獨孤家族。
五大家族成為歷史後,為避忌諱,這才改名為太陰、少陰、少陽和太陽,將中心獨孤區改名為元區。
東城九區內其他街道也都是縱橫交錯,錯落有致。
而且,街道名字都以《騰龍異獸錄》中所記載的傳說神獸和神奇異獸名字來命名。
如青龍街道、陸吾街道、帝江街道、朱雀街道以及鳳凰街道等。
九街區之內各有橫豎三條街道,每條街道之間相隔200米。
按照從上往下,從左至右的計數規則。
陸吾街道是元區縱系街道的第二條街道,簡稱為縱二。
郭明家所在的朱雀街道位於離南區的橫二。
朱芝荷家所在的鳳凰街道位於坤西南區的橫三。
眼瞅時間差不多之時,郭明獨自從朱雀街道出發。
到達少陽主街道後,再向北行進400米進入少陰主街道。
再向西走了600米,剛要向北進入位於兌西區縱一的夔龍街道前,突然有人呼喊他的名字。
一行四人,包括朱芝荷和她的父母以及被她硬拉來的陳天祚。
他們剛從位於坤西南區縱一的天雞街道走出,在少陰主街道碰見了獨自一人的郭明。
「郭明!郭明!這裡!」
朱芝荷甫一從天雞街道出來,剛要進入少陰主街道就看見了郭明。
她大聲呼喊著郭明的名字。
郭明其實已經一隻腳邁入夔龍街道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他轉頭回身朝著聲源望去。
找到朱芝荷一行人蹤跡,他小步快跑來到他們面前。
「叔叔阿姨好!」郭明率先禮貌問好。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朱芝荷的父母。
朱致遠和白雪梅也笑著點頭和郭明問好。
郭明挨近朱芝荷道一聲真巧,隨後加入了他們的隊伍之中。
郭明和朱芝荷提前匯合,原本四人隊伍變成了五人。
途經其他街道時,朱芝荷會好奇的這看看,那看看,好不活潑。
一路上,朱芝荷已經看見了好幾處製作手工小玩具的攤位。
一個糖葫蘆鋪子前,她直接跟老闆要了5串糖葫蘆。
不過,這樣的行為被白雪梅制止,最終只要了3串。
陳天祚起初想要拒絕,不過沒抗住朱芝荷的熱情。
從老闆手中接過3串糖葫蘆,朱芝荷一一分給左手邊的郭明和右後方的陳天祚。
分完之後,她便高高興興地開始享受手中的美味。
他們一行就這樣走著吃著,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東佐門處。
看著偏門處如此多人進出,想來也是和他們有著共同的目的。
東佐門和東佑門是聖城和東城之間通行的兩處偏門。
東佐門一出來便是位於乾西北區橫三的蜃龍街道。
東佑門對面則是位於坤東南區橫一的金鵬街道。
進入東佐門之後,可以看到身穿銀白色教會特質盔甲的護衛隊。
他們一隊右手持長矛,左手持圓盾,正分別立於城門兩側站崗。
另外一隊則是在維持秩序。
朝著遠處望去,一位身穿純藍色教袍的女士正在訓話。
四位身穿綠色教袍的教會成員靜靜聽著,後面還有一批白衣教會成員。
郭明的視力極好,瞧見了教袍的款式。
藍色教袍袖口處、領口處、披肩邊緣以及腰上繫著的腰帶邊緣全都鑲著金邊的玫瑰花紋。
朱芝荷望過去的時候,那位藍衣教袍女士已經交代完事情。
她的眼神正好向這邊掃來,目光在朱芝荷他們這邊多停留了幾秒。
她揮手驅散了身邊的下屬,獨自走來。
一路上,行人們也都紛紛自覺避讓。
朱致遠和妻子交代一聲,讓她先帶著孩子們去賞花。
白雪柔微微頷首,隨即領著朱芝荷他們三個人向著花田方向走去。
「娘,那位……阿姨是誰啊?」朱芝荷試探性地問道。
她轉身望了一眼即將匯合的兩人,「看樣子是來找爹的?」
白雪梅敷衍道:「你爹的朋友,我也認識,但是不想和她見面。」
「哦?」朱芝荷兩眼放光,像是發現了秘密一樣。
她快速靠向白雪梅身側,呼吸變得急促。
小女孩俏皮地催促道:「快說快說,我有糖葫蘆,你有故事,齊活!」
白雪柔伸出右手,大拇指按住彎曲的食指。
她微微用力將食指彈出,正中朱芝荷腦門。
笑罵道:「小孩子家家的了解這個幹嘛!」
朱芝荷哎呦一聲,用手揉著自己的小腦門,委屈巴巴的。
白雪柔正了正臉色,語氣平緩地說道:「比起這個,你更應該知道她身上教袍所代表的含義。」
「也行吧。」朱芝荷勉為其難地應道。
她說道:「純藍色教袍外加教袍袖口處、領口處、披肩邊緣以及腰上繫著的腰帶邊緣全都鑲著金邊的玫瑰花紋。」
白雪梅所述與郭明所見並無二致。
「這類人代表著教會使者,一般稱為藍衣教使。」
隨後,白雪柔左手伸出食指指向那幾位綠袍的教會成員。
朱芝荷她們三個順著她的手指向遠處看去。
「你看那幾位身穿綠色教袍的是教士,一般稱呼為綠袍教士。」
「他們的教袍上只有腰帶會有鑲著金邊的玫瑰花紋。」
「至於那群白色教袍人員的則是教會普通教徒,教袍單純是純白色的教袍。」
白雪柔的臉色突然嚴肅地說道。
「曙光教會,咱們一般稱教會。」
「教會中女神的地位至高無上,在她之下的是教宗。」
「教宗身穿黑色教袍,衣袍上繡滿了一條條的金絲玫瑰花紋。」
「教宗之下依次是大主教、副主教、教使、教士以及尋常教徒。」
「大主教的教袍樣式和教宗一致,只是顏色上是深紅色,所以也稱紅衣大主教。」
「副主教的教袍樣式和藍衣教使一樣,只是顏色是鮮紅色,也稱紅衣副主教。」
「教會自上而下垂直權力結構便是黑衣教宗、紅衣大主教、紅衣副主教、藍衣教使、綠袍教士、白袍教徒。」
黑衣教宗:第六境的至強者,由聖女遵從女神神諭選出,代替女神行使地上神權。
教宗管理聖城以及四方屬城,是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
紅衣大主教:第六境的至強者修為,且紅衣大主教共有四位,他們各自管理著一方屬城。
紅衣大主教由對決決出,失敗者則為供奉長老。
紅衣副主教:紅衣副主教有五位,第五境的修為,由教宗及四位大主教直接任命與領導。
由教宗和大主教要專於修煉,不可能一直忙於政事。
所以,實際上聖城及四大屬城的事務都是由副主教管理與裁決的。
藍衣教使:第四境實力到第五境實力不等,是教會的骨幹集體。
藍衣教使在教會之中起著中流砥柱的作用,外出任務也都以他們為主。
綠袍教士:第三境的實力,且需要對教會做出一定貢獻。
白袍教徒:第一、二、三境實力不等。
白袍教徒修為達到第三境且做出貢獻方可晉升綠袍教士,二者缺一不可。
否則的話,修為達到第四境之後自動晉升為藍衣教使。
「另外還有就是聖女和供奉長老院,他們獨立於這套權力結構之外。」
「聖女的教袍款式和教宗一樣,顏色卻是紫色,也可稱為紫衣聖女。」
紫衣聖女:現任聖女在女神指引下挑選出幾位聖女候選人,幾位候選人進行順位排名。
現任聖女臨終前,請來女神的神諭,由祂選擇聖女候選人繼位聖女。
「聖女的實力未知,卻可以招來女神的神降。」
「教宗逝世時,也是由現任聖女暫代教宗之位,直到新任教宗成功加冕。」
白雪梅欲言又止,「當然教宗一般是不會逝世的,除非……」
朱芝荷幾人正聽著白雪梅所講的教會結構入迷時,一道渾厚的男音插了進來。
朱致遠說道:「除非教宗在破曉之戰中犧牲。」
他的聲音繼續在四人耳邊響起,「現在知道破曉之戰對你們沒好處,以後你們自然會了解的。」
白雪柔倒是毫不在意自家丈夫打斷自己說話。
只是某位教使女士一起來之時,她就偏過頭去不再看自家丈夫。
嗯,她毫不在意,只是某位中年男子家門難進了。
心裡想是一回事,她嘴上卻告訴朱芝荷三人,「你們應該叫馮阿姨。」
三人齊聲道:「馮阿姨好!」
馮靈宛如自來熟般回應三人的問好,「叫馮姐姐也可以的。」
順著剛才的話題,她繼續道:「女神憐愛世人,擁抱所有信仰祂的人,教會也接納任何投入女神懷抱的人。」
朱致遠勸阻她,「不要在孩子們面前說起這個。」
馮靈笑了笑,隨即作罷。
緊接著,馮靈脫下教袍,拎著教袍準備陪他們一同賞花。
……
賞完花,眾人乘興而歸。
分別時,朱芝荷在東佐門城門處和馮靈揮手告別。
之後,郭明也和朱芝荷他們四人告別回家。
到家後,郭明沉默地用過豐盛的晚餐。
他一如往日來到早已備好的藥缸前,隨機熟練地進入藥缸中。。
藥缸下,是用石頭堆砌而成的一個平台面。
石台面下,火焰正在熊熊燃燒。
郭蒼不知何時突然出現,郭明好似習慣一般。
「這次是新階段配方,藥力勝過往昔數倍。」郭蒼面容冷淡地說道。
缸中熱氣升騰,藥力已經逐漸上來。
郭明的臉龐面色猙獰,出現不該在這個年紀出現的表情。
他雙手前臂倚靠在藥缸開口邊緣,以此對抗這股猛烈力量。
他的雙手死死地攥著兩樣物品,分別是一節圓木和一把刻刀。
郭蒼看著面容猙獰的孫子,不知道從何時起,他再也沒有喊過痛,哪怕一聲。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不忍,不過轉而瞬間恢復冷漠,他人也從此處消失。
倏然間,平靜下來,猶有餘力的郭明拿起刻刀開始雕刻。
一刀又一刀,一鑽接著一刮。
時間猶如掠過指間的飛沙,無法抓住,不會停留。
只有這滿地的,隨意飄散在缸邊和缸內的木屑,證明它曾來過。
……
聖歷808年10月14日,舊曆九月十六。
郭明拿著他這幾天晚上雕刻出來的一個小玩意,興高采烈地奔向鳳凰街道。
朱芝荷家門口前。
這還是郭明第一次來朱芝荷家,他好奇地四周望望。
之前聽朱芝荷提起過,左邊與她家隔著三間房子的是陳天祚家。
郭明走上前,拿起門環敲了敲。
才敲了一下便有人應門,是位成年女性的聲音。
沒多久,白雪柔的清麗臉龐從緩緩拉開的門後出現。
郭明忙稱白姨早上好。
白雪柔十分詫異郭明這麼早來他們家。
她急忙回復他,「小荷還沒起床,你吃過早飯沒,沒有的話一起吃。」
郭明緩了緩喘息聲,點頭道:「吃過了!」
白雪柔請郭明進門,隨即轉身進去喊朱芝荷起床。
郭明並沒有走進門內,就只是站在門外靜靜地等待。
約莫10分鐘之後。
梳著兩個羊角辮,依舊有些睡眼朦朧的朱芝荷被白雪梅趕了出來。
她左肩上斜挎著帆布包,嘴裡咬著一個饅頭,手裡還拿著另一個饅頭。
朱芝荷咬著饅頭,含糊不清地叫了一聲,「郭明。」
此時正坐在朱芝荷家門前階梯石板上的男孩子,他急忙轉過身開始掏著些什麼。
郭明從帆布包中掏出他準備了好幾天的禮物,是一個小型木雕貓頭。
仔細定眼瞧去,雖說上面雕刻線條不是很精細,有幾刀的走向更是出人意料。
不過,從總體輪廓上來看,這個貓頭很是可愛!和今天的小女孩一樣!
郭明像是不好意思般地拿著木雕禮物,扭捏地遞到朱芝荷面前。
郭明低聲道:「送你的生日禮物。」
朱芝荷一看到這個貓頭就很是喜愛,原本的殘餘困意瞬間煙消雲散。
已經吃完嘴裡一個饅頭的她,將另一個饅頭放進包內。
她一邊對郭明表示感謝,一邊將貓頭木雕捧在手心,愛不釋手。
她不經意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生日的?」
郭明呵呵笑道:「上次重陽回來白姨提起的時候我記住了。」
朱芝荷兩隻眼睛月牙兒彎彎,抑制不住笑意地詢問道:「你生日是在哪天?」
並且,朱芝荷表示下次一定要送一個很好很好的生日禮物給他。
郭明開心道:「四月半!」
「好的,我記下了。」朱芝荷記下郭明生日。
她又立即愛不釋手地看向小貓頭木雕。
發現貓頭上還有特意留出來的一個小孔,她二話不說就轉頭跑回家中。
不一會兒,她的手中多了一根紅線。
她拜託道:「郭明,你先幫我拿著。」
朱芝荷將紅線從孔中穿過,再將線穿過單肩包,最後打上結。
看著紅繩繫上,想起一個傳說典故的郭明臉上開始憨笑。
木雕系好後,他們兩人一起去找陳天祚上學。
不出意外,陳天祚已經獨自一人去學堂了。
不再去想陳天祚,朱芝荷一個人蹦蹦跳跳地走在街上,朝著學校方向而去。
看著今天的朱芝荷,郭明沒由來地學著蹦蹦跳跳的。
若是被郭蒼看到怕是會被驚到,因為那是郭明往日絕不會做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