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共同點
安格隆逐漸平靜下來，背對著科茲，只有低沉的疑問從他的背影中傳出：「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幫助你嗎？兄弟。你挾持了我的養父，我還幫助你……雖然我知道當時你並不想傷害他，但你這種行為就足以讓我把你趕出去。」
科茲搖頭。
安格隆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面前的男孩。
男孩如同安格隆記憶里一樣，在被吸收了負面情緒後恢復正常，而不是得失心瘋。
「當我體驗了這個孩子的內心，情感……去體驗一個弱者的內心和情感……在我遺忘自己是個基因原體並全身心投入到他的感受中時，我渴望有一個人為我復仇。」安格隆說，「如果我是這個孩子，你會是我渴望的那種人。」
科茲默默點頭，回憶起什麼，看著男孩問：「後來這裡發生了什麼？」
安格隆起身回到科茲身旁，用特殊的手勢調控了整個空間。
隨後虛擬世界開始自然流動。
安格隆和科茲以旁觀的視角看到另一個安格隆從男孩面前起身。
安格隆消化了情緒後只有平靜。
冷酷的平靜。
安格隆看著自己轉過身背對著男孩，然後跪下去，示意男孩爬上自己後背——就像記憶中那樣。
男孩放開妹妹的屍體，平靜的爬上安格隆的肩膀，但因為手臂不夠長抱不住原體粗壯的後背所以滑了下去。
安格隆默默將男孩提起來放在脖頸上，讓男孩騎著自己的脖子。
在凡人眼中，半神是恐怖的。
但因為男孩剛剛跟安格隆共同經歷了痛苦，兩人之間已經越過一系列建立信任和情誼的步驟，成為了比摯友更加親近的人。
安格隆一隻手捧起男孩妹妹的屍體，另一隻手挖了個洞將屍體掩埋。
做完這件事後，安格隆掃視房間裡的屍體，接著在沉默中解下掛在腰間的兩把鏈鋸斧——他稱之為寡婦製造者。
科茲看到那個時候的安格隆衝出房間，衝出燃燒著的村落，奔跑在荒野上。
最終不知道跑了多久，安格隆來到一處軍營前。
男孩已經知道安格隆會做什麼，默默抱著安格隆的腦袋，穩穩的坐在半神的脖頸上。
安格隆則是走向那軍營的守衛們。
「你是誰？！」
科茲看到在眼前的記憶回放中，那些凡人這麼問自己的兄弟。
「尋仇者。」安格隆告訴面前的眾人。
接著一場殺戮開始了。
安格隆憤怒的吼叫著，如同風暴一樣席捲向面前的人，手中雙斧發出嗡鳴聲，伴隨著嗡鳴聲，血液和肢體迸濺向天空。
守衛們幾乎是瞬間被殺光。
然後近衛軍們沖了出來。
近衛軍們喊叫著向安格隆衝去，但這種行為並不是英勇的戰鬥，而是迫不得已的抵抗。
安格隆怒吼著，殺戮著。
「我是吞城者的安格隆！」
「我和我的養父，我的兄弟姐妹們……我們吞下了莫瑞家族的要塞領地！是的！幹了這件事情的就是我！」
「我們滅絕了一個高騎士家族！是我們！是吞城者！」
「懦夫們！」
一個軍官的腦袋被砍的飛了起來，安格隆粗壯的腿部將沒了腦袋的屍體踹的稀爛，軍官的胸膛套在了安格隆的腿上，在安格隆如風暴一般的行動中被甩的七零八落。
男孩抱著原體的腦袋，身體隱藏在原體的腦袋後面，沒有絲毫畏懼，只有投向這些人的仇恨眼神。
「像你們一樣的懦夫們面對著吞城者們時連反抗都不敢！如果沒有高騎士在他們身邊，他們會像野狗一樣夾著尾巴逃竄！或者是跪下來求饒！」
「但在平民面前，你們這些懦夫成了狠角色！你們提起吞城者都會倒吸一口涼氣！」
原體的吼聲傳到整個軍營里。
近衛軍們想要用槍械射殺安格隆，但他們連距離都拉不開就被安格隆追上殺的七零八落。
有些人在遠處開冷槍，反倒是吸引了安格隆的注意，被盯上，接近，殺死。
整個軍營里的近衛軍們都在這場屠戮中一個接一個的倒下，有的時候是成群的倒下。
有些人想要逃跑，但被安格隆隨便一腳踢起的石塊擊穿頭顱。
最終安格隆仿佛引發了某種情緒波動，近衛軍們徹底崩潰，畏懼的跪在地上等死。
很快有一個飛在天上的女人從天而降，加入到殺戮之中。
直到所有人被殺乾淨。
科茲看到安格隆喘息著停下動作，看向女人。
「安格隆。」女人走到安格隆面前，關切的觸碰原體的胸膛，見那上面破綻的血肉是不知道從誰身上飛來的爛肉後鬆了口氣，「我們應該進攻安特碼區。」
「不，克萊斯特。」安格隆喘息著說，「我們的目的不是安特碼地區本身，而是我們要幹掉那些近衛軍和高騎士們，把他們殺的乾乾淨淨，讓他們為這個地區的人用性命贖罪！」
克萊斯特點了點頭。
她贊成安格隆的意見。
安特碼地區所有奴隸和平民都被處決。
而處決的原因僅僅是高騎士家族決定收縮防禦，順帶著手讓家族裡的人用上古遺物帶著近衛軍把原本屬於家族財產的平民殺乾淨。
捎帶著手的清理。
高騎士並不依賴平民的順從和擁護，甚至近衛軍的存在都只是聊勝於無。
完成一場殺戮後，安格隆冷靜下來。
科茲感覺自己這兄弟的天賦能力的確特殊。
這是凡人擁有的能力的一種，用於對同類的處境換位思考，然後同仇敵愾。
而安格隆的能力則是讓他能把別人的仇恨當成自己的。
站在科茲身旁的安格隆用手勢暫停了一切。
「後來如你所見，我把去屠村的近衛軍殺光了。」安格隆平靜的說。
科茲點頭。
「從某種角度上講，我們有不少共同特點。」安格隆繼續說，「所以這也是我選擇幫助你的另一個原因。」
科茲再次點頭。
他開始思考如果自己降落在努凱里亞上會怎麼樣。
那就是暗殺高騎士們，直到高騎士被殺光，發生變革。
然而科茲又覺得，安格隆現在是努凱里亞人的英雄，自己在諾斯特拉莫上哪怕是好人也會對自己有非議。
科茲覺得是預言讓自己變得陰鬱，而且整個諾斯特拉莫的環境也和努凱里亞有所不同……至少安格隆有志同道合者。
安格隆帶著科茲看到這些不是為了讓科茲意識到什麼，而是讓科茲知道自己曾經做過什麼。
以及證明兩人之間確實有些共同點。
「後來騎在你脖子上的那個男孩，他成了什麼樣的人？」科茲忽然問。
安格隆抬起手。
按照記憶生成的虛擬世界變動起來。
變成了吞世者軍團的儀式。
新兵們被授予鎧甲，就像當時秦夏在獲得原體們打造的盔甲後在一次儀式上穿上盔甲時那樣，隆重，正式的儀式。
在這個儀式上，安格隆親自為一百個人佩戴上象徵榮耀的標識。
「他成為了他。」安格隆暫停了一切，指著那一百個新兵最中間的那個人，「一期冠軍。」
科茲突然回憶起福格瑞姆說的一些關於努凱里亞的情況。
福格瑞姆對努凱里亞很感興趣，當初和十二軍團分別時從十二軍團拿了一些書籍。
所以他也就知曉了十二軍團是怎麼選拔新兵的。
努凱里亞上巨型全球角斗賽。
每個地區先進行內部比賽，獲勝者派往德西亞角斗場，那個安格隆曾經戰鬥過的地方參與最終角斗賽。
然後獲勝的冠軍隊伍以及季軍，亞軍隊伍可以成為新兵。
科茲認為這種選拔方式中的角斗比賽是一種安格隆對努凱里亞人妥協後的結果。
努凱里亞人一開始並不相信吞城者能夠解放自己，直到他們相信後他們才真的開始反抗。
安格隆幫助他們反抗。
反抗後，努凱里亞人又不想放棄角斗比賽，因為他們就是喜歡這種活動，於是安格隆便把角斗比賽之前變成運動，讓角鬥士成為運動員，運動明星，並且在受保護的情況下表演。
這就是努凱里亞的角斗比賽。
全球大選拔同樣如此，不過參加的人不是角斗明星，而是從各個地區選出的平民出身的人。
「篩選出整個星球里最擅長團隊合作，彼此託付性命的人，並且這些人還是整個星球上最能打的……」科茲說，「你還真是擅長管理。」
「只有努凱里亞是這樣。」安格隆說，「大努凱里亞的其他地方，被照搬的選拔方式只有選拔文官的文試，其他的由我派出的文官子嗣按照當地特點制訂的選拔計劃篩選戰鬥人員。」
科茲聽後沒有繼續想關於選拔星際戰士的事情，他對這些不是很感興趣。
安格隆再次調整整個虛擬世界，回到記憶中的某些地方去。
感受一些人先前被自己感受過的痛苦，繼續磨練自己吸收和消化負面情緒的能力。
科茲始終在旁觀察。
直到安格隆完成今日的磨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