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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正主還在,你就想去找替……

2024-09-06 14:50:04 作者: 蘇欲
  雲棲久心神一晃,低喃:「這聽起來很浪漫。��

  許蘇白式的浪漫。

  一提到玫瑰,她能聯想到很多跟許蘇白有關的事。

  想到他脖頸上浪漫的玫瑰文身,他畫下栩栩如生的玫瑰素描,他生日那晚贈她的一朵紅玫瑰,他家芬芳馥郁的玫瑰花園,還有他曾說——

  「或許這個世界烏煙瘴氣,冷漠殘忍,但我的玫瑰願意為你常開不敗。」

  「人間不完美,卻仍然值得你來一遭。」

  大學時,有一段時間,許蘇白每天都會送一朵玫瑰給她。

  她說,天天這樣折花,感覺有點殘忍。

  他說,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她就問他,為什麼一次只送一朵。

  他告訴她,因為是唯一。

  「Inmybarrenlandyouarethefinalrose.」

  (在我貧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後的玫瑰。)

  雲棲久想起了這句詩。

  如果她這輩子,真的交代在這兒了。

  那麼她許願,下輩子,要當許蘇白花園裡僅有的一枝玫瑰。

  雲棲久被自己的至死不渝感動了一把,糖吃完了,口中還留有餘味。

  在她身側,BOSS收起打火機,後背靠著牆,兩條腿大大咧咧地向前抻,左腿輕輕交疊在右腿上,雙臂環胸。

  隨著時間流逝,他似是睏倦了,低著頭,眼瞼慢而沉地翕動。

  儘管看不清他的臉色,但云棲久能感覺到,他的狀態也很糟糕。

  她扭頭瞧了眼鼾聲如雷的盛卓。

  如果不是真的渴得不行,大家都不會喝那瓶伏特加。

  那玩意兒對於喝慣了的俄羅斯人而言,跟喝普通酒水沒差。

  但是,酒精度就擺在那兒,一般人都受不了。

  雲棲久把隨身攜帶的包卸下來,抱在懷裡,猶豫不決。

  盛卓不知道,而她也是今早才發現的——

  在她包里,筆記本的書頁間,夾著一支10毫升的生理鹽水注射液。

  應該是她在戰地醫院採訪,把包掛在手臂上,低頭拿出筆記本,不小心跟一個差點忙暈倒的護士撞在一起時,掉進她包里的。

  世間多數人都是自私的利己主義者。

  她不是菩薩,也不可能通過做好事續命。

  許久不曾喝水,再加上那顆牛奶糖齁甜,黏糊著嗓子。

  說實話,她真的真的,迫切渴望喝掉這支生理鹽水。

  可就是因為嘴裡的甜膩還未消失,所以她動搖了。

  她有那麼一點點,想把這支生理鹽水讓給BOSS,算是答謝他對她的幫助——

  畢竟困境之中,她命懸一線時,他竟願意給她一顆彌足珍貴的糖。

  雲棲久心裡針扎般難受,又瞧了眼盛卓。

  盛卓四捨五入,算是跟她出生入死的搭檔,他也曾幫過她不少。

  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勸她打消幫助「外人」的念頭,語重心長地說:「活下去要緊,雲棲久,咱倆一人一半吧。」

  就這麼一點點東西,怎麼一人一半呢?

  雲棲久喉嚨動了動,每次吞咽,都像是咽下了一把粗糙的沙粒,生生地割著,磨著。

  她一咬牙,趁著無人留意,飛速把那支生理鹽水掏出來,遞到BOSS面前,人湊過去,悄悄說:「非常感謝你的幫助。」

  BOSS沒接,眯縫著眼睛,像在極力聚焦,費了半天勁兒,才緩緩抬起眼帘,視線對準了她。

  雲棲久不知該如何形容他的眼神。

  只知對視的那一剎,他眼中的哀傷如箭矢般,直直地射進她的心裡。

  她的心臟尖銳地抽痛著,五臟六腑都在泛酸,呼吸也停了一息。

  「哪來的?」他問。

  雲棲久把生理鹽水放在他身側的空地上,沒有回答。

  他拿起那支生理鹽水,看了兩眼,對她說:「謝謝。」

  「不客氣。」說罷,她把臉轉到另一邊,不想看他是如何飲用這支生理鹽水的,免得渴望的眼神,會出賣她。

  剩下的時間裡,他們都沒再跟對方說話了,還得留點體力,熬過這個夜晚呢。

  第五夜即將結束,天際泛起魚肚白,第一縷曙光劃破漫漫黑夜之際,他們終於得救了。

  盛卓半夜發高燒,雲棲久撐著疲憊不堪的身體,陪同上了救護車。

  自那之後,雲棲久再也沒見過BOSS和另兩個僱傭兵了。

  偶然在採訪的路上,遇到訊知社的女記者。

  她問起BOSS。

  女記者努了努嘴,回想了一下,說:「聽說是被叫回去做實驗了,好像是在搞醫療……嗯,我也不太了解。」

  她說完就走了,留下雲棲久一頭霧水。

  做實驗?醫療?他是個醫學生?

  不知為何,那短短一秒,她心裡像是空了一小塊。

  這種空落落的感覺,轉瞬即逝,比被風吹起的沙,散得快多了。

  BOSS的存在,似一夢華胥。

  夢醒了,除了一段記憶,什麼痕跡都沒留下。

  後來,雲棲久仍在經歷各式各樣的事,去見形形色色的人。

  人生短暫,遇見的大部分人,都只是匆匆一瞥的過客而已。

  BOSS於她而言,也只是一個過客。

  頂多因為他跟許蘇白的相似度太高,所以她多看了他兩眼。

  今時今日,追憶起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世界上,真有如此相似的人嗎?

  採訪結束後,雲棲久搭乘地鐵回公寓。

  門一開,就看到在門口等候她的嘀嘟。

  「媽媽回來啦~」她笑說。

  嘀嘟眼巴巴地仰望她,張開雙臂,「嘀嘟嘀嘟」地撒著嬌,要她給個抱抱。

  雲棲久摸摸它的頭,換了雙鞋,去廚房洗手,往乾淨的搪瓷杯里倒入半杯水,邊喝,邊走到沙發邊坐下。


  嘀嘟一路跟著她,很粘人。

  她揉著它毛茸茸的熊耳朵,靜坐半晌,給許蘇白撥了一個電話。

  許蘇白接通,語氣散漫,含著淡淡的笑意:「想我了?」

  「沒有。」她說,又抿了一口水。

  「不想我,還打電話給我?」

  她反問:「不想你,就不能打電話給你嗎?」

  「可以,」許蘇白說,「因為我想你了。」

  雲棲久喝水的動作一僵,貝齒輕咬杯口,臉頰有點發熱,「有多想我?」

  「是你想我的N次方。」許蘇白在「N」這個音上,標了重讀,「但你沒想我,所以是0的N次方。」

  「……」那不就是沒想?雲棲久不滿地鼓著腮幫子。

  「許蘇白,」她說,「你有沒有孿生兄弟啊?」

  「嗯?」

  雲棲久把杯子擱在茶几上,「我突然記起來,我曾見過一個跟你特別像的人。」

  手機那頭靜了兩秒。

  許蘇白「嗤」地輕笑一聲,十分不屑:「雲六三,我這個正主還在呢,你就迫不及待要去找替身了?」

  雲棲久愕然。

  他倒是給她提供了一個新思路。

  她回他:「你不說,我還沒發現,我把路給走窄了。」

  許蘇白冷笑,語氣愈發嘲諷了:「得了吧,雲六三,就算是我的替身,你也養不起。」

  雲棲久一拍大腿,挺直了腰板,「你就知道?」

  「哎,我還真就知道。能有我這硬體,他做什麼不好,給你當小白臉?」

  許蘇白上揚的尾音,充滿了對她的挑釁。

  「再說了,他要真像我,是絕對絕對不可能給人當替身的。如果他願意當替身,那他跟我一點兒都不像,壓根當不了我的替身。」

  雲棲久咂摸著他這話的意思。

  的確,許蘇白是驕傲的,他的傲骨允許他為愛情折腰,但絕不允許他毫無尊嚴地屈服於一個女人。

  她試想了一下,許蘇白為愛而失去尊嚴的樣子。

  且不說想像不出來,最關鍵的是,那樣的男人,丟了底線和原則,太過窩囊,她真心實意瞧不上。

  「行吧。」雲棲久腰一塌,向後倒進沙發里,「許蘇白,你真沒孿生兄弟啊?」

  「沒有。」

  「哦。」那她還是把BOSS當成是一場夢好了,可能是她那時太想念許蘇白了,才會把其他人的某些行為,套上許蘇白的影子。

  兩人又閒扯兩句,許蘇白要去吃午餐,她點的外賣到了,便掛斷了通話。

  外賣吃到一半,雲棲久乍然想起那枚「婚戒」,突然想去翻找出來看看。

  然,她找遍了整套公寓,都沒找到那枚戒指。

  「怎麼回事?總不能憑空消失了吧?」

  她收起外賣盒,丟進垃圾桶里,怎麼也想不明白。

  上次找出許蘇白那枚銜尾蛇戒指時,她明明把兩枚戒指,分別用兩個首飾盒,放在了床頭櫃的同一層抽屜里。


  怎麼現在銜尾蛇戒指還在,她的「婚戒」卻沒了?

  嘀嘟還揮著兩隻小胳膊,在她身邊打轉。

  雲棲久蹲身,摸著它的小腦瓜,和顏悅色道:「嘀嘟,你看到媽媽的戒指沒有?」

  「嘀嘟~」嘀嘟表現得很開心。

  雲棲久無語地吹了吹落在額上的細碎劉海,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要說這段時間,有誰出入過她家,唯有許蘇白一人。

  雲棲久又打了通電話給他。

  他過了會兒才接:「一頓飯的時間不到,你又開始想我了?」

  她說:「我現在吃不下去。」

  「想我想到食不下咽?」

  「……」雲棲久把話一撂,「許蘇白,你是不是偷我東西了?」

  她聽到了銀質餐具輕碰盤子的聲音,許蘇白拖腔拉調道:「你這是……打擊報復我?」

  「我沒這么小心眼。」她直起身,坐在床邊,看著床頭柜上僅剩的一個首飾盒,「我真丟了東西,很重要的東西,還是私人訂製,市面上買不到的」

  許蘇白:「你這話,我聽著怎麼這麼耳熟呢?你真不是打擊報復,故意栽贓陷害我?」

  「你是有被害妄想症?」

  許蘇白笑出了聲,聲音爽朗:「這麼說來,我好像還真偷了你一樣東西……一樣獨一無二、事關你終生大事的東西。」

  雲棲久心頭的火猛地躥上來,「許蘇白,我就知道是你乾的!」

  「雲六三,」他跟她打商量,「我要是投案自首的話,能不把贓物歸還失主麼?」

  「不能!」雲棲久真的急了。

  她那枚戒指,一看就是戴了有一段時間的,要是讓許蘇白看穿了,指不定他會怎麼笑話她。

  許蘇白知道她急,偏要慢條斯理地打趣她:

  「嗯……大概是高一那年,也就是九年前吧,我偷了一個名叫『雲棲久』的美女的芳心,你教教我,這麼珍貴的東西,該怎麼歸還給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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