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靜優的設計
聽到夏天的衣服,她就想起香港,以為這大抵又是一場無間道,火辣女秘書加街頭火拼。結果他們的目的地不是香港,而是海南。
陸路沒有同行,上飛機的只有他們兩個。
三個多小時的飛行中,凌泰一直在安靜看書。飛機上暖和,他脫了西服,身上只著白色襯衣,領口解開兩顆紐扣,裡面的肌膚隱約可見,光潔白皙如同骨瓷一般。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隱約發現裡面似乎戴著一條銀色項鍊,墜飾掩在襯衣里,看不清楚。
「怎樣,有什麼新發現?」男人不知何時合上了書,側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淡淡道,「這層衣料底下的光景你沒有看過麼?」
又用語言調戲她……她不過是羨慕他的膚色而已啊!
「冰激凌夠吃嗎?」他擱下書,取走她檯面上的兩個空盒,摺疊之後丟入垃圾紙袋,回頭見她頭髮上沾了一抹白色。他取出紙巾,很自然地幫她擦拭。
「我自己會擦!」她抗議,伸手去擋。
「沒事。」磁性的男聲隨著傾靠過來的身體接近,乾淨渾厚的氣息在空氣里蔓延,她的心裡不禁有些浮躁。正要再拒,他的動作卻停下了。
她回頭看見他半撩起她頭髮的動作,目光凝在她脖子的側後方。
淺麥色的細膩肌膚上,有一個幾乎快要褪去的紅印。
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也知道是誰弄上去的。她一臉不解地看著他,看樣子並不知情。
清雋的眉眼浮起一抹涼意。他鬆開手,一語不發地坐回去,一路再沒說過話。
從車牌可知,前來接機的人來頭不小,足可見凌泰的交際人脈。到達海南剛過中午,一行人招待他們吃了頓豐盛的海鮮,之後便開了間房讓他們先去休息,順便邀請他們參加晚上的飯局。
晚上對方那裡多了個氣派不小的領導,吃飯地點也上了一個檔次。
對方好酒,拿了兩瓶茅台非要和凌泰干一杯。
危瞳知道他在Z城應酬素來不喝酒,有時對方有要求也都是被陸路擋下。這回陸路不在,她心想這重任估計得她頂上。可是當手伸向酒杯時,卻被身旁的人輕輕捏住。
他握著她的手放回桌下,同時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領導大悅,旁邊人順勢又滿了一杯。凌泰笑笑,再度飲盡。
這麼一頓飯吃下來,他前後喝了足有三四兩酒,依舊面不改色。她暗暗欽佩他的酒量,結果飯局一散,他還沒到酒店就在車上睡著了。
都說從酒品可以看出人品,喝多的凌泰很安靜,往日總透著淡漠冷厲的眼睛閉上後,整張臉越發清雋柔和。行駛的車顛簸了一下,他身體微斜,頭輕輕靠上她的肩膀。
她側頭,只看得見他高挺的鼻樑和濃密的睫毛。肩上沉重的感覺讓她心裡又有些浮躁,剛想小心地移開,身上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
她心裡一喜,以為是凌洛安,結果來電話的是邢豐豐,找她周末喝茶。她沒了心情,沒聊幾句就掛斷了。
因為要工作,手機通常開著振動。一整天下來,裡面沒有未接來電也沒有短消息。
凌洛安那傢伙居然真的不打給她!真是可惡!
車沿著海岸一直開,一邊是燈火璀璨的酒店和夜排檔,一邊是深寂浩瀚的大海。她糾結了許久,終於忍不住,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片刻後,接通了,那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手機那頭很安靜,不像是在外面。女人聲音嫵媚,問她找誰。之後又告訴她凌少這會兒正在洗澡,她會告知有電話來過。
那女人說完就掛了,態度跩得二五八萬,危瞳心裡一下就煩躁起來!
狠狠地將手機丟到腳下,一回頭,卻發現凌泰已經醒了,這麼安靜的車內,電話里女人的說話聲他不會聽不見。他坐直身子,視線在她的臉上停留片刻,隨後將手機撿起,放入她手中。
見他沒說話,她倒忍不住了:「凌總,你有話就說吧!」
他微微眯眼,眼神莫測地看了她片刻,唇角微勾:「讓我說,說什麼?人不是你自己選的嗎?在我面前一字一句維護他的人是你自己。你說,是你們兩個人的事,你想要訂婚。」
「所以你現在是在幸災樂禍?」她心裡清楚自己這種情緒叫作遷怒,不過她忍不住……
「本來就是預料中的事。」他靠著椅背疊起長腿,修長的手指輕點膝蓋,「沒什麼可意外的,所以也沒什麼可說的。」
「你說得倒輕鬆!」
「危瞳。」他突然連名帶姓地叫她,倒把她嚇了一跳。記憶里,這還是凌泰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他素來高人一等,很多時候都是直接對話,別人的名字對他來說形同虛設。
那雙墨色的眼睛在車外流光的映襯下越發深沉濃黑,他傾身過來,扶住她的臉頰,一言不發地吻住了她。危瞳驚得瞪大了眼,當覺察到對方帶著酒意的柔軟舌尖正在撩撥她的舌尖時,才趕忙推開:「凌泰!」
他仍然傾著身體,並沒有繼續的意思,微涼的指尖自她濕潤的唇上掠過,覺察到上面有自己的氣息,嘴角又微微提起些許。
他在黑暗的車裡看著她瞠目結舌的臉,淡淡道:「如此,無論今晚他在哪裡,和誰發生了什麼,你都不算吃虧。」
再度被占便宜的危瞳生氣了半天也沒敢對凌大老闆下手。
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對著凌洛安的時候,一天一頓揍都是家常便飯,怎麼到了他叔叔這裡,竟不敢了呢!
後來回到房間沒多久,凌洛安居然回了她電話。
他的聲音有點兒啞,語調淡漠而傲慢地問她什麼事。什麼事?!周日把她擱在酒店不管的人是不是失憶了?!
不過目前她最想知道的不是這個:「凌洛安,剛才接電話的女人是誰?」
他似乎有點兒不耐煩,隨便丟了句「朋友」,仍然問她有什麼事。她心裡的火當即就躥了上來,說了句「沒事」,就啪地把電話掛上了。
可惡的凌洛安,真當她好欺負啊!
周末回到Z城和邢豐豐蘇憧喝茶時,她把這事說給她們聽,兩人都非常詫異地看著她,說她怎麼就掛電話了呢!
「你當時就該好好審他,事後再想追究就困難了!」邢豐豐這樣說道。
「這麼聽起來凌洛安好像真的很花心呢,有錢人就是女人多,你說他會不會……劈腿?」蘇憧雖然愛看言情小說,可不愛渣男……
「他敢!」危瞳眯起眼,「他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氣。」
和兩個死黨喝完茶回家,她在自家舊街的路口看見停在那兒的超跑。
她不想錯過時機,便爬上車直接問那天電話的事兒。
「那天我在醫院,她正巧來看我,在我洗澡時幫我接電話而已。」他的解釋很簡單,找不出破綻。
「你怎麼會在醫院?」
凌洛安輕輕勾了勾唇,笑得有些諷刺:「那幾天我住院了,你不知道?」他告訴她,那天他送簡薇妮去機場時,出了點兒小意外,之後被送進醫院,等到傷口處理完畢回到酒店,才知道危瞳已經留言退房離開了。
然而那晚他打她手機,卻一直都在關機狀態。
「你住院了?沒事吧!」聽他這麼一說,她倒有點兒自責,「你怎麼都不打電話告訴我,那幾天凌泰很忙,我壓根就不在公司,後來還去了海南出差!」
「凌泰?」他笑彎了桃花眼,「什麼時候開始直呼他名字的?」
「也就私底下。你傷在哪裡,好了沒,讓我看看。」
他拉住她卷他衣袖的手,摁在胸口:「傷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如果有興趣,今晚給你看?」
「你就不能正經點兒!」
「好,正經點兒。其實我就是來看看你,晚上我還有個飯局,今天自己乖乖在家。」他摟過她,在她臉頰輕輕一吻,之後便將她送下了車。
夕陽暈黃,她纖長窈窕的背影被拉出長長的倒影。
車裡,男子斂起了嘴角的弧度,那雙風情的眼中仿佛從來不曾有過一絲笑意。
周一再去公司上班,果然從保安組的同僚那裡打聽到凌洛安入院的事,聽說幾個高層還去醫院看望過他。看來他真沒騙她!危瞳放心了,又歡樂起來。
之後她忙工作,他忙學業。話說讀了五年大學的某人,終於要畢業了……約見面的次數少了,但凌洛安照舊會打電話給她,問她晚上吃什麼,工作累不累。算起來,這戀愛也談了近五個月。從一開始被動不情願,到後面動心訂婚,不得不說是一個很神奇的過程。
就連她老爹的態度也有所改變。話說她老爹也不容易,那麼一把年紀的人,每次都去報亭買一堆八卦雜誌回來使勁兒看。大抵是這幾個月沒從八卦新聞里看到凌洛安,對他印象有所好轉,偶爾晚上也會問問她談戀愛的情況。這天她在家吃飯,危老爹居然破天荒地說下周末他不去釣魚,如果她想請誰誰回來吃飯提早和他說一聲,他去買菜。
那天吃完飯,她被十一個師兄弟包圍了。
「老爹的意思,難道是同意了?!」
「這不明擺著嘛!老爹都開口暗示請人回家吃飯了!」
「師姐,你是怎麼說服老爹的?太神奇了!」幾個師兄弟紛紛感嘆,以老爹先前的態度,此次鬆口實在不易啊!
「老爹考察了這麼久,哪能不鬆口!」危瞳還沒開口,就被素來自譽為情場殺手的四師弟搶白。他交疊手臂,摸著自己稜角分明的下巴,認真分析,「這一鬆口,也就等於默認了師姐和凌少的訂婚,看來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要辦喜事了!師姐,訂婚歸訂婚,正式結婚前還是要小心,別弄出什麼意外啊!你要知道,大著肚子穿婚紗可不好看——啊呀!」
胡說八道的「情場殺手」被危家大姐大一拳掀翻,其餘師兄弟見狀迅速作鳥獸散,該幹啥幹啥去。危瞳拍拍手,心情不錯地回房洗澡。
待到危險人物離開,散開的十一人又再度聚攏,這回,氣氛明顯凝重了許多。
「咱瞳瞳這次挺認真的啊!」被掀翻在地的四師弟斜躺在地板上鬆了松肩膀,那裡還一陣陣的麻痛,「下手居然不輕!」
大家長吁短嘆七嘴八舌。結婚不是小事,那個有錢少爺怎麼看都不靠譜。他們倒還好,如果讓大師兄知道,問題就大了。
「那就別把這事跟大師兄說!」三師兄果斷開口,五、六、七、八立馬附和。
「不行!結婚這種事不能隱瞞,怎麼也要跟渃宸通個氣!」二師兄擰眉,九、十、十一點頭說是。
意見不一致,眾師兄弟分成兩派,漸漸從動嘴變成動手。
四師弟在旁觀戰,最小的師弟身手最弱又不愛打架,悄悄地蹭過去,躲在他身後以免殃及池魚。
二師兄雖然身手好,但三師兄那裡到底多了個人,一番武力較量後,眾人一致聽從三師兄——決定不說,打死也不說這事兒!至於渃宸從澳洲回來後他們是怎麼個死法那是另一回事兒。
房間裡,對此情況一無所知的危瞳正打電話問凌洛安下周末哪天有空,然後告訴他自家老爹要請他來家裡吃飯。
「周末兩天晚上我可能都有事兒。」他頓了頓又道,「不然,我把手上的事情延後?」
聽他這麼一說,危瞳連忙表示不用延,她知道他這個大學讀得不容易,吃飯的事哪天都行,等他有空再說。
快要掛上電話時,他突然叫住了她:「危危……」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片刻後又傳來熟悉的調侃,「這幾天不見面,有沒有想我?」
她趴在床上,笑了:「一點點。」
「就只有一點點?」他似乎不滿意,「危危,我可是很想你。」
那晚,她對著手機里跟他的合影看了很久。照片是他剛纏上她那會兒硬拍的。她正在吃飯,他摟住她的肩膀,整個人半掛在她身上,另一隻手捏著手機自拍,唇還黏在她的臉頰上。她一臉不爽,他卻笑得春風得意,眸光瀲灩。
想著他那句「我可是很想你」,她心裡甜甜的,痒痒的,突然很想見到他。抱一抱,親一親……戀愛這回事,果然很神奇。
關燈睡覺前,她終於打定主意,要把她和凌泰之間的事跟他坦白。
兩個人如果真在一起,不應該有秘密。她希望,能繼續這樣和他在一起,沒有隱瞞,沒有掩飾,好好地在一起。
想通之後,危瞳長長地鬆了口氣,壓在心底許久的包袱似乎卸了一半。她捏著手機,甜蜜而忐忑地睡去。
第二天,凌洛安沒來公司,凌泰也沒有出去。她閒來無事,見陸路不在,拿了他的筆記本電腦打殭屍。她第一次用陸路筆記本打遊戲被發現時,對方相當排斥,不過最近這款遊戲陸路沒事也會玩,所以一直沒卸載,對她私下動電腦也沒再說什麼。
遊戲玩到最關鍵時,手機響起,她忙著點滑鼠,沒看號碼直接接聽。電話里傳來一個陌生的男聲,對方讓她留意自己的QQ郵箱,說有重要的視頻要她查收。
電話很短,說完就直接掛斷。
原本飛快點擊著的滑鼠停了下來,遊戲場面一片混亂,殭屍一擁而上,吞沒了滿地植物,她的心跳沒來由地漏了兩拍。
來電顯示是個陌生的號碼,她想了想,還是上QQ開了郵箱。片刻之後,她盯著打開的視頻,呆坐在那裡。
視頻不長,只有二三十秒,畫面不是很清晰,一看就知道是潛拍的。然而這二十多秒,卻讓她整個人如墜冰窖!
這是一段性愛視頻,上面的女人嬌喘不斷,動作間只看得見雪白的背部和凌亂長發,而那個和女人交纏著的男人——居然是凌洛安!
捏著滑鼠的手指赫然收緊,關節因為用力過度而有些泛白。
她不停地深呼吸,努力讓心裡翻湧的憤怒平靜下來。在關掉並刪除視頻下QQ關機的過程里,她將郵件正文裡附帶的地址和時間默念了數遍。
很明顯,對方唯恐她不相信,於是留下了讓她親自去驗證的時間與地點。
是誰做的,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些疑惑她通通沒辦法思考。從下班到只身前往Z城南區高級別墅區的過程里,她始終安靜無聲。唯獨下意識收緊的手指和緊咬下唇的牙齒,出賣了她內心的糾結與憤怒!
是的,她會去看,她要去看個清楚——即便事實真如視頻里的畫面那般不堪,她也要親眼看到才會相信!
纖長的身影自別墅外牆利落地翻入,庭院的對面,華麗的二層別墅矗立在靜謐的夜幕下。
她的目光,從停在車庫裡的那輛熟悉的超跑一路轉移到別墅的大門。
門是虛掩的,像是知道有人要來。
裡面很安靜,空調打得非常熱,她慢慢地朝里走,樓上隱約傳來聲音。垂在兩側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她看了眼樓上,放輕腳步走上樓梯。
走廊一側的房門沒有關實,有女人的呻吟和男人的喘息聲傳來,握緊的拳頭無意識地放鬆,再無意識地握緊,反反覆覆,直到掌心傳來刺痛。
上一次見他,是一起去看電影,他買了情侶座,整整兩個小時他一直摟著她,時不時地笑,在她耳旁說些挑逗的話。
這一次見他,卻是全然陌生的刺目畫面。床上的兩人大約真的很急切,衣服都沒有完全除盡,在明亮的吸頂燈下,不停地糾纏著身體。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見他,在公司把他誤以為是色狼。嚴格說起來,這已經不算是她第一次見到。但她卻從來沒想過,上床是這麼骯髒的一件事!
他伏在她身上,閉著眼睛,像是非常享受,看不見的那部分在女人的身體裡進進出出。
當看清他身下女人的那張臉孔時,危瞳差點兒叫出聲。
居然是凌靜優?!他的妹妹!他們兩個亂倫?!
這個世界真的瘋了嗎?!
她倉皇倒退,悄無聲息地走下樓梯,在即將踏下最後一級台階時突然頓住身體。
震驚、惶恐、茫然、痛心、難過……這種種複雜的情緒到最後轉變為一股強烈的憤怒!自己的男朋友在樓上和其他女人上床,她就這麼走了還像個女人嗎?!
還是危瞳嗎?!
她的視線在四周搜索,最後鎖定了一隻細長的古瓷花瓶。
她重新上樓,腳步飛快卻無聲,一腳踹開半掩的房門,舉起那隻花瓶:「凌洛安!你這個死變態!連自己的妹妹都不放過!」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兩人俱是一驚,眼看花瓶朝自己飛來,他急忙俯身,堪堪避過。花瓶碎在牆上,凌靜優尖叫一聲,扯過被子,將身體掩住。
捉姦在床?
看著闖進房間的女人,凌洛安突然笑了起來。這種事情,果然只有她才做得出來,還是這麼不像個女人。
笑完,他簡單整了整衣服,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隨手點了根煙,懶懶地靠在那裡,戲謔道:「危危,你知不知道這種時候打斷男人是很不道德的,離高潮……只差那麼一點點而已。」
「哥……」凌靜優縮在被子裡,像是在羞惱。
「你、你再說一遍?!」她收緊的手指發出咯咯的聲響,指甲已深深掐入肉里。
「危危,你真的要我再說一遍?」他笑得嫵媚生花,連同肩膀都在顫抖,她卻在那種笑容里一點點蒼白了臉。
他盯著她,每一瞬的表情都沒有錯過。這是他從未見過的表情,原來——她也會因為他有這種表情!
她沒有出手,走的時候聲音冷得完全不像她:「凌洛安你這個敗類!算我有眼無珠看錯了你!打你是髒了我的手!我們以後一刀兩斷,別再在我面前出現!不然,見一次打一次!」
她一腳踢在門旁的飾品柜上,玻璃柜子晃動了幾下,哐啷倒地,玻璃碎了一地,房間一片狼藉。
他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沉默著深深吸了口煙。
其實他本想笑著反駁她,說在同一個公司,碰不到面是不可能的。可是不知為什麼,在看著她憤怒決絕的背影時,那笑容突然在他臉上凝住了。
「哥……」床上柔美的女孩又低喚了一聲。
他側頭,投去的目光赫然變得冷冽:「你做的?」簡單的三個字,卻讓凌靜優原本柔怯的臉閃過一絲異色。
「哥,我不是……」她睜著水汪汪的大眼,想辯解,卻在看見他唇角的冷笑時停下。
「靜優,我不是傻瓜,從你第一晚爬上我的床開始,我就知道那不是意外。」他掐滅菸頭,眼底一絲溫度都沒有。
時間,倒退到他住院的那幾天。
這幾天,公司陸續有人來看他,但來的人里始終沒有她。周日那天,他撥了一晚她的電話一直關機。耐性早已用盡,他絕不可能繼續主動聯絡。
其實,他並不想承認自己在等,更不想承認原來心中竟有想念!他希望她主動找來,主動關心他。是的,這麼久以來,她主動找他的次數寥寥無幾,或許她根本沒有真正在乎過他。
越是等待越是生氣,後來某天聽說有個找他的電話時,其實他很高興,只是不想讓她聽出來,結果她只丟下兩個字就掛了。
那晚,他丟了手機,獨自換衣溜出醫院,找了間酒吧喝酒。
他沒料到有一天,自己的心情居然會被這個女人影響!這太可笑了,一切不過是一盤屬於他的棋,她只是這盤棋里的一顆棋子,他何必這麼當真!
只是,從那天在溫泉酒店被她拒絕後,他就時常有種莫名的煩躁!那是一種很難控制的感覺,無聲無息地遊走在他身體裡,並不真切,抓不住也揮之不去。
更多的卻是覺得可笑,明明是她的女人,身體卻是別人的,連碰都碰不得!這算什麼!
在酒店遇到簡薇妮是個意外,心裡也有過想看她反應的念頭,但剛一出現就被他丟開。他凌洛安何曾這麼幼稚過,以前不會,以後也不會!
是了,他想他只不過是忘記了,她本來就是那人擺在他身邊的棋子,他在演戲,她也在演戲。現在他只是掌控不了,這不是在意,而是素來高高在上的驕傲受到了挫敗。
喝了幾杯烈酒,他轉而又笑了起來。
想想也真是無趣,何必呢?又不是真的喜歡她,這種樣子還像凌洛安麼!果然,天真裝久了,人都糊塗了!竟然會有這麼可笑的念頭!
那個女人來也好,不來也罷,主動與否,真心與否,他都無所謂!
燈光昏暗的音樂聲里,似乎所有的事都變得不值一提。他無聲地笑,精緻臉孔越發迷媚惑人。
酒喝到第十杯,來酒吧獵艷的美女妖嬈地在他面前出現,奢靡的香水味在空氣里瀰漫,指甲塗成黑色的柔軟手指自他肩上划過,放肆地游移到他胸口。
「一個人嗎?」對方笑了笑,「我也是一個人呢……」
他接過對方遞來的酒,迷人的桃花眼帶著微醺醉意。
……
懷裡的女人在進入酒店房間之後已經換了,這一點他非常清楚,不過無所謂。
在那一刻,是誰都無所謂。
「靜優,看來你在澳洲這些日子學了不少東西,是我媽教你的,還是跟別人學的?」凌洛安眯起眼,唇角帶笑,但眼神卻陰沉得駭人。
「哥,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不是說過了嗎,那天晚上剛巧在附近,看見你喝醉很擔心……後來發生的事我知道你很難接受,可我是真心愛著哥的,所以我一點兒都沒有不情願,我——」
「靜優,別叫我哥,我從來不是你哥。」他不想再繼續這種對話,緩緩站起身,拎起地上的外衣,「其實你不必演戲,對我來說任何女人都無所謂。和別人上床也好,和你也罷,根本沒有區別。以後,你可以繼續做乖巧的妹妹,或者做一個順從的女人,怎麼樣選擇,你自己決定。」
他穿上外衣,毫不遲疑也毫無留戀地離開房間。
當耳旁再也聽不見那人的腳步聲時,凌靜優滿臉的楚楚可憐才一點點退去,直至完全消失。
手臂上的疼痛仿佛剛剛才轉來,花瓶的碎片在嬌嫩的肌膚上劃了道口子,血正從裡面滲出來,而那個離開的男人卻完全沒注意。
也許就算注意,也不會關心。
她從小養尊處優,從來沒受過什麼傷害。可這一刻,她撫著那道流血的口子,心裡卻沒有痛,只有無比的暢快。
再沒有什麼,比傷害一個她憎恨的人更讓她愉悅的了。
這麼多年,凌洛安身邊來去這麼多女人,她一個都沒有恨過,只有她是例外!
那天晚上,當她在酒店從那名酒吧女手裡接過凌洛安的時候,她心裡竟還存著一絲天真的期待。只是她沒有想到,自己真心的表白,會換來那樣的羞辱。
是的,她和凌洛安並非親生兄妹,她從小被凌家夫人領養,接受各種優越的教育,為的就是有一天能成為他完美的妻子。
她很聰明,當她覺察出凌洛安並不喜歡這個安排後,就在他面前一直扮演著完美的妹妹。乖巧順從聽話懂事,她做著他喜歡的樣子,並在尋找改變他們之間關係的機會。
凌洛安酒量很好,雖常喝酒,但很少喝醉。
她想他應該不會介意。他抱了那麼多女人,她也是女人,他們沒有血緣關係,這沒什麼不可以的。
她將他扶上沙發,輕輕撫摸著他,在他耳邊告訴他:哥,我一直都喜歡你,是女人喜歡男人那樣的喜歡。今晚,你對我做什麼都可以……
他的眼底現出疑惑,她想他應該認出了她,她喊著他的名字,吻上了他的唇。
過程比她想像的更加順利,他的動作有些粗暴,甚至沒什麼前戲就直接翻身將她壓在沙發上。
衣物被他急切地扯開,當被強悍占有的那刻,她的身體像藤蔓一樣纏住了他,終於是擁有了。身體那麼滿足,可下一刻她卻像是進入了地獄,因為粗重的喘息里,他在她耳旁喊出了兩個字:危危。
每喊一遍,他的動作便會愈加激烈,仿佛要把她吞噬。
這是恥辱!
儘管他在事後沒有說一句後悔的話,儘管後來他們在清醒時做愛,但她卻一點兒喜悅感都沒有!
所以,她暗地安裝了針孔攝像機,留下時間地點,等她自己來發現!
「危瞳……」床上的年輕女孩忽而笑了,笑容柔美又純真,「這只是一個開始。」
危家武館的道場內,乒桌球乓的撞擊聲已經持續了大半夜。這幾天都是如此,周圍鄰居大約也習慣了。起初還有人上門投訴,後來不知誰從危家師兄弟們那裡打聽到危家閨女慘遭劈腿拋棄的傷心事,這才作罷。
然而眾人不知道的是,危家大姐大正是因為某次上街買早餐不小心從三姑六婆的議論里聽到自己被拋棄的事,才會持續對家裡那十一個師兄弟展開「武力訓練」……
她也只不過在第一晚回家躲在道場裡喝光老爹的一瓶洋河大麯被某師弟發現時,口齒不清地罵了幾句,結果這事第二天就弄得全街坊盡知。
失戀這種事她不是第一次,大學時期短暫輕淺的戀愛少說也有兩三段,每次都是男人先跑,可哪次都沒有這次傷得重!
危瞳回去想了很久都不明白,一個幾天前還說很想她的男人怎麼就跑到別的女人床上去了呢!最噁心的是,那人居然是他妹!
危瞳一拳把最小的師弟揍趴後,心情不爽地揚長而去。
去哪兒?
她還能去哪兒!當然是洗洗睡了。說到底只是失戀而已,又不是失身!況且她也不是沒失過身,失身加上失戀……她算是死在凌家這對叔侄手裡了!
再怎麼煩心,班還是得上。早上照舊要去「清風望山」接凌大老闆,晚上也得照樣送回去。之前在海南被他偷襲成功後,她對他多了份提防。但凌泰始終淡然靜默,仿佛從來不曾做過那件事。
危瞳這幾天著實心情不好,想到每天要和凌洛安在同一家公司進出,說不定在哪兒就會碰上,心裡非常煩躁,堵著一口氣,找不到地方發泄。
這麼悶堵的狀態下,居然還有人前來挑釁!
這天是周六,難得休息日,她跟邢豐豐和蘇憧去吃哈根達斯。一口氣連吃四個球,她煩躁的心情才平息些許。不過這麼狂吃兩個死黨都看出點兒問題,還沒開口問,她就拍桌而起說了句去廁所。
哈根達斯所在的高級商廈一層專賣奢侈品,洗手間也是五星級的,裡面空蕩蕩的幾乎沒有人,除了那個對著鏡子塗抹唇彩的凌靜優!
果然是廁所孽緣!
「喲,真是巧啊!」凌靜優朝鏡子裡的女人笑笑。
危瞳白她一眼,推門進了格子間。
等她解決問題出來,凌靜優又在刷睫毛,一層又一層,沒完沒了:「想不到在這種高級場所也能看見你,現在保安的工資都這麼高嗎,連奢侈品都消費得起?」
危瞳洗手擦手,沒出聲。
「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哥給的分手費非常豐厚。」她刷完睫毛,軟軟一笑,「危姐姐,其實你算不錯了,跟我哥的時間挺長,還混了個訂婚儀式,以前那些姐姐可就——」
「你閉不閉嘴?」危瞳一臉踩到大便的表情。
「危姐姐,你何必——啊!」飛擲而來的擦手紙團正中她的鼻尖,危瞳用上了十成力,痛得她眼淚直流,「你居然敢砸我的臉?!」
「你該慶幸我手裡的是紙團而不是鉛球。」危瞳氣焰兇猛,「我還真沒見過你這麼不要臉的!跟自己哥哥亂倫有什麼可炫耀的?說這些話就想要打擊我?你低能啊!像你哥那種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禽獸送給我我也不要!」
「你——」
「別你了,再『你』我打到你毀容!」
「你敢!」
「那來試試!」危瞳作勢揚拳,凌靜優驚叫一聲,拽過自己的包包逃了出去。
平息怒氣回到哈根達斯剛坐下,危瞳就收到了一條簡訊。
是個陌生號碼發來的,她匆匆看完,那股在身體裡堵了幾天的怒氣又騰地躥起。玻璃窗外的馬路邊,紅色小跑車降下車窗,凌靜優朝她笑了笑,戴上墨鏡緩緩駛離。
危瞳半秒鐘都沒浪費,說了句我有急事,抓過背包就沖了出去。凌泰那輛賓利一直都是她在開,以這車的性能想追哪輛車都是輕而易舉的。
可惜,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她是個馬路殺手。考出駕照已有幾年,但實際駕齡只有一兩個月……
紅色小跑是追上了,不僅追上,還追尾了……
大約是賓利的車頭太硬,跑車的後車燈全部被撞碎,那一刻危瞳看著縮在車裡的女孩,心裡說不出地爽快。
逞一時之快的後果很嚴重。
一個小時後,危瞳因為拿不出車子行駛證和嚴重違章駕駛被帶去了附近的公安局。紅色小跑後端嚴重變形,凌靜優一口咬定對方是惡意撞車,之後叫了拖車,存著看笑話的打算也跟去了公安局。
然而,還沒等她看著什麼好戲,得到通知的車主已匆匆趕至。
這是從澳洲回來後,凌靜優第一次見到凌泰。
如果說凌家還有什麼人是她打從心底里畏懼不敢接近的,那就只有這個表面看起來優雅成熟的叔叔了。
這個男人身上,有一種清雅淡漠的特殊氣質,明明是溫柔輕渺,卻又偏偏強大得讓人無法忽視。在他面前,無論說什麼做什麼她都要加倍小心。總覺得,那雙墨黑的瞳即便只是匆匆自她身上掠過,也能將她壓在內心的東西看個透徹!
從出現到交涉再到帶人離開,只用了短短五分鐘。他話不多,神情淡然,仿佛根本沒看見她,只在拉起危瞳時,漾出短暫的柔軟。
很短的一瞬,除了一直盯著他的凌靜優,沒有任何人覺察。
凌家小姐攪動著手裡的紙巾,覺得自己身體裡再一次蔓延開莫名的嫉妒和不甘。
凌泰開的是公司配車,奔馳S500。
危瞳一路保持安靜。
假日開著大老闆的私人座駕到處亂晃還發生嚴重追尾,導致那輛名貴的車被迫維修……她越想越鬱悶,衝動害死人啊!
鬱悶完畢,才發現凌泰不是朝她家的方向開。
「凌總,如果你還有其他事,可以讓我下車,我自己回去。」
「我沒事。」
「這條不是回我家的路。」
「我沒說要送你回家。」
「……」
他報了個數字,見她不解,繼續道:「車子的修理費用。」
「不是有保險公司嗎?」她大驚。
「那是我和保險公司的事。」他側頭,淡笑,「至於這個數字,是我和你之間的事。」他頓了頓,又道,「所以現在,我們找個地方聊聊這件事。」
凌泰最後開回了「清風望山」。
坐在色調清冷的公寓客廳,危瞳內心煩躁。
公寓的男主人一進門就進了房間,不知道是換衣服還是脫衣服,她真怕他等下出來時會來一句費用肉償……不過撞凹個車頭而已,居然要這麼貴!她不吃不喝幾年才能賺到啊!
想來想去,都怪凌靜優那條簡訊!正當她對著手機咬牙切齒時,凌泰出來了,他將乾淨的白色浴袍和毛巾擱在茶几上:「去洗個澡。」
「……」他可真直接!
「換洗衣服我已經讓陸路去準備了,他一會兒就過來。」他拉起她的手看了看,「傷口不深,好好洗乾淨。」
聽他這麼一說,危瞳這才發現自己左手背有一處擦傷,血跡沾在袖口,暗紅斑駁。
「小傷而已,沒事!」
「去洗。」他直接下命令,見她眯起眼不悅地看著自己,又輕輕一笑,「你身上還有哪裡我沒見過?」
危瞳臉紅了,低低罵了句,拿起衣服走進浴室。
男人的浴室非常整潔,清一色男性用品。
她洗完出來,他正在沙發上工作。茶几上擱著喝到一半的咖啡,旁邊是幾份文件。他換了身菸灰色的居家服,襯得他的膚色更加白皙,坐在那裡溫雅清雋,仿佛春日午後一幅和諧自然的畫面。
聽見腳步聲,他起抬頭,沾染了深邃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半晌。
危瞳拉拉領口,表示自己洗完了,只是不清楚陸路同志什麼時候能把替換衣服送來。
「先過來坐。」他放下電腦,自茶几下取了個小小的醫藥箱,拿出兩片創可貼,拉過她的手,小心地將傷口貼上。
她的手有些涼,他的掌心則溫熱,明顯的溫差讓相觸的肌膚格外敏感。眼見他貼完,她急忙想收手,卻被他牢牢握住。
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她的手背,她抬頭,面前的男人視線變得有些難以捉摸,眼底似乎蘊著一絲厲色。這次她學聰明了,他不開口,她就等在那裡。
許久,他才緩緩道:「你看男人的眼光實在太差。」
他知道了?她心裡一咯噔,目光無意落在茶几角落的手機上。剛才進浴室匆忙,忘記把短消息關掉,一定是被他看見了。
消息是凌靜優發來的,大致內容是嘲笑她到現在居然還不知道她和凌洛安並沒有血緣關係。她是凌家領養並自小盡心培養的未來凌少夫人,她和凌洛安的關係也不只這一天兩天。無論凌洛安身邊有多少女人,最後有資格跟他結婚的人也只有她。而她根本就是被凌洛安耍了,就連訂婚也是他為了把她弄上床的一個手段而已。
危瞳突然想起上次來這間公寓時凌泰和她說的話。
他告訴她,她是他派到凌洛安身邊的人,在對方眼裡,她處在敵對位置。他也告訴過她,要保持頭腦清醒。可惜那時候,她護短心切,加上對凌泰並無太多好感,所以硬是要對著幹。
最後變成這樣,實在是她自討苦吃。
「凌總,你帶我回來,只是為了嘲笑我?」
他微微眯起眼,唇角卻似乎提了起來:「嘲笑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又是這樣淡定自若的口吻,這個人仿佛從來不知道挫敗是什麼滋味。危瞳扭頭想起身,卻忘了自己的手還被他拽著,人沒站穩。對方的手指突然發力,她就這樣被拽了過去,跌落在他懷裡。
男人清爽淡雅的氣息撲面而來,她推著他的胸口想起身,他的手臂卻纏繞上來,圍住她的背,將她攬在懷裡。
「乖,就這樣待一會兒。」微沉的磁性嗓音自耳畔傳來,他的氣息撩動著她耳際的髮絲,酥酥麻麻地癢。這樣親密的語氣和姿勢讓她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想使力脫離,卻又聽見他繼續道,「比起五年前,這個擁抱不算什麼。聽話,你現在需要放鬆自己,就這樣別動。」他輕輕梳理她背上的濕發,靠著沙發,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她的臉緊緊貼在他的胸口,甚至能感覺到微微起伏的呼吸與胸膛里的心跳聲,溫暖有力。
她的確需要一個懷抱好好依靠,但這個對象怎麼想都不應該是他。
感覺她還想掙脫,男人修長的眉壓低幾份,嘆了口氣,聲音聽似平淡,卻又震撼性地在她耳邊響起:「危瞳,你打算什麼時候對我負責?」
凌大老闆可謂一語驚人,短短十一個字,就成功讓她僵在那裡不再動彈。
而他接下來的話,更是一句比一句震撼。
「五年前那晚,其實我只是送一個喝醉又不知道家在哪裡的女孩去酒店住宿。結果……」
「別開玩笑了凌總,你可是男人!」她在他懷裡抬頭,對上他仍舊清淡的目色。
男人握起她的手,將她的手指輕輕展開,看似隨意地在她指尖一一掠過:「你是不是太小看自己的身手了?」
驚駭中……
「危瞳,那晚我挨的拳可不少。」
繼續驚駭中……
「再好好回憶一下當晚的事,然後告訴我,準備怎麼對我負責?」男人神態平和,仿佛是在說別人的事。
危瞳愣了很久,好半天才從這個猝不及防的「真相」里回神。她有些呆呆地「啊」了一聲,隨後抓住了一個漏洞:「既然是我強迫了你,那你為什麼不等我醒來當場要我負責!為什麼天不亮就一個人偷偷摸摸地跑了!」
「我後來回來了,不過你已經不在了。」他觸摸著她的臉頰,「沒看見我留給你的紙條?」
「呃……」她又被震撼了,「什麼紙條!我沒看見啊!上面寫了什麼?」
他眸色微暗,隔了片刻才慢慢道:「沒看見就算了,反正都是過去的事。想好該怎麼對我負責,然後再來告訴我。」
這個狗血的真相讓危瞳傻了。
之後的時間裡,她一直在回憶當晚自己如何主動勾搭引誘,如何纏著他去賓館開房,如何餓狼撲食般將他放倒,如何壓迫而上行××○○之惡事……
可惜,腦袋裡仍是一片糨糊。
想得太專注,連陸路來了都沒有覺察。直到聽從凌泰的吩咐將衣服換上再出來時,才猛地意識到另一個問題。
對他負責?五年前,他一個二十六歲的正常男人,就算被女人放倒又怎麼樣!
說到底也是他占了便宜,難不成他跟她一樣還是處不成?!
聽完她這個問題,正緩緩穿上西服外套的男人看了她很久。
那深邃莫測的眼神讓她心裡陣陣發虛。
他走過來,微微俯身,在她頰邊吻了吻:「很好,看來我們,談到重點了。」
危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