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皇長子沒事,謝遷求見!
朱厚熜一直是很在意內部安全的。
為此。
他也不會在內部設密告匣,更不會寧以借貸的方式出內帑,也不直接撥內帑給外朝了。
但朱厚熜沒想到,還是發生了皇長子失蹤的事。
朱厚熜強制自己冷靜下來,思考對方怎麼做才能讓自己的皇兒失蹤。
一想到可愛嬌嫩,牙牙學語,走路一搖一晃的皇長子,現在不知何人手裡,受著折磨,會不會已經被弄死。
他就還是難以平靜下來,心如被揪住了一般。
朱厚熜也就不得不雙手捶打額頭,以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朱厚熜一直是讓最可靠的宮人在皇長子身邊的。
所以,他不認為會有皇長子身邊的宮人背叛皇長子。
而且即便是真有皇長子身邊的宮人背叛自己,也不可能抱了皇長子出去,要下手也只能在宮裡下手。
可下手的動機是什麼?
朱厚熜自問,他安排在皇長子身邊的人都是不能輕易出去的,即便實在是要出去,都是不能單獨出去的。
所以,很難有別的人給他們帶去動機。
至於他們自己會不會產生動機?
那就更加不可能。
畢竟,朱厚熜自問給這些人的待遇也不低,無論是物質上的還是精神需求上的。
何況,選在皇長子身邊的人也都是在這個時代於忠孝理念上和個人道德上屬於嚴格過關的人。
這樣的人,就算有不滿,自殺的可能性都比殺別人的可能性大。
如此想後。
朱厚熜就對谷大用吩咐說:「讓他們認真找,皇長子很可能還在宮內,或許只是被悄悄藏起來了。」
「找到了重重有賞,家人授世職,本人加獎半年俸!」
谷大用拱手稱是。
宮人們其實一直在積極尋找,在聽到如此聖諭後,自然也就找到更加積極起來,幾乎把紫禁城掘地三尺,有的甚至都跑去下層內宦們住的廊下家搜查,把他們未洗的馬桶都翻查了一遍。
所以,沒多久,宮人們還真的找到了皇長子。
「在哪裡找到的?」
朱厚熜聽到這個消息後,自然是猛鬆了一口氣,接著就一邊往坤寧宮走去,一邊問著谷大用。
谷大用道:「就在坤寧宮後院的花叢里,皇長子被布團堵住了嘴,然後他的乳母嬤嬤曾夫人也在那裡,不過曾夫人吞金自殺了!」
「曾夫人?」
朱厚熜停住腳,站在陽光下,問了一句。
「回皇爺,是的。」
「一開始檢點皇子身邊的人時,也就曾夫人沒在。」
谷大用回道。
曾夫人是在王府就跟在他母親身邊的人,最是忠厚本分,結果卻把皇長子藏起來了,還提前吞金自殺。
這裡面明顯透著古怪。
但朱厚熜聽谷大用匯報完後沒再說話。
皇嗣沒事自然是好事,證明他的後宮沒有白加強管理。
不過,他也能猜測得到,這應該就是外界反對嚴格禁海的沿海大戶們,在給他發出警告,表示他們已經盯緊了他的皇嗣。
在朱厚熜看來,對方的意思應該是,儘管你皇帝內部安全工作做的很充分,但也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人有千慮,必有一失。
即便皇帝你聰明絕頂,也難以做到面面俱到。
所以,我們現在能讓你的皇嗣失蹤片刻,將來就能讓你的皇嗣直接被殺。
你總有疏忽大意的時候。
你太祖朱元璋如何?
夠精明吧?
不也是有沒護住太子太孫的可能情況?
你最根本的解決之道,就是妥協!就是讓步!就是把海利拱手讓給我們!而且,是以犧牲權力為代價做出讓步!
朱厚熜一想到這裡,不由得捏緊了拳頭。
面色陰沉!
但朱厚熜想了想後,又覺得這些人用這種方式嚇唬他無疑是愚蠢的。
儘管他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人會在逼急後作出甘迺迪坐敞篷車之事。
諸如澆開水、投毒什麼的。
可畢竟古人有一句話,叫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真要掀桌子。
不守規矩的亂來。
對誰最有利?
無疑是對擁有最強暴力的人最有利。
而現在大明,擁有最強暴力的還是他這個天子。
雖然規則利於他這個天子統御天下、吸取天下之利,但也同樣保護了所有人。
所以,不守規矩的亂來,讓天子也不守規矩,那無疑是讓始作俑者會承擔更大的代價。
真把天子逼成暴君,對誰都不是好事。
朱厚熜也不知道這樣的人是這麼想的。
他覺得,這些沿海大戶可能只是嚇唬他一下,也可能真是利慾薰心、走投無路、且做事從沒想過後果,也沒有反思和審視自己的習慣。
尤其是那些直接參與走私的大戶,素來膽大包天,只怕真的連勒死自己的繩索都願意賣出去,要不然也不會幹這抄家殺頭的買賣。
但無論是哪種。
朱厚熜能做的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你在規則內反對自己,那朕就在規則內處置你。
你如果非要跳出規則之外,跟朕直接撕破臉,那朕也不講規則,也掀桌子,看誰的牌更多!
朱厚熜最不怕的是,他其實還有很多牌都沒打完。
可能迫不及待地就要掀桌子的人,以為這樣就能嚇唬到他這個皇帝。
但這樣的人不知道的是,朱厚熜手裡還有日本銀礦、菲律賓銅礦、澳大利亞鐵礦、美洲金礦這些牌沒打,還有紅薯玉米土豆以及氮磷鉀化肥、蒸汽機、內燃機、無線電通訊等牌沒有打,以及王船山、顧亭林等牌沒有打。
雖然,這些牌不知道能不能或者會不會在這他這一生都打出來。
但他總歸是知道有這些牌的。
這些牌也終歸每張都是王炸級的。
而這些人,現在就掀桌子,只能說太著急了,著急地以為皇帝快要因為改革動了太多人的利益而徹底成為孤家寡人,壓不住越來越多的怨言,而覺得嚇唬一下就能讓其退縮。
朱厚熜因而真想對這些人說:「你看,又急!」
朱厚熜如此想著的時候,就到了坤寧宮。
他把正睡著的皇長子抱在了懷裡,面帶微笑地看著他那吹彈可破的臉,還時不時地吹了吹他眼瞼處的長睫毛。
他從未有此刻這般稀罕這個孩子。
乃至在這一刻,看著懷中安睡的幼子,他甚至真的有種要不還是算了,乾脆躲在後宮過安生日子的想法。
畢竟大明現在還沒到江河日下的地步。
把問題交給後人去處理,不行嗎?
躲在西苑修仙煉丹也好啊?
何況,後面還真的會有這種願意救天下的人。
比如鼎鼎有名的張居正。
學歷史上的嘉靖,借信道士的話,來個二龍不相見,把皇嗣交給為天下縉紳依賴清流。
這樣的皇嗣無疑最安全。
不是嗎?
可人活著,總的做點什麼吧?
行屍走肉的活著,也不是不行,關鍵是,得這個人知道的越少,地位越低,才能越甘於做一個行屍走肉。
但朱厚熜知道的太多了,也站的太高了。
許多人都在眼巴巴地望著他這個握有最高權柄的人,總期望他能做點什麼,能在其位,謀其政。
他隨了右邊人的意,就得讓左邊人失望。
而讓左邊人高興,就得讓右邊人失望。
「皇爺,太傅求見!」
當朱厚熜在坤寧宮看皇長子,思緒萬千時,太監秦文走了來,向他通報了謝遷求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