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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糖水櫻桃(1)

2024-09-05 16:19:40 作者: 咬春餅
  第6章 糖水櫻桃(1)

  鞠年年跟她科普了五分鐘那家鴨店。

  「據稱,清禮市最帥的男人就在那兒。」

  「很貴的,要一百萬一夜。」

  「付了錢,什麼要求都能讓他們做。」

  佟辛神色複雜,「你怎麼這麼了解?」

  「我乾媽經常去。」

  ……好吧。

  伴隨上課鈴響,佟辛糾正她方才的一句話,「清禮市最帥的男人不在那兒。」

  「啊?」

  佟辛語氣篤定,「在我家。」

  ……

  「是我哥。」

  數學老師扶著眼鏡踏進教室,佟辛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右邊后座。

  她小聲問:「薛小婉又沒來?」

  鞠年年點頭,「聽說好像要退學。」

  印象中,薛小婉成績下游,很少話,冬天裡,就兩件舊棉襖換著穿。

  佟辛知道她有個凶神惡煞的哥哥,沒想到會艱難到要輟學。

  佟辛從來不是喜歡多管閒事的人,「嗯」了聲便認真聽課。

  晚上,佟辛忽地想起一件事。

  周日參加社區送溫暖活動的照片忘記導出來了。

  做完作業,她把相機打開。

  第30/120開始,有二十多張都是那個新鄰居的。

  平心而論,新鄰居長得還不錯,臉型明明偏硬朗,卻意外的上鏡。

  新鄰居身材也是OK的,身高腿長,手臂上的紋身也有點小神秘。

  大冬天的,他就穿一件短袖。

  佟辛想起巨浪會所,新鄰居能全款買房,身體應該很好。

  頓了頓,佟辛猛地甩頭——想什麼呢!

  這邊廂,霍禮鳴破天荒的正在收拾衛生。

  袖子卷上半截,青色紋身顯得手臂更結實。

  他今天心情很好,一小時前接到上海打來的電話,說唐其琛在附近出差,明天過來看他。

  唐其琛於霍禮鳴,亦師亦友,是知遇之恩。

  救他於泥濘,送他上青雲。

  某種程度上,他就是霍禮鳴的親人。

  次日七點多,冰清白的911停在門口,霍禮鳴斜倚著門欄,看見車裡下來的人時,挑眉笑了下。

  陳颯一身職業裝,颯爽生姿,亦笑眯眯地朝他走來。

  「比我想像中要遠。」

  她說:「唐董會找地方。」

  霍禮鳴歪頭,不怎么正經地朝她吹了聲口哨,「颯姐,你胖了啊。」

  「去你的。」

  陳颯不樂意了,「瘦五斤了都。」

  霍禮鳴一聲輕笑,站直了些,然後張開雙臂抱了抱陳颯,「好久不見。」

  陳颯拍拍他的肩,彎唇,「好久不見小霍爺。」

  冬季晴日,天光尚早,還沒到上班高峰,小區的人並不多。


  幾米外的馬路邊,佟辛正去上學,恰好看見這一幕。

  她腳步被漿糊粘住一般,立在原地邁不開腿。

  這,這……大清早就開工?

  新鄰居夠勤快的啊。

  她也沒想到,竟在這種場景下,摳出了他的優點。

  佟辛內心感慨,一步三回頭。

  停在路邊的豪車,擁抱的美女姐姐,他笑得溫和真誠。

  佟辛立刻摳出第二個優點:

  敬業。

  陳颯在屋裡溜達了一圈,「房子戶型不錯,我剛過來的時候,看到附近很多學校。」

  「這是教育片區,是挺多的。」

  霍禮鳴擰開礦泉水蓋兒,遞過去,「我哥真忙得抽不開身?」

  聽出他語氣里的失落,陳颯笑道:「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一直都是這樣的。」

  「琛哥身體還好?」

  「都好。」

  霍禮鳴微微垂頭,短暫安靜。

  陳颯輕嘆氣,「你別怪他,他有他的考慮。」

  霍禮鳴這麼桀驁不馴的一個人,被送出上海,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明知他不願來,也沒有半分商量。

  陳颯說:「他送你出來避風頭,等那邊平息了些,就能接你回去了。」

  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霍禮鳴垂下眼瞼,不給人瞧半分情緒。

  末了,他淡聲,「我不怪他。」

  陳颯點點頭,也不戳破他的言不由衷。

  霍禮鳴看到她手上戴了一隻玉鐲子,岔開話題,「新買的?」

  陳颯如獲至寶,舉起手晃了晃,「陪兒子去青海旅遊,在一古董店淘的,老闆說得可神乎,說這寶貝和我有緣。」

  霍禮鳴點頭,「嗯,和你錢袋子有緣。」

  「被騙了?」

  「玉石料子一般,裡頭棉絮太多。」

  霍禮鳴沒往深里講,露出白牙,尾音勾著痞氣,「但挺襯美女。」

  陳颯笑得花枝亂顫。

  她看了看時間,「我九點半談事,就先走了。

  我會在清禮市待一周,先說好啊,每天晚飯你請。」

  霍禮鳴呵了呵,「我算看出來了,你就是琛哥派來監視我的。」

  陳颯哼聲,「怎麼又被你看出來了?」

  兩人相視一笑。

  陳颯是上市集團高層,不輸男人的女強人。

  她與唐其琛共事多年,是得力幹將。

  這次唐其琛又被臨時工作絆住腳步,確實不能過來。

  陳颯一方面是受老闆之託,一方面也是真的想來看看他。

  接下來一周,陳颯白天忙完,晚上還真的過來接霍禮鳴去吃飯。

  她開著那輛911,車太扎眼。

  佟辛每天放學經過,都看見這輛豪車停在門口。


  她下意識地看了看時間,才五點多,他夜班服務開始得真早啊。

  十分鐘後,陳颯從洗手間出來。

  霍禮鳴看她一眼,「鬧肚子啊?

  要不別出去吃了。」

  「昨晚陪客戶,喝高了。」

  陳颯說:「沒事,走吧,我也墊墊肚子。」

  兩人出門,路上,陳颯記起事,「對了,之前這東西忘記拿給你。」

  她指了指后座,放了一個文件袋。

  「聽唐董說,你離開上海之前,又去了一趟公安局。

  他讓我轉交給你的。」

  霍禮鳴傾身往後,伸長手,把東西勾了過來。

  他並不著急打開,放手裡掂了掂,看起來沒什麼表情。

  「不看看?」

  陳颯說:「也許有好結果呢?」

  霍禮鳴笑了下,不語。

  這笑容很平靜,但過於平靜,也代表著對結果習以為常。

  經歷太多次,連失望都變得麻木了。

  他打開,看了幾頁,就把紙頁塞了回去,表情沒有丁點波瀾。

  陳颯寬慰:「沒事,總會找到的。」

  霍禮鳴的父母車禍早逝,但他還有一個姐姐,兩人彼時被安置在福利院,後來霍禮鳴被領養走了,中途幾多坎坷曲折,等他再回去找姐姐時,福利院說,人自己跑了,下落不明。

  霍禮鳴這些年,一直沒放棄找她,也一直沒結果。

  他無所謂地笑了笑,懶散道:「我前兩天印了一堆尋人啟事,明天就去張貼小GG。」

  陳颯以為他開玩笑,「快到了,說好,這頓你請啊。」

  晚八點,霍禮鳴一個人坐車回小區。

  他提前兩站下的車,沒別的,就想走走,過過風。

  車流呼嘯,尾燈成片閃爍,乍一看,好像跟上海也沒太大區別。

  霍禮鳴目光深幽,投向遠處,單手插兜里,輕輕踢開路上的石頭子。

  走了幾米,霍禮鳴腳步漸慢,最後停住,饒有興趣地看著路邊那輛白色現代車。

  佟家兩兄妹站在車邊,引擎蓋掀開,佟斯年彎腰檢查。

  另一個……霍禮鳴視線落向佟辛,她好像很喜歡穿純色的衣服,奶黃色的羽絨服,在霓虹里顯得更柔和。

  佟辛提了提書包肩帶,應該是等了很久,目光百無聊賴地轉悠。

  佟辛轉過頭,就這麼對上霍禮鳴的眼睛。

  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一步,哪怕兩人之間的距離至少還有三米。

  霍禮鳴走過去,「車壞了?」

  佟斯年抬起頭,他沒見過這個人,目光正疑惑。

  「新鄰居。」

  佟辛小聲告訴。

  佟斯年瞭然,拍拍手上的灰,無奈笑道:「是,車壞了,提示是發動機出故障,我一時看不好,叫拖車吧。」

  離家其實也不遠,但實在沒辦法了。


  霍禮鳴走過去,「我看看。」

  經過佟辛身邊時,他能感覺到這姑娘又往後挪開一小步。

  嘖。

  霍禮鳴這就有點不舒坦了。

  他稍停頓,微眯眼縫,掃了眼佟辛。

  佟辛不為所動,對佟斯年說:「哥,有點冷,我走路回去了。」

  說完就轉身離開,不帶半點良心的。

  佟斯年提聲:「注意安全,有事電話。」

  「哦。」

  佟辛沒回頭,腳步越發快,跟避洪水猛獸似的。

  霍禮鳴斂了斂眼睫,幫佟斯年看車。

  他動作熟練,並且很有思路,撥開發動機旁邊的兩根線,擺弄了一會,「接口鬆了,擰緊就好。

  你車上有工具箱嗎?」

  「有。」

  佟斯年折身,小跑去尾箱。

  佟斯年看著年輕,鼻樑高挺,眼廓狹長,笑起來時,是很讓人動容的桃花眼。

  但他氣質斯文,並不會覺得風流,像是春風拂面。

  兄妹倆,長得還挺像。

  「簡易的,你看夠用嗎?」

  霍禮鳴收回打量的視線,看了眼,拿出小扳手,「夠了。」

  他彎腰幅度更大,操練工具的姿勢相當嫻熟。

  隨著動作,能看見手腕上乍隱乍現的紋身圖騰。

  佟斯年:「你幹過這個?」

  「玩過一年賽車,簡單的會修。」

  霍禮鳴右手發力,把接口都擰了一遍,「行了,試試。」

  佟斯年發車,故障燈熄滅。

  他下車,遞給霍禮鳴一瓶水,由衷道:「謝了。」

  霍禮鳴沒吭聲,接過水瓶,碰了碰他的瓶身,蠻酷地點了下頭,然後仰頭喝水。

  佟斯年笑了,靠著車門,閒適聊天,「很早就聽辛辛說過,隔壁來了新鄰居。

  本想去拜訪的,但我工作實在忙。

  改天請你吃飯。」

  霍禮鳴只抓住重點,「你妹妹總提起我?」

  ……提是提了很多次,但都不是好話。

  佟斯年善意地轉移話題,友好伸出手,「怎麼稱呼?」

  霍禮鳴把水瓶換去左手,右手握上去,「霍禮鳴。」

  「佟斯年。」

  「他們都叫你佟醫生。」

  霍禮鳴問:「你在哪個科?」

  佟斯年笑得溫和,「重症醫學。」

  霍禮鳴豎起拇指,「了不起。」

  男人之間,三兩句就能說開,氣場合不合,眼緣說明一切。

  馬路上一輛車起步慢了,激起後頭此起彼伏的鳴笛催促。

  霍禮鳴摸出煙盒,朝佟斯年晃了晃。

  「謝了,我不抽。」

  霍禮鳴自顧自地低下頭,風大,打火機滅了一次。


  他攏住火苗,再次低頭點菸,邊點邊問:「佟醫生,我有個疑惑。」

  「嗯?」

  「我長得很兇?」

  佟斯年愣了愣,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問這個。

  但還是坦誠道:「還好。」

  「那我是長得像怪物?」

  佟斯年腹誹,沒這麼俊俏的怪物。

  坦然的笑意說明答案。

  那霍禮鳴就真的不明白了,「既然如此,為什麼那小姑娘——你妹妹,每次看見我都要繞著走?」

  他勾了個有點兒野的笑容,「怕我?」

  寒風捋過,鑽進衣領,有那麼一絲絲的冷意。

  佟斯年溫潤有度,如實說:「你不凶,也不像怪物,我妹妹更不是怕你。

  可能……」佟醫生尾音停頓,字字清晰,「是不符合她審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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