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邵川

2024-09-06 23:56:03 作者: 木尺素
  某一日。記住本站域名邵川親自帶著幾個新人下了本,謝懷並不在其中。甚至謝懷根本不知道這幾個人的存在。

  單晟就是這次新人中的一個。

  能被邵川選中,單晟與其他人都感到了無上的榮耀。但與此同時,他們也有著不解。

  首先,他們並沒能加入虎賁軍團,也未能住進0號半開放副本。

  其次,他們始終未能見到謝懷。

  除了一直對各項排名第一、據說是邁進了神域第一人的邵川感到無限崇拜與好奇,他們對緊隨其後的謝懷也感到好奇。

  據說謝懷是邵川的第一個徒弟。師徒兩個人都成了神,成了遊戲中無數玩家仰望的存在。

  在跟邵川接觸之前,他們從沒聽說過這師徒之間存在矛盾。傳言都稱師徒二人彼此信任、合作默契,所向披靡,一起刷本的時候,就是無敵的存在。

  直到被邵川親自帶教了一段時間,單晟才察覺到些許端倪,這對師徒的關係,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

  這次進副本的時候,其實單晟是帶著點情緒來的。只因他那天喊了邵川一聲「師父」,被邵川駁回去了。

  單晟當時就有點怔住。他以為邵川親自帶自己和另外幾個弟兄下本,就是把他們收為了徒弟的意思。

  誰料邵川卻道,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收徒弟。

  單晟性格直,當時就問了一句為什麼。

  邵川沒解釋太多。後來通過他的一些隻言片語和蛛絲馬跡,單晟揣摩著,邵川覺得師徒關係很麻煩,他不想再和任何人產生類似的羈絆。他是邁入神域的人,就該割捨與塵世有關的一切,包括所有情感。

  這大概跟邵川沒有再娶妻生子是一個道理。

  直到想到這一層,單晟心裡的失落才少了一些。

  與此同時他也揣摩到——邵川跟謝懷之間多半是出了些問題的。

  只不過,什麼能讓這對一起並肩走過無數生死、危急關頭可以毫不顧忌為對方的師徒走到如今的地步呢?

  這是單晟沒有想明白的。

  入副本後,單晟的不痛快很快在緊急的通關節奏里消散。尤其在看到邵川每每為了保護大家而毫不在意自己受了多少傷的時候,不僅對邵川的敬重更多,他心裡先前那點不痛快,全都轉成了更深的愧疚。

  到了後期,幾個人分散開來,各自有分頭要完成的任務。

  單晟跟在了邵川身邊,兩個人都受傷不輕。

  他倆白日剛探索完一個蝙蝠洞,伊始並沒有驚動在白日裡沉睡的蝙蝠,出來的時候單晟因為中了毒,身上瘙癢難忍,沒忍住吭了一聲,這便引來上千蝙蝠的驚醒。

  離開蝙蝠洞的時候,兩人一路且戰且退,經歷了一場浴血拼殺,這才總算成功逃出來了。

  黃昏時分,他們抵達一處可以除掉所有debuff的瀑布。

  兩人身上滿是蝙蝠的糞便與各種怪物的鮮血,惡臭難忍,看到水的剎那就雙雙迅速脫衣服下水。

  等身上那股惡臭散去,單晟舒適了不少,長長呼一口氣,正要對邵川說抱歉,就看見了幾乎是睡過去了的邵川。

  邵川下半身還在水裡,上半身則趴在了岸邊的石頭上,大概是累極了。

  見他後背上有好多傷口,單晟趕緊拿出小藥走到他身邊。「邵帥,我幫你上藥?」

  「有勞了。」邵川氣息微弱,這一路遇到危險,他永遠擋在所有人面前,縱然有著「邁入神域第一人」的稱號,他也難免有些撐不住。

  得了邵川一聲應,單晟開始幫他擦拭傷口的血跡,再幫他上藥。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邵川後頸位置有一道極為猙獰的疤。

  那道疤並不是在這個副本里受的,看上去很陳舊了。

  這讓單晟覺得有些詫異。通常來講,他們在副本里受到的傷,等離開副本時,都會痊癒。誠然,如果受到重傷,回到現實時精神力會受到損傷,人會萎靡不振很長一段時間,但那些傷痕不該一直留在身上,除非……

  除非有人刻意想將它保留下來。

  邵川後頸的這個位置怎麼會受傷?

  他為什麼一直保留著這塊疤痕?

  這塊疤是怎樣形成的,為什麼看著竟有些像是……齒痕?

  誰竟咬過邵川的後頸嗎?


  瀑布飛流直下,在水潭裡不斷濺起細密的水珠,一遍又一遍沖刷著邵川傷痕累累的背脊。

  但這背脊原本該是很好看的。

  隨著呼吸起伏的蝴蝶骨,筆直優雅的脊椎線條,往下延伸是一截塌下去的腰,那兩邊各有一個窩,在水面上若隱若現……

  一個荒唐又旖旎的念頭忽然在單晟腦中炸了開來。

  邵川已陷入昏睡。單晟不可自控地拿出他的一樣道具,借著上藥的動作,用道具輕輕碰到了邵川後頸上的那道疑似牙齒咬出來的疤痕。

  這是一個特別的道具,能夠讀到跟觸碰物品有關的畫面。

  於是那一剎,無數旖旎的畫面就那樣簡單幹脆地砸到了單晟眼前。

  單晟久久愣住了,待反應過來後發現自己早已面紅耳赤。

  不敢再看邵川,草草給他上完藥,單晟迅速了上岸,擦乾身體穿上衣服一氣呵成。

  邵川給人的印象是什麼呢?

  剛聽聞他的時候,他是高高在上的神。

  等見了他,發現他並非高不可攀,反而非常平易近人。不過饒是如此,他也是不可觸碰的、是高雅高潔的。

  他曾是天邊的白雲悠悠,是遠方的青山巍峨。

  可現在他是帶著緋紅落花流向遠方的水,欲說還休;是有著絕美翅膀的蝴蝶棲息在了指尖,不敢驚動。

  邵川與謝懷發生的事,是單晟萬萬沒有想到的。

  而那事情里邵川有許多舉動,也是單晟所不能理解的——

  佛塔一層,那會兒謝懷顯然中了陷阱,受歡喜佛的影響,沉浸在了愛欲中,似乎打算在這裡一直做著那般動作、直至兩個人死去。

  邵川一開始在昏睡,但很快就痛醒了。大概是不知道如何面對謝懷,他選擇了裝暈。單晟發現他明顯有著很多小動作,比如他眉頭時不時會皺一下,比如他的手指好幾次都如痙攣般胡亂地抓著什麼。

  只是謝懷太過沉溺,根本沒能發覺。

  如此,這場原本該是單方面的侵占就有了些別的意味。

  就好像是邵川在縱容謝懷。

  直到意識到危急來臨,邵川總算出手,藉助道具讓謝懷昏迷了過去,停止了他那所有放肆的侵占。

  迷宮總算露了真身,滿身傷痛的邵川手握長劍,一邊拼殺,一邊拖著昏迷的謝懷,直到兩個人離開迷宮。

  之後邵川的動作就是單晟沒能理解的了。

  他看見邵川先是把衣服仔細重新穿好,再找出一個鏡子將自己照了照。

  嘴唇被謝懷咬破了,於是他用匕首補了刀口子。脖頸布滿了紅痕,他如法炮製繼續傷了自己好幾刀。他甚至破壞了手裡的長劍,只是為了讓自己看上去經歷了一場生死惡戰……

  邵川似乎把與謝懷親昵過的痕跡全都抹去了。

  也許他只是為了避免彼此尷尬。

  可他為什麼又要在頸後留下那個齒印?

  他為什麼會……在那過程中,呈現出了幾乎是縱容的姿態?

  沒過多久,謝懷與邵川的矛盾正式爆發了。

  單晟依稀聽說起因是因為一個叫謝花盈的姑娘——不顧邵川的反對,謝懷又用他那激進的方式創立了一個神。

  兩人爆發了史無前例的爭執,甚至在0號半開放副本內刀劍相向。

  一直互相扶持著走過來的師徒,總算在那一日徹底反目成仇。

  事後,謝懷帶著謝花盈等人離開了虎賁軍團,轉而創立了桃紅軍團。謝花盈當了桃紅軍團名義上的統帥。但軍團的勢力從來牢牢掌控在謝懷手中。

  其後不久,遇到一個機會,單晟就被邵川派去了桃紅軍團當臥底。

  他在聽說邵川的名號後,就一直渴望加入虎賁軍團,去到邵川身邊。

  可他竟沒有在虎賁待過一天,反而在桃紅待了很久很久,甚至後來當上了軍團的高管。

  單晟到後面才明白,自從瞞著謝懷培養他們這幾個新人的時候,邵川已經不信任謝懷了。他們一早就是邵川培養的臥底。

  如此,雖有遺憾,但單晟從未有過埋怨。

  某一日,單晟聽聞其他高管接了個任務,在藍港市與邵川談判,並送他一件禮物。


  單晟本能地覺得那樣禮物夾了些別的因素。

  於是他做了些手腳,最終並沒能讓邵川收到它。

  單晟私自拆了禮物,發現裡面竟是一株桃花,還有一封信。

  信的句子旖旎曖昧極了。單晟根本想不到殺伐決斷、冷酷異常的謝懷,竟會以這樣的口吻對邵川寫字——

  「師父,請你告訴我,佛塔那一日,並不是我一廂情願的夢。你都知曉的,對不對?你若知曉,便該知道我愛你。我從未想過與你為敵。

  「你知道花盈為什麼是桃花神嗎?你撿到我的時候,我才八歲。我衣著破爛,食不果腹,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你折了一枝桃花走過來,看上去就好像是天神一般。所以我經常忍不住在想,你就是桃花神的化身,如果我們有個女兒,她該像桃花一樣美麗好看。

  「花盈就是我們的女兒。她會很聽話很乖巧的。她會證明,化神一事,非我激進,而確實是一樣可行的辦法。」

  「師父,不要關閉遊戲。你要和我、和我們的女兒一起生存下去。

  「我還是從前那個謝懷。你還願意相信我嗎?」

  一把將信揉在了手心,單晟痛罵一句——狗屁不通!

  前些天邵川才差點死在謝懷手裡。鬼才會信他的的話!他寫這種東西,一定是為了迷惑邵川。

  當年邵川在佛堂被他那樣欺辱,居然還處處護著他。出佛塔的時候邵川遍體鱗傷,可謝懷幾乎沒有什麼事!

  謝懷早就把邵川對徒弟的真心踩在了腳下!

  抱著這樣的想法,以及一些晦暗難明的心思,單晟並沒有把信和桃花交給邵川。他本來想把這兩樣東西都毀了,最終卻還是留著了。他將它們裝進了寶箱,決定等謝懷死了,他再把它們帶給邵川看。

  單晟這一等,就等到了謝懷死去、邵川重傷不醒,等到謝懷復活、邵川找到了一個叫周謙的人替自己完成使命……

  他隨著桃紅軍團進入到了那個極其危險的副本中,看著周謙一次次化險為夷,最終帶領大家擺脫一個個困局,來到了那個需要吸收魂靈的天平前。

  不能讓那麼多亡靈全部困于歸墟為謝懷與牧師操控,單晟選擇了做那個犧牲的人。

  臨死前,他只是交代白宙,一定要將他留下的寶箱交給邵川。

  儘管再憎惡那個叫謝懷的人,他把這些東西送給了邵川,那就畢竟都是邵川的東西,他實在不該讓邵川連知情權都沒有。

  他將它們藏了那麼多年,他自己也總算看清,他有私心。

  所以他覺得對不住邵川。

  至於邵川看到寶箱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已不是單晟所能預料的了。

  單晟唯一記得的是,進副本前不久,他偶然聽到了謝懷與謝花盈的對話。

  那個時候他們站在一片桃林前,花開至夭,緋色絢爛。

  謝懷說:「一個很簡單的道理,我卻花了很長時間才想明白。明明都看到了歡喜佛,我中招了,他卻始終清醒。這只能說明,他從來沒有把我放在心上過。這麼多年的痴纏,確實是我的一廂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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