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說好,自然就是好的。」
林穗瑾看不出來林敏才不安好心嗎?當然不是,她當然看得出來,可一味地躲避不是辦法,況且……
林敏才是父,她為女,她怎麼能反駁林敏才的話呢?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把林敏才的銳氣好好的殺一殺才是!
想到這裡,林穗瑾的眸色便深了兩分,她主動為林敏才倒了一杯熱茶,又溫聲道:
「雖然父親是為女兒著想,想要給女兒挑一戶好人家,只是祖母現如今身子不大好,倒不如等祖母身子大好了,再說這事兒?」
「話雖如此,可瑾兒如今年紀漸大,到底還是你的婚事要緊,想來你祖母也不會願意叫自己的身子耽誤了你的婚事。」
林敏才聽著林穗瑾的話,眉頭先是一皺,下意識的就要責罵林穗瑾,然而他才一抬頭,就看到林穗瑾無辜的眼神,再想想林穗瑾手裡的銀錢,一時說話也好聽多了。
他林敏才可以這麼說,然而林穗瑾卻不能真的這麼做,否則到時候稍有不慎,那不孝的名頭就要扣到她的頭上。
林穗瑾還沒好心到要去替旁人背鍋,她笑得溫柔,只道:
「父親說的是,只是我如今正侍奉祖母,祖母若不好,女兒心中也不安,還是等祖母身子好些再說吧。」
見林穗瑾還要推辭,林敏才便乾脆眉頭一皺,顯露出父親的威嚴來:
「行了,瑾兒不必再說,你祖母那裡自有人照顧,你這些日子就好好兒的做些衣裳首飾,省得出門見客的時候連一件好衣裳好首飾都沒有。」
林敏才說完,也不等林穗瑾再說話,就一甩袖子,轉頭離開。
一邊兒的惜月看著林穗瑾欲言又止,像是想要說些什麼,可到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倒是惜星站出來,張著嘴喊了一聲姑娘,不等她說完,就被惜月拽住。
林穗瑾看著她們二人之間的小動作,一時只覺得好笑:「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怕我生氣?放心好了,你們家姑娘的氣量還沒那么小。」
「姑娘,主君怎麼能……」
惜月說了半句,又覺得自己這樣背地裡議論主君不好,一時氣的紅了眼睛。
林穗瑾一開始還只是笑,然而見惜月掉了眼淚,頓時慌張起來,她一面兒催著惜月擦眼淚,一面兒解釋道:
「行了,你這丫頭怎麼比你家姑娘還要好哭?惜月,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父親這事兒做的不好,然而女子活在這世上,就總有嫁人的那一日。」
她這麼說著,表情坦然,甚至還帶了一點即將逃出生天的歡欣:
「與其叫父親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把我隨便找個男人嫁了,倒不如我自己先下手為強。」
「姑娘這是?」
「無事。」
林穗瑾搖搖頭,又指著惜月道:「你去把墨白叫過來。」
「是。」
惜月福了福身,將其他事情都拋到一邊,快快的出去將墨白叫進來。
林穗瑾見了墨白以後,也不說旁的,只叫他出去尋顧硯之:「你去跟顧硯之說,就說我在明樓常去的包間裡等他,有要緊事。」
墨白的速度還是很快的,那邊兒林穗瑾才到明樓,點的菜還沒上完,這邊兒顧硯之就已經到地方了。
四目相視,二人都有些驚訝,一旁的惜月早已經守在門口,包間裡除了他們兩個以外,再無旁人。
既然沒有外人,顧硯之就顯得輕鬆許多,不等林穗瑾開口,他便催促起來:「你不是說有要緊事麼?是什麼事急著讓我出來。」
「你……你就是為這句話才來的這麼快?」
見顧硯之滿頭大汗,林穗瑾竟也顯得有三分不好意思起來,她輕咳一聲,只道:
「其實說起來也不算什麼大事,我不過是想問問你,你……可有心上人?」
「什麼?」
顧硯之錯愕的看著林穗瑾,他倒是想藉此機會跟林穗瑾表白,然而想了一下,到底還是謹慎道:「不曾有,你問這個做什麼?」
「果真沒有?」
不知為何,顧硯之竟然從林穗瑾的聲音里聽出來三分高興。
她到底在高興什麼?
顧硯之滿腦子問號,他半開玩笑道:「我確實沒有,難不成你要給我撮合姻緣不成?」
「我還真有一樁好姻緣,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何人?」
顧硯之愣了愣,他的心臟在這一刻開始往下墜,然而他向來沉穩,只愣了這一瞬,竟也不曾被林穗瑾看出來。
林穗瑾這會兒也不開玩笑了,她鄭重其事的將顧硯之手中的茶杯奪過來,放在桌上,一雙多情秋水眸定定的看著顧硯之:
「不知……我是否符合顧家娶妻的標準?」
「你……你說什麼?」
此時的顧硯之再也裝不下去沉穩了,他指著林穗瑾,結結巴巴的,嘴巴張張合合,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到了最後,竟只憋出來一句:「林姑娘,你該不會是跟我開玩笑吧?」
「叫顧公子誤會了,我並非玩笑。」
見顧硯之如此,林穗瑾也不生氣,她搖搖頭,繼續說自己的優勢:
「我知道,若是比家世,人品,我都不是最好的那一檔,然而我也知道,顧公子喜好男風,倘若顧公子與我成親,日後我定會仔細為公子尋那絕色男子,如何?」
「你!」
見林穗瑾一臉的「公平合作」,顧硯之都快要被氣暈過去了,他拍著桌子:「在你心裡,我就是……就是這種人?」
「顧公子在我心裡是一個完美的合作對象,至於那絕色男子,不過是我的籌碼罷了。」
林穗瑾實在是太坦然了,坦然的叫顧硯之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太大驚小怪。
他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在這裡糾纏,只問林穗瑾:「你為何突然說起這事?據我所知,你才剛及笄,距離成親還早著吧?」
這倒不是顧硯之不懂,時下並不流行女子早嫁,高門大戶多是把女兒留到十八九歲才嫁出去,這倒也不怪顧硯之困惑。
然而林穗瑾聽了這問題,卻只是冷笑:「顧公子有所不知,如今我這一條命,只怕是要早早地定了親,嫁了人,方能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