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瑾攙扶著木枕溪,一瘸一拐地坐到了沙發上,小心地脫下襪子。
小拇指通紅,趁著周圍的雪白皮膚,更是觸目驚心。
肖瑾輕輕地朝上面吹著氣,一邊心疼一邊道:「讓你不好好走路。」
「我錯了,那不是不小心麼。」木枕溪抽著冷氣。
在沙發晾了會兒以後,肖瑾給她再檢查了一遍,繞著那根指頭前後左右地戳:「這兒疼嗎?」
都不疼。
肖瑾就放心了。
她去書房關電腦,把包忘在了腦後,木枕溪也暫時放下了心,她清楚不讓肖瑾起疑的辦法就是在她面前自己都忘記包里有戒指這回事,所以她一眼都不往門邊看。
肖瑾催她洗澡,木枕溪邊洗澡邊盤算一會兒將戒指藏在家裡哪個地方好,書架頂上?電視櫃裡?還是床頭櫃,她計算著藏在各處的風險,可她沒料到直到晚上睡覺,她竟一點空都沒騰出來。
肖瑾人在臥室里,但時不時就要喊她一聲,一喊木枕溪心裡就咯噔一下,生怕下一秒她就出現在自己身後,邁出去的腿收了回來。
第二天早上,木枕溪原封不動地懷揣著戒指上班去了。
木枕溪:「……」
肖瑾又接到了盧曉筠的邀約,約她晚上吃飯。肖瑾說木枕溪沒空,盧曉筠說約她一個人,一家三口吃頓飯,多自然不過的事。
飯後,三人繞著江邊散步,盧曉筠說:「我們明晚的飛機回b市。」
「明晚?」肖瑾很奇怪,他們在林城又沒什麼事,怎麼坐晚上的航班。
「對。」盧曉筠的眼神明晃晃的,就差沒直說「你能不能給我們送機」?
「幾點?」
「九點。」
「那我送你們去機場。」肖瑾點頭。
「小木她……」
肖瑾抬眸,露出微微驚訝的神情,因為問話的是她爸,而不是盧曉筠。
「她加班。」
「這麼忙嗎?會不會沒時間陪你?」
「不會。」
「她現在是做遊戲是吧?」肖父上回見面雖然沒怎麼說話,但該聽的都聽了。
「是。」
肖父沉吟道:「要不讓她換個輕鬆點的工作吧,咱家不缺她上班的那幾個錢。」
肖瑾臉色沉了下來。
盧曉筠拽丈夫的胳膊,忙跟肖瑾道:「你爸爸的意思是——」
肖瑾打斷她:「我知道他的意思。」
盧曉筠訥訥:「你別誤會,你和她,你們想做什麼都可以,我們肯定不會幹涉。」
肖瑾表情很淡地應:「嗯。」
***
肖瑾窩在客廳看武俠電影,《黃飛鴻》,電視裡叮叮咣咣打得很熱鬧,木枕溪把藏了戒指的包再度掛好,坐到她身邊去,肖瑾自發地躺下來枕在她腿上。
「明晚我去給爸媽送機。」
「要我請假陪你嗎?」
「不用,我自己去,估計你下班之前就回來了。」
肖瑾翻了個身,臉衝下。
木枕溪撫著她耳朵,柔聲道:「是不是晚上聊得不開心,這麼悶悶不樂的?」
肖瑾額頭在她腿上點了點,把他爸的話複述了一遍。
「我覺得他根本就還和以前一樣,只是把對象從我變成了你。」
「那有什麼關係?他說歸說,我們都不聽不就好了。」木枕溪也覺得她爸有點過分,但現在的首要重點是安慰肖瑾,「你家那麼有錢,我巴不得抱你大腿呢,以後天天在家混吃等死。」
「我不太想和他們見面了。」肖瑾沒被她逗笑,悶悶地說。
「那就不見。」木枕溪都依著她。
肖瑾趴了會兒,自己想開了,懶懶地說:「我還沒洗澡,你給我放個水泡澡。」
木枕溪一聽,眼睛亮了,肖瑾泡澡,自己不就有機會藏戒指了嗎?她已經想好藏在哪裡了。
木枕溪給肖瑾放好水,試了水溫,伺候她躺進去,起身往外走,步伐輕快。肖瑾忽然叫住她:「你去哪兒?不陪我嗎?」
木枕溪鎮定自若地找了個藉口:「我去開下電腦,公司的事還沒處理完。」
木枕溪不是一次把工作帶到家裡來了,肖瑾不疑有他:「那你去吧。」
「有事直接喊,書房門開著,我聽得到。」
「好。」肖瑾掬了捧水,淋到了手臂上。
木枕溪輕手輕腳地帶上浴室門。
她緊張兮兮地藏好了戒指,為了營造她在工作的假象,之後真的開了電腦,登錄郵箱,把一封最近的郵件打開,放在電腦頁面上。
肖瑾洗好過來找她,她當著肖瑾的面,把窗口關閉,電腦關機,再去洗澡,一切都處理得天|衣無縫。
唯一的問題就是什麼時候求婚?怎麼求了?光想想頭髮都要掉一把。
「約她出去燭光晚餐啊,吃完快走的時候,趁她毫無準備,單膝跪地哈哈。」殷笑梨給她出主意。
「這浪漫嗎?」木枕溪聽起來挺普通的,電視裡都這麼演。
「氛圍到了,還是挺浪漫的。」殷笑梨說,「這是我親身經驗,要是他當時掏的是一疊錢,我可能更高興,也不會分手。」
「俗,俗不可耐。」
「要麼電影院包場?」
木枕溪摸出手機查最近上映的電影,評價好的要麼警匪要麼科幻,都不適合求婚的氣氛。而且聽說電影院有監控,工作人員都看得到,她在別人的監視下求婚,怪怪的。
又被否決了,殷笑梨沉默了幾秒,說:「熱氣球?」
「會不會不安全?」木枕溪擔憂地問。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殷笑梨破罐子破摔道:「我看你乾脆就帶著她出去踏青吧,荒郊野地里,什麼人都沒有的那種,你求完婚還可以就地來一波,露天的,多刺激。」
木枕溪笑罵一聲:「滾。」
不過殷笑梨這句話突然給了她靈感,她記得肖瑾上回和她提過想去旅遊,旅行途中求婚,聽起來比什麼西餐廳和電影院包場要好一點。
她初步打算下來,就開始計劃什麼時候休年假。
由於肖瑾先前說過,所以木枕溪問起來的時候肖瑾並沒有起疑,只是說:「最近估計不行,齊音要來了。」
齊音?
「她什麼時候來?」木枕溪一直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
「再過兩個星期。」肖瑾轉著手裡的筆,膝蓋上攤著筆記本,「本來是這周過來,手上的案子沒做完,拖延了一周。」
「她喜歡吃什麼?」齊音說是過來見她們倆,其實主要是見木枕溪,木枕溪合計著自己得盡好地主之誼,在齊音面前刷足好感度。
「喜歡吃中國菜,川菜多一點。」
「我知道有家地道的川菜館,我提前訂。」木枕溪立刻就在備忘錄里記下。
「用不著這麼緊張。」肖瑾看著她莊重的表情發笑。
「沒緊張。」說著木枕溪刪掉手下打錯的字,重新輸入。
「反正別人都影響不了我。」
「你喜歡我是你的事,我爭取你朋友的喜歡是我的事。」木枕溪很認真地說。
「好好好。」肖瑾笑了笑,不和她爭。
木枕溪把備忘錄寫好,又雙重保險地設置了個事件提醒,這才好奇地探過頭去,看肖瑾面前的筆記本:「你在寫什麼?」
肖瑾把本子傾斜,給她看。
是一個簡略的計劃,寫著幾個地點,都是國內比較有名氣的旅遊勝地。
木枕溪欣喜道:「這是我們要去旅遊的地方嗎?」過會兒又皺眉擔心道,「會不會人太多了?」她不喜歡出去看人頭。
肖瑾糾正她:「不是我們,是我和齊音。」
木枕溪:「???」
肖瑾說:「她這次到國內就是專程看你的,沒有公事,她又喜歡玩,林城沒什麼有意思的地方,只好帶她去外地。」
木枕溪安靜了幾秒:「那我呢?」
她的委屈都快寫在臉上了。
肖瑾摸摸她耳朵,同情地說:「你往後排。」
木枕溪垂頭喪氣。
肖瑾觀她實在可憐,折中道:「要不我們仨一起?」
木枕溪幽幽地唱起來:「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我卻始終不能有姓名。」
肖瑾爆笑出聲。
木枕溪想一想,自己不能這么小氣,好歹是肖瑾閨蜜,還是國外那種好久見不到一回的,自己暫時往後挪一挪,說明自己大度。
她同意了。
「你們打算去哪裡?說不定我還能出出主意。」
肖瑾還在笑,樂不可支。
木枕溪不管她,兀自說道:「她不是喜歡艷遇嗎,去雲南怎麼樣?」
「去過了。」肖瑾笑著說。
「她去過了還是你去過了?」木枕溪忽然鬼使神差地開了口。
「我們都——」肖瑾突然頓住,兩秒鐘後,才重新掛起淺淺的笑,「都去過,前些年沒你消息的時候我回過兩次國,有回她拉著我去的麗江。」
木枕溪沒抓住心裡一瞬間湧上來的異樣,和她一樣頓了頓,才問:「好玩兒嗎?」
「還行吧,就去了酒吧,其他沒印象。」
「那時候……酗酒?」
「……嗯。」肖瑾聲音低低的,又補充說,「不過沒有在酒吧喝醉過。」
「我知道。」木枕溪單手繞到她身前環住她腰,將她往懷裡帶了帶,下巴抵在肖瑾肩膀上,好像輕輕地嘆了口氣,又好像沒有。
兩人靜靜地偎在一起,輕柔美好。
***
齊音來的這天,是天氣預報近日裡氣溫最高的一天。
烈日炎炎,高溫炙烤著大地。
從電梯裡出來,迎面襲來的熱浪讓肖瑾差點直接打了退堂鼓,要不是飛機現在在天上,她真想一個電話叫齊音不要來了。
木枕溪拉著她往停車的地方跑,進去後木枕溪迅速開空調,風是熱的。
肖瑾:「……」
木枕溪:「現在出去外面的風更熱,我們先在這裡坐一會兒。」
肖瑾只點了點頭,用手扇著風,眉眼都耷拉著,話都不想說。
等空調吹出來的風有了冷意,木枕溪關上車窗,又開出去了一段路,肖瑾才重新「活」了過來。
「齊音不怎麼愛說話,不要以為她是對你有意見。」
「記住了。」這是肖瑾第二遍說了。木枕溪知道肖瑾嘴上說她喜歡她就夠了,但心裡還是希望她能給她的朋友留下好印象。
站在航班抵達處的出口,木枕溪不自覺地抿唇,透露出些許緊張。肖瑾則是擔憂,因為齊音一直以來對木枕溪的感官都不好,希望她這次能扭轉印象。
肖瑾有些心不在焉,木枕溪往一個方向指了指,低聲問她:「是那個嗎?」
肖瑾抬頭望去,抬腳邁了過去。
木枕溪知道是了,跟了上去。
肖瑾和高她半個頭的女人擁抱了一下,才拉著木枕溪站到自己身側,給齊音介紹:「木枕溪,我女朋友。」
齊音摘下幾乎蓋住她大半張臉的蛤|蟆鏡,高貴冷艷道:「齊音。」
她說短字的中文很標準,聽不出是在國外生活,語氣冷冰冰。
木枕溪沒有被她寒氣四溢的態度嚇到,嘴角掛著溫和的笑:「久仰大名。」
兩人握了握手。
木枕溪提出中午她做東,請她去吃川菜。
齊音道謝,臉上客氣了兩分。
木枕溪走在前頭領路,肖瑾和齊音走在後頭,她耳朵好像聽到後面兩個人在講話,聲音很小,聽不清具體在說些什麼。
她趁著一個拐彎,回頭看了一眼,兩個人卻又保持著相當的距離,仿佛只是她的錯覺。
到了川菜館附近,木枕溪去停車,肖瑾和齊音終於有了單獨相處的機會。
齊音抱著胳膊:「我就擺個冷臉,你就心疼了?」
肖瑾說:「沒有。」即便木枕溪車開出去十幾米遠了,她還是不放心地壓低了聲音,「和我們之前說好的不一樣,你不是說你態度會儘量溫和一點嗎?」
齊音笑了聲,故意擠眉弄眼道:「行,我一會把她當即將開房的朋友,我這時候態度最好。」
「你敢!」肖瑾睜圓了眼瞪她。
齊音一副驚奇樣,繞著她轉了個圈,看她跟看大熊貓似的:「你竟然還有這種表情!」
肖瑾:「……」揉了揉眼。
瞪不下去了,眼睛疼。
她們倆就在門口等,木枕溪往回走,就遠遠地看見兩個人有說有笑,尤其是方才那位齊音女士,笑得很開懷。她越走越近,齊音的嘴巴就越合越攏,最後變成了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來的笑。
肖瑾一隻手繞到身後,捅了捅齊音的背,齊音往上提了提嘴角。
木枕溪已經確定她並不喜歡自己了。
其實很好理解,立場不同,殷笑梨一開始也不喜歡肖瑾,但她是個毫無原則的顏狗,顯然齊音比殷笑梨高端很多。
木枕溪朝肖瑾笑了笑,給了她一個示意她放心的眼神。
進館子的時候,肖瑾特意往前走了兩步,雙手摟住了她的胳膊,木枕溪空著的那隻手抬起來,手背親昵擦了擦她的臉頰,眼睛裡化不開的情意。
齊音默默地跟在後面,低著頭,慢慢地笑了。
落了座,木枕溪站起來,分別給三個人倒茶,齊音冷冰冰的聲音忽然多了一絲溫度,說:「謝謝。」
木枕溪一怔。
她察覺到了齊音態度的變化。
木枕溪看了看肖瑾,肖瑾端起杯子抿著茶水:「點菜啊,看我幹嗎?把菜單給她。」
齊音很熟練,眼神興奮,第一道菜就點了麻婆豆腐,報出菜名的時候喉嚨不自覺地往下滑動,看得出非常想吃。木枕溪看她取捨為難,給她推薦了幾道,齊音都聽她的。
點完菜,齊音似模似樣地端起茶杯:「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木枕溪覺得她突然說這句話有點莫名其妙,敬她幫她點菜嗎?木枕溪心裡想著,笑著和她碰了杯,兩人共飲。
肖瑾才給她解釋說:「她喜歡中國的『禮儀』,覺得很有意思,有時候還會和那些一竅不通的朋友賣弄。」
齊音不忿道:「誰賣弄了?」
肖瑾說:「我。」不和她耍嘴皮子,天熱,耍不動。
剛剛在機場她一直走在前,上了車又只能從後視鏡看她,沒有仔細看過對方的樣貌,現在木枕溪和齊音面對面坐著,等上菜期間,她端詳齊音幾秒,好看的唇角微揚,說:「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看起來有些面善。
齊音的反應很奇怪。
她迅速地看了一眼肖瑾,仿佛條件反射。
木枕溪循著齊音的目光,視線也落在了肖瑾臉上。
肖瑾神情不見任何異樣,她肩膀微抬,輕輕地朝木枕溪撞了一下,嗔笑道:「你當著我的面,對別的女人說這種話,存的什麼居心?」
木枕溪後知後覺失言了,忙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真的覺得她面熟。」
肖瑾撩起眼皮,平淡道:「混血都長一個樣。」
強行一個樣的齊音大方地笑了笑,不見惱怒。
是這樣嗎?木枕溪抓了抓後頸,對齊音說:「讓你見笑了。」
「我也覺得木小姐很眼熟。」齊音忽然說。
肖瑾在木枕溪看不到的角度朝她遞了一個眼神,眼底一片冰冷。
齊音笑道:「我們上回在小區門口遇到過。」
肖瑾眸中寒意消退無蹤,好像從沒出現過。
她記得這件事,還是去年九月份的時候,齊音從外面回來,撞見了去上班的木枕溪,回來還告訴她了。
木枕溪跟隨著齊音的提示回憶著,也記了起來,大呼緣分,兩人以茶代酒,又喝了一杯。
齊音認識的中國人不多,和她能玩到一起的同齡中國人更不多,看木枕溪這麼配合她,當即眉開眼笑,又和她交流起更多的「禮儀」來。齊音和許多外國人一樣,分不清東亞『三兄弟』,有的禮儀都是混著來的,木枕溪就給她解釋「這是中國的,不是日本的」「你說的那是韓國」「不不不,這個是日本的。」
兩個人聊得熱火朝天,菜沒上,一壺茶先見了底。
肖瑾:「……」
看來她是多慮了。
吃完飯,兩人送齊音去星級酒店。肖瑾原先的那個房子在她搬到木枕溪家不久就到了期,現在她們倆已經沒有空置的房子給齊音住了。
送到房門口,肖瑾看出齊音有話要說,讓木枕溪先到樓下大廳等她。
她帶上門,轉身站定。
齊音視線從緊閉的門縫收回來,視網膜還有木枕溪離開留下的殘影,說:「她和以前不太一樣。」齊音在泗城留過一段時間,見過木枕溪幾回,當然,她單方面見過,木枕溪沒看到她。
應該?齊音這麼想著。
剛剛木枕溪說她面熟那個問題真是嚇了她一跳。
以前的木枕溪有點冷漠,不怎麼笑,看人的目光都是淡淡的,看不出情緒。齊音那時候還想,這就是肖瑾喜歡的人?怎麼跟她說得一點都不一樣。
肖瑾平時不跟她說木枕溪,喝多了酒才會透露出隻言片語,在肖瑾口中,木枕溪是一個動不動紅著臉,笑起來很羞怯的小女孩。
齊音原以為是個軟綿綿的小可愛,結果看到了一個跟她一樣高的,一個人不說不動,眼神掃過去能把人凍出一片冰渣的大御姐,大御姐還有點窮,穿著洗得發白的牛仔褲,板鞋,在一個服裝廠里上班。
其實那時候木枕溪已經差不多可以靠著畫畫為生了,但她沒有安全感,喜歡做兩手準備,就找了一個相對正規的服裝廠,只要不趕上掃尾,她手腳麻利,平時能正常上下班。
就是一個這麼冷淡的人,唯獨身邊有一個例外,那就是肖瑾後來才知道是誤會的富二代千金小姐。
那個人和木枕溪同進同出,幾乎形影不離。木枕溪會對她笑,雖然沒有今天那樣肆意,但一旦有了對比,就會格外地鮮明。
她是個同性戀,身邊還有個關係親密的女生,對她的態度與眾不同,順理成章地就會推導出她們是一對的結果。
齊音覺得這怪不了肖瑾誤會,不過換成她,結果可能截然不同。
她即使沒談過戀愛,根據她的性格,看到自認為還沒分手的前女友和別人在一起,會上去直接甩對方一個巴掌,到時候如果是誤會,她讓她打回來,是真的正好,再甩一巴掌,左右對稱。
肖瑾在齊音眼裡是個很奇特的人,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人,為她覺得不值的同時,又相當欽佩她能堅定地愛一個人這麼多年,始終不改。
一開始她是抱著泡肖瑾的目的接近的,被對方拆穿後做了朋友,天底下的花兒那麼多,認識得越久,齊音就越清楚她這朵是自己摘不下的。學校里追肖瑾的人很多,俊男美女,絡繹不絕,奈何都碰了壁,有向肖瑾朋友打聽的,怎麼樣能打動她的心,朋友去問肖瑾,肖瑾說,她有喜歡的人了。
傳出去以後,追求她的人……也並沒有減少,因為肖瑾的生活特別規律,就沒見她和誰姿態親密過,那就是單身。
齊音自詡和她有兩分交情了,一次在公寓裡喝酒,肖瑾喝得半醉不醉,和她透露了一點口風。齊音是個很好的酒友,肖瑾喜歡和她一起喝酒,她後來聽肖瑾說才知道她們倆交好還有這麼個原因。
真正讓二人成為推心置腹的朋友,還是因為五年前,齊音是唯一陪著肖瑾回國的人。
有天肖瑾打電話告訴齊音,她要回國一趟,可能要去很久。和她知會一聲。
齊音聽出來她語氣里竭力壓抑的興奮,多問了句:「出什麼事了你這麼開心?」
肖瑾在那邊呼吸重起來,喉嚨發緊地往下吞咽,聲音低低的,好像稍微大聲一點就會嚇跑那個遠在大洋彼岸的人:「我……我知道她在哪裡了。」
她?
齊音愣了愣,接著莫名地心潮澎湃起來。
能讓肖瑾這麼反常的,只有她喝醉酒才會提起來的那個人。
「我跟你一起去中國。」齊音真是迫不及待要見見對方是何方神聖。
「啊?」肖瑾不是很願意帶她去。
「我去旅行,你找你的人,我玩我的,有事可以互相照應一下。」
從決定回國的那天,到搭乘動車進泗城,肖瑾的變化一天比一天明顯,她不喝酒了,也不抽菸了,坐姿端正,神采奕奕,一天要讓她聞數次,身上有沒有酒味和煙味,其他奇奇怪怪的味道,齊音笑著,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回答「沒有」。
眉眼之間時時流轉的情意,讓齊音這個早就死了心的人差點死灰復燃,連忙掐死在灰燼里,她清楚肖瑾不是為了她。
她打聽到了具體的住址,選了一天的衣服,盛裝打扮,去木枕溪家樓下等她。
臨出門的時候,肖瑾卻很緊張,磨磨蹭蹭,擦汗的紙巾濕了一張又一張。
齊音對她握拳:「加油。」
肖瑾才緊抿著唇,出去了。
齊音則去了當地最有名的les酒吧獵艷,遇到了一個話多的中國姑娘,感覺很對,正要發展到下一步,手機鈴聲尖銳,不詳地響起來。
肖瑾。
齊音眉頭緊皺,按照正常情況發展,她不該給自己打電話的。
她按了接通:「怎麼了?」
肖瑾停頓了很久:「……沒事,我回家了,剛到樓下。」
齊音看看她懷裡摟著的中國姑娘,說了句抱歉,匆匆離開了。
房間裡青灰色的煙霧瀰漫,齊音開門進去差點被嗆了個倒仰,她連忙把排氣扇打開,往裡走了兩步,看到倚在牆邊抽菸的肖瑾,面孔朦朧。
菸灰缸里塞滿了燃盡的菸頭。
齊音:「你……」
肖瑾撩起眼皮,很平靜地看了她一眼。
那不知道怎麼形容的一眼,生生地剎住了齊音上前的腳步。
她保持著距離,輕聲問:「怎麼了?」
然後她看到肖瑾夾著煙的手指微微顫抖起來。
齊音屏住呼吸,一句話都不敢說了,她感覺眼前站著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脆弱的、搖搖欲墜的瓷器,隨時都會粉身碎骨。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把這段寫完的,結果又寫不完了
明天露五年前的jio
還有一丟丟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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