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宋杳有些沒反應過來，呆呆地應了一聲。
她剛想站起身來給陸裴清讓路，就被少年的胳膊桎梏住行動。宋杳能感受到身後少年灼熱的呼吸和無法忽視的存在感。
靠得太近了。
「歪，陸裴清。你不要一來就欺負我同桌，你快要把杳杳給擠成木木了。」周庭陽在陸裴清身後哼哼唧唧。
陸裴清似笑非笑：「以前從來沒有發現你話這麼多。而且——」
他清潤的聲音在宋杳耳畔響起，是外人都能察覺出來的占有欲：「現在杳杳是我同桌，麻煩你離別人的同桌遠一點。」
周庭陽下意識看了一眼宋杳，他的腦子裡一下接受了過多的訊息，有些過載。
他和陸裴清一起長大，圈子裡的二代加起來都沒陸裴清一個人能裝。他憑藉著一副溫柔的假面成功晉升為別人家的孩子，只有周庭陽獨具慧眼，一眼就看出陸裴清的本質實際是一個BKing。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的智商達到了巔峰。
周庭陽撐著腦袋思忖，不過他以前倒是沒有發現陸裴清居然還這麼的……占有欲這個詞在他的嘴邊轉了一圈，最終還是被周庭陽換成了更加貼合的一個詞——
護食。
周庭陽：「嘖。」
果然，陸裴清是人裝狗的證據又加一。
季喬在上課之前匆匆回到了教室裡面，卻看到熟悉的少年坐在了她的斜前方。
她手指蜷縮了一下，接著若無其事地問道：「怎麼這麼突然就換位置了，以前都沒有變過的。」
季喬問得是前面的陸裴清，身旁的周庭陽笑嘻嘻地回答：「誰知道呢，裴清今天特意去找平靜姐說的。大概是一顆少男心春心萌動了。」
實際上，周庭陽只是瞎說的。但季喬現在根本沒有辦法分辨出來什麼是玩笑什麼是認真的回答。
她低著腦袋，卻又忍不住自虐般用餘光瞥前方的兩人。
周庭陽的聲音毫無阻隔地傳到宋杳的耳朵里，她記筆記的手一停頓，筆尖滲出的墨水將娟秀的字跡糊成了一個圓圈。
「回神了。」陸裴清含笑，「在想誰呢，整個人魂都丟沒了。」
宋杳脫口而出：「在想你。」
「在想你為什麼突然會和周庭陽換位置。」
聽了宋杳的疑問，陸裴清罕見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正當宋杳又想道歉的時候，他突然撐著腦袋看了過來，狹長的眸子與宋杳相交，時間被無限拉長。
「我的事情對你很重要嗎？」
宋杳：【當然啊哥哥。都這個樣了你還不莽上來，我還怎麼趕緊下班啊。】
000捂臉，原以為是自家孩子長大了，知道上進了。卻不想是因為是要趕緊下班的動力。
但……孩子總歸是上進了。
000：【哇塞，杳杳想要下班還這麼努力的完成任務，真的超級棒欸！】
宋杳：有時候接受這麼生硬的讚美也是對她的一種考驗。
在心裡吐槽完了000，她重新醞釀情緒，沉浸到角色裡面。
宋杳淺笑，沒回答陸裴清的問題，反而說：「這不公平。」
在陸裴清疑惑的目光中，她繼續說道：「你總是想在我這裡得到真心的回答，可是從來沒有對我吐露過什麼。所以你呢……我的回答對你來說重要嗎？」
陸裴清一怔。
他活了十幾年，從沒有人問過他「自己重要嗎」這樣的問題。
宋杳當然清楚這一點，她是故意這麼問的。
當一個好看的擺件對她來說不費吹灰之力，但世界上好看的擺件太多。她並不能保證陸裴清能夠一直保持對她的興趣，不會厭倦。
一旦被陸裴清拋棄，那麼暫時沒有能力的宋杳就是一個香餑餑。姜家就是第一個不會放過她的。這背後的代價宋杳承擔不起。
至少在宋杳成長起來，必須要保證陸裴清對自己的「愛」不變。
在此之前，宋杳要讓陸裴清意識到自己在他心裡的重量。
宋杳放緩了聲音：「其實這個問題——」
「杳杳說得對。」陸裴清眼中的情緒堆積在一起，顯得紛雜錯亂，「你對我來說很重要。」
陸裴清說完這句話，心裡陡然一輕。
這是他在除了家人面前第一次對別人說重要這個詞。
「宋杳。」
溫和的，清冽的，帶著幾分笑意的聲音再次傳來。
宋杳眨了眨眼睛，這是陸裴清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沒有在後面加上同學兩個字，也沒有故作親昵地叫她杳杳。
只是單純地喊她的名字，卻依稀能感到陸裴清的認真和珍重。
「我們一起去A大吧。」
以宋杳現在的成績來看，只要不太荒廢剩下的時間，她上A大是綽綽有餘。陸裴清這麼說，更像是一種無聲的邀請。
不是在高中時偶然感到一絲興趣的同學，而是要一直糾纏下去的人。
陸裴清在邀請宋杳加入他下一階段的人生。
宋杳垂眸笑笑，像是沒聽出來陸裴清的言外之意：「A大也是我的夢想，不去A大我還能去哪裡？」
「那就好。」陸裴清笑著解釋，「A市的大學很多，我怕杳杳你還有其他更好的選擇。」
宋杳搖搖頭，看向陸裴清的視線全然都是認真之色：「沒有其他選擇，你是我唯一的選擇。」
這次是陸裴清率先移開目光。
他喃喃道：「這也不怪我吧。」
任陸裴清思緒紛雜，宋杳眸間一派清明，瞳孔中細碎的光芒閃爍其間，如古井般波瀾不驚，沒掀起任何漣漪。
計劃完成。
接下來宋杳要做的就是加深自己在陸裴清心裡很重要的暗示，讓他不自覺地關注自己，保護自己，把自己放在一個保護者的位置上。
「裴清。」
宋杳叫了陸裴清一聲，「你說我們的一對一幫扶計劃從什麼時候開始比較好？」
「就今天吧。」
附中的學生都是內卷狂魔，陸裴清也認為早點開始學習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好。」
宋杳在自己剛做完的數學題上用紅筆打了一個對勾。
在所有人看不見的地方，宋杳的嘴角微微上揚。柔和的陽光打在宋杳的發梢，為她鍍了一層金光，越發襯得少女純潔美好得恍若一束盛放的百合花。
第二步計劃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