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託小師傅了。」
吳憂稍稍緩過神來,忙一臉哀求看著我。
我也沒有浪費時間,一步邁出,去到了盧大勇跟前。
盧大勇雙眼瞪大到幾乎眼角崩裂,布滿血絲的眼球一直在顫抖,能看到東西。
卻看不到我已經到了近前。
只是跟瘋了一樣,不停揮舞著雙手想要將那些看不見的人趕走。
「哎。」
我嘆了口氣,伸手一把扣住盧大勇的手腕,順勢往背後一按,輕而易舉先制服了他。
跟著便從八卦袋裡取出早已經準備好的三道鬼符。
一道貼到他額頭眉心、一道貼到了胸中諸氣匯集之處,最後一道封了後背心。
三道鬼符一貼,盧大勇渾身狠狠一顫,像是被電擊了似的,本就瞪大的眼睛,再次瞪大了幾分。
隨即便像是泄氣的皮球一樣,雙眼一翻直挺挺暈倒在了地上。
我忙取出三枚銀針和一個小草人,分別在盧大勇貼了三道鬼符的地方,就著鬼符刺進去,各取了三滴血。
三枚沾了盧大勇鮮血的銀針,齊根刺入小草人的眉心、胸前、後背心。
吳憂一臉緊張站在旁邊守著,直到我拿著草人站起身來,她這才敢走過來查看盧大勇的情況。
「小師傅,大勇他……」
「放心吧,只是身體虛暈過去了,安排人送他去醫院吧,明天一早應該就能醒過來。」
「謝謝、謝謝。」
一番千恩萬謝以後,吳憂打了個電話,叫來人將盧大勇連夜送去了醫院。
忙活完盧大勇的事,已經是凌晨三點多。
可我們誰也沒有睡意。
客廳里,我將小草人小心翼翼放到桌子上,又讓謝珍珍幫忙,用盧大勇穿過的襯衣簡單改了一套小衣服。
小衣服改好,給小草人穿上之後,我便將其交給了吳憂。
吳憂如獲珍寶,小心翼翼接過草人,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我。
「小師傅,大勇他以後是不是就沒事了?」
「只要在醫院住院恢復幾天,就能恢復如初?」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耐心又給吳憂解釋了一遍。
盧大勇的事,嚴格來說並不算是被冤孽邪祟纏身,也不是惹了什麼髒東西。
他是前世因果太重,機緣巧合或者說命中注定有此一劫。
現在纏住他的說白了,就是前世欠下的那些孽債。
至於他前世到底欠了什麼孽債?這輩子要付出什麼代價來償還?
別說我們,就是盧大勇自己也說不出清楚。
玄門正統術法,也沒辦法解決這問題,或者說大多數懂行的人,碰到這類涉及前世今生的大因果,大都是選擇敬而遠之,壓根不會去插手。
我也是用了陰山鬼術中的一種辦法。
消債替身草人。
這種辦法也是治標不治本,能保多久太平,我也說不準。
聽完我的解釋,吳憂眼神里的期盼瞬間暗淡下去了許多。
「吳阿姨,您也別過於憂心,至少現在我師兄已經保全了您先生。」
「以您家的條件,也許能尋到比我師兄更厲害的高人,到時候未必沒辦法徹底解決。」
見吳憂眼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轉,謝珍珍忙出言安慰。
我在一旁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種涉及到前世今生莫大因果的事,那有這麼容易解決。
要想從根源上解決,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弄清楚他上一輩子到底欠了什麼債、種了什麼因。
而想要弄清楚一個人的前世今生,唯一的辦法就是下九幽之地。
九幽之地生死簿上有明確記載、輪迴路望鄉台三生石上也能看到。
但這些東西不是尋常人能看的,包括那些能夠過陰的能人。
其實也只是到九幽之地的關口走一遭,和陰差商量過後能詢問一些事情。
至於民間那些號稱神算無敵,能算前世今生的,十個有九個都是騙子。
真正精通卜算之術的倒是能算到一些,可那也是霧裡看花。
言歸正傳。
在謝珍珍不斷安慰下,吳憂的情緒稍稍平穩了下來。
「吳阿姨,等會天亮之前您將這消債替身草人埋到後院。」
「地方呢就選在正對你和盧先生臥房的窗前,不要超過三米遠,埋好草人以後,不能回頭看,立馬回來。」
「如果要想讓這草人效果更好一些,想要盧先生以後不會影響到家人生活,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盧先生恢復身體以後離開這個家,逢年過節也儘量不要回家。」
「多多行善做些好事。」
盧大勇身上背了這麼重的前世孽債,有著消債替身草人在,固然能暫保一時安然無恙。
草人一旦失去效用,那些孽債立馬會重新找上門來。
別談什麼禍不及家人。
吳憂、盧佳作為今生盧大勇的家人,屆時一定會受到一些無法預計的波及、影響。
也許是時運低走、也許是身體健康出現問題、也許是家宅不寧、財運散盡…
盧大勇離開家,算是保全家人的一種下策。
多多行善積德,也確實能消減孽債,至於有多大作用,我也不知道。
反正師父從小就是這般教導我。
該說的、能說的、該做的,我全都盡了全力。
往後怎麼選擇,那就是吳憂一家的事了。
「多謝小師傅,我記住了。」
吳憂緊緊抱著消債替身草人,站起身朝我深深鞠了躬。
不多時天邊開始蒙蒙發亮,吳憂拿了工具,去了後花園。
埋消債替身草人,不能由外人代勞、也不是能是欠債人親自去,非得是欠債人至親之人代勞,不然就發揮不用作用。
路燈照明下,也始終透著一股昏暗壓抑的後花園裡。
從小 便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吳憂,一絲不苟丈量了距離、選好了位置,蹲在地上小心翼翼挖著坑。
等她埋好替身草人折返回客廳,已經是灰頭土臉、一身狼狽。
「不好意思,這在花園裡折騰一番,有些失了體面。」
「小師傅要不您兩位稍等一會,我上樓換身衣服,在請兩位去吃些早餐休息?」
吳憂這還真不是在裝體面,是從小到大待人處事就這般。
「先聯繫下醫院,要是盧先生醒了,身體沒啥大礙,就讓他先回家一趟。」
「盧佳的事,我想問問盧先生,他和盧佳先後出事,雖說不是一回事,可父女連心。」
「也許會有一些發現。」
提到女兒盧佳,吳憂臉上強擠出的一抹笑容,瞬間消失。
「我這就去聯繫醫院。」
說完吳憂神情黯然的上了樓,不時還看一眼女兒盧佳的房間。
短短几步路的距離,切仿佛隔著天塹鴻溝。
無法跨越,更折磨的吳憂、盧大勇夫婦身心交瘁。
和我猜的一樣,盧大勇本身就不是被髒東西纏身,身體沒什麼大問題,只是這段時間夜夜噩夢纏身,導致身體有些羸弱。
主要問題,還是精神受了嚴重刺激。
醒過來以後,依舊有些渾渾噩噩,甚至第一時間都分不清楚現實與虛幻。
不過在接到吳憂電話,聽到女兒盧佳一事需要他回家幫忙後,盧大勇立馬如同迴光返照一樣,恢復了狀態。
盧大勇、吳憂一家三口,算得上真正意義上的幸福和睦、家庭美滿。
可偏偏就要遭此一劫。
好人不一定有好報,惡人未必就有惡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