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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章 燕騎的大腦

2025-01-03 13:58:36 作者: 迪巴拉爵士
  第652章 燕騎的大腦

  對於大明的貴公子們來說,人生道路從出生那一刻就被註定了。

  長子襲爵,這是一條富貴之路。其他兒子分家產,自立門戶,兩三代人後就泯然眾人矣,和平頭百姓差不多。

  庶子就更別提了,大多活的和鵪鶉似的,聰明的討好親爹,討好嫡母,只求分家時能多給些好處。

  但你又不是從嫡母肚子裡爬出來的,誰會給你好處?

  好處,大部分都是嫡長子的。

  後世有人不解為何把家業大半留給嫡長子,其一,兩口子得依靠嫡長子養老。其二,嫡長子手中的資源越多,家中就越穩固。

  誰不想富貴延綿千年呢?

  所以嫡長子對於權貴家族來說,那就是一塊寶。

  成國公府兩口子努力多年,老紈絝的腰都不知斷了多少次,廣種薄收,萬頃良田最終就結了朱時泰這顆果子。

  愛有多深,責有多重。

  所以從小朱時泰就在爹娘的高壓之下成長著,讀書,練武……最終爆發大戰,裝瘋……

  但無論如此,成國公府的未來是朱時泰。

  所以在外界看來,這位小國公除非是瘋的沒法出來見人,否則未來的人生道路也被固定住了。

  和他的父祖一樣,成為帝王近臣,隨後富貴延綿……

  「你來尋我,就是想讓我和你爹娘去打擂台。」

  蔣慶之此刻就站在國公府外面,朱時泰低頭。

  「二老爺怎地不進來?」門子熱情招呼。

  「京師權貴子弟有幾個從軍的?」蔣慶之嘆道,就在朱時泰心中絕望時,蔣慶之拍拍他的肩膀,「罷了。」

  「二叔。」朱時泰大喜。

  「老子欠你的!」蔣慶之笑了笑。

  朱希忠今日輪休,正在家中高臥。得知蔣慶之有急事兒,一邊嘀咕春日悠悠正好睡覺,一邊爬起來。

  「大郎想從軍。」

  一見面,蔣慶之就用一句話讓朱希忠的哈欠凝固住了。他緩緩看向站在一旁的兒子,「從軍?」

  「是。」朱時泰說道:「我想從軍!」

  國公夫人笑道:「且等等吧!過兩年可進軍中去廝混一番。」

  她口中的廝混便是鍍金,進軍中鍍兩年金,帶著一身『榮耀』回歸家中,三千將士相迎……

  扯遠了!

  朱時泰默然看著蔣慶之。

  小崽子狡猾……蔣慶之說道:「大郎的意思,是踏踏實實的從軍。」

  他滿意的看著神色驚愕的朱希忠夫婦,「從下面干起。」

  「那怎麼行?」國公夫人瞬間就反彈了,「沙場刀槍無眼,若是有個好歹……」

  「老朱就只能去族裡過繼一個兒子。」蔣慶之拿出藥煙,看似調侃,實則是告誡。

  你們得有這個心理準備。

  國公夫人猛地站起來,「萬萬不行!」

  蔣慶之看著朱希忠,「老朱。」

  朱希忠猶豫了一下,「當初朱氏靠的是武功博取了功勳和富貴,按理大郎是該從軍。可我也就這麼一個兒子……」


  「這事兒一體兩面。」蔣慶之說道:「成國公一系多年來都是帝王近臣,若是這般延續下去,腐臭不堪。」

  無論什麼時候,開國時的權貴們進取心強烈,到了兒孫時,多半就成了米蟲。

  「你直說哥哥我是米蟲好了。」朱希忠自嘲道,「可為人父母,誰不希望自家兒孫做米蟲?」

  「如此活著便是行屍走肉。」蔣慶之說道:「所謂王朝中興,和家族中興一個性質。米蟲中突然冒出個英傑,大殺四方……」

  家族又能在富貴中苟一兩百年。

  就如同前漢,光武帝中興大漢,讓大漢成功苟了許久。

  「另外,大郎的性子你們也知曉。所謂旁觀者清,大郎的骨子裡就是個不安分的。若是強行壓著他按照你們鋪就的所謂錦繡大道走,我估摸著這小子會真瘋。」

  歷史上朱時泰就真瘋了。

  「可……」國公夫人覺得蔣慶之在危言聳聽,可仔細一看,蔣慶之卻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而朱時泰此刻神色平靜的看著爹娘,仿佛說的不是自己。

  這娃!

  終究無法掌控……朱希忠夫婦心中同時生出了這個令自己沮喪的念頭。

  「進了軍中,家中就得做好孩子馬革裹屍的準備。」蔣慶之起身。「不進,那麼這個孩子的未來如何,我也不敢擔保。」

  朱時泰後來就成了個瘋子,幸而留下了子嗣。

  蔣慶之言盡於此,隨即告辭。

  哪怕是二叔,但在這等時候,做決定的只能是朱時泰的爹娘。

  走出國公府,蔣慶之看到了汪澤。

  「統領請長威伯去一趟。」

  汪澤看了蔣慶之一眼,想到上次燕騎成功搶在伯府護衛們之前拿到了臨清侯府的家僕,隨後在內部引發了一陣歡呼。

  可看蔣慶之分明就沒把這事兒當回事。

  「可是有線索了?」蔣慶之問道。

  「臨清侯府被抄後,廖晨一直沒動。甚至閉門謝客!」汪澤說道:「咱們的人在盯著,廖家採買的僕役出門買菜都不帶討價還價的,從出門到回去,一言不發。」

  「老鬼頗為謹慎吶!」蔣慶之嘆道。

  「誰說不是呢!」汪澤說道:「不過京師不少名士都說,廖晨德高望重,再有,女婿和丈人那是兩碼事……」

  昨日有官員上奏書,順勢想追究廖晨的責任。

  沒想到京師名士們卻群起反對……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宮中,燕三正在吩咐手下。

  「盯住那幾家子,特別是船工的兒孫,若是有異動便馬上動手。」

  「是。」

  一個內侍進殿,「統領,長威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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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慶之進來就感受到了一股子肅殺的氣息,殿內三個內侍掃了他一眼,那眼神凌厲之極。

  狗東西,這是不服輸!

  蔣慶之莞爾,在道爺口中燕騎成了莽夫,莽夫做事兒不靠譜,需要蔣某人這個大腦來出謀劃策。


  如今大腦來了,莽夫們顯然是有些不服。

  「坐。奉茶。」燕三笑道。

  「能不笑就不笑吧!」蔣慶之說道。

  「如此正好。」燕三捏捏臉頰,「當年駕舟的船工早就死了。不過咱令人盯著他們的家人。近日有人和他們聯絡,咱沒打草驚蛇,如今正暗中盯著。」

  一個內侍笑吟吟的道:「說來也巧,這麼些年,竟然沒人想著去盯著他們。」

  長威伯,你這個大腦,好像忘了些什麼吧?

  蔣慶之拿出藥煙在手背上頓了頓,「這事兒吧!我覺著是個坑。」

  「坑?」燕三蹙眉,幽幽的眸子裡多了些疑惑,也多了些狐疑。

  「先帝落水後,船夫為何不立刻下水救人?」蔣慶之點燃藥煙,有些懷念家中的護衛們,「事後為何無人追究此事?」

  燕三說道:「船夫是後續下水……你是說……」

  「我敢打賭,船夫必然死於先帝駕崩之後,陛下進京之前!」蔣慶之淡淡的道。

  他聽到了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長威伯查過船夫?」汪澤問道。

  蔣慶之搖頭。「先帝落水,在外界看來便是嬉鬧的結果。臣子們也是這般認為的。乃至於那位太后。可換了任何人,自己駕舟載著帝王,帝王落水,船夫不會有任何猶豫……」

  他看著燕三,「越早下水救人,功勞越大。船夫為何延遲下水?先帝回京沒多久便病倒了,彼時京師百官與那位太后只顧著先帝的病情,卻忽略了此事。」

  燕三猶豫了一下,「不是忽略,而是……先帝體魄歷來健壯,剛開始沒人把他病倒與落水之事聯繫上。」

  「這就對了。」蔣慶之說道:「先帝駕崩,事兒鬧大了。那些人擔心有人順藤摸瓜……特別是陛下登基即位,若是有心查此事。一旦查出來前因後果,這個帝位繼承的就越理所當然。且宮中那位太后再也無法壓制陛下。」

  你兒子是被人弄死的,看,我登基即位就找到了兇手,為先帝復仇。

  如此,張太后自然不能和楊廷和聯手壓制嘉靖帝。

  斬斷宮中捅向自己的刀子,少了一面之敵的嘉靖帝才能和楊廷和等人毫無顧忌的大戰。

  「你信不信,陛下絕對查過船夫!」蔣慶之微笑道。

  燕三說道:「咱晚些回去核實此事。若真是如此……」

  「那些人既然動手,豈會留下首尾?」蔣慶之抖抖菸灰,「必然是把知情者盡數滅口。這年頭,一把火燒死一家子不是難事吧?」

  「那麼為何有人去聯絡船夫的兒孫?」汪澤問道。

  「無他,有人慌了!」蔣慶之看著眾人,淡淡的道:「他們想把你等的視線引過去。可越是如此,越說明先前的方向沒錯……走了啊!」

  蔣慶之走後,燕三隨即請見嘉靖帝。

  「當年朕繼位後沒多久,便令陸炳帶著人去查過船夫。」嘉靖帝摩挲著玉錐,「可船夫卻死了月余。」

  他見燕三面色難堪,便問道:「可是查到了什麼?」

  燕三顧不得臉面,把蔣慶之的分析說了。

  「既然如此,那為何不打草驚蛇?」嘉靖帝不滿的道:「慶之之意,既然先前的方向沒錯,廖晨此人有嫌疑。就直接拿了船夫兒孫問話,將錯就錯……」


  燕三明白了,「一旦查出船夫兒孫不知情,那麼……他們只能繼續丟出誘餌。這是飲鴆止渴!」

  艹!

  咱還真是沒想到啊!

  隨即燕騎出手,當日就拿到了結果。

  「船夫的兒孫果然不知當年事。至於和他家聯絡的那個文士死了娘子,看中了船夫的孫女兒,想娶為續弦……」

  「艹!」燕三忍不住爆了粗口。

  「統領!」汪澤羞愧難當,「果然如長威伯所言。」

  「咱們……還真差了腦子!」燕三緩緩看著麾下,「最近你等鼓譟,此事咱們燕騎自己來。如今誰還有這等想法?」

  內侍們低頭。

  「去請了長威伯來。罷了,此次算是咱們理虧,咱親自去新安巷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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