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蛇妖靈,看來爾也非什么正道人士。」
「正不正道,輪不到你一隻冤孽邪祟評斷。」
「白靈素替我守住門口,別讓它跑了。」
白靈素頷首輕點,與此同時我也不在留手。
七星劍出鞘,腳下天罡七星步虎虎生風。
一劍此處,凌厲劍罡似乎連空氣都給劃開了一道口子。
附身在盧佳身上,雖說讓我有些投鼠忌器,卻也讓那隻冤孽多了一大破綻。
肉體凡胎,可扛不住七星劍的劍罡。
不過那隻冤孽反應也是敏捷,側頭避開七星劍的同時,迅速出拳朝我小 腹丹田攻來。
每次仗劍斬殺冤孽邪祟,看似只是念咒揮劍,實則全靠丹田一口氣支撐。
真讓那隻冤孽擊中我小 腹丹田,一口氣煙消雲散,立時我就得落入下風。
眼見我壓根來不及收劍回擋,盧佳臉上露出了一絲陰狠。
我眼神里也閃過一絲狠色,果斷放棄抵擋。
手腕一抖,七星劍順勢朝下一砸。
小 腹處一陣悶疼襲來,丹田一口氣迅速潰散。
七星劍劍柄也在同一時間狠狠擊中了盧佳頸椎穴往上三分三毫的位置。
這個位置稱為托生門,相傳是靈魂投胎以後進入軀殼的門路。
一些邪修便會利用這托生門,生生剝離活人靈魂。
同樣只要方法運用得當,也能利用托生門,將附到活人身上的冤孽邪祟逼出體外。
我踉蹌著退後幾步,額頭上冷汗珠子不停往下滾落,臉色也泛起了蒼白。
一個有些虛幻的人影,也被我那一擊,從盧佳身體裡逼了出來。
只可惜僅僅只是一瞬,那道虛幻人影迅速又鑽入了盧佳體內。
這一下算是徹底激怒了那隻冤孽。
盧佳五官迅速扭曲猙獰起來,頭上方巾也掉了,一頭青絲無風自動、胡亂飛揚起來。
更滲人的是。
被冤孽附體的盧佳,就在我眼前,慢慢雙腳踮起、然後緩緩離地,懸浮在了半空之中。
同一時間,臥房裡狂風大作,桌椅板凳、滿櫃書籍、筆墨紙硯吹得錚錚作響、顫抖不止。
「無知小輩本座本想念在爾年紀尚幼、修行不易不與爾計較!」
「爾卻得寸進尺!」
懸浮在半空之中的盧佳,壓根沒有張嘴說話,臥房裡卻全是低沉的怒吼聲。
聲音像是從四面八方的空間裂縫中傳出來。
跟著盧佳一揮手,顫抖不止的桌椅板凳、筆墨紙硯瞬間全朝我砸了過來。
我丹田一口真氣潰散,一時間根本無法提劍在戰。
關鍵時刻,白靈素一揮衣袖,一股妖風席捲而出,擋下了那些桌椅板凳、筆墨紙硯,護著我暫時退出了臥房。
在我和白靈素推出臥房的一瞬間。
砰一聲。
臥房門重重關上,跟焊死了一樣,怎麼用力都無法撼動分毫。
「本座昔年與太白暢飲、與陳摶博弈…之時,爾等還不知那一道輪迴受苦!」
「今日 本座只是略施懲戒,爾等還敢得寸進尺,定要爾等身死道消!」
臥房裡,那隻冤孽邪祟的警告聲傳來。
一時間聽得我也有些頭皮發麻、心頭髮顫。
出手之前,我就猜到這隻冤孽邪祟不同尋常,道行更是不弱。
可我也沒想到,竟然強到這份上。
只怕比當初害了馬闖、白老師的蓑衣三郎、比忠心不二、苦苦尋主幾世的狗妖還要強了幾個檔次。
白靈素若是法體尚在,或許可以斗一斗。
現在嘛,即便白靈素全力助我,勝算也不超過五成。
思來想去,方圓百里之內,恐怕也只有殷森出手,能斗一斗。
「夫君這東西存在的年頭不短,道行更是深不可測。」
「你也已經盡力,不然……」
我抬手打斷了白靈素的話,我知道她想勸我就此罷手不管。
真要罷手不管的話,我良心上過不去,拖得時間久了,只怕盧佳也會一命嗚呼。
「邪不勝正,先出去再說吧。」
「總歸會有辦法。」
強撐著從地上掙紮起身,搖搖晃晃下了樓。
到了院外,吳憂正一臉焦急在門口等候著。
謝珍珍依舊是按照我的吩咐,帶著幾個幫手看護三堆篝火。
見我出來,吳憂立馬迎了上來,一臉期待又一臉忐忑,嘴巴動了幾下,始終沒敢詢問結果。
「師兄沒辦成嗎?是不是我這邊拖後腿了,篝火一直沒熄過啊!」
心直口快的謝珍珍,率先開口打破了沉寂。
「不關你的事,是我準備不周全,那隻冤孽委實厲害。」
實話總是最讓人傷心。
吳憂眼神里的期待瞬間湮滅,眼淚也悄無聲息流了下來。
「吳阿姨您別著急,我師兄他替很多人都解決了問題,我相信他也一定有辦法幫你。」
謝珍珍本意是安慰吳憂,她也確實打心底對我信心十足。
只是她說的話,讓我有些汗顏。
纏上盧佳那隻冤孽,我還真拿它什麼辦法,至少眼前是如此。
見吳憂憂女心切,整個人都已經完全到了崩潰邊緣,我又實在不忍心說出實情。
只好強忍汗顏,順著謝珍珍的話又安撫了她幾句,待到精氣神稍稍恢復,便立馬轉移了話題。
「吳阿姨,盧佳暫時不會有事,我在想想辦法。」
「先帶我去看看盧先生。」
這一提醒,吳憂這才猛地反應過來,家裡頭除了女兒盧佳被冤孽糾纏,丈夫同樣是夜夜噩夢纏身。
「好,麻煩小師傅了。」
「大勇他也在二樓。」
叮囑謝珍珍繼續在院子裡照看三堆篝火,天亮之前萬不能讓篝火熄滅。
我則是和吳憂一塊去了盧大勇房間。
盧大勇的房間裡沒什麼陰邪之氣。
但剛到門口,我就聽到了房間裡盧大勇神智錯亂、驚恐不安的嚷嚷聲。
「你……你們別過來!」
「別過來啊!我不認識你們!」
「求求你們饒了我吧!」
剛剛才勉強止住哭泣的吳憂,聽到這些聲音,眼淚又下來了,轉過頭一臉哀求的看著我。
「小師傅,大勇他自從得了和佳佳一樣的眼疾以後,就一直這樣。」
「怎麼也治不好,只能靠鎮定劑,在這麼下去他也撐不住了。」
纏住盧佳的冤孽不同尋常難以解決,盧大勇的情況牽扯到前世今生,更是棘手。
我嘆了口氣,輕輕推開了房門。
亮著燈的臥房裡,盧大勇鬍子拉碴、頭髮亂的跟雞窩一樣。
一雙眼眸瞪大到眼角幾乎崩裂開來,不停顫抖的眼球上更是布滿血絲。
我和吳憂進屋,他完全就像是看不到、感覺不到。
偏偏他又不停朝著四周空無一人的空氣揮手驅趕、磕頭求饒。
就好像屋子裡,真有許多普通人看不到、只有盧大勇能看到的髒東西一樣。
吳憂也是這麼認為。
「小師傅,您看是不是有很多髒東西纏著大勇?」
「求您給想想辦法。」
「吳阿姨,他不是給髒東西纏住了,只是看到自己前世欠的債、做的孽。」
偶爾和前世有所感應的現象並不罕見。
尤其是小時候,靈覺強大時,很多人在做某件事、經歷某一場景時,經常莫名其妙會生出一股『熟悉感』。
仿佛之前已經做過這件事、經歷過這一場景、認識某個人。
或是突然害怕、或是突然心緒不寧、情緒低沉、或是突然歡喜…
其實這就是人與前世的某種羈絆。
隨著年紀增長,靈覺消散,這種現象、感覺大都也就會徹底消失,甚至遺忘在記憶中。
像盧大勇這種現象極少出現,想要出現不但需要某種特殊誘因,更需要與前世羈絆足夠深、前世所留因果足夠大。
聽完我的解釋,吳憂呆愣當場,嘴巴微微張開,老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別說吳憂一個普通人難以接受,就是在沒遇到毛靜彤那事之前。
我也覺得什麼前世今生、什麼前世債今生償,過於虛無縹緲。
「我先讓盧先生清醒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