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天子整人的可怕方式!
郭勛不得不在房間裡踱步思索起來。
他知道,天子突然給他鎮撫司的呈報,肯定有什麼深意。
雖說,郭勛心裡已有所猜覺,這事肯定是與排查火繩銃出現在刺客手中的事有關,天子是在提醒他不要做對不起他的事。
但郭勛還是將素來與他交好的新任工部尚書、御書房大臣張璁請了來,而將這事告知了張璁,以詢問詢問張璁的意見。
「不知大司空怎麼看?」
郭勛問著張璁道。
張璁沉吟片刻後問著郭勛:「不知近來可有武勛來尋公?」
郭勛頷首:「自然是有的。」
「那就是了。」
「陛下到底是賢明仁德之君,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行鐵腕果狠之事,所以先把這呈報給武定侯看,然後就看武定侯是要繼續忠於陛下,還是為和睦武勛而做對不起陛下之事!」
「如果是後者,自然是不講忠義之道,如此,陛下自然也就會跟著不講仁恕之道,先以這兩御史為案,再挖出他後面的人,進而牽涉到你武定侯。」
「總之!」
「陛下是否要像之前對付劉璟賈詠一樣對付不守規矩的人,現在就得看你武定侯守不守規矩。」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也跟武勛撕破臉,但是,如果非要撕破臉,陛下也不怕撕破臉,因為大明親軍衛有的是等著升上來的新武將,光是陛下昔日藩王府的護衛軍,就有不少等著進五軍都督府,何況天下各衛所指揮使一的世襲軍官。」
「至於這裡面有幾分是罪有應得,幾分是莫須有,皆在聖意耳!」
張璁看向郭勛說道。
郭勛不由得想到了劉璟賈詠等家門前,突然出現大量認親之人的場面,背後頓時感到一陣發涼。
「陛下待我郭勛的確恩厚啊!」
接著。
郭勛就感嘆了一句,就又道:
「而我又怎敢有藐視君上之心,自當忠心辦事,寧步張鏜之後塵,也不讓我郭氏到最後反而連個忠烈之名都沒有。」
說後。
郭勛就將自己一乾親信武將傳到了家裡,吩咐這些人務必認真排查。
而朱厚熜把鎮撫司的這份呈報給郭勛,的確是要警告他。
這是朱厚熜給郭勛的一個機會。
就看郭勛抓不抓得住。
接下來,沒多久,就到了又要在左順門開午朝的時候。
而這次午朝與以往不同的是,劉璟、賈詠等涉嫌忤逆不孝的官員今日要在午朝朝會上由天子親審。
因為這些人犯的事太重大了,竟涉嫌到拋棄雙親、乃至毆打雙親這樣的大逆不道之事。
而儒家社會素來重孝道,乃至以孝治天下。
再加上,又牽連到不少重臣。
所以,三法司考慮到此等涉及天下世風的大案,非三法司可以裁定,也就奏請由天子親審。
朱厚熜知道這是官僚集團不願意跟著自己一起掀桌子,也就決定在朝會上對這些人進行廷鞫。
此時,金碧輝煌的大殿內。
朱厚熜正坐在御座上,看著跪在地上的劉璟、賈詠等人:「你們自己先說說,可有不孝之實?」
劉璟這時先哭道:「皇爺,您明鑑啊,奴婢很早就進了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哪裡有不孝一說啊?」
「胡說!你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難道是石頭崩出來的?還是說,你就沒去尋找過自己的親生父母?」
朱厚熜問道。
劉璟頗為憋屈,只繼續哭道:「皇爺,您饒了奴婢吧,奴婢知道如今奴婢被這樣整,肯定是皇嗣失蹤一事,逆賊陶諧攀誣奴婢後,讓您懷疑到了奴婢,才以此為由治罪於奴婢。可您明鑑,奴婢就是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對皇嗣不敬,對皇爺您不敬啊!」
「皇爺!」
「您明察!」
「奴婢這種沒根的人,從來都是以宮裡為家,哪裡敢做對不起您的事啊!嗚嗚!」
劉璟現在是真的怕了。
所以,他也就仗著皇帝拿不出確鑿的實證證明他有參與拿皇嗣威脅皇帝,且內臣在理論上又的確是跟天子利益關係更緊密的原因,而在這時辯解起來。
朱厚熜知道,宦官的確在利益關係上的確跟皇帝更緊密。
但自古以來,吃裡扒外的太監也不是沒有,而且還不少。
不說之前的朝代,光是本朝就有太監直接造反的事發生。
所以,理論上是理論上,但到一個具體的宦官身上,誰也說不準這個宦官會不會利慾薰心而心漸黑,最終藐視規則,藐視皇威。
而朱厚熜現在既然已決定用掀桌子的方式反擊拿皇嗣他的這事,自然也就決定寧錯殺三千,也不放走一個。
「你這胡扯什麼?」
「現在朕問的是你不孝的事,什麼皇嗣,朕有說皇嗣嗎,難道說,你真做了什麼對不起皇嗣的事?」
朱厚熜也就在這時如此問了起來。
劉璟這時也恍然大悟,意識到自己這樣說,也的確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嫌疑,就更加憋屈起來,而只開始磕頭求饒。
熊一渶這裡倒是知道,現在提皇嗣失蹤事沒有意義,畢竟陛下沒拿這事來審自己這些人,自己提出來就等於自己在招拱,反而會讓皇帝更加篤定自己這些人有參與。
所以,熊一渶在看了劉璟一眼後,就只開口否認道:
「陛下明鑑,臣沒有拋棄雙親,也沒有拋棄子女,陛下可以傳臣的親友來問,臣的高堂早已過世許久,子女也都在族譜上!」
「朕倒是讓人去傳了你的親友來。」
朱厚熜這時則冷冷一笑,然後吩咐道:「傳熊一渶的親友。」
沒多久。
熊一渶的親友就走了來。
熊一渶看著這些進來的人,神色大驚,然後忙回頭看向朱厚熜:「陛下,臣都不認識他們!」
「青騾,你怎能突然說不認識我們呢,我是你堂叔啊!」
這時,來到殿上的一頭髮半白的老人說了一句。
朱厚熜接著就問著這半白老人:「老人家,你何以證明自己是他熊一渶的堂叔?」
「回皇上,我知道他的生辰八字,還知道他屁股上有塊疤,那是他跟我娃兒小時候一起玩耍時弄下的。」
這老人回道。
朱厚熜便讓這老人說了熊一渶的生辰八字,還讓人給熊一渶驗其身上是否有疤。
熊一渶聽這老人說後,不由得面色煞白,且在錦衣衛來扒他褲子時,忙跪了下來,還雙手護住了自己的屁股。
「陛下!」
「雖然臣不知道他為何這麼清楚臣的生辰八字,還知道臣身上有疤,但臣真的不認識他,他真的不是臣堂叔啊!」
熊一渶哭著辯白起來。
他太委屈了,也非常絕望。
他沒想到皇帝整人這麼狠辣,給他強行造出一對父母不說,還給他生造了一個堂叔出來。
熊一渶知道這是因為皇帝掌握了許多自己的信息,才能造出這麼多的親戚來。
畢竟天子要得知他的這些情況自然很容易。
而他也因此現在是真的知道了天子的可怕。
朱厚熜這時只淡淡說道:「看來他真的是你堂叔。」
朱厚熜說著就看向這老人:「老人家,你說熊一渶可有拋棄雙親,來認他的老嫗可是他的娘親?」
自認是熊一渶母親的老嫗此時也被帶到了殿上。
「回皇上,有的,他嫌棄他娘親對他管教太嚴,就把他娘親強行打暈賣給了別人為奴,然後造假說自己娘親已死!」
「我剛剛看了,這個人的確是他的親娘。」
這老人回答道。
朱厚熜聽後當即勃然起身,冷冷看向熊一渶:
「你還有何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