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亭的腦筋還沒轉過來,身側熟悉的女聲懶洋洋地,「喊什麼?你三殿下我在這呢。」
沈長亭:「!」
他驀然睜大了眼睛。他想起來了,昨夜殿下在臨希院留宿了!
沈長亭不敢回頭,懊惱地捏緊被子,昨晚他心緒繁雜,根本沒怎麼睡,在天光熹微才堪堪入睡,是以在沈壹進來前根本沒能察覺。
怎麼辦,好像打擾到殿下睡覺了。應該在沈壹進來前阻止他的!
青黛一眼就看穿沈長亭又在胡思亂想,她將凌亂的髮絲撥到腦後,支起雙腿看向沈壹,「怎麼了,你還要看你家少爺的妻夫之事嗎?」
此話一出,除了青黛本人,另外兩人都僵硬了。
沈壹一陣手忙腳亂,提起水桶就要跑。
「慢著,一刻鐘後再提桶熱水進來服侍你家主子洗漱。」
「是!」
沈長亭這才終於轉過頭看她,「殿下,我替沈壹賠罪,他年紀小,不太懂事,殿下別告罪他。」
雖然嘴巴快過腦子地道歉了,但其實沈長亭知道青黛灑脫又隨性,從不以權壓人,哪怕沈壹不小心冒犯她,她也不會處置沈壹。
誰知青黛對上他的視線,濃稠艷麗的臉上紅唇輕彎,足夠奪人心魄,「好啊,你替他賠罪。」
沈長亭愣住,急忙起身跪伏在床下,「是我逾矩了。」
毛子浮在一邊看:好歹是一個皇女正君,怎麼這么小心翼翼的?
沈長亭跪伏在地上,薄薄的脊背在白色中衣下繃得很緊,若隱若現,青黛突然開始心疼這個男人。
她沒有說話,一陣下床的動靜格外清晰。 殿下要走了嗎?他緊張地想,他是不是又敗壞殿下的興致了。
不過,一會兒一隻微涼的手將他扶到了床邊,他一抬眼,青黛彎著腰直視他,「你自己認下的,你得賠罪。今日是花朝節第二日,罰你晚上陪我去看花燈。」
他的脊背很明顯抖了一下,沈長亭薄唇輕抿,「殿下,當真?」
「當真。」青黛說道。
直到沈壹重新提著水桶進來,沈長亭才慢慢回過神來。
沈壹伸著脖子,嘴上不說話,一雙圓碌碌的眼睛左看右看,就差點把眼珠塞到沈長亭的床榻里。
沈長亭嘆了一口氣,「你還敢看,殿下差點生氣了。」
沈壹馬上縮起脖子,委屈道,「您嫁進皇女府兩年了,三殿下第一次在您房內過夜,小的還不能多關心一下嗎?」
沈長亭披上外衣,聞言動作一頓。
兩年了,殿下居然真的在他這裡過夜了。前一夜心裡亂糟糟的,根本沒有細想這件事。
不止如此,殿下她,她還說今晚要陪他逛花朝節。
沈長亭垂下手腕,無意識地捏緊衣帶。
這是不是說明,殿下她有和他重新開始的打算?
胡思亂想了半晌,沈長亭捏著衣帶的指尖用力到發白,他把內心瘋狂叫囂的欲望用力地按回深不見底的深淵。
不能想。
殿下只是心善,一時興起陪你過一次花朝節而已。
想要的太多,註定會失去得更多。
「少郎,少郎!」
沈壹瞅著他的臉色,問道,「那今日,您要為花朝節做準備嗎?」
其實沈壹已經料到了會被自家少郎拒絕,畢竟全府上下都知道三殿下對沈正君不甚喜愛。她陪了少郎一個晚上放在以前是算聞所未聞,怎麼可能第二日還會過來陪少郎。
誰知沈長亭一眨眼,慢慢道,「幫我把衣櫃裡女皇陛下送的那件衣裳拿出來。」
沈壹瞪大了眼睛。
那是上好的錦雲緞繡成的交領窄袖玄色長袍,銀絲暗紋,華貴大氣。
少郎生性冷淡低調,覺得那件衣裳太過顯眼,從未穿過一次。
沈壹傻愣了好一會兒,終於反應過來,嗓音都變了調,「三三三殿下今夜也陪少郎過嗎?」
雖然沈長亭沒有回答他,但沈壹已經從沈長亭不易察覺的羞赧神情里找到了答案。
果然!除了三殿下,還有誰能讓少郎變得如此不像自己。
一直到傍晚,沈長亭都是忐忑的。他怕殿下只是說說而已,並沒有真的要來的心思。
咚咚一聲,門外有人叩門。
沈長亭忙站起身整理衣袖,門外的人卻不著急,敲了一聲便不再有動靜。
沈長亭抿唇,也不管什麼含蓄禮儀,徑直邁步過去打開了房門。
青黛一身紅衣,正倚靠在門邊。見他如此迅速地開門,她挑起眉,訝然,「你…準備好了?我可以等你的。」
驟然打開門見了她,沈長亭遲來的害臊湧上心頭,他低頭,輕聲道,「準備好了。」
面前傳來一聲輕笑,清越好聽的的女聲被刻意拉長,帶上若有若無的引誘,「正君今日穿的與我很是相配,恰好是一紅一黑。」
沈長亭如玉的耳根都燒紅了,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是母皇賞賜的好。」
青黛又笑一聲,伸出了手,「是,那我的正君能和我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