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田一助說的情真意切，半點不像是撒謊。
但鎮妖司卻沒有關於此事的明確記載。
若這作田一助說的是真的，那便是陳泰當初為了獨自貪功，隱瞞了真相。
陳泰我沒見過，陳金奎我倒有過一面之緣。
濃眉大眼、一臉匪氣，做起事來也有些不擇手段、心狠手辣。
自古兒子隨老子。
可萬一作田一助說的是假話，我和陽炎炎真要信了，不就等於跳了火坑？
看似左右為難、難以抉擇的境地，我和陽炎炎在互相對視一眼後，卻是馬上有了答案。
「如此便有勞了。」
見我和陽炎炎鬆口答應，作田一助面色大喜，沒有任何猶豫，立馬起身帶路。
就在他轉身帶路的瞬間，我和陽炎炎立馬同時發起了偷襲。
沒有任何留手的那種。
我直接祭出陰山祖印鎮壓過去，陽炎炎放出小鬼。
作田一助也沒想到我們會聯手偷襲。
一擊之下，他便被祖印重創，魂體也被陽炎炎的小鬼撕下了手腳。
「你……你們背後偷襲真乃小人！」
「我好心幫你們……」
「呵呵在姑奶奶面前玩蠱惑人心那套把戲，不累嗎？」
「我要沒記錯的話，小日子式神裡頭就有一隻叫說書鬼，最喜歡纏著人講故事。」
「一旦有人說他的故事不夠精彩，立馬就會被吃掉，沉醉在故事裡，也會被立馬吃掉。」
其實我和陽炎炎一開始聽完作田一助講的那段故事，看到那份圖紙，心裡頭還真陷入了左右為難。
陽炎炎也並沒有第一時間猜出這作田一助的真身。
不過在這說書鬼提到陳泰時，我和陽炎炎立馬冷靜了下來。
兒子像老子不假，陳金奎老子陳泰也許也是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主。
但我和陽炎炎都確信，陳泰那一輩的老人，大多是真的可以為了家國安危燃燒自己奉獻一切的人。
更何況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我和陽炎炎在蠢，也不會蠢到不相信同袍前輩，轉而去相信一隻小日子的式神。
想明白這些之後，陽炎炎立馬就猜到了作田一助說書鬼的真身。
說書鬼是小日子那邊挺有名氣的一隻惡鬼。
「我的確是說書鬼，我也騙了你們。」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鬼之將亡其行也善，你們要找的東西就在那邊。」
「算我為一生贖罪。」
偷襲之下，已經快要魂飛魄散的說書鬼一臉懺悔，說著抬手一揮。
陰風席捲，不遠處一排書架轟然到底，露出了一扇石門。
圓拱形的石門上篆刻了許多小日子那邊陰陽術的符文。
兩側各蹲著一隻口銜鐵鏈鎖住石門、似蛇非蛇的邪門鎮守石像。
「真是死性不改。」
陽炎炎冷冷一笑，催動小鬼直接將說書鬼撕成了碎片。
說書鬼本身害人能力不強，也遠不及孤鼠婆來的兇殘。
最擅長的是講故事、蠱惑人心，然後藉機害人，將人引入陷阱、險境。
我和陽炎炎沒被說書鬼的故事迷惑。
順手將計就計，背後偷襲輕鬆愉快解決說書鬼。
自然也不會去信它那鬼之將亡，其行也善的鬼話。
不誇張的說，這說書鬼不僅善於編造故事蠱惑人心，包括山精鬼怪也一樣。
稍有心志不堅，便會被它抓住心中欲 望想編造故事蠱惑心神。
孤鼠婆忌憚說書鬼，不敢靠近，也並不是因為兇殘程度不及說書鬼。
而是擔心被說書鬼忽悠的團團轉。
只可惜它碰到的是我和陽炎炎，多年抗戰、萬千同胞慘遭屠戮。
如此國讎家恨前，豈會輕信。
言歸正傳，解決完說書鬼，接下來便是確定龍首是否真的就在此處。
關於這一點，即便手中有鎮妖司前輩犧牲無數、拼命帶回的圖紙在手，陽炎炎也並不確定。
「四處仔細找找看吧。」
我點了點頭，和陽炎炎兵分兩路，在地下三層仔細搜尋起來。
整個地下三層，面積比起前面兩層，小了許多。
翻來覆去找了許久，也沒找到任何線索。
至於說書鬼臨死前指出的那扇石門。
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是個陷阱。
我嘗試著用羅盤定位，奈何這地方已經靠近龍脈龍首所在，龍氣太強、怨氣更強。
羅盤完全失去了作用。
一番苦尋無果，陽炎炎告訴我，其實尋我幫忙，除了九牛二虎之計需要用到陰山祖印、需要白靈素協助之外。
進入老樓確定龍首所在，真要是茫無頭緒，也需要白靈素幫忙。
白靈素是蛟蛇，比一般小龍還強，這地方有龍氣，一定能引得龍脈暴動。
以蛇鬥龍、以貓斗虎。
這辦法有多冒險，不言而喻。
白靈素現在只剩下妖靈狀態，稍有不慎便會被此處淤積不散的龍氣、怨念影響。
甚至被封死在此地龍脈，為了脫困會沖體奪舍。
陽炎炎事先沒有告訴我這些，也是擔心我知曉利害關係後，為了白靈素考慮。
就算不會拒絕，也會將白靈素留在算命館。
「呵呵，陽炎炎你們鎮妖司還真是處心積慮、滴水不漏！」
倘若陽炎炎、鎮妖司只是算計我，我絕不會動怒。
他們把注意打到白靈素身上，我豈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面對我的陰陽怪氣，陽炎炎也沒反駁，只是挺無奈的笑了笑，一臉語重心長看著我。
「大雁湖一事干係重大、弄不好便會危及整個省城，我們也沒辦法。」
「現在你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我希望你能勸你媳婦兒幫這個忙。」
民間常說的鬧撞客、鬼上身，其實分兩種情況。
一種是山精鬼怪沖體、附體，另外一種便是山河之氣沖軀奪舍。
這也是為什麼有不少靠山吃山的跑山人、走山人進入深山老林，會無故失蹤、或者回來以後整個人突然瘋瘋癲癲。
而龍脈乃山河之氣精華，一旦生怨，要衝軀奪舍，豈是尋常撞客可比相提並論。
要知道一條龍脈，不僅能讓一個地方成為風水寶地，更能滋養出無數山精鬼怪。
大雁湖龍鯉，就是最好的證據。
若是白靈素法體尚存，或許以她千年道行，還不至於有多危險。
現在她只剩殘缺妖靈，陽炎炎的辦法，就相當於讓一隻孤魂野鬼，去和廟裡香火供奉的生靈為敵。
「呵呵，這辦法太冒險，我不答應。」
「我可以陪你把這地方掘地三尺，陪你把另外兩處地下三層翻一遍。」
「但我不可能讓白靈素冒這麼大風險。」
沒有任何遲疑，我一口拒絕。
對於我的反應，陽炎炎也沒有露出任何詫異，更沒有繼續苦口婆心講大道理勸說與我。
要是講大道理管用的話，她也不會一直藏著掖著，而不是一開始邀請我幫忙時，便講清楚大雁湖龍鯉事件全部真相。
其實白靈素是想要幫忙的，她始終沒忘記師父臨走前，交代我和她要多多行善積德。
我也算是難得大男子主義了一次，自作主張替白靈素做了決定。
「既然你不願意，那就只好用另一個辦法了。」
就在我暗自鬆了一口氣，以為陽炎炎、鎮妖司會放棄利用白靈素時，陽炎炎突然催動鬼紋、放出小鬼偷襲了我。
不等我反應過來，已經被周身鬼氣森森的陽炎炎掐住咽喉按在了地上。
「陽炎炎你瘋了？！」
我怒吼著想要反抗，卻發現在全力出手的陽炎炎面前，我沒有多少反抗餘地。
「白蛇，你要還不現身幫忙的話，那今天咱們三隻能死在這了。」
「古有白娘子水漫金山禍及滿城之人，今天你白靈素若是冒險則可救下滿城之人。」
白靈素想不想救滿城之人，我不知道，但她現了身。
為了我現了身，同樣是沒有任何遲疑。
「白蛇我知道你有千年道行，真要鬥法，咱兩鹿死誰手真不好說，但你別想著救人。」
「你成功之前，我一定能先殺了這小子。」
看著周身妖氣瀰漫，一張美若天仙的俏臉陰寒至極的白靈素，陽炎炎語氣格外的平靜。
我被陽炎炎完全制住，也只剩下無能怒吼。
卑鄙無恥、不擇手段。
能想到髒話，我罵了一個遍，陽炎炎的祖宗十八、包括鎮妖司我也沒放過。
陽炎炎壓根就不在意，只是說了一句殺一人救滿城人，這買賣不虧。
「我沒有多少時間給你考慮。」
「好，這忙我幫。」
最後通牒下，白靈素深深看了我一眼，點頭應了下來。
在白靈素點頭的那一瞬間，我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我也沒去說什麼別管我之類的無用廢話。
因為我知道說了也沒用。
我只怪自己太蠢了，沒能第一時間猜透大雁湖龍鯉事件背後的利害關係。
緊接著整個地下三層妖風大作，白靈素現出了蛟蛇本相。
一條頭生雙角、腹下生出四爪的白色蛟蛇在地下三層怒吼、盤旋。
整個地下三層地震一般晃動起來。
四周隱隱約約響起一陣陣鐵鏈拖動的嘩嘩聲。
緊跟著周圍一切突然就變了。
用螢光石排列布置的星辰圖，好似真的變成了一片星空高懸頭頂。
一片暗紅血光之下，一顆巨大龍頭被鐵鏈從四面八方牢牢鎖住，一枚巨大鐵釘釘死了龍頭與龍身銜接之處。
巨大龍頭，好似紅燈籠一般的血紅眼眸，滿眼怨恨盯著白靈素、盯著我和陽炎炎、盯著眼前的一切。
它的怒火仿佛要燒盡世間萬物。
「還真在這地方，白蛇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我知道說那些不用管我的廢話一點也沒用。
可在白靈素撲向龍首之際，我還是喊了出來。
同一時間，陽炎炎也放開了我，朝著龍首沖了過去。