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時代的悲哀
「答案?我給不了你答案,沒有什麼可說的,成王敗寇,就是這麼簡單,只不過有些沒想到,我謀劃了幾十年的計劃居然會被別人摘了桃子。」
「算了,我確實也沒有什麼爭下去的必要了。」
張羨光的聲音從黑暗之中響起,那徘徊急促的腳步聲似乎在訴說著內心的掙扎。
聽見這番話後,姜杉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不太相信張羨光居然會這麼輕易的選擇了妥協。
哪怕在靈異上,張羨光如今的形勢已經可以反映出他的窘困,但並不太代表他沒有可以翻盤的手段。
那有著厲鬼隨機殺人的恐怖私塾,也就是那無法規避的意識襲擊,這作為破釜沉舟的手段他還沒有動用。
而且雖然自己隔絕光線,阻斷張羨光和靈異之間的媒介,但這實際上並不能困不住他。
因為這只是相當於廢掉了他的一隻手,並不代表他沒有反擊的能力。
單憑姜杉對於張羨光性格的了解,他的這一次主動現身,極有可能就是他的最後殊死一搏。
看著那牆上浮動的黑色人影,姜杉不說話,只是默默的拿出了一根紅色的鬼燭,隨後毫不遲疑的將其點燃。
綠色的燭火猛地竄起,陰森的火光同樣將整個房間所照亮。
媒介出現,
隱藏在黑暗之中的靈異立刻就呈現在了眼前。
張羨光擺在地上的油燈姜杉並不打算去碰,畢竟他並不知道點燃那油燈,是否會發生一些意料之外的變故。
就算是紅色鬼燭比較稀缺,但是用著放心。
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這種時刻,越是需要謹慎的去面對,托大自傲對於馭鬼者而言,是殺死自己最為致命的刀。
「嗯?!」
當綠色燭火升起的瞬間,張羨光心中一驚,此刻他的身影浮現。
借著黑暗的遮掩,只見張羨光直接出現了姜杉的面前,並且他手中的鏽跡斑斑的大刀朝著姜杉落下。
「還是不肯死心嗎?這才是我所了解的張羨光,既然你這麼一心尋死,那我就滿足你。」
看到那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張羨光,姜杉的神情沒有發生絲毫變化,他早就已經猜到了張羨光那麼說的目的。
「用那把刀是殺不死我的,這一點你不會不知道,所以你之所以冒這麼大的險來砍我,實際上是為了對我發動另一類型的襲擊,你說我說的對嗎?」
姜杉語氣平靜的緩緩說道,臉上露出了一絲冰冷的笑。
別說是張羨光的本體用那把大刀發動襲擊了,就連四個他,同時所發動的襲擊迭加,也沒有殺死姜杉。
而張羨光又不是傻子,他怎麼會在這種情況下,依舊死不回頭的用大刀的靈異來做殊死一搏。
所以他這麼做,一定是想掩蓋什麼。
至於張羨光唯一能夠翻盤的點,也只有那間有著厲鬼的私塾而已。
所以姜杉直接說出了張羨光的目的所在,因為縱然是張羨光也犯了一個致命的錯。
他想要通過那防不勝防的意識襲擊來一錘定音。
可他卻不知道,真正的姜杉並不是這具如同普通人一般的身體,而是那活在過去,意識永存的血鬼。
在火光亮起的那一刻,最後的火拼開始。
幾乎在燈亮的眨眼之間,那把老舊的大刀就已落下,恐怖的襲擊接踵而至,快到根本就讓人反應不過來。
哪怕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姜杉,在鬼域被壓制的情況下,他也同樣無法避免遭受這一次的襲擊。
但在襲擊即將落下之時,姜杉的腳下一片猩紅蔓延。
火光搖曳。
呼吸之間第一波的對抗就已經結束了。
姜杉整個人瞬間就像是被分屍了一般。
他的肩膀直接被一把大刀從中間斜著劈下,不過詭異的是這一刀卻並未留下傷口,像是轉移到了其他什麼地方。
但是他的身體看起來就如同被分開了一般,像是那沒有扣緊的積木,詭異的模樣讓人僅僅只是看一眼就感到不寒而慄。
而被這襲擊將身體近乎撕裂的姜杉,立刻就感覺身體失去了控制。
但這種感覺也僅僅維持了幾秒,他便再一次恢復了身體的感知。
在姜杉被襲擊之時,他的反擊也同樣奏效了。
猩紅的鬼字如同蝗蟲一般,密密麻麻的爬滿了張羨光的雙腿,陰冷伴隨著恐怖的壓制瞬間讓張羨光的意識出現了片刻的恍惚。
「說實話,我不是你的對手,我現在的情況很糟糕,甚至說已經瀕臨死亡,所以這是我最後一次襲擊了。」
「我知道你也有意識襲擊的靈異手段,但我希望你可以撐過這次襲擊,如果撐不住,那就死吧。」
在張羨光因為雙腿失去知覺的下一秒,他的聲音響起。
伴隨著他的倒下,姜杉注意到房間內的光線越來越亮,最後竟到了一種近乎刺眼的地步。
「終於來了,正好讓我看看,意識層面的我,究竟是怎麼一副模樣。」
但是當光亮達到極限。
當姜杉感覺到快要失明的時候,一切卻又迅速恢復了正常。
再次睜開眼睛時,
所呈現在姜杉視線中的不再是宿舍樓的女生寢室,而是一間陳舊的私塾之內。
這個私塾似乎有著不少的「學生」,這些學生穿著黑色的衣服,渾身慘白,如同一個個死人,就仿佛色彩在它們的身上失去了一般。
最為詭異的是,姜杉此刻就在這些學生之中。
環視四周,姜杉發現這個私塾並不小,他的周圍至少坐著二三十個詭異的學生。
而他混入其中顯得格格不入。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原著里張羨光把柳三,何銀兒這些隊長拉進這裡的時候,他是以一個學生的身份出現的。」姜杉心中暗暗想道。
「似乎是因為血鬼的緣故,所以我現在沒有像柳三他們無法行動,這就說明,血鬼的靈異確實存在,但血鬼卻沒有像鬼夢那般,入侵這間私塾。」
「這是什麼原因?如果按照正常的規律來看,兩個意識類的厲鬼,在產生衝突的那一刻就註定了有一方會淪為另一方的拼圖,但是」
自從進入私塾後,姜杉總是能若有若無的感覺到某處傳來惡意,似乎這裡的世界對他有著極度的排斥。
或許是因為姜杉沒有符合這隻鬼的殺人規律,所以存在於私塾的那隻鬼沒有主動發起襲擊,甚至遲遲還沒有出現。
「我需要等待那隻鬼的出現,然後反覆的殺死它,長此以往我就能將這間私塾徹底侵占,這樣所需要的時間成本很高,但也很值得。」
姜杉並沒有著急行動,而是在掃視了一圈附近後,緩緩的觀察起了自身的情況。
整個人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而那漆黑之中又滲透著一絲猩紅的雙手完全不是活人所能擁有的。
這雙手的主人更像是一隻鬼,而不是一個人。
似乎在這裡的姜杉,他的身份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鬼。
一隻可以隨意移動,使用靈異力量的厲鬼!
「果然,我和楊間不同,雖然都是異類,但鬼影卻是存在於現世的鬼,而血鬼卻是存在於意識里的鬼,所以這就導致了意識里的我不是一個普通人,而是一隻鬼。」
「這樣說來也就不奇怪了,為什麼我徹底掌控體內的靈異之後,我會擁有一個普通人的身體。」
在進入這間私塾後,姜杉便察覺到了自己的異常。
本就如同普通人一般的他在現世沒有受到靈異的侵蝕和影響。
但是來到這間私塾之後,那種被厲鬼所籠罩的壓抑居然再一次籠罩在他的心頭。
不僅如此,
他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身體上所散發的那種詭異陰冷,以及思維情感的極度冷漠。
「那麼在這個都是普通人的意識世界裡,我想要殺張羨光易如反掌,但沒有那個必要,他的本意並沒有問題,雖然是一個不可控的因素,但是至少也是一個時代的頂級馭鬼者。」
「與其殺了他,不如在我侵占這裡的過程中,詢問他一些東西,雖然我知道很多靈異,但畢竟很多停留於記憶中,而他就不一樣了。」
雖然姜杉並不知道張羨光的具體歲數,但綜合最後結局來看,此時的張羨光成為馭鬼者也有近乎五十年的時間。
而在這五十年裡,
他所了解的靈異以及所知曉的隱秘,是馭鬼者所渴求的,無比寶貴的經驗。
所以姜杉已經做好了打算,他需要這份經驗,再加上他從抹殺了張羨光五個分手後,就沒有殺了他的想法。
現在,
他不需要去在這三十多個「學生」里去找張羨光,只需要靜靜的等待著私塾的鬼出現,然後一次又一次的殺了它。
「那個晚輩的狀態不對勁,他不是以普通人的身份進入這裡的,真是恐怖啊,全方位的碾壓嗎?」
此時,
偽裝成學生的張羨光看著那全身漆黑,無比高大的血色鬼影,心底不自主的湧起了身為普通人時的恐懼。
這種恐懼無關於經歷,這是所有普通人在面對厲鬼時,身體本能所出現的情緒。
而很好的控制情緒,在恐懼時保持冷靜才是馭鬼者相比於普通人,最為突出的能力。
但這份恐懼不是讓張羨光感到絕望的原因,而是那血色鬼影身上所散發的詭異讓他知道:
在這裡,他更沒有贏的可能了。
就在二人相互觀察,思索之際,一股陰冷的氣息涌了進來。
緊接著,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響起。
一個穿著陳舊,死氣沉沉的詭異之人走了進來,這個人手中拎著一把鏽跡斑斑的砍刀。
「來了嗎?掌控這間私塾的鬼。」
看到這隻鬼後,姜杉眼神閃爍,雖然他知道這隻鬼的出現就已經宣告了他和張羨光之間的搏殺落下了帷幕。
但此時就是鬼的他,心如止水,完全沒有一絲屬於人類的情緒在心底湧現。
這個鬼的相貌很陌生,臉上滿是皺紋,帶著一塊塊,黑色,青色的斑痕,渾身上下沒有半點生氣。
整個鬼的模樣,就如同那被埋在地下的屍體,滿是死氣和詭異。
此時,鬼拎著一把刀走了進來。
如果按照張羨光所預料的,不管是他還是姜杉,此刻身為普通人的他們都不能做出任何舉動。
只能如同砧板上的魚肉,任鬼宰割。
可事實也如張羨光發現姜杉異常後所預料的那般,姜杉果然沒有受到私塾鬼的靈異所限制。
就在鬼剛從門口朝著私塾內走了沒幾步,它突然停下了腳步,隨後它的身體開始詭異的膨脹起來。
在片刻的功夫,
只見這隻鬼全身的皮膚開始不停的滲出黑血,它猶如充氣娃娃一般,那如死屍一般的身體越來越大。
「駕馭了意識類厲鬼的異類嗎?真沒想到,楊孝天一輩子所追求的,居然讓一個晚輩所實現了,不知道他看見後,會做何感想。」
看到私塾鬼這詭異的一幕後,張羨光已經徹底的放棄了,因為他知道:
意識類的厲鬼在產生對抗的瞬間,勝負就已經有了答案。
很明顯,
連襲擊都沒有發動的私塾鬼輸了,而這隻鬼,也會隨著它的一次次死亡,而逐漸淪為姜杉的拼圖,而他自己更是瓮中之鱉,連起身甚至都做不到。
「砰~!」
隨著氣球充爆的聲音響起,整個房間內儘是那隻鬼爆體後所留下的血跡,黑色陰冷的血濺到了私塾的每一個角落。
「我知道你就在這群學生裡面,張羨光。」
看到那隻鬼死亡後,姜杉站起身,看向周圍那死氣沉沉的學生們,語氣冰冷的說道。
私塾鬼的死亡就意味著張羨光已經失去了最後反撲的手段。
面對血鬼那近乎無解的襲擊,私塾內的鬼無法對抗,輕易的就被壓制了。
在姜杉話音剛落,一個身體慘白,穿著黑色衣服的學生突然開口說話了:
「看來我的運氣用完了,五個擁有相同靈異力量的我,以及這個無往不利的必死之地,居然都沒有殺了你,一個人就毀了我們策劃了幾十年的計劃。」
「不知道你究竟是如何在短時間內成長到如此程度的,你的出現,究竟是我的悲哀,還是這個時代的悲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