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鵬收起笑臉,環視一周。
那群人個個戰戰兢兢,紛紛下意識的後退。
昨晚一個試圖刺殺我的人,死在了我的床鋪上。
牢房裡的很多人都沒有看清他到底是怎麼死的。
而今天,他們又被劉鵬無緣無故的挨個揍了一頓。
所以在他們的心裡,劉鵬不好惹,而又看得出來,劉鵬聽我的。
於是他們對我都心存恐懼。
我望了一眼三荒子,抱著肩膀側著身,躺在他的床上,仿佛是在睡覺。
想起那個律師說的話,我心裡暗暗的琢磨,難不成三荒子也是我媽派來的人?
否則的話,無法解釋他為什麼會冒險救我。
畢竟此前我並不認識他,更談不上與他有什麼交情。
我回到我的床鋪坐下,原本是在我周圍的幾個犯人,趕緊起身,都躲到角落裡去。
劉鵬不管不顧,一屁股坐在我的身邊,看著我嘿嘿的樂。
我問他:「獄警有沒有再來過?」
李頭,相信我會安排人送錢過來,所以他不會再找我的麻煩。
但人命關天,總得有個替死鬼。
所以我還是有些擔心同監舍里的其他人的。
雖然這群傢伙都是罪犯,可既然關在這兒了,就罪不至死。
無緣無故的受我的牽連,我總是有些於心不忍。
劉鵬搖搖頭說:「他們就是把屍體抬走了,但是再也沒來過。我聽門口值班的獄警無意中說過,好像經常有這種事情發生,早已經見怪不怪。一條賤人的命而已,隨便把人丟到後山去就行了。」
我聽了,臉上沒什麼表現,可心裡有點不舒服。
一條人命,處理的這麼隨便,看來這個監獄,跟地獄也沒什麼區別。
我有心事,也沒在乎其他的這些人。
就那麼仰面朝天的躺著,雙手抱在胸前閉目養神。
這些人都躲得很遠,也沒人敢說話,沒人敢吭聲。
劉鵬也躺在我旁邊的床鋪上,那張床鋪上原本的犯人也不敢吭聲,又不敢碰劉鵬原來的床鋪,也只好蹲在牆角,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我昨晚一夜沒睡,現在雖然閉著眼睛,卻怎麼都睡不著。
我在反覆琢磨著昨天晚上和今天早晨發生的事。
想起了和我娘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從我爹慘死的那天起,一直到我娘的失蹤。
這十多年來,我娘每天對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現在多流一滴汗,你爹就不少流一滴血。
她一直告訴我,我這一輩子唯一的目標就是復仇。
她告訴我,這世上的所有人都不值得相信,她告訴我這世上所有的財帛,都是災禍。
我至今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她會突然失蹤,我甚至一直以為她已經死了。
可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今天竟然有人告訴我,她還活著。
而且我也說不上為什麼對這個人的話,毫無懷疑。
可能是這麼多年來,我一個人太孤獨了吧,即便我身邊有所謂的朋友,還有為了我瞎了一雙眼睛的三姐,可我還是感覺孤獨。
因為母愛無可替代。
我就這樣胡思亂想,躺了好一陣,意識漸漸的模糊了。
剛有些困意,忽然牢房的門嘩啦的一聲響了,我下意識的睜開眼睛,看到兩三個獄警手裡拿著警棍,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
他們橫眉立目,指著那些犯人大聲的訓斥道:
「都他媽給我老老實實的呆著!」
這些人哪敢吭聲,紛紛蜷縮在角落,不言不語。
他們徑直走到我的面前,冷笑著對我說:
「走吧,跟我們走一趟。」
還沒等我吭聲,劉鵬一個健步竄上來,擋在我的面前,橫眉立目的質問:「你們要幹啥?」
我拍了拍劉鵬的肩膀,說:「沒事的,你放心。」
我沖他使了個眼色,劉鵬憤憤的閃開。我再次被那幾個獄警帶上了手銬,簇擁著離開牢房,走到走廊的盡頭,來到一間屋子。
這不是李頭值班的辦公室。
屋子裡有一根十字架形的木樁,上面胡亂的纏繞著一根鐵鏈。
木樁上和木樁腳下的地面,有大片烏黑的痕跡,像是乾涸了的血。
看這陣勢,像是電影裡才有的動刑的地方。
難道他們要對我動刑?
我不由得心頭一緊。
這都什麼年代了,難道真有這種事?
可進來之前,我沒準備啊,我只以為會遇到一些獄霸,我是不放在眼裡的。
何況張永利說,他會動用關係,給我照應的。
可獄警前後對我用刑,這恐怕沒人能阻止得了。
他們把我的手銬解開,用鐵鏈捆在了十字木樁上。
我的雙臂被迫展開,鐵鏈捆的很緊。
幾個獄警光著膀子,站在一旁,我的對面,有一把椅子,李頭坐在上面。
他翹著二郎腿,抽著煙,臉上帶著殺氣。
「李頭兒,這……這啥意思啊。」
我假裝的面露惶恐,聲音顫抖著問道。
「哼,白三千,我他媽的差點被你騙了。」
李頭皮笑肉不笑的說。
「李頭,這話咋說啊,我……」
李頭使勁的抽了一口,兩根手指夾著菸頭,起身走到我的面前。
冷笑著說:「我他媽打聽了,你他媽的就是個窮小子。還他媽的三十萬,呸,三千塊錢都拿不出來!」
他一口一個「媽的」。
我趕緊解釋,「李頭,你聽誰胡說的啊,您知道我是因為啥進來的,我偷的東西至少也得值……」
我話沒說完,李頭打斷我,說道:「還他媽的胡編,我派人去你的住處了,你的房東說,你上個月的房租還沒給呢!你哪來的三十萬?」
房東?我的住處?房租沒給?這都哪跟哪啊。
不過我很快緩過神來,是韓萌萌?
我是在四合院被抓的,所以李頭他們很容易找到我所謂的住處。
早晨發生了那個插曲,所以十有八九是姓李的信不過我,打發人去了四合院。
韓萌萌還在家,大概率是他假裝說自己是房東,說我是租客,說我是個窮鬼,房租還沒給。
這狗東西,這是怕我不死啊。
我還打算真的讓他幫我取出三十萬來,交給李頭,以換回我在監獄裡更自由的活動的機會。
現在看來,都被這小子給堵死了。
可他為啥要這麼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