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對某件不該抱有期望的事心存希望時,現實總會給你雙倍的打擊。所以從現在開始,不該期望的事就要學會儘早放手。
——許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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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許念沒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提到這個。
謝一伸手給她,「林煜和安然,他們都是你的朋友。」
許念掃了眼那隻準備扶自己下去的手,移開視線,撐著單杆自己跳了下去,嘴硬道:「他們是你朋友。」末了又有點彆扭的補充了一句,「你懂什麼。」
她被識破了。
此刻,許念只有這一個想法。眼前這個眉眼間都寫著「生人勿進」卻奇怪的很自來熟的男生,在他們相識不過半個多月的時間,便把她心底壓了好長時間的事看得一乾二淨。
有時候她會產生錯覺,他對她那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像是他麼早已認識好多年。可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
見她口是心非,謝一暗下笑了笑,「走吧,去上自習。」
兩人往教學樓走,因為已經上了自習,學生不准到處亂跑,教學樓正門也有老師跟站崗,謝一帶著許念走了教學樓的「密道」。
這個「密道」其實就是教學樓一直鎖起的側門,因為上著鎖,老師們也沒太注意。
看謝一手臂一伸從側門門頭上取了一把鑰匙,許念默默的豎起了大拇指。
「學霸們也會從側門偷溜?」許念提出疑問,並表示,「學霸是褒義詞,是指學習很好令我仰望的意思。別誤會。」
謝一低頭開了側門,兩人悄悄溜進去,把側門重新鎖好,謝一把鑰匙從門頭那一點點縫隙塞了出去,重新放回原位後,垂眸看著身邊觀摩他的小姑娘,嘴角一揚,道:「你不需要仰望學霸們,仰望我就夠了。」
還在震驚某人手法居然如此嫻熟的許念,聞言眼皮抽了兩下,「要臉?」
謝一衝她揚眉,「我可是學神。」
他表情三分得意,語氣七分炫耀,加在一起就從一開始的不要臉變成了鐵不要臉。
許念翻了個白眼,敷衍的點點頭,「行行行,這位學神,再不走站崗的老師就來了。」
謝一指指手邊的側樓梯口,又一次神奇的變出了一把鑰匙...
許念:「......」
她算是發現了,七中的學生能這麼聰明,全都是靠平時跟老師們鬥智鬥勇鍛鍊出來的。再對比原先跟狐朋狗友那些直接翻牆或是勇闖校門的行徑,他們是多麼的鐵憨憨?
她不得不說一句——
七中牛逼,但是七中的學神們更牛逼。
或許這就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第一個晚自習有代課老師坐鎮,平時許念還能偷摸聊個天玩個消消樂什麼的,介於今天犯了事,晚自習還是班主任坐鎮,她跟弱雞李強,以及非要摻和進來「湊熱鬧」的謝同學,一起被立到教室門外罰站了。
所以,她現在連瞌睡也打不了。
班主任背著手板著長臉,「能耐了啊你們,還敢打架?我帶了這麼多屆學生,你們——」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其他班還在晚自習,班主任降了分貝,畢竟「家醜不可外揚」,雖然今天的事已經鬧得人盡皆知了...
「你們是我帶過第一個自己班內訌動手的!」
聽班主任這麼說,李強嬉皮笑臉,「老師您以前帶的學生都是跟其他班動手或者其他學校打群架嗎?」
班主任被他二了吧唧的樣子氣到血壓飆升,上手就在李強腦袋上拍了一巴掌。
李強自覺閉嘴。
轉頭,班主任看到老老實實罰站,並且站的十分筆直的兩人,點點頭。
看看,看看,人家知錯了就好好領罰,這個臭小子居然還敢跟他油嘴滑舌?!
於是,十分鐘後,教室門外只剩李強孤獨的吹著冷風。
重新回到座位的許念打著哈欠,瞥了旁邊正在掏試卷的謝一一眼,頓了一下,扯了張紙,在上面十分潦草的寫了兩個字——
謝了。
剛才她本來是打算跟班主任講講「道理」,讓無辜人員回去,正要開口,寬大的校服袖子被人拽了一下。
謝一對她搖了搖頭。
她正疑惑,比她還不知好歹的弱雞先發了言。
謝一很快給了回復——
【紅燒茄子跟酸菜魚】
許念靚仔迷惑的畫了一個問號。
目光在講台上低頭批改試卷的班主任身上掃視了一圈,謝一微微側身,低頭在她耳邊說道:「我幫了你這麼多,點個菜不過分吧。」
許念:「......」
這人還是謝一嗎?平時見他挺高冷一人,莫非這小子對她有意見?只擱她這兒不要臉?
在她開始逐漸懷疑自己的同桌平時的清冷都是裝出來的時候,沒皮沒臉的人又一次靠近她,低聲說:「周末補課,記得包餐。」
許念:「......」
她覺得自己被壓榨了。
晚上王叔照例來接許念下學,許念有意無意的問到許女士這兩天的情況。
王叔依舊拿「工作很忙」來應付她。
這個時候,她並不知道許女士的公司真的出了問題。
「麻煩王叔一會兒給她帶句話,就說教導主任明早請她去學校喝杯茶,她去不去給個話兒,我也好跟教導主任交差。」許念心裡又開始煩躁了。
一年四季,許女士就沒有閒的時候,公司那麼多人,就她一個人最牛,離了她公司就不轉了?她壓根就是不想見她這個礙眼的東西吧。
紅燈。
王叔踩下剎車,從後視鏡看了眼黑著臉望窗外的小丫頭,嘆了口氣,「念念,你也別怪王叔多嘴。許總平時對你確實是苛刻了些,但她心裡還是念著你這個女兒的。最近公司事很多,大家都沒日沒夜加班,許總也是總部分公司連軸轉,你應該要多多體諒她才是。」
「苛刻?我倒希望她對我苛刻。」開了車窗,外面的涼風灌進了車窗,許念扒開糊了眼睛的頭髮,目光觸及到街邊的一道身影。
「王叔,過了馬路靠邊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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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一從黑色路虎上收回視線,低頭彎了彎嘴角,徑直的往前走,像是沒有看到一樣。
「餵。」身後有人喊了聲,他知道是在喊自己,但他沒停,繼續埋頭看自己的手機壁紙。
壁紙是一副水彩畫,名叫《未來》,右下角有一小串簽名,不仔細看時看不出寫了什麼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個簽名是「Cohen」。
畫的真的很出彩。
那也是他對「她」一見鍾情的開始。
身後的聲音比前一次大了一點兒,喊——
「餵。謝一。」
又一次在心裡對《未來》讚嘆了一番,謝一如願的聽到了自己想聽到,遲緩的轉身後,露出一副驚訝的神情,「你怎麼在這兒?」
黑色路虎慢慢行駛到了他旁邊,車窗里那個小腦袋探了出來,「叫你半天了。」
「上車。」
車上,見是許念的同學,王叔熱情的打招呼,「你是念念的同學吧?」
謝一十分乖巧的點頭,「是的。還是她同桌兼家教。」
他話音剛落,許念補了句,「也算朋友。」
謝一明顯愣了一下,繼而笑道:「嗯,我們是朋友。」
許念在學校這麼快就交到了朋友,實在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兒。一路上,王叔花式向謝一安利許念有多優秀,聽到許念懷疑人生。
她只是想叫謝一上來轉移氣氛,不然這一路上她跟王叔因為十幾分鐘前的那番話,得多尷尬。當然,她也承認是看謝一一個人孤零零的,正好順路就帶他一程。
轉頭,她跟謝一小聲嘀咕,「王叔口中的那個我,純屬虛構,如有雷同,那肯定是搞錯了。」
謝一學著她的樣子,低頭悄悄道:「我覺得王叔說的是事實。」
許念:「......」
而正講到興頭的王叔,從後視鏡里看到兩個小年輕關係這麼好,說的更來勁了。
...
謝一家比許念家近,王叔先把謝一送到後,三分鐘內把許念也安全送達了。
臨走前,許念似乎是在猶豫什麼,她敲了敲車窗,在王叔那張和藹的臉露出來後,她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他。
「念念還有事?」
許念拽著書包的手緊了緊,咬了咬牙,道:「我收回一開始的話。是我不懂事太任性亂發脾氣了。」
王叔一瞬間笑了出來,「哎,我當是什麼,你小丫頭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跟你媽一樣兒。王叔還能不明白你嗎?去吧,做完作業就早點休息。」
許念「嗯」了聲,正要往回走,又突然回過頭,「要是她真的忙,明天就不用來學校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她過來,也只能填一肚子氣。
王叔應下,目送她鎖好了門。
許念本以為,許女士第二天應該是不會來的,畢竟她人還在外地出差。只是沒想到,等她被教導主任傳喚過去的時候,許女士風塵僕僕的從外面趕了過來。更讓她沒想到的是,從來都只是對她動動嘴皮子的許女士,頭一次的,對她動了手。
所以說,有些事情明明一開始就知道抱有期待也不會有結果,但偏偏,內心深處還是希望著。
希望著許女士哪怕一次,也會站在她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